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傀儡案2:墨武非攻-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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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人一路朝北,马不停蹄,行了一日有余,眼见这天色将黑,便点了一处客栈,歇息下来,一日未进水米,身形疲惫,三人原本打算进店胡乱吃些东西,便下榻歇息的,但一入客栈,这客栈主人便言自家温泉沐浴甚时舒服,这三人本是风尘仆仆,听闻能沐浴,兴致一来,就高桶泡了热水澡,那浑身筋脉肌肉开张软如婴儿,上下好不舒服,一日的疲惫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原本的困意也消散了,只是腹中饥饿,想大吃一顿,于是这颜无咎做东,请文除非与裴阿寻两人小酌,这客栈虽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客栈,但因为地处偏僻,在楼下吃酒的皆是江湖行脚商,还有一些长相怪异的人,颜无咎怕三人聊到了傀儡案事情,叫这些亡命之徒听了去,也怕那贼人一路打听自己的行踪,故将那酒席设在了自己的厢房之中,佳肴备具,美酒不断,这客栈主人好容易才迎来颜无咎这般的贵客,好不欣喜,另赠酒菜牛羊肉。

    别看这文除非一本正经,肚子一饿也是不顾面子的,只伸出手去吃那酒肉,大快朵颐。

    三人喝的面红耳赤,有说有笑,这裴阿寻也是,本是江湖女子,见了好酒哪有不饮之理,加之这颜无咎与文除非好酒,裴阿寻也不甘落下风,一通长聊不提,后来这话题兜兜转转,到了这裴阿寻身上。

    先是那文除非开的口:“阿寻姑娘,文某听闻这河东裴氏乃是大族,不知阿寻姑娘之裴是否是河东之裴啊?”

    那裴阿寻一听笑道:“不愧是大理寺文大人,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文大人说的不错,阿寻便是弘大公后人,因隋唐乱世,阿寻父亲带着老小往南方避难,不料在汴州城附近被盗贼所袭,一家上下皆被杀害,只留下阿寻一人,师傅说阿寻当时被掩在马车的草垛中熟睡,故此没有被发现。”

    这裴阿寻口中的弘大公,便是那隋朝大臣裴矩,算是名门大家,不曾想其后人却横遭此难,说到此处,对于一般人来说,那必定是悲从中来,但是这裴阿寻却不一般,提及此事的时候,脸上却是带着倔强,并不如同一般女子,只会哭哭啼啼。

    “那后来呢,夫人又是如何遇到高僧的?”这颜无咎也来了兴趣,又怕这裴阿寻发难,故还称夫人。

    那裴阿寻仰头赢了一口酒,而后道:“是阿寻命不该绝,当时恰巧师傅云游到此处,见那凄凉之景,故将阿寻先人掩埋,又见那行礼中的书信,才知是裴家人,心生敬佩,而后师傅听闻草垛中有婴孩哭声,一看那孩子便是阿寻,道是悲天悯人,便收留了阿寻,师傅后来带着阿寻找到了裴婆,那裴婆本不姓裴,姓展,家人亦为盗贼所杀,被师傅收留,而后这裴婆为了让我记住自己的家世,便改姓裴,以裴家人自称,也算是阿寻的半个母亲了,带阿寻成长了之后,师傅就在汴州城稳定了,师傅他老人家慈悲为怀,多收留遭难之人,聚与汴州城郊的陈王庙,教大家习武。”

    “额?这僧人不是不喜杀伐,为何不教你们佛学,却教你们习武,此不是颠倒了吗?”颜无咎又问道。

    “此事阿寻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师傅道乱世之中,岂有完卵,这所谓佛道不过是一道信仰,若人命不保,何来佛道,故以人为最重,习得一身武艺便不用担心那些盗贼了。”裴阿寻道,“阿寻跟随师傅的那些年里,师傅未曾说过半句佛语,倒向个乞丐,因此后来江湖人称乞圣……”

    “哦哟!”那文除非轻轻一拍桌子道,“道人乞圣江公子,这道人只得是莫知道人,这乞圣原来就是高僧啊!”

    “文大人刚说了什么?”那裴阿寻似乎不知道。

    “那是长安高手排行榜,高僧与我师傅莫知道长齐名。”颜无咎解释着,而后又道,“奇怪,这高手排行榜指的是长安高手排行,为何这高僧在汴州,也被列到了长安高手中呢?”

    “颜先生一提,也的确如此,此话还要问问那排行的人。”文除非道。

    “可能是因为高僧曾经在长安出没过的原因吧,此事不重要,夫人接着说,为何后来却落草了呢?”颜无咎将前面那话题接上。

    “师傅教我们习武之后,阿寻也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立志要为家人报仇,故带着陈王庙的那些兄弟,寻遍了汴州城,最后终于找了那伙贼人,据于汴州纠山,只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这这些人不是对手,故只得求助与师傅,阿寻原本与你们想的是一样的,师傅是僧人,肯定反对杀伐,但是阿寻一问,师傅非但没有反对,反而告知我们如何拿下纠山,给我们出了奇策。”裴阿寻道。

    颜无咎长叹一声道:“这高僧果然是高僧,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裴阿寻继续道:“师傅教我们假装投诚,上了纠山之后,我们在山中呆了一月,上下打点,准备妥当之后,阿寻便提刀砍了那贼人头子的脑袋,底下谁人反对,便是刀斧伺候,后来众人惧怕,便称阿寻为娘娘,阿寻也顺势在纠山做了头把交椅,阿寻晓得盗寇对百姓之害,故纠山从那以后改行商贾之事,不再烧杀抢掠,故这官府也不为难我们纠山。”

    裴阿寻这一通说下来,颜无咎与文除非皆点头称赞,这座上,颜文两人虽是男子,却无有裴阿寻这般的经历,心中都不禁感叹,颜无咎本以为这裴阿寻就是个山野盗贼,不曾想也是名门之后,不禁又改变了一些对裴阿寻的看法,感觉这女子的眉眼之间不再有草莽之气,反倒又闺秀之容。

    末了,这颜无咎想到了白日的疑惑,既然这裴阿寻话匣子打开了,心想此时就问了,开口道:“夫人既是用和高僧的徒弟,那可知用和高僧的过往,无咎想知道高僧与师傅的关系,今日听闻那高僧的话语,虽然不曾透露,但是无咎能感觉到,这高僧与师傅交情不浅,师傅一声淡泊名利,隐居遁世,未曾有故人,但是临危之际,却将大事托付与用和高僧,可见他们之间一定是高山流水,相互钦佩的。”

    文除非听完也道:“的确如此,今日听高僧所言,话里话外,似乎悲痛不已,况且这高手排行榜上,两人并列,可想两位高人必定有一番故事。”

    裴阿寻往颜无咎的杯中倒了酒,而后又为文除非倒了酒,缓缓道:“不是阿寻不想说,而是阿寻的确不知道,阿寻也是今日才知道,师傅与莫知道长之间有关系,平素师傅连佛语都不提,何况过往之事,不过阿寻听师傅那话,似乎与莫知道长亦敌亦友。”

    裴阿寻这话一出,似乎在颜无咎的脑海中点起了一点火花,今日听那高僧说话,颜无咎也的确感觉怪怪的,只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裴阿寻一语点破,诸如“洒家终究不是莫知的对手”,这句话虽然唐突,但是似乎就明确的点出了两人的关系,亦敌亦友。

    “师傅生前也未提半句关于用和高僧的事情,无咎心想两位高人曾经必有一番较量,无咎隐隐觉得,这较量似乎关乎天下。”颜无咎道。

    文除非一惊,道:“先生如此说,文某也想到了这点,似乎两位高人曾经以天下为棋盘博弈过。”

    “既然夫人不知,那便不问了,只是无咎心中还有一点疑惑,需要夫人解答。”颜无咎道。

    “郎君但说。”裴阿寻道。

    “师傅的信中提到‘环山’二字,不知这高僧用和与‘环山’有何联系呢?这汴州城也无‘环山’这座山啊?”颜无咎问道。

    那裴阿寻笑道:“郎君这是料错了,这‘环山’不是汴州的,而是师傅少年时的修行之所,是在西域,后来世人称之为‘环山’僧人,再后来,师傅便被直接称为‘环山’,后来来了汴州,便无人知晓了,莫知道人知晓我师傅‘环山’之名,这两人必定少年时候便认识了,师傅道这是他五十年前的江湖称号。”

    “哦……”那颜无咎长吁一声道,“原来如此,如果不是遇到夫人,恐怕无咎这回是白跑了。”

    就在此时那敲门声起,颜无咎做了个“嘘”的手势,那厢房门一开,只是店小二送解酒茶上来,虽然是虚惊,但是几人也留了心眼,这般大事不可在酒桌上乱说了,故只聊了一些闲事,酒后几人各自歇息不提,一觉到天明。

    话分两头说,再说那公输家公输初,转日便亲自去了偃城,召集众部详商与墨家合流之事项,这话一出,众人哗然,有道可以,但大多持反对意见。

    “介儿,你觉得如何呢?”末了,公输初沉言问道。

    “掌门乃公输家龙头,既然有见解必然是深思熟虑的,小子不敢胡言乱语,只是这公输家与墨家,两家世代仇怨,就算我们公输家诚意合流,恐怕那墨家也不会轻易答应吧。”那公输介道。

    “对,我觉得少掌门说的有理,莫叫我们热脸贴了墨家的冷屁股,好叫江湖耻笑。”那众人一听,纷纷道。

    “此事老朽自然是有分寸的,不瞒大家,老朽已与那秦轩辕在长安凤鸣楼会面,老朽早在国初便有与墨家议和之意向,只是那墨家前掌门居山左老顽固,不与我们公输家和气相处,故此事耽搁了,现如今那墨家由秦轩辕掌管,这秦轩辕虽是江湖出身,但饱读诗书,能懂大道,上番我们公输家攻打墨家机关城,秦轩辕并未怀恨在心,老朽提及此事,秦轩辕似也有议和之意,故老朽今日过来商量,也非贸然行事,所以想听听众人的意见。”公输初道。

    “掌门不可凭秦轩辕一面之词轻信墨家啊,这墨家实力不容小觑,若这墨家耍玩我们公输家可如何是好。”那三舵元老公输赤道。

    “此事不急,待看墨家如何动作,若墨家真想议和,两家合并,倒也不是坏事,毕竟现在天下大定,再言江湖之事,不免落后了。”公输介道,那公输介似乎与这公输初一道,并没有什么大意见。

    那公输初见公输介有成大器之像,心中不禁喜悦,而后朝那三舵元老的座次上一看,却不见那鬼面菩萨公输折,疑问道:“这公输折好大的胆子,今日商量大事,他为何不来?”

    那公输介眼轮一抬,正要说话,却被那公输赤一语先行打断:“此事复杂,不可张扬。”

    那公输初何等的老江湖,一听此话心中了然了半分,而后商议了一些琐事,众部退下,只留三舵元老在议事厅,这三舵元老本是公输介、公输赤、公输折,如今这公输折下落不明,故此只有三人。

    那公输初待众人走后,面色凝重,一拍那案子道:“公输介,你好大的胆子!现在不把老朽放在眼里了是吗!”

    那公输介赶忙跪下身子道:“介儿万万不敢,只是……”

    “起来说话!”那公输初道,怒气未消。

    “上番掌门派鬼面佛佛前往捉拿朝臣真人,最终却无所获,掌门令我调查,这本无甚追究,但介儿暗中调查,才发现这公输折狼子野心,私通东瀛左山忍派,并与方外势力勾结,欲要在长安城起事,上番掌门道这长安城中早有变乱之像,怀疑是墨家人欲要在长安作乱,其实不然,而恰是我们公输家。”那公输介咬牙切齿,又道,“此等奇耻大辱,介儿怎可忍下,故将秘密将那公输折招来,以公输门规斩杀之,恐怕此等消息泄露出去,坏了我们公输家千年名声!”

    “什么!”那公输初大喝一声,站起身来,一掌下去将那案子拍的粉碎,内力四荡,可见怒火真真上心头了,继而只见那公输初咳嗽一声,一口老血吐出口来,踉踉跄跄。

    那公输介见势,赶忙上去帮扶这公输初,以内力舒缓了公输初的经脉,这公输初才缓过气来。

    “介儿,此等大事,你为何不早先告知老朽!”那公输初道。

    “掌门费心与朝廷中事,介儿岂敢拿此事去打搅掌门心神。”公输介言辞恳切,双目中流出泪来,这公输初对自己形同生父,见其如此,心下不忍。

    “掌门大人莫要动气,那叛徒已叫少掌门斩杀了,此事若秘而不宣,便无人知晓。”那公输赤道。

    公输初长舒一口气道:“我公输初实乃小人也,自家出了败类,还怀疑那墨家……唉!”

    “掌门大人,你有所不知,此事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那公输赤道,这公输赤乃是公输家刺探门,以刺探情报为长。

    “不知何事?”那公输赤道。

    “不止公输家,那墨家亦有败类,我的手下已经刺探到了,只是墨家似乎还未曾发现,故与掌门呈报此事,由掌门定夺,若以此事扳倒墨家,是易如反掌,如若两家合并,那赤便建议,将此事告知墨家,也好让墨家清理门户。”那公输赤道。

    “哼!已经是欠墨家的了,岂可再行奸邪之事,公输家与墨家合流是历史大势,必然要合流。”那公输初道。

    “那赤即刻便派人往机关城将此事告知墨家。”公输赤道,“只是……”

    “只是什么?”公输初道。

    “赤唯恐那墨家人不信。”公输赤道。

    那公输初紧抿嘴唇,深思熟虑道:“也的确如此,那秦轩辕虽有心议和,但墨家毕竟不止秦轩辕一人,轻易去说,恐怕他们不信,非但如此,还以为我们公输家要泼脏水。这样吧,近日朝中准备长治棋会,正是休闲之时,老朽带忙完朝中的事情,与秦轩辕通通气,将合流之事确定下来,而后再好去一趟机关城,登门谢罪,以表诚意,至于这墨家败类之事,恐怕只有老朽说出,那墨家才上下才会相信,故此老朽这一趟是必然要去的,另外,公输赤,你往刺探门派加人手,追查那京城贼人的下落,一旦有消息,可不用上报,就地处斩,此事老朽自然会与圣人斟酌。”

    那公输赤领了诺,心中有了分寸。

    而后那公输赤退下,只留下这公输初与公输介,既会议已散,这两人便以伯侄之身份对话。

    只见那公输初长舒一口气道:“介儿,老朽这般年岁了,恐时日无多,今后这公输门上下,便指望你了,老朽为何要思索合流之事,一来是为了消弭两家恩怨,二来也是为了公输门着想,如果公输家与墨家继续缠斗下去,老朽一日归天,你这般年岁,如何斗得过那正值壮年的秦轩辕,不如合流,两家同为机关世家,相互交流切磋,也有好处。”

    公输初这话不可谓不诚恳,这公输介乃是公输初一手带大的,为人秉性,多与公输初相似,这公输介听这公输初说此话,只是闭口不言,脸上有不快之色。

    “介儿为何不说话?”公输初问道。

    “掌门与介儿道此话,是痛杀介儿,心中悲戚,无话可说。”那公输介道。

    见此,那公输初道:“介儿,你如今也算是能独当一面了,为何还有小孩脾气,老朽不是神仙,亦有衰朽之日,唯恐老朽年岁再多,脑子便不灵光了,怕误了大事,再者老朽费心这么许多年了,也该是歇息的时候了,这几年老朽专心于朝政,公输门上下皆由你打点,也是为了试炼你,好让你往后在公输门站稳脚跟,另外往后与墨家合流,要与那秦轩辕多有往来,依老朽看,那秦轩辕是难得的君子,往后你要跻身朝野,非秦轩辕帮衬不可。”

    那公输介长叹一声,简单道:“全听掌门吩咐,介儿只管去办便是。”

    “唉,你怎地还是如此,现在你当有公输家掌门的气魄,要有主见,不可事事唯唯诺诺。”那公输初道。

    那公输介沉默不言,只是将那公输初的话谨记在心。

    明日,公输初入朝,众大臣详商“长治棋会”之事,李世民并未提旱灾之事,秦轩辕与公输初心中虽然有话,但那李世民正在兴致上,两人并不想在朝堂上打扰,准备借机再提,此番退朝,长治棋会之事已有了定夺,李世民安排下去,命中书拟旨,昭告天下。

    另一头,那大理寺长孙句芒日夜等待颜无咎的消息,虽然心急,但也无可奈何,颜无咎吩咐的事情,自己已经办完,就等颜无咎下一步的吩咐了,心想这颜无咎年纪轻轻,心思缜密,是可成大事之人,反观自己,虽身在长孙家,却只会一些武夫把戏,如此一想,心血来潮,将那长安大小案件一一察看,末了,竟也捧起四书五经,研读起来,那咿咿呀呀的,惹得大理寺上下皆想笑,却见这长孙句芒一脸严肃的样子,只得憋住。

    如此几日,太平无事,长安平静如水,颜无咎一等也日夜兼程,赶在那长治棋会举办之时,到了京都长安,这长孙句芒早有安排,将颜无咎打扮成棋手模样,名次秘而不宣,直接等到决赛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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