匪徒包围的阁楼-松林失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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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松林失踪了,阁楼上的五个人谁能入睡呢!五个人全是雀蒙眼,没法出去寻找。殷保长打保票,说不会出事,准是在谁家遇上亲朋好友,吃醉了酒。醒了酒自然会回来。殷保长说完又“查询”去了。

    “猪八戒在高老庄招、招亲,这回轮到干巴猴儿娶、娶小老婆了!”

    小董的逗哏没有引起笑声,反而惹出尹萍的斥责:“就你有闲心!”

    谁也不说话了,默默地坐着,谁也看不清谁的面孔。这五个人象在幽暗的山洞子里饥饿了三天,等待着战友给送干粮。

    许铁民盘算着,进叠山村虽然才三十来个小时,可是已经两天了,能完成任务吗?别的征粮组,也许完成了任务,回到了县城,正被政治部首长表扬哩。也许,政治部把完成任务的组派来支援叠山村!那,我们六个人的脸往哪儿搁呢,尤其是我这个“队长”,曾向指导员下过保证,怎么交差呢?……任务没完成,问题可出了不少。章松林失踪了,他跑到哪里去了呢?晚饭没回来吃,难道真是在老乡家吃酒?他参军三个月了。在南昌庆祝“八一”建军节会餐时,桌上摆了几瓶酒,文工队这些年轻人谁也没喝,只有老管理员饮了几盅。松林不是酒鬼,也没有喝酒的习惯,为啥进了叠山村就喝酒?难道是被尹萍说的那个貌似文雅的地主婆缠住了?既然这个白骨精能使一向庄重自爱的姚孟兰划不清阶级界限,亲亲热热地翻着洋鬼子话,那么,也当过教师的章松林,有啥不能与她一见如故?如果真搞得不清不白,象小董说的,‘瘦干巴猴儿在叠山村娶小老婆’,天哪,全文工队都得跟着丢丑!

    “者陈,现在能有几点了?”尹萍问着。

    “起码也有九点了!”陈敏慢慢腾腾地回答着,说罢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让我看,明天打发他回去,本来就是聋子耳朵——配搭!”他想早些睡下。

    “对!许铁民,明天让他回去;还有……”一向心宜口快的尹萍,现在也卡壳了。她想说让划不清阶级界限的姚孟兰也回去,可是,担心她没完没了的反驳,吵吵嚷嚷,末了分不出里表。

    只有许铁民听懂了“还有”后面的意思。他不相信盂兰和地主婆划不清界限,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与孟兰核实情况,所以,他急忙阻止尹萍接着说下去:“搞清楚再说!”他不光是针对姚孟兰的问题说的,也包括了章松林的问题。他是这样想的:文工队成立后,这是第一次做战勤工作。出了点差错,就“发配”回去,今后怎么抬头呢?年终鉴定时,不是要记上一笔帐嘛!还是尽量留下来,劝他好好想一想。

    “哼!”尹萍鼻孔里发出浓浓的一股气。这大概算是最恰如其分的嗤之以鼻。

    许铁民完全听出了尹萍的潜台词。在等着章松林一块儿吃晚饭时,姚孟兰同陈敏一块走出房门口张望。就在这个时候,尹萍向许铁民讲了孟兰和地圭婆的问题。尹萍最后还说了这么一句:“同志们反映,孟兰与你的关系不正常。所以,你可不能也用‘不正常’对待她的‘不正常’。”现在,许铁民明白,尹萍“哼”的这一声,是讽刺“搞清楚再说”。

    尹萍“哼”完之后,觉得气势不大,劲儿不足,于是,双手一拍,借拍蚊子为由,说道:烦人,成双成对的!”

    除了许铁民,谁也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姚孟兰咯咯地笑起来:“尹萍雀蒙眼是装的!她能看见蚊子是成双成对的!”

    许铁民以为难免爆发一场舌战,急得冒出了一头大汗。哪曾想,尹萍没听见孟兰的话。她手掌拍得太痛了。肿起来的手心象蝎子蜇了似的,使她不由得“哎哟”一声。许铁民等忙问:“咋的了?”尹萍没好意思说明,便遮掩过去。突然,殷保长在楼下朝着楼梯口神秘地唤道:“大军!大军!”

    尹萍没好气地斥道:“鬼鬼祟祟的,有事就大声说!”

    殷保长并没计较这股冷劲儿,还是“鬼鬼祟祟”地说:“王世仁的老板娘给女大军送两把乘凉的小扇儿!”

    地主婆玩的鬼花招儿,让她拿回去!”尹萍冲着楼下吼着,述往楼下啐了一口。只听当啷一声,一包东西落在了尹萍和姚孟兰的中间。殷保长无声地溜走了。

    小董边划火点灯,边嗑嗑巴巴说道:“我说,让我先(目娄)、喽一鼻子,是啥狗、狗、狗头金!”

    油灯亮了,五个人全围了上来。

    尹萍一连拧了几拧屁股,背过身去,以示抗议。

    姚孟兰不知尹萍已向许铁民汇报,便毫不介意地拾起牛皮纸长信封,从里抽出两把檀香木小折扇。在这汗味、灰尘味弥漫的阁楼上,立即散出一股香味儿。

    “真、真香!”

    尹萍冷丁一拧身子,坐在大伙面前,用那只没仲的手,嘎地一下从孟兰手中夺过一把小扇,看也没看一眼,便甩到楼下去了:“谁希罕谁要!”

    姚孟兰怎能听不出这话里的味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儿”:“撇了算个啥,我想把它撕成八瓣儿!”说着把小扇儿啪的一声掼到许铁民手里,“咱们是有组织、有纪律、有觉悟、有领导的革命队伍,请‘队长’处理吧!”

    尹萍闹了个理亏,只好干听着。

    许铁民看了一眼小扇儿,没有吱声。他顺手打开扇子,谁知竟从折扇中落出一张小字条,飘飘地落在楼板上。他拣起字条,看了看,顺口说道:“英文!”他是学过英语的,但不精通,看了几眼之后说:“信。”他把字条交给孟兰,让孟兰翻译给大家听。

    “贵军处境十分危险!”

    “那把扇子里有没有信?”孟兰翻译完后望着楼下说道。

    “胖、胖子,谁扔的还、还得谁拣啊!”小董逗着尹萍。

    尹萍只好费力地站起来,嘟噜着脸,骂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咋骂,骂人?”

    “我骂那个地主婆!”许铁民和陈敏放下竹梯子,尹萍欲下。小董身子灵巧,抢先下了楼,将小扇拣了上来。打开一看,果然里面也夹着一张字条。孟兰翻译成汉语:

    “国民党有一个团驻在本村。如只为征粮事,请速回。”

    是真还是假?人们在静静地判断着。这时,才感到“空军”的侵袭,陈敏急忙吹灭了油灯。

    “花招,地主婆玩的花招!”尹萍倒在自己的铺上,用军帽扇着风,“先用洋话迷惑人,现在又用洋文来吓唬人。这就叫趁虚而入,顺风驶船。得意土的给你来土的,得意洋的给你来洋的。”

    “怨我?是我勾来的?”姚孟兰呼地一下子坐起来,“许铁民,明天开个群众会,斗这个玩花招的地主婆!”她此时对地主婆也憎恨起来。看表面挺文静,象识情达理的样子,可心里,却是不想出粮,企图把大军恫吓走。她开始感到惭愧,上午跟地主婆见面时,自己太温情了,应该象尹萍那样才对。

    许铁民不知孟兰心中已忏悔,担心再引起纷争,便岔开话题问小董:“一团人有多少?”

    “陈敏最、最清楚!”

    “老陈,小萤不是跟你闹着玩。”许铁民认真地说。

    “三个营,外加辎重连,特务连,除了当官儿吃的空额,也有一千人。”

    “大家分析分析,看看这个村里住没住国民党的一个团?”

    “纯粹是放他妈的狗臭屁!”

    “一个团?这,这个村一,一共有多少人?把老百姓都撵、撵走,也住不下他们!”

    “光一个团部的太太们就得拉两大十轮卡。皮箱里装着金条元宝,他们不往广州跑,上这山沟里来?再说,别说十轮卡,就是吉普车,也开不进这山沟。咱们来的一路上,谁看到轮胎印儿了!”一向不关心“号”外事的陈敏,也发生了兴趣,发表了高见。

    “都说说,咱们白天到各家搞调查,发没发现国民党官兵?”许铁民挠着头皮说。

    “没、没看见国民党。这疙瘩的江西老表觉悟太低,问啥啥不知。”小董发了一通牢骚。他白天走访了十几家,看样子都是穷苦的贫雇农,什么情况也不反映,只是说殷保长全晓得,一点也不热乎,照东北老乡比,差老鼻子了。

    陈敏说走访了二十家,没看见国民党官兵,也没看见一粒粮食,有几家吃的是芋头。

    “咱们开大会的时侯,可有个自报少校营副的。”许铁民有点怀疑,所以提醒大伙。

    “不是二彪子,就是精神病!”

    “国民党的官儿都、都怕死,在咱大军面前,他敢拿脑袋瓜子耍着玩儿?”

    “章松林昨晚上可发现国民党的哨兵给,自们站岗了!”姚孟兰忍住笑,绷着脸儿说着。

    这种挖苦加讽刺,引起了一阵嘲笑声。

    “中央军有他妈的这份孝心?要是真、真有一个团,早蔫不登地上来几个人,割下咱们东北人的三楞脑袋,到团部领、领赏去了。”

    ……又经过一番议论,认识更加一致:地主婆耍花招,破坏征集军粮,明天开斗争大会。五个人均为自己的心明眼亮面陶醉。遗憾的是:章松林还投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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