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生活在梦中-☆、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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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步在弥漫着玫瑰花香气的玻璃回廊中,海伦极为悠闲的阅读着贝尔先生的大作。这位未来的司汤达先生笔法凝炼而简洁,虽然有些地方因为过于追求简洁而失去了一些描写的精确,但相对于现在通俗文学通过大量的辞藻堆砌来达到一种“文学”的效果的风尚,这已经足够使海伦感到极大的惊喜和满足了。

    在阅读到那些使她欣赏的段落时,海伦甚至还会停下脚步大声的朗读出来。就这样且行且停,大概过了三十多分钟,海伦才走到了这条回廊的终点,一间种满玫瑰花的玻璃暖房。

    在这个用新式技术基本用玻璃搭建起来的房间里,冬天不用壁炉的温度也能保持在二十三四度,盛夏的时候难免会有些热,即使将四面的落地窗都打开,在下午的时候也难免会让人感到透不过气。

    不过现在还好,上午的阳光并不猛烈,暖房中的温度恰到好处,透过透明的穹顶能随时看到伦敦那时刻变幻莫测的天空。

    房间里有两张沙发、几个矮脚凳和一张写字台,这些家具看上去都十分的精致,但却并不是崭新的。同整个房子的风格一样,这些家具也都是洛可可式的。暖房的角落里还放着个硕大的水缸造型的中国瓷器,上面漂浮着些睡莲——这是最近在法国流行起来的观赏类植物。

    海伦拉开椅子坐下,然后从抽屉中取出一张做工精良的信纸,

    “亲爱的亨利,

    感谢你的来信,这让远在海峡对岸正独自品尝寂寞的我又重新感到了人世的温暖。”写到这儿,海伦忍不住低笑起来,虽然她也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会有顾影自怜的毛病,但这样可怜兮兮的写出来仍不免让她发笑。

    “我已拜读了你的大作,十分的精彩,尤其是你对战场的刻画。仅根据你的描写我不得不赞同你的观点——即使它已经成为各民族公认的事实——你们的队伍确实是这个大陆上最为骁勇且战无不胜的一支军队。

    你的描写虽然简洁但却明确,因为用词十分精准,所以即使没有大量的辞藻堆砌,仍然能够让人感到惊心动魄,心惊动摇,而传记体的写法又让人感到无比的真实。

    抛去个人立场,我必须承认,你笔下描写的拿破仑确实有着欧洲征服者的气魄。如果只看你的文章,我怕是也要高喊一句‘皇帝陛下万岁’。

    相对于现在文学中花费大量词句去进行描写的风尚,我觉得你这样的尝试更为有益。但是我多少也认为,精炼的叙述固然能够更让人将精力放在故事本身上面,但一味的削减却只会使人物形象变得单薄,在精炼与详述之间,需要达到一个平衡。

    例如在你写的拿破仑给查理大公的去信中,我尝试着添了些句子,

    ‘······挑起争端的是你,既然我已先将你的众将领击败,这回又将你自己和你的部下击溃,从而占领了这片土地,这便是天意,因此你须尊我为欧洲的霸主,前来拜谒。不论你向我提出什么要求,都不能以平等地位相称,要承认我是一切的主宰。’

    我觉得这样会好一些,一个傲慢的征服者远比谦逊的征服者要有魅力,胜利者得天下,失败者下地狱,这世上的战争不就是这样吗?”

    写到这儿,海伦放下了笔,她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下笔了。

    上次她在信中试探性的询问拿破仑是否有远征俄罗斯的计划,是想提醒对方避开这场战争,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告诉她现在没有这样的打算,这便让她不知道该如何示警了。

    海伦对于拿破仑的战史并不了解,但她多少知道拿破仑会在远征俄罗斯的时候遭到了惨败,部队损失十分惨重。历史上的司汤达好运的没有丧命在俄罗斯的冰天雪地里,但是战争这种事谁能说的准呢?

    海伦虽然并不相信蝴蝶翅膀扇动一下便能引起一场海啸,但是关于一个马蹄铁便可能导致一场战役失败的故事多少还是相信的,所以她便不能不警惕是否可能因为自己这样一个微小的变量而导致未来的文豪提前折戟沙场。

    在反复的思考过后,海伦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莫过于让对方避开这场战役,可是她又偏偏不知道拿破仑具体远征俄罗斯的时间。

    眼看着连奥地利都被拿破仑打下来了,现在除了俄罗斯外,已经再没有其他地方可供这位伟大的欧洲征服者施展后,海伦便试探性的写了封信询问亨利是否听说那位“伟大的皇帝陛下”有远征俄罗斯的打算,可对方言语中对俄罗斯的满不在乎也让海伦知道即便自己日后真的劝阻,对方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在这个年代的人眼中,俄罗斯是那样一个蛮荒、贫穷而愚昧的国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大陆国家的眼中俄罗斯甚至还不如已经被奥斯曼人征服了的希腊。

    这时的俄罗斯还还没有托尔斯泰,也没有各位斯基,因此便谈不上有值得推崇的文学、思想和艺术。在国力上,没有经过斯大林时期疯狂工业化的俄罗斯也只是一个依靠大量农奴支撑起的农业国。军事上更谈不上强悍,虽然被称为欧洲宪兵,但主要战力却仍然是挥舞着马刀的哥萨克骑兵,唯一能够依仗的便是那些数量庞大并且给两口掺着黑面包的锯木便可以驱使的“灰色牲口”。

    别说是外国人,便是俄罗斯统治阶层自己对自己的国家也谈不上多么的有自信。在俄罗斯对于贵族继承人的一项要求便是会说法语,若是不会法语,便无法继承爵位。社交活动,公文写作也主要都是使用法语,以至于很多贵族连本国的语言都不会说。衣食住行,一切的一切,这些俄罗斯统治者们都无比的推崇法国和英国。

    海伦心想,这样的一个国家,若非是自己知道它后来将有着怎样的威严,怕是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便是精明如希特勒,有着拿破仑的前车之鉴,不也因为低估了苏联而贸然撕毁协议吗?更何况这个年代的俄罗斯还远不如当时的苏联。所以即便自己和亨利强调俄罗斯有着广阔的战略纵深和极端天气,他怕是也不会放在心上。

    正当海伦满腹踌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贴身女仆玛丽走过来告诉她达西先生过来拜访。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海伦吓了一跳,她本以为明天才有机会再见到那位先生,没想到今天便能提前见到了,这让她又高兴又紧张。

    因为害怕那位先生因为等太久而对自己留下坏印象,海伦只让贴身女仆帮着整理了下头发和裙摆,便匆匆赶了过去。

    ——————————————————————————————

    达西坐在沙发上,虽然在路上的时候便已经做足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当自己真的走进布朗家时,他的心又开始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他一边为自己这样的莽撞而羞愧,一边又为着马上见到那位小姐而兴奋。

    矛盾的情绪直接在达西的脸上表现为微皱的眉头,紧闭的双唇和收紧的下颌,这让他看起来有些严肃和不耐烦。

    海伦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一副表情,这让她稍微放缓了兴冲冲的脚步,原本脸上的满心欢喜也变成了迟疑,配合着她苍白的肤色,只让人觉得矜持高贵。

    即使达西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心奉献给这位小姐,但面对着这样一副凌然模样的海伦,原本的准备好了的话他又说不出口了,只得干巴巴的表示自己是来拜访男爵的,没有想到男爵一大早就出门了,同时为自己的冒昧打搅感到抱歉。

    海伦纵使有满腔的话想对达西说,可对方这个冷漠的样子,简直就是给她火热的内心泼了一盆冷水,心里觉得异常的委屈。海伦飞快的眨了眨眼睛将心头的难受劲压了下去,略显冷淡的表示不要紧,这并非对方的过失,最近男爵总是很早就出门。

    两人客套了几句,便没话可说了。一时间客厅里便只能听见座钟的摇摆的声音,庭院里园丁修剪枝叶的咔嚓声,偶尔还会有几声鸟鸣传来。

    达西觉得这样的情况,自己应该主动告辞才是,可是偏偏他又贪看这美好的容颜,宁愿枯坐也不愿离去。海伦也是同样的,明明不知说什么好,却又舍不得放对方离开,心里下定了决心,只要对方不开口,她便绝对不说送客的话。

    就这样,两人竟这样对着坐了好一会儿。

    说起来,这本该是个异常尴尬的局面,但却因为这对年轻男女彼此心中都存在的那么个微妙心思,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尴尬便奇妙的消散在了这弥漫着玫瑰花香的空气之中。两人原本互相躲闪的眼神,在不经意的交汇间也慢慢的变得缠绵悱恻,于是严肃的面孔变得柔和,矜持的神色也变得甜蜜,即使没有言语,但两人都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高兴的味道。

    达西原本觉得这安静让他觉得难堪,但现在他却乐于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凝视对方的容颜。

    还用说什么呢?达西心想,她所有的思想,所有的爱好甚至所有的小心思,我都已经了如指掌。在我的心里,我早已了解她多年了,既然这样,又哪里还需要言语。现在我只需要注视着她,将她的模样时时刻刻牢记在在心里便可以了。

    这位年轻的先生无疑具有政治家所特有的那种智慧,他聪明的将自己对这位只见过一次面的小姐产生的感情归结于对这位小姐的了解以及对她高贵品味的欣赏,这样便免去了自己只因为对方容貌就坠入爱河的浅薄。

    虽然他内心十分清楚,在见到海伦的第一眼时,他便已钦慕于她。即使没有那些天赐的巧合,他也仍将臣服与她。她那高贵的思想固然让他倍感高兴,但哪怕她只是个只知道跳舞打扮的傻姑娘,也不会损害他那情感的分毫。

    但若说达西只是因为海伦的容貌便热烈的爱上了她,那倒也不太准确。有谁能不爱慕阿芙洛狄忒呢?只要他心中有对美的向往。可是达西对海伦的情感却远不只是这样,与其说海伦是达西心中的阿芙洛狄忒,不如说她是他的加拉泰娅更为合适。

    当达西开始热衷于读H女士的笔记、日记还有其他文字时,他便难免会在潜意识里描绘H女士的模样,一如皮格马利翁对他心爱的象牙雕像的幻想那样。等到终于有一天,H女士终于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她的容貌又恰恰是她心目中完美女神的那副模样,这双重的满足便大大的加强了他的爱慕之心,以至于让他完全无法忍受将这喷薄的情感埋藏于心底。

    海伦虽然没有像达西这样因为幻影与理想的双重满足而带来的强烈情感,但女子的心思本就较男性来的更为细腻,心思也更容易受情感影响。

    对于海伦而言,爱便是爱了,她不会去考虑这爱的背后蕴含的是怎样深层的含义。也许她的爱只是因为对方黑色蜷曲的头发和高贵的五官像极了那些她从小仰慕的地中海英雄人物的雕塑,亦或只是因为小时候便听父亲讲述与那位宽厚、正直的达西先生的友谊进而对“达西”这个姓氏有了天然的好感。

    海伦知道她无法给自己的爱安上精神上的契合这样更高尚的理由——因为她甚至都不了解这位先生,亦或是门第相当这样更理智的原因——除了父亲告诉自己的他和老达西先生是朋友外,对于达西的家庭情况她不会知道更多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人的一生是多么的短暂啊,可是能遭遇到的意外又是那么的多——病痛、战争还有各种灾难,这一切的一切都可能导致我们过早的结束我们的一生。在这样短暂而又充满意外的一生中,若是能碰到一个让自己心系魂绕的人,该是多么的难得又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怎能不让人渴望将之牢牢抓住呢?因此在感觉到那位先生对自己也有着同样的情感后,海伦便无法将自己满心的欢欣压抑在心底,只盼能与对方互诉衷肠。

    这两人间一个是想着多看对方两眼,一个则是爱在心口难开,虽是完全不同的心思,却意外的使两人之间达到一种和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即使不说一句话,也感到无比的甜蜜和幸福。

    如此看来,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当真是最为奇妙的事,本当是互诉衷肠的时候,一个巧妙的误会便能让彼此疏远;即使彼此冷漠相对,但只要内心仍存爱慕,这冷漠便会冰消雪融。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恢复更新啦~~~会争取在十五章内完结的(握拳!)

    我说了要写一见钟情,那便一定要做到!下一章就要达西求婚!整个都没有我进展这么快的pp同人吧,哈哈哈!

    现在先集中精力更新这篇,等完结之后才会更悲惨世界的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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