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监控-被疏忽的致命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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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晓君为了赶份材料下班晚了些。他去了趟卫生间方便后准备收拾收拾回家,却遇到了也从卫生间出来的刘香。此时走廊里空荡荡的,许多灯已关掉。在幽暗的光线下,刘香显得格外妩媚,而周围也弥漫着暧昧的气味,让程晓君怦然心动。

    “你怎么也才下班?”

    “有个报表,科长说今天必须弄完,明天要上报。”刘香痴痴地看着程晓君。

    刘香的神态进一步刺激了程晓君,一股热流从小腹涌起,瞬间充斥周身。他环顾周围,一切悄无声息。于是伸手将刘香揽在怀中,拥着她靠在旁边的墙角处,情不自禁地附身吻去。刘香也很配合,不做声响,动作却很猛烈,似乎等这一刻很久了,迫不及待地与他热吻。两人干柴烈火般紧紧缠绕在一起,快感潮水般淹没了两人。程晓君仿佛又体验到了二十岁时初试云雨的那份感觉,如同梦里踩着白云在空中飞翔,身体和心灵都变得轻飘飘一片空灵。第一个波次潮退后,程晓君的理性恢复了些,显然在这地方是不能进一步亲热的。他轻轻推开刘香,附耳说:“到我办公室去。”

    刘香已被撩拨得浑身冒火,渴望难遏,忙不迭地点头。程晓君整整衣服,再次顾视四周、上下,猛然发现一个监控探头猫头鹰般睁着大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他恍惚间似乎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继续仰头对着探头端详研究了几秒钟,但马上就有冷汗从脊背上渗出了。他下意识地赶紧低下头,仿佛这样就可以抹去监控对他们刚才亲热的记录。刘香从程晓君的神态中感到了异常,顺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监控探头,她用力捂着嘴不让惊恐的声音喷薄而出,触电样拉开与程晓君的距离。两人不约而同地急忙离开那个监控点,炽热的激情被兜头浇盆冰水,化做蒸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刘香问:“怎么办?”

    程晓君觉得自己要表现得镇定些,他努力控制住声音的颤抖,尽量平稳地说:“你快回家,我来想办法。”

    刘香似旋风回到办公室,取包、穿大衣、锁门一气呵成,逃避地震般离开了办公大楼。而程晓君老佛入定样久久未动,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波涛汹涌。他懊恼得直想扇自己的耳光。怎么就忘了监控呢,真是色迷了心窍,脑浆被水稀释得智商严重下降。他很清晰地推测事情的发展方向,用不了两天,他与刘香搂抱亲吻的场面,就会被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星火燎原般在员工领导间传播,成为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大家热烈讨论的话题。同事们的吐沫星子漫天纷飞,会裹挟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提拔肯定泡汤了,在这关键时刻出现这样的问题,就等于主动向对手提供炮弹,高呼“向我开炮”。

    程晓君脑中始终是围绕着自身的后果而翻滚,还顾及不上刘香将要面对的境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何况他与刘香连露水夫妻都算不上呢。他甚至有些怨恨刘香,怎么现在变得那么骚呢。思来想去,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厚着脸皮认了,可能命中该有此一劫,但程晓君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此束手就擒。他想起中学时课堂上所学的辩证法。显然后悔懊恼已经无济于事,只能争取有利时机,思考如何化解不利因素,扭转乾坤。他上中学时,政治课学得最好,在迷茫无措时,扎实的知识便凸显出来指引他的方向。

    程晓君瘾君子突然发作一样,从抽屉里翻出陈放很久已经干枯的香烟,点燃猛吸几口。他戒烟已经快两年了。瞬间的缺氧让他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上。最初的不适应过去后,他的心神稳定了许多,脑子里渐渐明了,思路也渐渐清晰。要想改变事态发展的方向,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监控摄像系统出了故障,没将他与刘香录进去。这似乎不太可能。那剩下的只有一条路可走,将他与刘香的镜头从录像中抹去。方向和措施明确了,他心里踏实了许多。

    龙门支行设有一个监控室,所有监控由它统一控制。这套监控设备在最初购买时还是较先进的,可以将各个监控点监控内容压缩到一张磁碟中,可与现在市面上的设备相比就显得落伍了,每张磁碟仅能录二十四小时,这样保卫科人员需要每天更换一张,更换下来的磁碟保存半个月,如无事件发生需要调阅,便再重复使用,以往所录内容就会自动被新内容所覆盖。

    程晓君曾在保卫科当过副科长,对这套监控设备还是比较熟悉的。他的想法是悄悄溜进监控室,将正在摄录的磁碟换下,拿回家用电脑将他与刘香的镜头抹去,再放回监控室。监控室有三十张碟,少一张也暂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怎么样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进入监控室呢?这好办。行里各办公室的门年头已久,门锁老损,有的用张崭新的纸币插进门缝就能将弹簧锁捅开,严密些的,用硬实的薄片也能捅开。程晓君找了块硬塑料片,在自己的办公室试了试,很好用。他穿好衣服,关好门,准备取出录相碟后就回家。走到监控室附近时,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转身回看,却是打更的老丁。老丁紧走几步,问:“程科长还没下班呀?”

    “赶个材料,加会儿班,这就走呢。你干吗呢?”

    “哦,我楼上楼下转一圈看看,如果没有人在,我就关灯锁大门了。”

    程晓君这时就不好再回办公室装加班,只好在老丁的陪同下,走出办公大楼。他心里暗自决定,明天早些来,再到监控室偷磁碟。

    第二天一大早,程晓君走进办公楼,他已想好说词,遇到人就说是市行急要一个材料,需要他在上班前弄好发去。但他谁也没遇到,整个大楼静悄悄的。他非常顺利地打开监控室,拿走他所需要的那张磁碟。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装模作样地在桌上铺开一份材料,又点燃一根烟,这时狂跳不已的心脏才逐渐缓和下来。他看一会儿材料,眼皮打起架来,竟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看一眼手表,却已九点多钟。科里办公员小刘推门进来,神情诡秘地说:“科长,你知道咱行金库昨夜被盗了吗?”

    “金库被盗?金库里不是没有现金吗?”程晓君激灵一下,周身还在迷糊的细胞瞬间全都警醒。

    “市行的金库要改造一下,所以这两天各个支行收的现金没上缴,由各行自己保管。这事知道的人不是很多。”

    “知道丢了多少钱吗?”

    “具体数字还不知道。公安局来人了,正在现场勘察。你想啊,盗贼好不容易进到金库里,能少偷了吗?”

    小刘走后,程晓君盯着办公桌上了锁的抽屉。那里面放着他从监控室偷回来的磁碟,现在它像不知何时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样,让他惶恐不安。这张录相磁碟中所录的内容一定有罪犯的作案过程,也是破案抓获罪犯最有利的线索。怎么办?将磁碟上交?自己与刘香的事情也就暴露无疑,自己的前途与声誉也就完蛋了。不上交?那就是帮助罪犯掩盖证据,一旦被查出,那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他回顾一下偷取磁碟的过程,庆幸自己当时灵机一动带了手套,就不用担心有指纹留下。至于脚印,监控室是老房子,地面没有装修,还是很粗糙的水泥地面,也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痕迹。他决定赌一把。

    金库里的现金是褚长发盗走的。整一百万不多不少。褚长发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原则的,即便是偷,也还能克制强烈的诱惑坚持这个原则。就凭这一点,他认为自己能够成就一番大事。要知道在面对小山般一捆一捆的钞票时,还能坚持初衷,那牙咬得可不是一般的费劲。当然他没有多偷,也还有钞票重量的因素。一百万,七十斤左右,再增加些重量就有可能影响整个过程的顺利完成。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刻:一个穷人得到了神仙的指点,打开了藏着奇珍异宝的山门,光彩夺目,金光闪烁的宝物晃乱了他的心智,他没有遵从神仙的告诫,将身上凡能携带的地方都塞满了珠宝。后果是,他没有走出山门,被沉重的珠宝压死了。

    褚长发翻墙进入龙门支行后院时,整个盗窃过程忽然变得顺畅起来,就像小溪经过坎坎坷坷的林间流到了平坦的土坡。值宿的老丁斜靠在被子上睡着了,像死猪一样,隔着玻璃都可听到他穿透力很强的呼噜声。他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三四个空啤酒瓶,对面桌子上的电视正播放着离奇滑稽的抗日连续剧。一个战士向空中甩了枚手榴弹,炸毁了俯冲扫射的敌机。

    褚长发轻推一楼厕所的窗户,窗户没有声响地开了。他在下午就将插销提了上去。翻窗进入银行内部,走廊里一片昏暗,仅有墙角灯亮着幽暗的光。静静的怪怪的与白日里有明显的不同,仿佛不是那个他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单位。他倚在墙角静静地待了会儿,让自己适应这变化,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后,他开始了行动。他借着微弱的光亮直奔金库,用早就准备好的两把钥匙打开暗锁,又转动密码锁,门吱吱地开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切都没有更改。

    褚长发对金库内部的情况是很了解的。他很快就找到了堆放百元面值钞票的货架,将十捆捆好的现金装进背包内。而后掩盖痕迹沿原路返回,攀绳从窗户进入望乡旅馆408房间。他一直绷紧的神经松缓下来,觉得这后半段有些太顺畅,顺畅得让他有点不踏实。他躺靠在床头,闭目凝神回放每一个环节。猛然他激灵坐起,他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仅注意躲避街道上的监控了,却忽略了行里的监控。虽然整个过程,他都戴着套头的帽子,但熟悉他的人应该还是可以从身影步态上辨认出他的。

    要想方设法尽快弥补这漏洞,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还会有牢狱之灾。他稳稳心神,细致思考的结果是,要在明天上班前到监控室将前一夜的录相碟偷出。

    第二天一大早,褚长发按计划退房,将装有现金的背包经过些伪装后存到火车站的小件寄存处,想法是过两天,再找个偏僻的储蓄所将钱存入银行。他赶到单位时距上班时间还早,赶紧溜进监控室偷出监控磁碟,将它弄碎,分散丢到远处的垃圾箱内。处理好这一切,他长长舒口气。这时上班的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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