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狼人-剑客教堂遭暗杀,土匪劫狱遇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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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的黎明时分,正当巴登挥舞藏刀朝刀疤脸扑去时,谁也没料到,近乎疯了般的桑尼,猛地从巴登身后冲上,一下抱住巴登的腰往后一拖,将毫无防备的巴登拖倒在地。

    这时,钦嘎热和小秋哥几乎同时蹿上,将桑尼从巴登身上抓起。小秋哥还顺手一巴掌朝桑尼打去。很快,鲜血就从桑尼嘴角流出。正待桑尼举着藏刀要砍小秋哥时,爬起的巴登飞起一脚,将桑尼手中藏刀踢飞,然后一拳朝桑尼头部打来。危急时刻,被绑树上的刀疤脸,伸脚朝巴登后腿踢去,巴登腿一弯就跪倒在地。

    桑尼见势不妙,迅速朝丹珠身后躲去。尼卡娅嬷嬷见此突变情况,急得在院中哇哇乱叫。小秋哥将手一挥,伙计们立马将丹珠、桑尼和刀疤脸团团围住。

    正当爬起的巴登朝桑尼扑来时,丹珠上前逼视巴登,指着桑尼说:“巴登掌柜,你可知她是谁?”

    恼怒的巴登挥手说:“我巴登不想知道她是谁,我只知她是胆敢阻拦我抓贼的女人!”说完,怒气冲冲的巴登又想对桑尼动手。

    丹珠火了,厉声喝问道:“巴登,我再问你一句,猎狼人扎西是不是你师父?! ”

    “扎西是不是我师父,关你们屁事!今天,我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说完,嘴角流血的巴登又对桑尼抡起巴掌。

    “给我住手!”正气凛然的丹珠指着巴登,咬牙提醒说,“你不想知道她是谁,对吧?现在,我就告诉你,”说着,丹珠从身后将桑尼推在巴登面前,指着桑尼说,“桑尼就是猎狼人扎西的妹妹,若你敢动她一根指头,看扎西回来咋收拾你!”

    丹珠一说完,不光巴登惊呆,在场的每个伙计都惊呆了。他们知道猎狼人的厉害,也明白扎西在巴登心中神一般的分量。很快,不愿相信丹珠话的巴登,盯着桑尼问道:“你——你真是扎西的妹妹?”

    “你可以不信丹珠的话。但你只要去问卡钦部族每个牧人,他们都会真实告诉你,扎西女人卓玛的亲妹妹,就是我桑尼!”

    就在巴登诧异后退时,丹珠上前再次指着桑尼对巴登说:“巴登掌柜,面对你的无理和狠毒,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如果说被绑在树上的这位汉子是你师叔的话,那么,桑尼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师娘!”

    巴登指着桑尼,竟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其余伙计,顿时也纷纷放下举着的武器。这时,钦嘎热靠近巴登,低声说:“巴登掌柜,只要你发话,我就立马收拾这两个女人。”

    丹珠见巴登不语,又对巴登说:“巴登掌柜,师娘在此,难道你有不请安的道理?! ”随即,会意的桑尼挺胸朝巴登面前跨了一步。

    巴登惶惑看看刀疤脸又看看桑尼,突然一声大叫:“我巴登没这样的师叔和师娘哪……”说完,巴登扭头朝教堂外跑去。

    天亮不久,喝过酥油茶吃过糌粑的约翰牧师,告别曲巴头人后,骑马匆匆朝县城赶去。

    原来,曲巴以想了解上帝和购买《圣经》为名,几次邀请约翰去卡钦部族一游。有些高兴的约翰牧师,以为曲巴头人有信仰基督倾向,于昨日在波绒管家迎接陪同下,独自去了不是太远的卡钦部族。

    没想到,曲巴盛情招待后,约翰没听到询问有关基督教情况,曲巴头人却一再打听,英国恩菲尔德兵工厂生产枪支和价格问题。约翰这才明白,曲巴头人邀请他真正目的原跟枪有关。

    尽管约翰心中有些不高兴,但仍给曲巴介绍了恩菲尔德兵工厂制造的李式步枪。约翰见曲巴对枪支有着浓厚兴趣,后来,又特为曲巴补充介绍了德国毛瑟兵工厂生产的毛瑟步枪和俄国军队使用的龙骑兵步枪。

    快到午夜时,曲巴兴致颇高地对约翰提了个要求,希望约翰帮他购买一百支快枪,无论是李式步枪、毛瑟枪或龙骑兵枪都行。事成之后,曲巴可给洋教堂捐赠一年的酥油和五百斤青稞面粉,另外,再酬谢约翰三根金条。

    有些惊异的约翰问曲巴,这些新式快枪都是军队用的,你部族在若拉草原又没遭遇战争,为啥要花巨资购买这些先进武器?曲巴告诉约翰,他平生最大爱好,就是收藏枪支,尤其喜欢收藏当今世界最先进的快枪。

    秉性诚实的约翰告诉曲巴头人,他不认识兵工厂的人,也跟军队没任何联系,无法满足曲巴头人购枪要求。约翰还说,若曲巴头人愿出国考察基督教会,他愿通过成都教会帮忙,让曲巴头人踏上欧洲旅程。那时,头人就可直接到兵工厂购枪。

    曲巴听后,摇头说:“我这不会说洋话的康巴藏人,咋可能为买百十来杆枪,就背井离乡去那么远地方折腾。约翰牧师,虽你现在暂时无法替我买枪,我想,今后若有机会的话,你一定得告诉我,那时,我俩再商量也行。”

    今早上,当约翰离开卡钦部族时,把随身携带的《圣经》赠给了曲巴。曲巴翻了翻英文《圣经》,幽默地对约翰说:“看来我曲巴往后还得聘你这大牧师,当我的贴身翻译哩。”约翰也笑着回道:“曲巴头人,只要您能成为信仰上帝的基督徒,我约翰牧师,愿终身成为您的免费翻译。”

    巴登一伙灰溜溜离开教堂后,桑尼立马用藏刀砍断捆绑刀疤脸的绳索,然后要求丹珠同她一道,将刀疤脸扶到她房间歇息。桑尼还向尼卡娅嬷嬷表示,她要护理扎西的结拜兄弟,直到他伤好为止。

    由于桑尼和丹珠在铁匠铺时,听扎西介绍和夸赞过他的结拜兄弟,自然朴实又心地善良的桑尼,作为扎西女人的妹妹,就认为她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刀疤脸。丹珠曾被扎西的侠肝义胆感动过,内心也有较深的英雄崇拜情结,见桑尼主动提出护理受伤的刀疤脸后,就对尼卡娅嬷嬷表示了她的赞同。

    教会本是主张人间大爱的地方,尼卡娅见丹珠和桑尼坚持救助有伤的刀疤脸,也就暂时默认了桑尼举动。不过。尼卡娅仍悄悄对丹珠说:“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们教会的神职人员,都应尽救死扶伤义务。不过,这私拿过我教堂食物的汉子,是否该长时间留住我教堂,还是等约翰牧师回来定夺较妥。”

    丹珠点头后,就同桑尼一道,扶着嘴角流血脚趾头被打掉一个的刀疤脸,慢慢朝桑尼房间走去。

    腊月十五的午时,打马奔驰的扎西,终于赶到魔鬼寨下骷髅谷。扎西跃下马背,朝跟刀疤脸约定的山洞走去。进洞搜寻一番的扎西,并没发现刀疤脸踪影。扎西自我安慰说:“看来,我兄弟要晚些才能到了。”

    骷髅谷位于数丈高的魔鬼寨下。自从一百多年前魔鬼寨开始住进麻风病人后,经常病死或自杀的人无法火葬或天葬。为省事,往往是活着的人将死者遗体推下山谷了事。这些被推下的遗体不是被狼和野狗吃掉,就是被秃鹰啄食。年长日久,山谷就遍布许多被风雨刷白的遗骨。从此,骷髅谷名字就渐渐在若拉草原传开。

    扎西选择在骷髅谷同刀疤脸见面,有其两个用意。一是骷髅谷安全,一般人是绝不会来这的。他的结拜兄弟是盗马人,扎西不得不考虑安全问题。二是扎西不愿结拜兄弟长期以盗马为生,他想帮刀疤脸干点可赚银子的正经营生,就是利用骷髅谷中头盖骨和小腿骨。

    扎西曾听尼玛天葬师说过,各地寺院为做人头鼓和骨笛法器,经常要派懂乐器的僧人到骷髅谷挑拣人头骨和小腿骨。既如此,扎西就想帮结拜兄弟,干上这桩无投资风险的捡人骨差事,然后将选好的人头骨和小腿骨,拿到稍远些的寺院换点碎银度日。只是扎西这一想法,还没来得及告诉盗马兄弟。

    既然结拜兄弟还没赶到,静下心等待的扎西就行走谷中,一点不急地挑选起人骨来。黑獒伴随扎西左右,不时警惕地朝四周观望。一个多时辰里,扎西是选了又挑,挑了又选,在他撩起的藏袍布兜里,已精挑细选了满满一兜人骨。

    落日沉入地平线后,渐起的寒风仿佛带着对夜的渴望,在骷髅谷呜呜歌唱。不久,暮云四合,夕光之翼慢慢消失在夜里。之后,一轮圆圆寒月就从卡巴拉雪山升起,将如银月辉洒向若拉草原和魔鬼寨。

    吃过食物后,手握叉枪的扎西,像卫兵一样站立在魔鬼寨下洞口。睁着大眼的扎西时刻留意着刀疤脸的出现。月色尚好,心中畜满友情之爱的扎西,信心满满地期待结拜兄弟到来。

    寒星点点,移动月影中,扎西头顶那高高的魔鬼寨中,偶尔传来的狗叫声,给冷寂的骷髅谷平添几分活的气息。

    蓦地,骷髅谷外的雪原上,隐隐传来一阵凄婉的骨笛声。万分惊诧的扎西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忙摇摇脑袋,然后又用手拍拍自己的脸。见一切正常,扎西自语道:“天呀,难道死人的灵魂,也能吹奏骨笛?”

    正当扎西有些疑惑时,雪原上出现了影影绰绰的骑马人身影。扎西忙向前跨了两步,再次盯着越来越近横吹骨笛的人影。当扎西从身形轮廓判断出吹笛人是谁后,才真正大吃一惊。

    原来,骑着灰白老马横吹骨笛的,正是昨天才与他分手的尼玛天葬师。扎西知道尼玛有些本事,但从未听说尼玛会吹骨笛。即使尼玛会吹骨笛,在这深更半夜他独自来魔鬼寨干啥?难道,他能从我不太高兴的告别目光中,看出我要来此同他人相会?百思不解的扎西纳闷间,骑马的尼玛已慢慢来到魔鬼寨下。

    尼玛骨笛声刚停,突然,魔鬼寨传来索朗丹增的声音:“桑姆,你男人给你送食物来啦。”

    过了一阵,桑姆对丹增回道:“丹增,今天我双脚脓血流得厉害,你帮我去取食物吧。”很快,魔鬼寨就传出两声尖厉口哨声。

    尼玛听见口哨声后,立即翻身下马,从马鞍后取下一个装有酥油和糌粑的羊皮口袋,然后放在下山小径尽头的石板上。很快,放好羊皮袋的尼玛又爬上马背,让马退后几丈距离。

    不一会儿,索朗丹增和黄獒来到石板前。索朗丹增没马上取走食物,而是双手合十躬身对远处尼玛说:“扎西德勒,好心的尼玛天葬师,我替桑姆和所有魔鬼寨病人,谢谢您多年的菩萨仁心。愿佛祖保佑您这好人长命百岁。”

    马背上的尼玛望望夜空明月,忧伤地回道:“愿天上明月为魔鬼寨带来些许光明。愿我的食物能为桑姆和你们减少饥饿折磨,我尼玛在这月明之夜,再次祈求佛祖,为魔鬼寨所有生命减少痛苦。”说完,尼玛头也不回,打马又朝夜的雪原走去。

    当丹增提着食物朝魔鬼寨返回时,月夜里,又响起尼玛那忧郁凄婉的骨笛声……

    伫立洞口的扎西终于明白,尼玛平时节省食物的目的,就是每月能将省出的食物给魔鬼寨送来。扎西也终于知道,尼玛的女人桑姆还活在人间。

    随着尼玛的骨笛声渐渐消失月夜,扎西又开始惦记他结拜兄弟来。焦急盼望中,扎西竟开始生气埋怨起来:“盗马人兄弟,你该不会忘了今夜之约吧?难道,你天黑才敢上路,现在迷路啦?唉,我的好兄弟哪……”

    正当扎西等得心情烦躁时,突然,头顶魔鬼寨传来诺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我去死吧,我无法养活肚子里的生命哪。我——我诺巴的命咋这么苦啊。呜呜呜……”

    月光透过墙缝,照在泪流满面的诺巴身上。守护在诺巴身旁的索朗丹增劝道:“诺巴,你听我说,我丹增也是四十好几的汉子了,你有女儿丹珠,可我却无后人哪。你就咬牙生下我俩的孩子吧。你放心,我一定将他抚养成人,让他为我俩送终。”

    诺巴又哭着说:“丹增哪,二十年间,你多久见着有活的婴儿降生魔鬼寨?难道,我们受的苦遭的罪还不够吗?你还想让无辜生命再被世人责骂怨恨?! ”说完,诺巴猛地从地上爬起,朝屋外山崖扑去。

    “诺巴……”流泪的丹增慌忙朝诺巴追来。

    崖下扎西忙放下叉枪,仰望头顶山崖,用双手做出要接住跳崖人的动作。

    “让我去死吧,我不想再活在让我绝望的人世哪……”诺巴企图挣脱丹增紧抓她的大手,朝崖下跳去。

    就在丹增紧抱诺巴不放时,桑姆和其他几个女人慢慢朝诺巴围来。流泪的人们,默默将诺巴朝屋内拽去。

    这时,伸手想接住跳崖人的扎西,仍仰着头,睁着大眼望着魔鬼寨上面……

    两天来,从教堂跑回家的巴登闷在碉楼里,一直为刀疤脸是他师叔的事耿耿于怀。巴登心里一直没想通,师娘的事我可以不管,毕竟桑尼是扎西女人的亲妹妹。可这跟他有仇的汉子刀疤脸,咋就变成他师父扎西的结拜兄弟了?

    黄昏,当小秋哥和钦嘎热刚回院落,巴登下楼叫上二人去了他房间。机敏的小秋哥见巴登行为反常,忙低声问道:“巴登掌柜,你一定有啥事要说,否则,你不会叫我们来你房间。”

    “小秋哥,你知道吗,我们在教堂阁楼抓到的贼人,是曾跟我有仇的汉人。”

    “哦,就是他们说是你师叔的那汉子?”

    巴登摇摇头说:“那汉子哪是我师叔,分明是教堂美女为救他,故意编的假话。”

    钦嘎热插话说:“巴登掌柜,既然你说那汉人跟你有仇,那还不简单,我替你报仇就是。”

    巴登盯着钦嘎热,问道:“报仇?你咋替我报仇?”

    钦嘎热拍拍快枪说:“放心,我今夜就去毙了他。”

    巴登又问:“你去杀他,你知道那贼人在哪吗?”

    小秋哥见钦嘎热无法回答,便说:“巴登掌柜,我明天去教堂探探情况,看那贼人是在教堂还是去了别处。我们即便要杀那汉人,也不能盲目行动。”

    巴登高兴地拍拍小秋哥肩头,说:“好!小秋哥不愧是我茶庄小诸葛。嘎热,你今后要向小秋哥学学,遇事得多动动脑子。”

    小秋哥和钦嘎热离去后,令巴登暗喜的是,原来他并没下杀刀疤脸的决心。他见钦嘎热爽快直言可用枪干掉那汉人,巴登心里猛地一震:我要的就是钦嘎热敢献身的勇气!事已至此,能杀掉曾羞辱过自己的仇人,我巴登何乐而不为?!

    两天来,倍感耻辱的刀疤脸躺在桑尼房间,一言不发盯着房顶,牙齿咬得嘎嘣直响。挨了几耳光,脚趾头被打掉一个不说,皮靴底还被子弹击穿。感冒发烧依然严重的刀疤脸,梦中时常出现被子弹击中的幻觉。要不就是一听到屋外响声,就神经质地跳下床来,用藏刀对着门外。

    面对刀疤脸惨状,若没扎西在铁匠铺对他的夸赞,桑尼是绝对无法接受刀疤脸的。两天中,桑尼除耐着性子要听刀疤脸惊恐的喊叫声,还要替刀疤脸换药。好在丹珠说服了牧师,让教堂暂时收留了这个不幸的生病汉人。就这样,吃过约翰牧师配置的西药后,刀疤脸渐渐开始平静下来。

    腊月十五之夜,躺在床上清醒过来的刀疤脸,凝望窗外月光,两眼噙满泪水。他知道,今夜同猎狼人扎西兄的相约,他无论如何是去不了了。唉,第一次兄弟相约就失信的他,此刻在万分难受中,竟痛苦叹道:“唉,扎西兄,我对不住你哪。”这时,端着滚热酥油茶的桑尼推门而进。

    桑尼点燃酥油灯后,刀疤脸不好意思让桑尼喂他,忙要过碗将酥油茶慢慢喝尽。桑尼见刀疤脸喝完酥油茶,忙用手在他额头试了试。试后,桑尼有些高兴起来:“扎西德勒,你的烧开始退啦。”正说着,丹珠端着一小碗拌好的糌粑也来到房间。

    丹珠看着躺在床上的刀疤脸,想了想问道:“扎西的结拜兄弟,我们还不知你姓名,该咋称呼你呢?”

    “美女,我姓王,从前是跑马帮的,我喜欢玩剑,你们就叫我王剑客吧。”

    桑尼见刀疤脸情绪好了些,微笑问道:“剑客大哥,我家扎西哥说你厉害,你真的厉害吗?”

    刀疤脸苦笑道:“二位美女,你们看我被打成这样,还丢了脚趾头,哪有厉害样嘛。”

    桑尼说道:“扎西哥不会骗人,我相信他说的一定是真话。”

    丹珠也说道:“剑客大哥,我知道,巴登他们一伙那么多人,又拿着刀枪对着你,你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好汉不吃眼前亏,才故意忍住没同他们拼命的,是吧?”

    刀疤脸好似想起什么,突然向丹珠问道:“美女,好像是你们去求巴登来抓我的,对吧?”

    丹珠点头回道:“是的。是桑尼发现教堂阁楼藏有外人,我们又不知是谁,所以才去求央宗阿妈找人来帮忙捉贼的。真没想到,是你躲在阁楼上。”

    刀疤脸乐了:“我像幽灵藏在教堂阁楼,又偷吃你们食物,细细想来,确实有点像青藏高原传说中的野人。”说完,丹珠和桑尼也跟着刀疤脸笑了。

    桑尼又问:“剑客大哥,我刚刚进屋时,你为啥说对不起扎西大哥呀?”

    回过神的刀疤脸,只好将他同扎西相约魔鬼寨之事讲出。最后,刀疤脸十分遗憾地说:“唉,没想到,我这受伤生病之人,就这样跟我结拜大哥失了约,往后,我咋有脸再见扎西大哥哟。”

    桑尼忙劝慰说:“没关系的,剑客大哥,或许过几天扎西就会来教堂看我和丹珠哩,到时,我向他说明情况不就行了吗?”

    丹珠也说:“是呀,我丹珠也可帮你做证。”

    刀疤脸笑了:“好哇,到时有二位美女妹妹替我做证,我想,扎西兄一定会原谅我的。”

    第二天黄昏,在小秋哥住的杂物间,巴登听取了小秋哥去教堂打探来的消息。小秋哥禀告巴登说,他以去教堂抓贼丢了东西为由,从教堂阁楼一直寻到院内及一些房间。东找西寻的小秋哥从毫无戒备的尼卡娅嘴中得知,刀疤脸还留在教堂内养伤,而且就住在厨房隔壁的桑尼屋内。

    巴登听完小秋哥讲述后,并没开腔,而是扭头用眼征求钦嘎热看法。

    明白巴登意图的钦嘎热当即表示,今夜子时过后,他就摸进教堂,将刀疤脸除掉。

    巴登问了句:“嘎热,是否需要我再派个伙计跟你前往教堂。”

    钦嘎热自信满满地回道:“不用,我一人杀掉那受伤贼人,一点没问题。巴登掌柜,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呗。”

    巴登听后,立即吩咐小秋哥去弄点酒菜,他今夜就在此等候钦嘎热行动佳音。

    整整十天过去,望眼欲穿盼着刀疤脸来酒馆的玉香,此刻正闷闷不乐,独自坐在桌前喝闷酒。她一面喝一面不断自语:“狗日的,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原来,自玛尼石城夺银大战后,刘青禾怕跟土匪商谈人质事件的玉香嘴不紧,说出后影响他的官位和仕途。所以,刘青禾就有意疏远了玉香。县衙张师爷去酒馆订了两次餐后,如今,也没了新动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玉香,只好借酒浇愁在自家酒馆喝起闷酒。

    当小秋哥走进酒馆买酒要卤牛肉和血肠时,玉香见是春风茶庄去过玛尼石城的伙计,就主动招呼小秋哥。

    “来来来,小兄弟,我知道你是春风茶庄伙计,过来陪我喝两杯,我请客。”

    小秋哥一惊,忙回道:“哎哟,玉香老板娘好悠闲,独自饮酒还快乐无限,令我小秋哥佩服,大大的佩服啊。”

    “小兄弟,我独自喝酒有啥佩服的?你那天在石城敢同土匪动刀枪,那才令我玉香佩服呢。来来来,坐下,喝两杯再走。”说着,玉香起身将小秋哥摁在桌边坐下。

    很快,酒馆伙计就把两瓶茅台烧春和两包下酒菜送到小秋哥面前。

    小秋哥问:“伙计,一共多少银子?”

    酒馆伙计说:“不多,一两三钱。”

    小秋哥付完银子就想离去。玉香摁住小秋哥肩头,有些不高兴地说:“咋的,你也看不起我玉香,筷子都不动动就要走?”

    小秋哥急了,忙回道:“玉香老板娘,我掌柜家来了客人,他们还等我拿酒菜回去喝酒呢。”

    “小秋哥,你编瞎话忽悠我是吧?你掌柜巴登是藏族人,他们喝的是青稞酒。你我都是汉人,你买两瓶白酒却说是巴登掌柜要喝,你这不是对我撒谎吗?”

    “老板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我没必要对你撒谎嘛。”

    玉香并不生气,反而笑了:“来,坐下吧,跟我玉香说说,你买酒要同哪位相好喝呀?”此刻,欲火难耐的玉香,只顾按自己思路逼问小秋哥,一心想拖住帅气的小秋哥陪她喝酒取乐,打发寂寞时光。

    本就不愿被纠缠的小秋哥,见玉香老板娘越扯越远,心里更不高兴。小秋哥抓住玉香同客人道别的机会,抓起桌上酒菜就一溜烟跑出酒馆。

    喝得两颊发红的玉香,看看客人已走光的空荡荡酒馆,猛地端起酒杯说:“漫漫长夜,就让这杯烈酒,陪伴老娘去梦里寻欢作乐!”说完,玉香仰脖一口喝下杯中烈酒。

    子夜刚过,背着快枪的钦嘎热就翻墙进了教堂。

    由于几天前来过教堂,借着月辉朗照的钦嘎热,绕过礼拜堂很快就寻到厨房位置。躲在角落的钦嘎热,悄悄取下快枪握在手中。他想,只要那脸有疤痕的汉子出来撒尿,就可一枪击毙汉子再撤离教堂。

    屋内,由于上过消炎药的脚趾头仍很疼痛,有些难受的刀疤脸,便起身靠在床头用手揉摸脚背神经,以求减轻痛感。

    这时,一只从厨房窗口跳出的山猫,对躲在不远处的钦嘎热叫了两声。钦嘎热下意识捡起小石子,朝盯着他的山猫打去。山猫躲过石子,倏地蹿上院墙,很快消失在夜中。

    十分警觉的刀疤脸,听见了小石子滚动的声音。刀疤脸突然想起今天尼卡娅嬷嬷曾领着茶庄伙计,在院中寻找丢失的东西。莫非,被他戏弄过的年轻掌柜,还会再次寻机报复?想到这,刀疤脸悄悄下床,将藏刀紧握手中躲在门后。

    冬夜寒冷,实在受不住酷寒煎熬的钦嘎热,终于想主动出击杀死那汉子替巴登报完仇就走。于是,端枪的钦嘎热偷偷摸摸朝刀疤脸房门摸来。

    奴隶娃子出身的钦嘎热,被土匪骗上老鹰岩后,除跟着巴登在玛尼石城闹腾过一次,还未真正参加过一次像样战斗,根本就没土匪必备的诸多杀人越货经验。今夜是腊月十六,当他刚从窗下闪过时,月光已将他的剪影瞬间映现在窗上。

    屋内的刀疤脸见果然有人来他房间,立马明白这是巴登派来暗害他的家伙,因为,他在打箭麓还没一个真正仇家。气得两腮颤抖的刀疤脸很快冷静下来。他没枪,决不能出去同有枪的人拼命,或许,他还没跨出房门就被射杀倒地。想到此,刀疤脸悄悄取下门栓。他要引狼入室。

    仗着手中有枪的钦嘎热,想用速战速决的方式结束这次暗杀行动,便用枪管轻轻推开房门。心中窃喜的钦嘎热没想到,这么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房门。头脑简单的钦嘎热,哪是久经沙场的刀疤脸对手,在他刚进门还没看清任何物体时,刀疤脸一脚将他手中快枪踢飞,一个左勾拳又将他打翻在地。

    扑上的刀疤脸,将藏刀横在钦嘎热颈上,低声喝问:“你们来有几人?”

    突然遭遇险情的钦嘎热,吓得怯声回道:“好——好汉,就——就我一人。”

    刀疤脸又问:“你来干啥?”

    “掌——掌柜派我来看看你。”钦嘎热见刀疤脸并无杀他之意,开始麻起胆子撒谎。

    “看我,看我做啥?”

    “看你离开教堂没?”

    刀疤脸有些纳闷:“老子离不离开教堂,关你掌柜屁事!”

    “我家掌柜说,若你离开教堂,他就可在教堂晚祷之后,来接他阿妈回家。若你没走,他就不来,以免引起误会。掌柜还说,你毕竟是他师叔。”如果说,作为奴隶娃子的钦嘎热没上老鹰岩之前,还是个忠厚老实之人的话,那么自从上了老鹰岩,又跟着巴登混了十几天后,眼下已变成编谎话的初级大师。钦嘎热的变化正应了古人老话:学好不易,学坏不难。

    刀疤脸见问不出新东西,一脚踢在钦嘎热屁股上:“给我滚,老子不喜欢你家掌柜打探我行踪。”

    趁刀疤脸放松警惕,从地上爬起的钦嘎热一下将快枪抓过,回身举枪对着刀疤脸说:“汉人兄弟,对不起了,我家掌柜不高兴你活在世上。”说完,钦嘎热咬牙扣动扳机。

    只听啪的一声,子弹却未射出。哑火!反应过来的刀疤脸一步蹿上,一把将枪夺过,然后又将钦嘎热左手反扭背上,厉声说:“你这狗日不受抬举的东西,老子并没想杀你,你却想加害于我。”随即,刀疤脸挥着藏刀就朝钦嘎热脖子砍去。

    “救命哪!”钦嘎热一声大叫,刚要砍到脖子的藏刀,即刻停在钦嘎热后颈上。刀疤脸猛地反应过来,若在教堂杀了这家伙,为他争取在教堂疗伤的桑尼和丹珠,定会受到牵连。或许,找到借口的巴登父子,还会给教堂和心善的牧师制造更大麻烦。想到这,刀疤脸将刀收回,从地上提起钦嘎热朝门外推去:“快滚,若让我再遇见你这丧门星,老子定杀不饶!”侥幸逃过一死的钦嘎热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蹿出门后,翻墙就朝巴登家碉楼跑去。

    望眼欲穿,在骷髅谷洞口足足等了两天的扎西,终于在腊月十七中午,黯然神伤地离开了骷髅谷。离开时,扎西将挑选出的人头骨和小腿骨包好,捆在了马鞍后。扎西自信地认为,他送给结拜兄弟的生财办法,定会给盗马兄弟带来惊喜。

    一路上,不断搜寻狼踪的扎西,设想着刀疤脸兄弟没按约来骷髅谷的各种可能。最后,扎西得出两种结论,要么盗马兄弟已被官府捉拿,要么可能有伤的他,已病倒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想着想着,逐渐产生担忧感的扎西认为,无论出现哪种可能,他的结拜兄弟都需要他的帮助。于是,开始着急的扎西挥鞭打马,加快速度朝县城奔去。

    在扎西去骷髅谷赴约其间,闲得无聊的旺堆独自骑马去了趟卡钦部族,因为,他有了向人倾诉的强烈愿望。旺堆在同老友曲巴头人聊天时,炫耀地述说了他在玛尼石城大战土匪的光辉事迹,还谈到猎狼人扎西的英勇壮举,并高兴地告诉曲巴,英勇无比的扎西已成为他儿子的师父。

    深藏不露的曲巴,对扎西成为巴登师父暗暗吃惊,但却平静地告诉旺堆,那勇敢的猎狼人扎西仅是他奴隶娃子而已。同时,曲巴还自豪地说,只要他有事需要,奴隶娃子扎西就会随叫随到,来他跟前报道。

    听出话中有话的旺堆只好说,照这么说来,你我二人因巴登和扎西结缘,那关系就自然更上一层楼喽。旺堆万万没想到的是,闲聊中,曲巴告诉了他想买枪扩大家丁队伍一事。心中暗喜的旺堆,装着可帮曲巴的模样说:“老朋友,购买好枪可是明智之举。作为具有偌大草场的头人,手中若没好武器,将来要想保住自己地盘,可就难喽。”

    “老朋友,听说你在成都有些朋友?”

    “我的曲巴头人,我何止在成都有朋友,我还有清兵营里的军官至交哩。”旺堆猛然想起,巴登曾提出购枪武装茶庄伙计的计划,灵机一动的旺堆突然冒出既然要购枪,何不试着做点军火生意的念头来。

    “既然你旺堆土司有如此重要的关系,何不帮老朋友一把,通过军方渠道,替我买点新式快枪回来。”于是,曲巴装着挺在行的模样,对旺堆说了些外国枪支的名字和性能。

    旺堆见曲巴购枪心切,便进一步试探说:“曲巴老友,现在二郎山是冰天雪地,难以通行。等开春冰雪融化后,我再下雅安去趟成都,先去军方摸摸底再说,咋样?”

    曲巴一听,立刻高兴地说:“蒂姆,那敢情好,就劳驾土司老友啦。”

    旺堆沉思片刻,抬头说:“曲巴头人,我辛苦跑路帮忙没问题,但疏通购枪关节,冒险走私军火,你总不能让我再替你垫银子吧?”

    “这我懂。旺堆土司,我想,这世上只要有银子开路,哪怕是进阎王殿出黄泉洞,也应该畅通无阻,对吧?”随即,二人会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待旺堆揣着二百两银子离开卡钦部族后,曲巴立即让波绒管家叫来家丁头目郎嘎,并命令郎嘎三天内必须找回猎狼人扎西。此时的曲巴头人,已萌生出新的念头,他要利用扎西是巴登师父的好时机,让扎西去执行他新的秘密使命。

    纷纷扬扬的雪花,随黄昏的寒风四处飞舞。

    悄然降临的暮色宛若一张大网,将蝴蝶般雪花网进无边夜色中。随着寒夜到来,稀落的爆竹声中,逐渐亮起的各式红色灯笼,为打箭麓县城增添了几分年节的气氛。

    古城打箭麓虽地处康巴藏地,但毕竟是汉藏杂居之地,一些在此做生意开商铺的汉人,仍保留着汉人过春节的习俗。这些汉人免不了在大年三十之前,在门上贴上喜庆和迎新之类的春联,年三十之夜一家人围坐桌前,吃上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吃过年饭(或年饭前),有的小孩就在自家门外点爆竹玩。此起彼伏的爆竹声,既有迎新之意,又有除掉过去一年秽气的想法。

    县衙里,刘县令和张师爷均是汉人,刚过腊月十五。他们就翻越二郎山,回内地老家同家人团聚去了。临行前,刘青禾特跟值班的多吉交代,无论接到什么状纸,都得等他节后回来处理。

    离开县衙前两天,刘县令还带着张师爷几人视察了牢房。看过十来个被关押的人犯后,刘青禾一再提醒多吉,在没了结这些人案件之前,每天仍要保证给他们吃上两顿饭,千万要保住打箭麓模范牢狱的名声。

    暗中又收过旺堆土司贿赂的刘青禾,还特意检查了关押秃子和蛮尕的牢房。刘青禾心里清楚,这两名秋后待宰的土匪,无论如何得重点防范,若是出了意外是无法向旺堆交代的。听到多吉信誓旦旦的保证后,刘青禾才放心离开县衙牢狱。

    黄昏前,骑快马赶到县城外的三寸丁和黑四,等到天黑后才偷偷摸摸进县城。

    估摸年夜饭吃得差不多时,三寸丁带着黑四来到牢狱外。观察好一阵后,三寸丁见并无巡逻兵丁走过,低声对黑四说:“狗日的些,年饭喝晕了,连巡逻都给老子忘了。好,还是大头领厉害,选定今夜劫牢,我们不成功都不行。”说完,三寸丁叫黑四做好放哨准备后,有轻功的三寸丁一跃而上,就翻上县衙大牢高墙。

    牢房值班室内,两个狱卒正围在火炉边喝酒。三寸丁看见桌上两个空酒碗,顿时露出笑意。跳下高墙后,三寸丁忙朝后院几个关押人犯的房间摸去。由于牢内漆黑一片,三寸丁无法判断秃子和蛮尕被关在哪间房内。

    土匪就是土匪,劫牢自有一套办法。只见三寸丁从身上掏出几个小石子,然后用指头分别朝不同房间弹去。弹完石子后,三寸丁学了两声猫叫,就开始趴在地上听动静。

    很快,秃子就冲到牢房栅栏前,也回了两声猫叫。黑暗中,三寸丁立马蹿过去,抓住秃子的手低声说:“秃子,今晚我们来劫牢,救你和蛮尕出去。”

    “三寸丁,我终于盼到你们了,大头领呢?现在行动吗?”

    “大哥派我来侦察下,看你们是不是还被关在县衙牢里。”

    秃子异常着急:“快动手呀,老子都快憋死在这了。”

    “秃子别急,我马上出去向大哥禀告,放心,今夜你和蛮尕定将被解救出去。”说完,三寸丁迅速转过墙角,消失在夜中。

    原来,黄大郎担心年关时,县衙会将在押人犯转移关押地点,所以,就先派三寸丁去侦察摸底。黄大郎下令,无论转移与否,子夜前,必须到醉一春酒馆后的作坊集合,然后再定解救方案。

    当黄大郎听完三寸丁禀告后,大喜的他立即派泽木剌和三寸丁带三名弟兄,去牢房劫狱救人。随后,他带十名弟兄在狱外接应。最后,黄大郎得意地说:“老子只要把秃子和蛮尕救出,明年开春,至少有五十名汉子,会来投奔我雪山雄鹰大队。”

    年三十子夜刚过,县城渐渐静了下来。飘飞的雪花中,三寸丁和泽木剌几人,悄悄朝县衙牢狱潜去。按黄大郎的要求,劫狱的人全部换上一身黑衣,黑巾罩面。即使发生意外,人们也难判明他们的身份。

    三寸丁跃上高墙后,见两个狱卒已喝趴在桌上,便立即跳下高墙偷偷打开大门,随即,泽木剌带着三名小匪冲进院内。正当三寸丁从醉酒狱卒身上取下一串钥匙之时,只见牢房暗处涌出多名拿刀兵丁。多吉举着大刀对泽木剌喝道:“土匪贼人,看你往哪逃!”说完,多吉率兵丁,直朝泽木剌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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