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对不起，我忘记了开会的事情。”
陆皓再次看了眼钟羽，“我也忘了。”
“手机摔坏了，见到欧阳我才……”钟羽的话被陆皓打断了。
“会议不重要，在你决定去越南的时候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以后在公司还是叫职务比较好。”陆皓离开了座位，“还有你的最后决定如果涉及公司业务交接，我希望你可以处理好。”
钟羽两步跨到了陆皓面前，拦住了想要离开的哥哥，“听我解释，我决定留下来，是真的！”
陆皓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看着钟羽的目光变幻不定，钟羽心中的不安在扩大，嗫嚅道：
“哥，昨天是我冲动了，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后果这么严重，是我钻牛角尖了，今天被云飞打醒了……其实昨晚我已经决定接受这一切了，去越南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
陆皓眼中闪着怒火，“为了给你自己一个理由？为了一个理由，差点要了父亲的命？！”
“我、我……我不知道爸爸会知道这件事，真的，我没打算告诉你们，就想……”
“够了！我不想再听任何解释！既然你决定留下来，等父亲病好之后我会辞职，希望你能好好地看着父亲的心血。”
钟羽惊得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陆皓朝着会议室门走去，直到门响了钟羽才回过神，转头，陆皓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钟羽眼前一花忙伸手扶住了桌子，‘他不会放过他自己！要疯的估计会是他……’云飞的话回响在耳边。
头痛、发冷，眼前看出去有了重影……闯红灯了！几声刺耳的喇叭声和刹车声让陆皓猛地一惊，被惊吓到的车主都摇下窗破口大骂，十字路口乱成了一团，陆皓赶紧打起双跳灯将车避让到了路边，背上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一辆警用摩托停在了车边上，交警走了下来，冲着车内的陆皓敬礼。
“请出示驾照、行驶证。”
陆皓摸出证件打开车门，脚下一软忙扶住，交警瞄了眼，问道：
“喝了多少酒？”
“我没喝酒，刚才是走神了，所以没注意，对不起。”
“没喝酒，没喝脸色这么红？来，测一下，酒驾可是要拘留的。”
陆皓拉着车门的手撑不住自己往下沉的身体，交警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司机慢慢地顺着车门软了下去，吓了一跳忙伸手架住，身体烫得吓人。
“喂，你怎么回事？发高烧居然还开车？你不要命了别人还要命呢！是叫救护车还是让你家人来接你？但是刚才闯红灯还是要处罚的。”
靠在驾驶座上的陆皓低声道：“不用叫救护车，我找人来开车。”
缇娜放下电话赶紧找司机小王，董事长的声音听上去真的不对劲了，打完电话，缇娜想了想跑向了会议室。
交警倒是很负责任，不太放心就留了下来，还从自己的后备厢中拿出一瓶水递给陆皓。
“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不负责任，对自己不负责也对他人不负责，你说你今天要是撞人了或者被撞了，倒霉的是谁？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交警语重心长地说教着，陆皓的头越来越痛，凉水灌入空空的胃里，一阵阵恶心，闭上眼睛努力忍着。
通知家人，能通知谁？爸爸还昏迷着，妈妈不能再受惊吓了，还有个让自己一败涂地的弟弟……小王怎么还没到？妈妈在医院里一定等急了，陆皓睁开眼想再次打电话，一辆车迅速靠边停在了前面，门打开跑出两个人。
钟羽跑到车边上，一看陆皓的神色吓了一跳，赶紧一摸比上午还烫，见鬼了！
“哥，我送你去医院。”说着就搀扶着已无力拒绝的陆皓下车让他躺到了后座上，司机小王已经在和交警交涉处理罚单的事情了。
“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闯红灯差点就撞车了！来，这是罚单，真出了事有你们哭的，”交警的话听得钟羽心拎到了嗓子眼，“你留下处理是吧？行了，你们赶紧送他去医院吧，以后注意点，下次可没这么幸运了！”
昏昏沉沉的陆皓不停地用手敲着自己的头，钟羽也不管了超速就超速了，反正罚一次也是罚，罚两次也是罚！
急诊室医生看见再次被送进来的陆皓，忍不住皱眉道：
“不要命了？这样高烧下去会闯大祸的！你们怎么在照顾病人的？”一边训斥着一边赶紧开药，“看着他点，多喝水，盐水不是万能的，一天也不能多挂，好好休息！再不注意小心转成肺炎。”
欧阳赶了过来，真的没有想到，一天之内父子俩都躺倒了，钟羽看着也有些不对劲了。
“你还好吧？去吃点东西吧，否则你要是再倒下了，真的会出大事的。听我的行吗？去休息一会，我看着他，你爸爸那里暂时没什么状况。”
钟羽握着欧阳的手。
“你呢？”
“放心，我没事，刚才已经吃过东西休息过了。听话，你现在没资格生病，你爸爸需要你，陆皓也需要你。”欧阳俯下身轻轻抱住了钟羽，“亲爱的，想要让陆皓还有你父亲尽快好起来，你就必须让他们彻底放心，知道吗？”
“好，我听你的，你守着他，我去吃点东西就过来。”钟羽将哥哥露在被子外的手放了进去，站起身真的也有些打晃了，空了很久的胃隐隐作痛，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出问题！
钟羽推开房门走出的刹那转头又看了眼昏睡的陆皓，突然理解了哥哥的孤独无助！自己的身边有云飞有欧阳还有他，可他身边有谁？出了事居然只能给秘书打电话……所有人的期望和这样的结果把哥哥压垮了……钟羽轻轻地关上门，往楼下的简餐吧走去。
混蛋！你现在连自责的资格都没有，你就是欠揍！
云飞悄悄站在了陆家的别墅外，他要进去实在太容易了，可是他不会这么做，他是安儿的父亲，不能在女儿的面前做这些事！能离得这么近已经足够了，看见了又能如何？只会更加不舍，想象一下安儿在这个大屋子里嬉闹欢笑受到所有人的宠爱，这就足够了！
云飞将手中的一个芭比娃娃放在了别墅的墙上，安儿，爸爸永远爱你！
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别墅，现在的自己不能在他们的身边出现太久，从此以后自己能做的就是在暗中守护着他们，真的是上天注定的，小羽删除了Lion的名字，留下来的就是暗夜天使！
车缓缓离开，方向盘后的云飞笑了，飞和羽，真TMD和天使好像有那么点关系！
车转出了别墅区，大门打开了，阿姨抱着安儿走了出来，安儿一眼就看见了芭比娃娃，急得在阿姨的怀中就往前扑，阿姨赶紧取下四下看了看，没人，安儿一把将芭比娃娃抱入怀中，咯咯地笑了，一双大眼睛都开心地眯成了一条线。
爸爸，你放心，我一定带小羽回家！
小羽，你在哪，求你别让我后悔一辈子。
救他，救他，他没死！
哥，你在吗？
妈妈，不要，小羽没有要害我。
爸爸，以后你也多夸夸我吧……
皓儿，爸爸爱你……
陆皓，我把他们交给你了……
陆皓，谢谢你找回了他也找回了我……
皓儿，爸爸真后悔以前没有好好的陪你……
儿子，记住在妈妈这里你永远是孩子……
陆董，银行来催了……陆董，会议要开始了……
皓儿，别怪小羽。
儿子，是不是因为他？
……
“哥、哥，你醒醒，你醒醒……”钟羽紧紧抓住陆皓无意识挥动的手，陆皓的眉头深锁着，梦魇紧紧地抓住了他。
陆皓的手在自己的手中用力地挣扎着，钟羽有些慌了，生怕弄痛了他可是又不敢放手。
“哥，爸爸没事，爸爸没事，我再也不离开你们了。”钟羽突然俯下身在陆皓耳边轻声劝慰着，“爸爸没事，别担心，哥，我会一直在，别担心。”
手中挣扎的力量渐渐地弱了，直到安静，钟羽将陆皓的双手再次放入被子，陆皓的眼角一道泪痕无声滑落，钟羽怔住了，想伸手去抹却又不敢，跌坐回了椅子，呆呆地看着。混蛋，你伤他究竟有多深？！自己为什么总是要到他撑不下去后才会惊醒？是因为哥哥对自己太过包容了？还是自己内心觉得他是不会被击垮的？于是就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好，别人都看出了问题，独独是自己懵然不知！
自己的敏感和纠结让身边所有人都像保护瓷器一样的保护着自己，却将哥哥推向了困境！自己真该死，就连云飞都察觉了陆皓已经到了临界点了，可是自己却还以为哥哥能无限制地包容自己的宣泄。
后悔！可自己现在连后悔这两个字都是无颜说出口的，如果今天哥哥出了车祸，自己该怎么面对？钟羽不敢想，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觉得心中空得发慌。
集团的几位董事和高层已经听说了消息，都陆续赶到医院来探望，守在加护病房外的欧阳只能暂时做起了接待解释工作，还不敢透露陆皓也病倒的消息。
人多嘴杂，病房里的郁霞还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儿子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也没有消息，心中不安的郁霞走了出来，几位董事忙上前问候，郁霞一边回应着一边在找儿子的身影。
“张董，见到我们家陆皓了吗？还在集团开会吗？”
“陆夫人，我没见到，会议已经结束了，陆董还没回来？”张董转头看了几位同僚，“你们看见陆董了吗？”
大家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郁霞有些着急了，掏出电话要打，欧阳忙插话道：
“陆夫人，陆董已经回来了，刚才我看这里没什么事就先劝他去吃些东西再过来，您别担心，他马上就会过来的，刚才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你怎么还在这？你是？”
“哦，我叫欧阳，也是陆皓的朋友，他去开会前拜托我留在这里照顾您，陆伯伯还好吧？”欧阳微笑着看着郁霞，郁霞一怔上下打量了一下欧阳，点头道：
“嗯，睡得很安稳，谢谢你，欧阳小姐。”
“陆夫人，叫我欧阳就行了，您想吃点什么？我去给您买。”
郁霞再次打量了一下欧阳，谢道：“不用了，刚才我吃过了，谢谢你。各位，也谢谢你们关心了，安澜情况挺稳定的，辛苦大家跑这一趟，要不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留在这里也不方便，我替安澜谢谢大家，还是先请回吧，等安澜醒了各位再来陪他聊聊天。”多年的董事长夫人还是压得住场的，众人一看也的确留在这里只会添乱，纷纷告辞离去。
“欧阳，你一直都在这？你和陆皓是……？”等众人离去郁霞忍不住问道，欧阳想了想，坦诚道：
“陆夫人，我是钟羽的女朋友，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我也是陆皓的好朋友，”郁霞的脸色变了变，看欧阳的眼神疏离了些，欧阳看着郁霞的眼睛继续说道：“钟羽很担心他的父亲，我和他一直都守在这里，陆夫人，现在大家都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陆伯伯尽快恢复健康，我想不管是不是一家人这个时候也应该是同舟共济的，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尽管告诉我，我和钟羽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他父亲醒过来。”
心中一直装着事的陆皓醒了，睁眼就看见白色的天花板，转头一看，小羽坐在椅子上靠着桌子睡着了，陆皓悄悄地坐起身，虚软但头没那么疼了，一看手表已经快七点，爸爸醒了没？估计妈妈急坏了……陆皓赶紧下床，双腿居然有些打颤，扶着床架稳了稳，正要离开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取过床边自己的外套悄悄地给钟羽披上。
走廊上的空调没有室内的温暖，陆皓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紧紧地抱了下双臂看了下四周，然后走到电梯口，医院的电梯可真慢，走廊上可真冷。
“哥，你在吗？”
“我在，小羽，我在。”灯打开了，哥哥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哥，我觉得冷，冷得我睡不着。”
“冷？”哥哥奇怪地看了看空调的温度，而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再摸了摸自己的手，哥哥的手好温暖，“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哥，真的好冷。”一摸，双脚也是冰凉的，哥哥的眉头皱了起来，把空调的温度再调高了几度，无济于事，还是冷到胃痛。
小心地避开弟弟身上的伤口，哥哥卧在了弟弟的身侧，将弟弟冰凉的双脚放入了怀中，好温暖，渐渐的整个身体也暖和起来。
真的好温暖，钟羽的嘴角翘了起来，头一冲醒了，原来是做梦，床是空的！钟羽一惊，站起身，衣服滑了下来，是陆皓的外套，他去哪了？他把外套给我了，他自己呢？
陆安澜终于挺了过来，看见丈夫醒了过来，郁霞又哭又笑，陆皓看着父亲忧虑的眼神，将心中的苦涩尽量地隐藏了下去，微笑道：
“小羽一直在外面守着，您放心他不会离开您的，我现在就让他进来陪您，医生不让太多人呆在病房里。我先陪妈妈出去。”
“我不走，为什么要……”郁霞的反对被陆皓的低语给制止了，陆皓抱着母亲的双肩轻声劝道：
“妈妈，我很累陪我休息一会好吗？”
郁霞一怔，点了点头随着儿子走出了病房，陆皓默默地接过钟羽递过来的外套穿上。
“父亲醒了，你进去吧，别让父亲担心了。”
“哥，你没事吧？”钟羽担忧地看着疲惫不堪的陆皓，陆皓摇了摇头。
“进去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清楚。妈，我让司机先送您回去吧？”陆皓低头看着母亲，郁霞忙摇头，反劝道：
“儿子，我留下，你回去休息，你看你的脸色白的吓人，这样下去不行。”
陆皓笑了笑，“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您在这里陪了一天一夜了，再说安儿还在家，您总得回去看一下，听话，回去也好给爸爸准备点东西带过来。您别再让我担心了。”陆皓看了眼还站在边上的钟羽，“怎么还不进去？父亲在等你。”
钟羽看了看欧阳，欧阳点了点头，钟羽慢慢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看到父亲躺在那里还在找寻自己的目光，钟羽的眼眶一下湿润了。
送走母亲，陆皓瘫坐在椅子上，欧阳默默地去热了罐牛奶递给了陆皓，陆皓伸手接过握在手心中，汲取着罐上传递的暖意。
“你应该和你妈妈一起回去休息的，这样下去你会垮的。”
陆皓低头不做声，欧阳心中隐隐的疼，“陆皓，别太为难自己了，刚才看见钟羽手中拿着你的衣服，我真的是又感动又心疼，你还是很关心他的，可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慢慢打开牛奶，陆皓喝了口，皱了皱眉，“这牛奶可真够淡的。”
“什么？”欧阳一怔，陆皓看着欧阳，突然笑了下，靠着墙壁轻声道：
“欧阳，记得那次谈话吗？你问我能坚持多久？还记得我的答案吗？”
欧阳心一沉，低声道：“陆皓，这次真的是意外，是我的错，不应该发那个短信，不是你的也不是钟羽的错。”
“记得我当初回答是‘我不会比你坚持得久’，”陆皓转动着手中的牛奶罐，“对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件事上根本无法分对错，只是立场不同。欧阳，我没怪任何人，真的，如果说一定要怪只能是怪我自己，说真的，我到现在都不清楚究竟该怎么做哥哥？真心话，或许这一路走来我都太自以为是了……”
“不、不对，陆皓，你别这么想，现在是你们最后的难关，钟羽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不能陷入自责当中，否则所有的人会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陆皓不出声了，静静地看着欧阳，欧阳被看得有些心慌，一阵冷意陆皓忍不住咳了起来，忙用手捂住，欧阳将身上的大披肩取下披在了陆皓的身上。
“陆皓，你这样真的不行，如果不愿意回去休息，我请护士帮忙找个地方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你这样也不能陪伴你父亲，万一传染给他更麻烦。”
“欧阳，我是真的累了，累得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想接下来该做什么了，”渐渐止住咳的陆皓颓废道：“我不止一次地想要放弃逃离，可是男人的自尊和责任不允许我这么做，我是真心想要他快乐，可每次当我觉得要成功的时候现实就会给我一巴掌，而这次还连累了父亲……”陆皓转头看了眼病房门，再看着欧阳，不再说话了，扯动了一下嘴角，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欧阳嘴唇动了动，无言。
钟羽握着父亲的手，陆安澜慈爱地看着小儿子，低声道：
“爸爸没事，别担心，小羽，答应爸爸一件事，你们兄弟俩都要好好的才行，知道吗？”
“嗯，您放心，我不会再任性了，哥从昨晚到现在都没休息过，我看他也累了，想让他先回去休息，我留下陪您，行吗？”
陆安澜微微笑了笑，“当然行，其实你也不用陪着了，小心别累坏了。”
“就让我陪您吧，欧阳也一直在外面，我让她进来先陪您一会，我先送哥回家。”
“看来我这一病真把你们累坏了，赶紧去吧，让你哥好好休息，刚才看他的脸色就不对劲，你也要注意。”
“我没事，您别说太多话了，注意休息，我去去就来。”
兄弟俩一路无语，到了公寓，钟羽扶着脚下发飘的陆皓下车上楼，进屋后陆皓就瘫坐在了沙发上。
钟羽用最快的速度煮了碗牛奶燕麦粥，陆皓看了眼没有丝毫胃口，摇头拒绝。
“你不用管我，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好好照顾父亲。”
“哥，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没告诉爸你病了，只是说你累了，所以哥你得尽快恢复才行，否则爸会发现的。”钟羽端着粥眼巴巴地看着陆皓，陆皓皱眉看着钟羽，坐起身伸手接过，逼着自己喝了半碗下去。
“谢谢！”
钟羽的眼神一黯，“哥，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我头疼，你别想太多。”缓了口气的陆皓扶着沙发站起身，“开车小心，我明天上午去医院换你，替我谢谢欧阳。”
“哥……”钟羽说不下去了，陆皓看着无措的弟弟，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父亲醒了，心头压得大石也似乎松开了些。
“小羽，大家都冷静一下，这两天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让爸爸为你担心了，我没事，只是累了，你早点回医院吧，欧阳还在等你。”
“我、我等你睡下了再走，可以吗？”钟羽的不安都写在了脸上，“或者我还是送你回家，哥，你现在这样一个人我不放心。”
陆皓深深地看了眼钟羽，没做声自己往楼上走去，钟羽呆了呆赶紧跟上去扶着，陆皓似乎真的被掏空了，短短十几级的楼梯居然让他气喘，钟羽听着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
欧阳发来了短信：
亲爱的，你父亲已经休息了，我留在这里陪夜就好，你晚上不用过来了，听话，照顾好他也照顾好你自己，明天你再过来，现在需要你更坚强和理智，相信我，陆皓只是需要点时间调整，他太累了。
好，我听话。辛苦你了，晚上小心别着凉了，爱你！
陆皓已经睡着了，钟羽悄悄地摸了下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热，鼻子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热的，想了想，钟羽下楼，给自己热了点牛奶喝下，然后端着水壶水杯重新进了陆皓的房间。
热！陆皓被热醒了，睡前服下的退烧药起效果了，迷迷糊糊的陆皓伸手就要推开被子，耳边却听见有人说话。
“哥，忍一下。”
睁开眼，钟羽正坐在床边伸手按住了自己想要掀开的被角。
“你、你怎么还在这？”
“欧阳说爸爸已经休息了，她留在医院里，我不放心你就留下了。哥，等汗发出来就好了，忍一下。”
陆皓怔住了，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钟羽好像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将一根吸管放入温水杯中送到陆皓嘴边，微笑道：“哥，喝点水，这些我还是向你学的，做不好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我改。”
陆皓默默地将水喝下，身上一阵一阵的潮热，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钟羽小心地用毛巾擦拭着，陆皓闭着眼睛，滋味不明，感动？委屈？不满？欣慰？真说不好。
湿透了，感觉连被子都是潮潮的，陆皓的烧退了下去，脑袋不再混沌沌地痛了，身体虽然无力但感觉却轻快了许多，躺在重新换过的被子里，陆皓轻声道：
“我没事了，你也去休息吧，别把自己累坏了，你晚上吃过东西了没？”
钟羽鼻子一酸忙忍住了，“吃过了，我不累。哥，你睡吧。”
灯灭了，陆皓睁开了眼睛，弟弟在边上打了个地铺，就像当年自己在他的床边放了张躺椅一样，这家伙的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陆皓听了听动静，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床边。
“小羽，别睡地板上，上来吧。”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弟弟小心地躺在了自己的身边，陆皓伸手一摸，替他将被子拉了一下。
“哥，原谅我。”
陆皓的手停顿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睡吧。”
听着哥哥轻浅短促的鼻息，钟羽眼角有热热的东西流下，“哥，对不起，我又一次让你伤心了，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黑暗中哥哥的声音听着有些伤感。
“小羽，如果爸爸这次出事了，我们该怎么办？我很惊慌甚至是恐惧，我无法面对可又无处可逃，我真的觉得好累，这种感觉快要让我窒息了……”
陆皓寒凉的手被弟弟握住了，“哥，我和你在一起，一直都是哥你温暖我的手，这次换我来好吗？”
三个月后，安澜集团总经理办公室，珊妮敲门而入。
“总经理，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签署。”
“知道了，先放在这吧，”钟羽抬起头，“通知一下各部门总监，半个小时后大会议室里开会讨论下一季度的资金计划。”
“是，总经理，我这就去通知。”看着珊妮离开，钟羽想了想拨通了哥哥的电话，响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电话里声音有点吵，钟羽皱了皱眉。
“哥，你在哪？”
“海边，什么事？”果真有海浪声从电话中传过来。
“没事，大家都好吗？爸爸身体怎么样？安儿在你身边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十万个为什么啊？这么多问题，是你说的公司你来管，让我陪爸爸他们放个大假，怎么？才一个月不到就催我回去？”
“才一个月……”钟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哥，你可是董事长！你还真放得下心！差不多了吧？哥，什么时候回来？”
“那好吧，我明天就回去，小羽，先不说了，我有点头疼，最近总是睡不好……”
“我败给你了！哥，你好好休假，不急不急……”钟羽郁闷地大喘了口气，然后恶狠狠地说道：“只要哥你不怕我把集团带偏了就行！”
“谢谢弟弟，你可真体贴，有你在，真好，”对面电话里传出了陆皓得意的笑声，钟羽无奈地倒在椅子上。
“哥，你能不这么耍赖吗？”
“你说什么？听不清，海浪声太大了……”
“我说祝哥玩得开心！公司有我，你放心！”
“这回倒是听清楚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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