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十一”假期,陈贝儿一直也没想好是否回杭州,毕竟也好久没见父母了。月底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她还没张口,母亲刘婉就让她“十一”别回来了,他们要去海南玩。好吧,这倒也不用纠结了。
顾曼对陈贝儿的父母也是超级佩服,女儿一个人在北京,平时连个电话也没有。她总问:“你是他们亲生的吗?”
陈贝儿总是无奈地回答:“应该是亲生的吧,我长得就像我爸。”
母亲刘婉有时会在微信上发些链接或者搞笑视频,正事几乎没有,连个嘘寒问暖也没有。父亲陈其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一年也没个电话,连微信都没加。这种常态她已经很习惯了。有时情绪低落的时候也会羡慕别人的父母,能有父母疼着,再大的伤痛都能抵过去。但自己就赶上了这样的家庭,也只能哭一哭就算了,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又是一条好汉。这么多年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地过来了。幸好周边还有一群可以依赖的朋友,他们的作用甚至比父母还大。对此她一直是充满感激的。尤其是顾曼,还有“吃货三人组”,他们的关爱都是她最大的慰藉。
如此疏淡的亲情关系也让陈贝儿对感情不寄予希望。再加上遇到严朋飞这么个成天跟她捉迷藏的人,她更是丧失了信心。但这次他又峰回路转杀回来,难道是要死灰复燃?
下午四点严朋飞到北京,那天路上堵得要命,原来三环上出了一起严重事故,两个当事人谁都不肯挪车,路被堵得死死的。陈贝儿只好让严朋飞在机场多等会儿。
严朋飞回道:“那我先去舅舅家吧,我估计你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我先坐地铁走了,等我看完我舅舅你去那儿接我吧。”
“你舅舅家在哪儿啊?”陈贝儿郁闷道。
“在通州。”
“啊,这么远。我还没开过这么远。”陈贝儿打怵道。
“你可真够笨的,那咱们晚点约吧,我先去看我舅舅,晚上咱们再碰头。我就不跟你吃饭了,晚上看电影吧。”严朋飞提议道。
“可我都出来了,现在还堵在三环上呢。”这个严朋飞太可气了,居然把晚饭都取消了。
“我舅舅肯定要留我吃饭,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
“你怎么不去看你爸妈,怎么先去看你舅舅啊?”陈贝儿奇怪道。
“我爸妈好着呢,不用我去看。我舅舅倒是好久没见面了。我跟他感情好。”
“那咱们几点集合?”陈贝儿又问。
“八点多吧,你想看什么电影把名字发给我,我买票。”
“你早点出来吧,你跟你舅舅说晚上要跟美女看电影,让他先放行。”
严朋飞笑道:“我不能撒谎啊,明明不是美女我非说是美女。”
陈贝儿气道:“你可以把我照片发给你舅舅,你让他说是不是美女。”
“哪有逼别人认美女的,我可不逼我舅舅。你先自己找地方吃饭吧,我吃完饭跟你联系。”
“好吧。”陈贝儿只得同意,可是现在堵在半路上,去哪儿都不行。她气得打开了车里的音乐,开车烦的时候只有音乐才能救命。好不容易出了主路,她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吃了一点饭。
等到八点,她坐不住了,给严朋飞发微信:“你完事了吗?在哪儿碰头?”
“没呢,正跟我舅舅喝酒呢。”
“什么时候完啊,你赶紧说要去看电影的事。”陈贝儿急道。
“看你急的。”严朋飞得意道,“你再等等,估计差不多了,我吃完坐地铁过去,你到地铁口接我。就在三环边上找一家电影院吧。”
“你从通州过来还不得一个小时啊,你赶紧出来吧。”
“你放心,不行咱们就看夜场的,今晚肯定让你看上电影。”
陈贝儿气得没办法:“我不能老在这儿傻等你啊,你现在出发咱们九点才能碰上面。看完电影就十一点多了。”
“十一点多也不算晚吧,正好看完回家睡觉。”
“你先买票,不然票都买不上了。”
“行,我知道了,出发的时候告诉你。”
严朋飞放下手机,舅舅便问:“朋飞,你晚上还有事吧,是不是有约会啊?”
“就是跟一个朋友见个面,一般朋友。”他随便说了一句。陈贝儿也只能算他的一般朋友,女朋友之外的朋友都叫一般朋友吧。
“你也该交个女朋友了,最近有没有什么相中的人选?”舅舅关心地问。
“不着急,男人先以事业为重。”严朋飞对这事还有些抵触,也可能是上一段婚姻让他疲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进入另一段婚姻了,至少目前他不想。
“也别光忙着事业,你也该成个家了。也别总陷在上一段感情里,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纠结。”舅舅劝道。
“我没纠结,就是觉得结婚太烦了,我还不成熟,也暂时不想要孩子,所以先不考虑结婚。”
“那你可以先交个女朋友吧,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你吧。你爸妈离得早,他们又各自成家有孩子了,谁来管你啊。也就是我这个舅舅替你操心呢。”说着他打开手机把一张照片亮在严朋飞面前,“你看这姑娘怎么样?我觉得她不错,年轻又漂亮,又是空姐,我估计能合你的眼光。”
严朋飞仔细一看,这姑娘还真是漂亮诱人,而且又是空姐,模样和他上次聚会碰到的那个女孩出奇地像。
“怎么样?还合眼缘?”舅舅笑道。
“还行吧,怎么联系?”严朋飞有点着急了,看来不是不心动,是没遇到合适的。他第一次见陈贝儿照片的时候完全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看来果然是不一样。
“你俩加一下微信,自己聊吧。”说着舅舅拿出一张纸条,把女孩的联系方式递了过去。
严朋飞马上就加了她微信,但女孩并没有马上加他,他只好边吃边等了。
舅舅说:“她可能也在吃饭,放心,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很可靠的,26岁,年龄也合适。”
严朋飞点了点头,看看表已经快九点了,陈贝儿那边不停地在催他,他只好起身告辞了。
十点十分两人才在地铁口碰上面。陈贝儿气从胆边生:“我都等了你几个钟头了,你可真行。现在这个点估计电影院都关门了。”
严朋飞今天心情格外好:“谁说的,咱们现在就去买票,夜场电影有的是,走吧。”
陈贝儿气鼓鼓地把车开到了离地铁口最近的这家电影院。还好,最后一场电影总算买到了票。
严朋飞得意道:“我说什么来着,肯定有票。你吃爆米花吗?”
“不吃!”陈贝儿的气还没消。她从三点出门就是为了见他,结果等到十点多才见上面,谁还有这个耐性!
“行了,好好看电影吧,我又不是迟到,我确实是走不开。”严朋飞看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只好解释。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了一场电影,看完已经十二点多了。
从电影院出来,陈贝儿问他:“你回哪个家?”
“你要送我啊,好啊!”严朋飞心情丝毫没受影响,但想了想又说,“算了,你还是自己回去吧,这么晚了,到家告诉我一声,我自己打车回吧。”
“你说地址吧,我导航。”陈贝儿又气又不忍心。
“不用导航,我知道路,我指挥你开。”严朋飞知道她非送不可。
半个小时车程就到了。眼前是一个很老的小区。
严朋飞有些不好意思道:“去我家坐坐吧,认认门。这是我奶奶的房子,以前在北京的时候我和我奶奶住。”
陈贝儿一下来了精神,她赶忙停好车,跟他上去了。
202,严朋飞打开了房门。
陈贝儿看到满墙都是照片。她迫不及待地一张张看起来。都是严朋飞从小到大的照片,跟父母的合影,还有跟奶奶的。但有一张照片让陈贝儿的脚停住了。
严朋飞和一个面容秀气的姑娘坐在草地上,两人都笑得灿烂,姑娘一手揪着严朋飞的耳朵,无比甜蜜的样子。
“这是谁?”陈贝儿忍不住问。
严朋飞没回答。
陈贝儿心里有数,这应该是她前妻吧。可分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保留这张合影?难道旧情还未忘?
“这照片你还保留?”陈贝儿又说。
“这房子一直没动,我奶奶去世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严朋飞并不想解释这姑娘是谁。
“也没打算出租吗?”陈贝儿完全没有睡意,这要在平时她早困得不行了。
“能租几个钱?这房子一共才六十多平米,两室一厅,租不出价钱。我又不差这点钱。主要也是我懒得收拾。我在四环外买了套大房子,十一回来也是要搬家。好多东西都没收拾呢。”
“要我帮忙吗?我帮你搬。”陈贝儿自告奋勇。
“不用你,我爸帮我搬,他开车,还有司机。”严朋飞见她仍没有睡意,便说,“你今天是不想睡了吧,我可困了。”
陈贝儿看看表已经一点了。
“要不你今天就在我这儿住吧,这么晚也别回去了。”
“你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啊,拖到这么晚,成心的。”陈贝儿白他一眼。
“我是怕太晚了你开车危险,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严朋飞也白她一眼,“我睡觉了,你继续看照片吧。”
“讨厌!你什么都不洗就上床了?”
“我在舅舅家洗过了。”
“你有一次性牙刷吗?”陈贝儿问。
“没有,你就凑合一晚吧。”严朋飞早躺到了床上。
陈贝儿突然拍一下脑袋:“对了,我包里应该有。”
严朋飞坏笑道:“你怎么还带着牙刷出门啊,早就打算住我家了吧?”
“你少讨厌!”
“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干,包里带着洗漱工具,你经常在别人家过夜吧。”严朋飞继续挖苦她。
“你才经常到别人家过夜呢。别人不敢说,王琪家你肯定去过。”陈贝儿以牙还牙。
严朋飞没脾气了,只好不说话,假装睡过去了。
陈贝儿洗漱完,悄悄地躺到了严朋飞旁边。那种熟悉的味道又来了。她好似又回到了杭州那一晚,他们并肩躺着,好像从未分开过。她偷偷看了一眼严朋飞,他双目紧闭,脸上的轮廓依旧那么让人心动。可她什么也不敢做,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严朋飞突然开口了:“喂,你不困啊?”
陈贝儿吓得赶紧闭上了眼:“我以为你都睡着了呢。”
她刚说完这话,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吻就这么偷偷地袭来了。她热烈地回应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仍然喜欢他,一分都没减。
严朋飞依旧吻遍她的全身,温柔得让人心动。可就在最后那一刻,严朋飞却突然停了。
“怎么了?”陈贝儿吓了一跳。
“忘了买套了,这屋里没有。”严朋飞泄气地说。
陈贝儿突然脑中一根神经跳了出来,她一激灵道:“那奇怪了,为什么你在杭州的屋里有这个?”
严朋飞也意识到这个棘手的问题居然让她问到了。他含糊其词道:“我一个单身男人总得预备这个吧,不能让女孩买吧。”
陈贝儿回想在杭州的那晚,他娴熟地从大衣柜的抽屉里拿出那东西,嘴上还说幸好还有一个。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叫还有一个,那之前的都用完了?
“赶紧睡觉吧,我困死了。”严朋飞说完倒头就睡了。几分钟后便鼾声四起了。陈贝儿却完全没了睡意。只好愣愣地躺在他身边,慢慢远离他的身体。她突然意识到之前自己太大意了,不是没有细节,完全是自己忽略了。但另一个解释又跳了出来:认识你之前的生活谁也无权不让它发生,谁没有点过去,最重要的是认识你之后的生活……
左脑右脑来回打架,各有各的说辞。闹了一整晚,夜不能寐。
早上严朋飞醒来时,发现边上的傻姑娘仍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吓了一跳:“你又没睡着?”
陈贝儿可怜地点点头,她太纠结了,这个严朋飞难道真的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她多么不愿意相信。
“你可真行,精力太旺盛了,你就不困啊?”严朋飞觉得奇怪,他记得这傻丫头在杭州时也没睡着。
“躺你身边不可能睡着。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睡了。”陈贝儿神情怠惰,一夜未睡,她明显觉得疲惫。
“你这个习惯得改,以后可怎么办?”严朋飞觉得好笑。
陈贝儿强颜一笑:“以后一人一屋,谁也别打扰谁。”
严朋飞看了一下表:“你得赶紧回去了,我爸一会儿要来帮我搬家。”
“才七点钟,你爸就来?”陈贝儿不悦,故意道,“你爸来了正好见一下,也挺好。”
“他又不知道你是谁,回头他一进来,发现咱们俩躺一张床上,多尴尬啊。”严朋飞可不想让父亲知道他和陈贝儿的关系。
“你可以介绍啊,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陈贝儿皱起眉头,这个严朋飞果然还是这样。
“现在介绍还不是时候,你先回吧,等找机会。”严朋飞敷衍道。幸好昨晚他及时打住了,想了想,他确实不能再跟她发展下去了,不然跟舅舅都没法交代。他打开微信,果然那个女孩加他了。他心里一阵窃喜。
严朋飞穿好了衣服:“你赶紧起来,我送你下楼。”
陈贝儿穿好衣服,板着脸道:“不用你送,我自己会下楼。”左脑右脑好似已经分出胜负了。
“行,那你自己下楼吧。你回去导航一下吧,别走错路了。”严朋飞嘱咐了一句,眼神却是异常冷漠。
陈贝儿愣愣地看着这眼神,仿佛这是在跟她告别,抑或是诀别?她好似已有这样的预感,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拥住了他。她主动吻了他,头一次。这算是告别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内心依然有不舍,有眷恋。她多希望面前的男人不是被细节出卖的渣男,她甚至想赌一把,自己不会那么容易就输掉。
“好了,赶紧回去吧,免得我爸撞上就不好了。”严朋飞没有任何心情跟她亲热。
陈贝儿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走出了房间。
那一刻,她还心存侥幸,她以为他们之间的故事不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她转身把目光定在了202门牌号上,当时的她又怎会想到,她早已赌输了,这真的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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