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傀儡案2:墨武非攻-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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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长治棋会第五日,天色阴霾,只听那天空闷雷隐隐,似乎要作雨,这秦轩辕在那卫尉寺案头眉头紧锁,只见这天色暗将下来,远空几个闪电砸下,继而狂风大作,落起大雨来。

    “怪哉!”这秦轩辕暗道,“难道这天星台情报出了差池,为何落起雨来了?”

    这雨来的突然,长治棋会的赛场设在大明宫外,只见这大雨倾盆而来,众人躲闪,这颜无咎也混在其中,几日过来,颜无咎一直寻找那朝臣真人口中的僧人,但是几日过去了,却不见此人,心下有些着急,不过现如今也只能稳住心神,心想这僧人既然叫那朝臣真人拜访师傅,破解扼势棋局,必定对这扼势棋局有一番的研究,待过几日,自己用那扼势棋局难倒众棋手,声势一出,那僧人自然会闻讯而来。

    一日无事,除却落雨,棋会暂歇。那长孙句芒已经吩咐下去,大理寺众部这几日多乔庄打扮,分布在京都,寻找那僧人的下落,这果然不出颜无咎所料,因为长治棋会的事情,朝廷给鸿胪寺拨款,便宜了鸿胪寺卿陈安,这陈安几次宴请长孙句芒,聊表谢意。

    这日长孙句芒恰与这陈安在长安凤鸣楼饮酒,酒酣之余,那陈安朝长孙句芒拱手道:“此次还有劳了长孙大人,这鸿胪寺为九寺之末,如今为圣人关注,与这棋会有分不开的关系,长孙大人好本事,是如何劝的那圣人拨款下来,举办棋赛的?”

    长孙句芒一摆手道:“陈大人别看句芒是个武夫,自从上次傀儡案之后,句芒深觉书到用时方恨少,因此发奋读书,只见这古书中将围棋描绘的出神入化,忽然觉得方寸之间,便是天下,这朝廷若有能如此统络全局的人才,那便如虎添翼了,故此句芒联系家父,与圣人陈说此事,幸而这圣人开明,抛却旧怨,答应下来。”

    那陈安仰头哈哈一笑道:“现如今,你长孙大人可谓是文武双全了,又这般的年轻,真让我等羡煞啊,长孙大人往后必可平步青云,来,陈某先敬长孙大人一杯。”

    “谬赞,谬赞!”长孙句芒举盏,如今作风也老派起来,虽有颜无咎指点,但这长孙句芒自己也下了不少的功夫,书一读多,只觉这浑身的戾气少了大半,也无从前那般易怒了。

    那缘何这京都举报长治棋会,陈安会如此开心呢,那是因为这棋会空前盛大,圣人李世民给鸿胪寺拨了巨款,用以棋会之费用,这巨款到了陈安手中,几经辗转,岂不要贪个十分之一二,这陈安平白发财,那能不开心吗?加之此事是长孙句芒提起,这陈安自然心中感谢这长孙句芒。

    末了,这长孙句芒见这陈安对自己已经放下戒备了,缓缓道:“句芒听闻鸿胪寺有个高僧,那高僧棋艺可比鬼神,为何没在棋会看见那高僧,不瞒陈大人,句芒也研习了围棋,我看那参加棋会的棋手,大多本事平平,没有可取之处,不过这棋会乃是圣人以棋取士,这等好机会,那高僧为何不闻不问?”

    陈安听完此话,饮了一口酒笑道:“鸿胪寺高僧众多,不知长孙大人问的是哪位高僧。”

    “句芒也只是听说,说那鸿胪寺有一位从高丽国来的是僧人,本事很大,不知真假,以句芒所想,陈大人为何不把握这机会,将那高僧举荐给圣人,岂不是大功一件?”这长孙句芒道。

    长孙句芒这话一出,这陈安忽然一顿,似乎觉得长孙句芒这话有理,而后又道:“鸿胪寺确有一个高丽游僧,不过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陈某亦不熟悉,也未听说此人的故事,长孙大人既然提了,明日我便去问问他。”

    “诶!”长孙句芒忽然道,“句芒听闻这有高才者,大多心高气傲,不愿随便出山,陈大人如若贸然去请,恐怕得罪高人,长孙句芒倒有一计,能叫这高僧出山,届时时机成熟,陈大人便与圣人举荐这僧人,到时候这名正言顺了,僧人自然会应朝廷之邀,为朝廷效力了。”

    那陈安听闻长孙句芒有计策,立马道:“长孙大人果然少年英才,不知长孙大人有何计策?”

    “不瞒陈大人,别看我大理寺上下都是武夫,却也有才高八斗之人,句芒为何要建议圣人举办棋会,亦是为我那朋友找一个跻身庙堂的机会,我那朋友智慧超然,棋艺高超,只是无奈这文采不很出众,而且心高气傲,不愿参加科举,一手围棋下的那是出神入化,自称天下无敌,过几日等那棋会到了胶着之时,句芒便会让我那朋友出面,摆出天下奇局,肯定会难倒所有人,届时这消息一传出去,高僧必然会有所听闻,如那高僧能破这棋局,往后的事情岂不是顺水推舟了。”长孙句芒道。

    “这个计策不可为不可高明,陈某钦佩,只是如若那高僧破不得这棋局呢?”陈安又问。

    “那句芒便会告诉我那朋友,道那棋局是千古一局,无人可破,如以一来,各自都有台阶下,陈大人觉得如何?”长孙句芒道。

    “妙哉!”陈安又举盏邀酒道,“陈某幸甚,能结识长孙大人,看来那江湖传言也不能全信,今日一见长孙大人,才知京城名门长孙世家果然名不虚传,陈某佩服,陈某佩服。”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陈大人资历比句芒深,往后在朝野还需陈大人多多提携才是。”长孙句芒笑道。

    “诶,此话怎么如此说,太抬举我陈安了,往后你我便是兄弟,相互扶持,当然兄长大你几岁,在朝中人脉虽不管,但也认得几个要员,往后弟弟有什么忙需要兄长的,只管吩咐便是。”那陈安酒劲上头,将自己的心思全盘托出。

    那长孙句芒自然也逢场作戏,虽然看不惯这官场做派,但是也只能隐忍,心下暗暗记下这陈安贪污之事,心想这陈安也是个白痴,居然敢跟大理寺说这些,又觉那颜无咎料事如神,不禁有敬佩了那颜无咎几分。

    自那日落雨之后的第二日,天公便晴,炎热袭来,那大明宫外搭上了帐篷,供众棋手下棋,几日之后,这棋赛近尾声,颜无咎顺势而出,在京都摆下扼势棋局,那层层筛选出来的名棋手纷纷难倒在颜无咎的扼势棋局之下,众人议论纷纷,绞尽脑汁皆不知此棋局如何开解,一时名动长安,加之这颜无咎大放厥词,道如有人能破此局,自己往后封手不再下棋,一时之间,那些隐遁山野的好手也皆出山观摩,就连那李世民也啧啧称奇,道此局实在绝妙,不知何人可解。

    鸿胪寺,只见那院中一株古槐,古槐之下静坐着一位僧人,但见这僧人宽衣大袍,长须及兄,黑白参杂,再看那人面目,清瘦有致,端坐不语,手中无茧,看来不是个苦行僧,而是顿悟之后,才学佛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颜无咎想用扼势棋局引出的高丽游僧。

    日至正午斜,只见那院内墙头立着一人,那人身形高大,脚步轻盈,点了几步,便到了那槐树顶端,而后隐藏在那树中。

    “高僧,那扼势棋局是如何走漏的?”那树上的人问道。

    只见那僧人微微一笑,并不惊讶,缓缓道:“此为东瀛第一棋局,有人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长安城中出了一位鬼神棋手,在棋会上摆下扼势棋局,无人可破,高僧可否要去看看。”那人问道。

    “不去。”那僧人并不在意。

    “那人来的奇怪,道是大理寺长孙句芒的友人,高僧当真不去?”那人又道。

    “可知那人身份?”那僧人又问,表情无波无澜。

    “暂时还不知,只是我听说这扼势棋局京城之中,只有莫知道长能破,如今那莫知道长已死,高僧觉得那少年能破此局吗?”那人又道。

    那僧人一顿,而后道:“你说他还认得我不?”

    “高僧笑话,属下都难认出,何况他人,我觉得高僧还是前往一看,一探少年究竟,若那少年侥幸知情,那必不可留。”那人道。

    那僧人短暂沉默,而后缓缓起身道:“那老僧便去会一会那少年。”

    说罢,那僧人眼轮一抬,直朝京都大明宫的方向走去,一眼打去,只见那台楼起伏,这正值炎热,那龙首原上的大明宫头,熏熏动摇,近看那大明宫外,帐篷相连,两边的帐篷下已是无人了,只见中间,层层围观者,好不热闹。

    僧人缓步朝前,只听见那中间有少年吆喝声传出,道:“此局为天下第一局,小子在此摆开,若有人能解,小子今后便不再碰棋。”

    那四周沉默一阵,又忽听一个声音道:“那敢问先生,这局先生能破吗?”

    只听那座中的少年冷笑一声道:“自然能破,只是想看看这天下还有何人能破。”

    那少年这话一出,众人哑然,就在此时,那老僧忽然一笑,这笑声爽朗饱满,叫众人一惊,纷纷朝后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背脊挺立的奇怪僧人。

    那众人让出一条路来,颜无咎一眼打去,心中一惊,又暗暗长舒一口气,心道这朝臣真人口中的高丽游僧终究还是来了,看那僧人模样伟岸倨傲,双目之中又透着隐隐杀意,那僧人的目光也不偏不倚地打在颜无咎的脸上,二人就如此对视,那僧人的气势竟然压下了那颜无咎。

    “不知这位僧人为何发笑?”那颜无咎正了神色问道。

    那僧人朝前走了几步,脱下鞋子,走上那棋台,与颜无咎相对而坐,只见那棋盘之上,黑白二子,交错如龙,形成相互吃咬之势,果真是扼势棋局。

    “这位公子不知何处生人,老僧游历四方对这棋局也有所耳闻,不知公子是如何知晓这扼势棋局的?”那僧人表情平常,但是双目之中透着莫测的高深,那僧人的双眼对着颜无咎的双眼道。

    颜无咎只觉这僧人双眼好生厉害,眼神之中却露迫人的杀气,一般僧人哪有这般的眼神,又想自己棋艺并不高超,不能露馅,咳了咳道:“高僧既然知道这扼势棋局,那定然也知道这扼势棋局出自东瀛,乃为东瀛第一棋局,高僧说小子说的对不对。”

    那僧人一笑道:“说对了一半。”

    说着那僧人拈出那黑子,朝棋盘中一摆,果然不出这汴僧用和所演的,正是落在那处。

    颜无咎故作镇定,拈出白子又朝那事先设定好的地方摆下,这是准备好的“弃子”,为的就是引出那黑子之势,末了,颜无咎又问道:“高僧这话,小子不懂,什么叫对了一半。”

    那僧人微笑,又道:“此局的确是东瀛第一棋局不错,不过却不是东瀛人所创,而是你们中原人所创。”

    颜无咎一惊,待那僧人下完,自己加装思考一阵,落下白子,此时有能看出形势者已然啧啧称奇了,不过意见不一,有人道白子胜,有人道黑子胜,还有人道平局,众人议论开来,又吸引了不少人来。

    那宫中,有宦官来回报棋况,李世民在那宫中亦在分析分析形势,心中感叹,此局实在绝妙。

    “中原人?此事还是恕小子年少无知,未曾听过。”那颜无咎道。

    “十一年前,这长安中出两位高人,这两位高人在相互博弈中,对出了现在的扼势棋局,先生那时年少,或不在长安,应该不知此事。”那僧人道。

    那僧人此话一出,众人又议论起来,其中不乏围棋老手,皆道未曾听过此事。

    “那是往事,小子自然不知。”颜无咎边下边说,这僧人的下法尽是那汴僧用和告诉自己的,并无其他演变的方式。

    “一道一僧,堪称绝妙,如若先生知道,那你我便有的聊了。”那僧人说道,而后按下一子,只见黑子将白子形势完全遏制,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就是先前颜无咎放下的那颗弃子,将会搅动整盘局势。

    颜无咎一惊,只听那僧人道“一道一僧”,这一道一僧说的莫不是莫知道长与汴僧用和,这僧人是如何知道的,颜无咎惊错之余,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先生,再落一子便可知分晓了,让白子胜还是平局?”那僧人嘴角挂着笑容,似乎胸有成竹。

    颜无咎只觉心跳加速,原本想这僧人只是知晓一些朝臣真人的事情,没曾想这僧人似乎洞悉一切,这让颜无咎始料未及。

    啪的一声,颜无咎将那白子落下,当时汴僧用和只教了自己白子取胜之法,并不知平局如何落子。

    众人一看,这一子落下,形势忽而分明,纷纷赞叹起来,而却不知这颜无咎心中思绪万千,起伏不定了。

    那僧人起身道:“白子赢了,十年前也是白子赢了,先生可知道为何赢了吗?”

    颜无咎讶然,仰望着那僧人道:“自然是弃子,这扼势棋局白子只要落下弃子,便无输的理由。”

    那僧人又是一笑道:“先生此言差矣,不是白子弃子,而是谁弃子谁便是白子,如若白棋无有可弃之子,那便必输无疑……”

    颜无咎脸上的汗已汇至颔下,声音颤抖道:“敢问僧人,何时无子可弃?”

    那僧人微微一笑,并未说话,只是指了指身前那棋盘,是时熏风一动,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这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唯独这颜无咎瞪着双目,心中隐隐不安。

    那宫中,李世民按下眉头观望着那棋盘,咬肌微微颤动,心中思绪过了一遍又一遍,而后拈出一枚白子轻声道:“弃子,弃子……”

    说罢,那李世民将那白子一扔,那白子在棋盘上摇摇晃晃,还未停下,便被那宦官悉数收起。

    夜,大理寺。

    颜无咎与那长孙句芒二人围着那残烛,眉头紧锁,颜无咎将那僧人的言行悉数道出,只觉这僧人话里有话,但究竟要与颜无咎说什么,两人都未曾参透。

    还有那僧人所道的“一道一僧”,听来似乎指的就是莫知道长与汴僧用和,但是那僧人也未曾明示,现如今莫知道长已不在人世,而这汴僧用和恐怕也早已隐居,再找何人破解这高丽游僧的话语,想来想去这颜无咎实在费解。

    讨论无果,二人也无思绪,就此作罢,准备第二日再讨论这下一步的计划,只是到了第二日,这颜无咎便感了热疾,在榻上卧了两日,动弹不得,全是那裴阿寻寸步不离,悉心照料。

    “相公这身子也是虚,出去与别人下了一天棋,便如此了,往后也需晨起打磨筋骨,如那长孙大人一般的才好。”两人虽未曾成婚,但这裴阿寻却早已经将这颜无咎视为夫君了。

    “夫人不知,无咎这病不是累出来的,而是昨日叫那僧人的眼神给吓出来的,无咎从小到大未曾见过如此有气魄的人,那眉眼之间,虽称不上十分杀气,却是凌厉无比,叫无咎无从躲闪。”颜无咎道。

    “相公说笑,何人有这般的本事,看你一眼便叫你害怕了。”那裴阿寻却是不信,又道,“阿寻也是好奇,哪日相公也带阿寻去看看,我看那僧人长的什么模样。”

    “那僧人长相倒没什么,就是那双眼睛,实在怕人,那僧人似乎能一眼看破无咎的心思。”颜无咎道。

    “这世上还有能看破相公心思的人?恐怕也只有神仙了吧。”裴阿寻笑道。

    “要是说那僧人是神仙,无咎也信了。”颜无咎道。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先吧汤药喝了吧。”那裴阿寻倒是贤惠,这几日不仅将颜无咎的衣服洗了,也为颜无咎抓药,熬制汤药,这颜无咎有了人照看,长孙句芒心中也放心多了。

    至于第三天黄昏时分,这颜无咎方才能下地走路,一有精神,这颜无咎便赶紧差裴阿寻将那长孙句芒喊来。

    那长孙句芒入了颜无咎的厢房,这颜无咎将这两日的思索的东西悉数道出,现在可以确定,这傀儡案的背后必有玄机,颜无咎从那僧人的言行中参透,长安城之乱,不再他日,而便在当下,那僧人手指棋盘的动作,指的不是别的,正是暗示颜无咎就是现在。

    那长孙句芒听完颜无咎的陈述之后,沉言道:“那依颜兄的看法,我们现在该如何去办?”

    颜无咎长息一声道:“此事复杂,现在只是那僧人的一面之词,不可全信,因此此事无咎觉得,还是先不要上报圣人,如若无事,恐往后这圣人不再信任大理寺。”

    “现今敌暗我明,我们需先那贼人一步才行,不然等到那贼人动手可就来不及了。”长孙句芒道。

    “长孙兄莫急,这能在长安起事,除了墨家便是公输家,长孙兄先行派人将盯住这两家动向,只要有风动,便上报圣人。”颜无咎吩咐道。

    颜无咎这话音刚落,忽听那门外脚步噌噌,只见那房门被谁一掌拍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文除非。

    只见那文除非满脸是汗,脸色慌张道:“长孙大人,大事不好了!”

    “文大人别急,何事不好了?”长孙句芒问道。

    “那墨家人把那公输初给杀了!”文除非道。

    文除非这话一出,那刚喝一口汤药的颜无咎一口汤药卡在喉咙里面,咳不出来有咽不下去,脸涨得通红,沙哑着声音道:“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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