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女要钱做什么?李袖春都不用想,大概就能猜到那个她的心思。估计是想要招兵买马,或者暗地部署什么吧?她……怎么可能会被只够去小镇生活的钱财所满足,那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充满野心的。
这么一想,李袖春突然觉得奋力央求自己娶他的毓柳……很可怜。之前,她还以为九皇女对毓柳应该算是真爱,与对花顾白的利用不同,至少还是写在小纸条上的暗恋对象。而现在看来,其实九皇女根本没心的。
这些男子,怕都是她的垫脚石而已。
“我不会娶你的。”可即便再同情他,这一次李袖春却不打算像上一次那样,因为对花顾白的心死而稀里糊涂答应自己不想做的事。“娶你,对你,对我都不公平,我另有喜欢的人,你也不喜欢我,我们没必要牺牲我们的幸福去阻止你的表姐,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让毓柳心中的期盼彻底堕入无底洞中。他嘴唇颤了颤,“是不是因为凤君?”
因为他,你才不愿意娶我?
李袖春摇了摇头,“与他无关,我只是希望对你负责,不要耽误了你一辈子。”
毓柳倏地推开了李袖春,第一次他白净秀气的脸上露出了以前没有的阴暗之色,“你骗人!你喜欢他所以才不愿意娶我,哪怕我和清水都被表姐奸|污在你眼里也比不上他皱皱眉头!”
他嘶声力竭地喊完,颓丧地跪在地上,大大的鹿眼溢出泪水划过他慢慢平静下来的脸上,“为什么……?凤君明明才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的人。你知道吗?是他在宫中激我不嫁与你,让缘春给我拿来了白绫。也是他计划好了猎场的一切,给波斯国女将军不断的暧昧暗示,才会让波斯国女将军入了套。再加上我和缘春的谏言都是他提前安排的,他说只有他最懂女皇,这样一定能把风栖国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你也永远不能成为女皇。就连登基的十皇女都是他的谋划,就为了让你无法登上那个位置,一开始就设下来的傀儡!”
“他这样子把你梦寐以求的一切步步击溃,你为什么还会……非他不可?”毓柳眨了眨眼睛,迷茫道:“就算是我一开始也在算计你,希望借你之手带我逃离表姐身边,可是后来我都是真心待你的,也是真心喜欢你的。而他呢?难道不是依靠你逃出皇宫,然后吃你的喝你的还算计你一片真心,好为他继续卖力一辈子吗?!”
“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的女子倾心?”
李袖春半天没能说话,她安静地等毓柳发泄完,才静静地随之蹲在了他面前。他的这番话如果是被九皇女听到,一定是致命一击吧?不过她不是九皇女,她是李袖春,她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
掏了掏兜,李袖春拿出一张手帕来擦了擦他的脸,对着他惊讶的表情笑道:“不要那么惊讶,就算是你的帕子我也是有洗干净收好的。”而且她本来就很感激那时候,他愿意用帕子给她擦脸,她现在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你问我为什么对他倾心,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李袖春细心地把帕子翻过来,继续替他擦着泪水,“但你不知道有时能被一个人算计一辈子,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她就很羡慕,被花顾白这么算计的九皇女啊。
李袖春轻道:“你以为他算计我能得到什么呢?他是后宫之主,而我是他的挂名之女。他毁了我的锦绣前程,也等于切断了他的退路。他毁了风栖国,也等于毁了他的故国,还要背上千古骂名。你有听过外面的百姓怎么骂他吗?你有看到过史书上怎么写他吗?他根本什么都得不到,他不过也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可怜人罢了。”
如同你我一样,他求而不得的是九皇女,你求而不得的或许是我,而我求而不得的是他。大家都是一样的苦痛,无关对错。
在彻底把毓柳安抚好后,李袖春感觉疲惫极了。她也有想过要不要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毓柳,可是她又怕他不能接受。不是谁都像花顾白那样,有勇气和胆识相信这些鬼神之事的。
把哭累了的毓柳让恨春给安排个房间,她回身回屋也想要好好躺下休息休息。这一路来她本来就很累了,还要去操心毓柳的事,头都在隐隐作痛。
当她踏入房间,发现自己本来点燃的烛火被熄灭后,干脆把敞开的窗户给阖上了。
应该是风太大,把烛火给吹灭了吧?
李袖春也懒得再去点燃蜡烛,打着哈欠拖着步子往床的方向而去。掀开被子的一角,心想明天该怎么对花顾白交代毓柳的事,以及该如何应对那位表姐,便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等到她意识过来后,扯着被子的手就触到了身边一个带着凉意的肌肤,让她整个人一怔,差点就要跳起来。
一个黑影从旁边窜出,从上而下按住了李袖春。
李袖春楞楞望着撑在自己身上披散着头发,衣衫半开,露出莹润肩头,牢牢注视着自己的花顾白。
她无奈极了,这是怎么了?!今晚上,一个两个都来色|诱她?
“妻主……”看到李袖春正在走神,花顾白拉了拉她的头发。见到她因为吃痛而微张着嘴唇,花顾白立刻俯下身亲了上去。
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许……
不许她眼睛看着他,脑子里却在想别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清明扫墓回来后居然发现我的读者们都在商量给我寄刀片,请问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63夜夜流光相皎洁
别看花顾白亲的认真, 实际上李袖春感受到的是毫无章法的亲吻。尤其是当她察觉自己嘴唇被重重咬了一下后,伤口处轻轻被他舌尖舔舐的感觉, 让她头皮发麻。
不得不说,就算是冬夜, 月光也足以让李袖春看清重新抬头的花顾白。
他嘴唇因为刚刚的动作而带有光泽,本来就透红的颜色越发鲜艳,一双狐狸眼微微眯着, 说不清的风流和妩媚。这让从来没经历过他这副模样的李袖春,甚是面红耳赤。
“等等。”李袖春连忙抵住他又要俯下身来的动作。
花顾白委屈地发出一声:“妻主……”
活像是吃不到鱼的猫,做出这种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他。
可李袖春这次好像是狠了心, 要给这只野猫一个教训,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开。
被推到一侧的花顾白,背抵着床壁, 愣住了。他看着李袖春坐直身子目不斜视整理着衣襟, 那股子疏离感这几天来他已经历过太多次。
果然她是讨厌自己了吧?
到底是因为郾城的事……还是因为方才毓柳的诱惑……?
花顾白微垂下眸子, 月光在他美貌的脸上投下了一半阴影。在李袖春就要起身离开时,他突兀地出声:“你要去哪?”
“今晚你住这里吧, 我去住你那里, 毕竟男女之间授受不亲。”语毕, 李袖春还回身很是温和地给他盖了盖被子。
猛地握住她的手,花顾白不敢置信地看她, “什么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我们……我们是妻夫啊。”
李袖春莞尔一笑,露出花顾白从没见过的淡然来, “可是我不是你等的那个失忆妻主,我是个借尸还魂的家伙,占用了你妻主的身体,怎么还能做这种欺骗她夫郎感情的事?”
花顾白从没想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他以为李袖春失忆后,他还可以重新培养两人的感情,就算她忘了,也没关系,记不起来了,也没关系。但是她这幅样子……完全是把他当成了不能接受的男子,她挑明了一切,只是为了拒绝他!
这种要失去李袖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花顾白下意识放开手,在她要推门而出之前,从后抵住了门板。
他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在她决绝的背后,蹭了蹭,“不是……我等的不是她。就是你,我知道的,就是你。”
这种解释不清的慌乱感,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该怎么跟没有记忆的她说清楚这一切呢?
善于攻心,善于谋略的花顾白,颓然了。
他沮丧地依靠着李袖春的后背,手不服输地摁着门板,不让她离开,一只手绕过李袖春的腰,困住她。
“我的妻主是你。”不是别人,他认定的妻主一直就是李袖春而已。
环住她腰的手用力抓住她的衣襟,发现她的无动于衷,他失措喃喃:“我是不是已经晚了?那个说喜欢我的你,是不是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谋者乱心,乃为大忌。
花顾白明白,他这局已经满盘皆输。
他得不到她的心了,连带着也送去了自己的真心。
花顾白深吸一口气,晦涩的表情掩盖在他长长的刘海下。“那妻主也不需要离开,我会走的。”
该怎么留住她呢?得想个办法……
花顾白装作要离开的样子,走到李袖春面前却脚步一软,重重向后跌去。李袖春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在后面接住了他。
“怎么了?”李袖春内心紧张,面上也带了几分焦急。“顾白?身体不舒服吗?”
那一股子疏离不到片刻就已溃不成军,她本意也不是要他受伤的,她只是想搞清楚……一直没让自己看明白的花顾白,现在心属的到底是谁。
她承认,自己没有花顾白那么聪颖,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激将法她还是会的,她也很满意他今晚口不择言说出的那些真心话。
“我带你看郎中,你等等。”说完,她才想起郎中还在郾城呢。顿了顿,只好俯身把他抱起来,放置在床上,“我去找药箱,你在这里躺一下。”
“让恨春去吧。”花顾白拉住她,生怕她走了就不回来了。
李袖春担心他是在郾城里感染上了什么,也没想太多,点点头,高声把恨春叫来,自己坐在旁边守着他,为他把脉。
把了一会儿,李袖春就了然了。
脉象平稳,看起来并没不妥。
又看了看眼皮耷拉着,昏昏欲睡的花顾白,无奈而又宠溺地笑了。
这家伙,永远技高一筹。
明知道她会把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还故意这样套路她。不过,看他这样不敢入睡,生怕她走了的样子,也别有一番乐趣。
等恨春好不容易把药箱送来时,看到的就是已然入睡的花顾白,和旁边替他脱去鞋袜的李袖春。
她赶忙小声道:“小姐,我来吧。公子他没事了吗?”她真是吓了一跳,怎么凤君去偷看,变成了凤君生病?
“他已经没事了。”李袖春也不多言,只是笑笑。能有什么事?本来就是装的而已。现在困极了,居然睡了。看来回来的路上,确实让他受苦了。“我来吧,你去找找院里有没有常用的刻刀。”
刻刀?
恨春带着疑惑下去了,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两个主子了。
花顾白梦到了自己小时候。
那也是个冬夜,在除夕之前。晚归的娘亲没有回来,他一个人缩在床榻上,听着外面孩童的嬉闹声,掰着手指头想还有几天过年。
等到了新年,他的虚岁就变成十三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十三岁会发生怎么样的噩梦,他尚且还是个对长大有无限渴望的小孩。
冬夜太冷了,他就咬着指头暗想如果能有一床又大又软的被子就好了。到后半夜被冻醒,他又想如果……能有个人在这么冷的夜晚陪着他睡,肯定会很暖吧。
可惜,他的爹亲早就在他出生就不在了。而娘亲,又不太喜欢他。
这样的人,真的会出现吗?
床上安睡的花顾白动了动手指,眼睫微颤,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慢慢睁开眼。阳光很刺眼,让人完全不能想象外面其实是下着大雪的冬天。
有一女子逆着光坐在床头,手上在把弄着什么,似乎是察觉到他醒来,那女子停下了动作,扭头看来,笑意潺潺道:“醒了?”
“你可真贪睡啊。”这都快到正午了,不过以前他就贪睡,她早就知道了。
“妻主。”花顾白不留痕迹地,用一种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她。她微微翘起的头发,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唇,柔和的眼神……每一处,他都想刻画在脑海里。
这么多年了,他方才能肯定——即便糟糕如他,也会遇到一个这样的女子。以前他把九皇女当成了那个女子,现在更能理解他错过了的才是最宝贵的。
像初晨的太阳,又像是夜晚的月亮,她永远安安静静的存在着,等到他意识到她的重要后,才明白——
她才是那个他不可缺少的人。
“不过你还是醒的很是时候。”李袖春用指尖摩挲了一下手上的东西,在花顾白迷茫的眼神下,伸手拂了拂他的头发,把东西插在了他已经睡乱的发髻上。“这一次,就别把它弄坏了。”
花顾白的心怦怦地极速跳动着,他像是一瞬间想起了什么,手颤抖着把那东西从发间取了下来。
一款眼熟的白玉簪,簪头还是那个活灵活现,有着九个尾巴的小狐狸。
“这……”
“还记得在郾城我昏迷的那晚吗?你抱着我说了一大堆话,然后睡着了。我醒来后,替你盖被子时发现了这个。”李袖春趁他失神时,把事情和盘托出,“起初我在想,这个断成两截的簪子,你还收在身边干什么呢?它又不好看,还容易划伤你,我就把它收回了。”
“本来是不打算这样轻易还给你的,不过……昨晚有人实在是太可爱了,便不忍心再逗弄了。”李袖春的手摸了摸他的脖颈,看到他缩了缩肩膀,眼睛里笑意更浓了。
花顾白迅速地把那完好无损的白玉簪收拢于手心,难得呆滞地发问:“你是……何时恢复记忆的?”
“从被殴打,你拔剑保护我开始。”李袖春如实回答。
恐怕记忆里花顾白杀小霸王的那一幕太深了,在紧要关头被刺激,她就想起来了一切。再加上脑内压迫神经的肿块,也因缘巧合的被郾城民众打散,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记起来了。
花顾白垂下眼角,整理好思绪,明白自己彻头彻尾被她算计了。她这一路的冷淡,还有她若即若离的样子……都是挖坑,等着他跳呢。
而且他不仅跳了,昨晚还铲了铲土把自己给埋了。
李袖春看自家小夫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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