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向君君咬我-公子任性,恕小的无礼-☆、父女的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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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翠离府之后,齐麟重新回归原来的生活,纵使上学堂毫无用处,他依旧风雨无阻地坐在堂内上课。

    小鹿总觉得自从翠翠走后,齐麟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可细究下来,又想不出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她原以为翠翠走后的齐麟无人照顾,事后却听说大夫人又给他安排了一个丫鬟补足。虽然府中上下皆知大夫人不喜齐麟,但明面上该做的总不好落人口实,小鹿知道至少还是配给了人手照顾他,也就稍稍放了心。

    她自从那天被齐麟一句嘶心裂肺的‘我不要’顶回去后,小心肝跟被人用力劈完又剁过一遍似的稀里哗啦,如今见了他下意识就躲,没任何理由,压根就不敢认认真真打照面,别提多窝囊多狼狈。

    后来她主动申请不陪读,知道这件事的蒲萤高兴坏了,屁颠屁颠跑来自告奋勇,却不想齐珝嫌蒲萤文化低,不高兴换人,非把她给扣下了。小鹿无奈,只得安份守己继续当他的陪读小丫鬟。

    这日风清气和,齐珝下了课,兴冲冲招呼阿田阿园和小鹿:“走走走!今天姓许的小子来了,本少爷要找他算帐去。”

    阿田阿园应声附和,摩拳擦掌。

    “姓许的?”小鹿半天没反应过来,齐珝主动提醒道:“许贺林啊!”

    小鹿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那天把齐珝揍得差点变成猪头的那一位嘛?听说上次齐珝回去告状,他回了家被长辈罚去跪祠堂抄书,好一顿折腾。偏偏齐珝没亲手收拾人家不解气,这回还得去找人家麻烦。小鹿心中默默哀悼,只怕这许贺林见了他这小霸王都要兜路走了吧?

    说起来,之前小鹿想半天没想起来许贺林是谁,还是有一天无意中听人闲磕才想起来的。

    这许贺林和许歆琳是大夫人英年早逝的嫡长兄的孩子,别看当日两兄妹关系和睦亲昵,人家压根不是同个娘生的。许贺林虽是长子,却是庶出的身份。反观许歆琳,人家是正室所出的嫡亲之女。嫡庶之分,身份的层次上就已经不一样了。

    上辈子许歆琳深得大夫人欢心,最后还嫁给了齐珝当正室。这许贺林气运可没他这小妹好,听说原本许家还有意栽培起来,后来却不知因着什么事突然就死了。

    小鹿埋头苦思,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小小年纪就死掉的表少爷是因为什么事死的。好像当年发生过什么事,闹得很大……再后来这表少爷就死了。

    毕竟当年的小鹿还未入主宅,有些事也就道听途说,不感兴趣也没仔细听,现在回想前因后果就特别艰难。不过小鹿知道自己肯定听说过,只是忘了。

    但这点小事对小鹿而言其实无关紧要,瞧许贺林那天欺负齐珝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人,祸害还是及早根除得好。一提到祸害,小鹿不由自由又想齐麟这个心目中第一位的‘小祸害’,情绪又一次跌落谷底,心情很是不美丽。

    此时齐珝情绪却是非常高涨,他撸起衣袖急冲冲往外跑,心里早已把许贺林揍了千百八遍,一路美滋滋地哼着小调,不稍多时就来到了正厅。

    今天麒麟府来了客人,此人是许氏的亲生父亲许忠廷,随他同来的还有两个孙子,一个是长子所出的庶长孙许贺林,另一个是次子所生的嫡长孙许庭生。

    许忠廷乃朝廷内阁大学士,他在朝在野名望颇高,人们尊称阁老大人。许阁老亲临麒麟府,不论公私,许氏都应好礼相待的。此时他们像寻常父女般闲谈叙旧,许贺林和许庭生虽年纪轻,言行举止方面亦有大家之风,十分稳重沉着。

    齐珝来得巧,厅内刚喝完一壶茶的功夫。他平日虽霸道嚣张,但在长辈面前还是很懂礼数的,立刻规规矩矩给自家外公问安。

    许忠廷一扫平日的严肃,慈和地朝他招手:“珝儿真是越长越壮实了,外公可要抱不动你了。”

    “珝儿长大了,不要人抱了。”齐珝腼腆笑道:“最近珝儿还习武了,肉要结实多了。”

    “这个好,珝儿好好习武,长大肯定不得了。”许忠廷笑呵呵地抚过胡子。

    齐珝就爱被人夸,咧开一口白牙笑歪了。静坐一旁的许氏也跟着笑:“不仅如此,最近夫子还说珝儿上课很是认真用功,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

    齐珝忙点头:“对、对,夫子说我有很大进步。”

    许忠廷颔首:“好,珝儿真是越大越懂事了。”

    许氏含笑不语,齐珝却是有目的而来,说了几句有点坐不住,眼神老往许贺林那儿飘。许忠廷看在眼里:“我道珝儿今儿怎么这么急着来看看外公,现在看来是急着找表兄们玩呀。”

    许氏接话:“让孩子待在屋里却是闷得慌。珝儿,你就带着贺林和庭生到园子里玩吧。”说着,她又叮嘱道:“玩归玩,可莫要再像上次那样闹儿打架,知道吗?”

    齐珝本是打着阳奉阴违的主意,这时许忠廷也沉声发话:“都是自己家的兄弟,玩闹归玩闹,若再像上回那般,可就过了。”

    许贺林和许庭生惯来是怕这位爷爷,丝毫不敢轻怠地点头。齐珝头一回见自家外公语气这么严肃,不禁打了个怵,再不敢造次。

    许氏缓和一笑,唤了下人把他们带去园子。等孩子们离开了正厅,这屋里也跟着静了下来。许忠廷啜过续上的香茗:“珝儿真是长大了,看他越渐懂事,你这作娘的也该欣慰。”

    许氏的神色也逐渐淡了几分:“当母亲的眼里,孩子永远都长不大,总有那么些事可以操心的。”

    许忠廷沉默片刻:“看得出来你对珝儿确实上心。”

    许氏回以一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能不上心么?”

    半晌,许忠廷缓缓开口:“沈先生的事,你是怪爹干涉得太多么?”

    许氏淡了笑意:“阿爹心怀宏图大志,可惜女儿仅是妇道人家,不懂得时事政论。夫君死后,女儿唯一的依靠便是珝儿,自然要看重些。”

    许氏话里没有指责,可许忠廷也听出了疏离之意,他轻叹:“你怎会如此想?你是我的嫡亲女儿,我做什么也不会亏待于你。你的背后还有爹在,还有整个许家在支撑着,又怎会没了依靠?”

    “可女儿看不见。”许氏黯然神伤:“想当初您要女儿嫁给齐晋,女儿嫁了。你将手伸入府内,女儿也当睁一眼闭一眼。你要的那些女儿不在乎,可你不能如此对待我们母子。”

    “女儿仅知,我儿庸碌无知只会任人戏耍。我儿聪慧过人,若不及时纠正,任其行走在错误的轨迹上,女儿不忍,更不能坐视不理!”许氏含泪道:“阿爹只知巩固您的势力,您想要一个蠢顿愚昧的傀儡,可女儿不是!”

    她恨恨地指向槅扇之外:“您让我俩母子安心受其摆布,我并非不愿,可是寒心。当日就凭贺林小儿也敢欺辱我儿,只就不知家中几位兄嫂心里又是怎么看待我俩母子。若他朝我俩彻底失去麒麟府这道屏障,是否只能彻底沦为他人任意欺辱的对象?!”

    许忠廷叹道:“那只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你又怎可与孩子较真?”

    许氏轻笑,带着些嘲讽:“女儿都离家这么多年,家中的那些事,是非与否,阿爹心里怕是比女儿要更清明罢?”

    许忠廷暗暗蹙眉,许氏深吸一口气,这番却也不打算跟自己的父亲闹得太僵,她淡了些情绪,语气软和些:“阿爹莫怪女儿刚才的心急浮躁。女儿这些日子疲于应对,心中实在有苦难言。”

    许忠廷点头:“我懂得,如今这麒麟府上唯剩你与珝儿孤儿寡母,你还年轻,要担起这样重的担,也是苦了你。”

    许氏勾唇:“阿爹说错了,这府上……可不只我俩母子。”

    许忠廷微顿,渐渐意识到什么:“你是说……那名庶子?”

    许氏意有所指:“阿爹也是知道的,这麒麟府……说到底并非真正归了女儿管。”

    这下,许忠廷是彻底明白自家女儿的真正意思了。他虽身处麒麟府外,但知道的未必就比身处府内的许氏少。许氏迟迟不动齐麟,自然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不可能真的扶持个庶子的。”许忠廷笃定地说道。就算真的对齐珝背后的他们产生忌惮,可齐珝无错无过,便决不可能弃了齐珝拥护齐麟。

    “女儿不知,但女儿觉得此事还需谨慎。”许氏双眸一闪,“阿爹身上朝中,难道没有半点朝廷的动向?”

    见许忠廷听了这话只是沉默,许氏便知形势恐生异变,她沉色道:“正因如此,若阿爹想支手操纵,恐怕此举可就不妥当了。”

    欲扶个阿斗为傀儡,还得观清局势。若到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许忠廷并不笨,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瞧得清自家女儿的脾性,想要肆意摆布她们并不容易。可女儿终究是自己的,若他日齐珝成功承袭此位,说白了最终赢的还是他们许家。可这要是一不留神被旁人捡了便宜,那可就亏大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是阿爹操之过急,没好好为你们打算。”当下,许忠廷立刻转变态度作附和之态:“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亲闺女,珝儿也是我的亲外孙,以后这事也还需由你多担待着。”

    许氏眼见自己说服了父亲,心下暗喜:“阿爹放心,女儿怎么着都是许家出来的人,将来说什么也是帮着咱们自己家的人,你还怕女儿帮外不帮亲么?”

    再怎么说也是自家人,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许忠廷自问待这唯一的女儿不薄,当年若非女儿心中对那齐晋有意,自己也断不可能强逼得了她嫁非她钟情之人。这齐晋辜负女儿一番心意就罢,如今他人是死了,偌大的麒麟府落到女儿手中,有子有权,只待他朝扶儿子承袭候位,她也算是志得意满了。

    许忠廷明白此理,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如此父女俩是达同一致共识,总算能够一团和气。

    可许氏心里终究还耿怀着一件事,便对许忠廷道:“阿爹,不是女儿瞧不起贺林,实在是看他一番作为,真是不成气候。到底是庶生之子,无甚大用。我看庭生就不错,聪慧明礼,是值得栽培的人选。”

    许忠廷听在耳里并不为意,但多少还是有些动摇。当初留着许贺林在身边,是由于早年痛失嫡亲长子,对许贺林便多了些许关爱。可近些年那份心思淡了,瞧着他庶出的身份,端出去总归是不好看的。不像庭生,荣有嫡出的名份,与那些世交子弟打起交道来,别人也愿意理睬。

    可动摇归动摇,许贺林说什么也是他花了好些年心血栽培的,哪是说扔就扔的道理?许忠廷知道女儿是记恨许贺林欺辱了自己的儿子。他不禁摇头,这贺林也是平日太过纵容,倒养了这么个硬脾气,将来行事方面总是吃亏些的,回去可得好好地训教一番。

    可硬脾气撞上个暴脾气,谁比谁更吃亏?可就说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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