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妃摇头嗤笑，怪叹了声，道：“你说咱们两个……呵！到头来竟连那些个侧妃贵人都比不上，如今四妃里头可就玉妃是正儿八经地怀着龙裔，这以后要是正儿八经地再生下来……哎！我说梅妃啊，她们个个儿的都有孩子，你也有皇上，我咋什么都没有呢？真是急死我了，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就当真放了一百个心在我这儿呢？”
她看了看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齿印上沾了点血迹，用舌尖触了触发酸的牙龈，将那块苹果扔在了桌上，拍拍手：“太酸了！这一个是谁送的？”
诚妃横眉怒目地瞪了过来：“诺敏，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哎——听着呢！”她撇嘴哼气，“我说你整天急叨叨，急叨叨，你急有什么用？我还急呢，你以为我愿意被你天天这样捋着不放啊？”
诚妃一脸质疑：“你不会是……”
“你放心！我要是想要啊，就真没你什么事儿了！这关键是，皇上他怎么想，你以为光凭我还管的着这些事了！”
“哼！你这打太极的功夫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回回都往皇上身上推，你当我那么好糊弄！”
“那你还想怎么的？”她霍地起身，“这后宫里的事他都在看在眼里头的，就我说破了天那该怎么的还是得怎么，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嗵——
诚妃手里的小刀插在了苹果上，整个刀刃都没了进去，然后咚地一下被扔在了地上，滚出老远。
诚妃站起来冷笑了声：“哼！当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我现在就给你提个醒儿，你要是再一副大闲人模样在这宫里晃荡，等到背后伤你那人做了六宫之首，我看你怎么得闲？也不动动自己的脑子，皇上日理万机，能时时刻刻都保着你？诺敏啊诺敏，你拿出勾引男人的一半手段心思去想想这些事，也不会被人背后暗算了都不知道，脑子有够笨的！巧慧，我们走！算我找错人了！真是浪费时间！”
诚妃撂下这一大堆咄咄之言后就撒手离开，一时间整个声音还在她脑子里打转，诚妃这一席话除了依旧逼她之外，还在暗示着什么？
“啊——”想不明白，又不能去问宴华年，这个时候，要是聪明的远黛在该有多好！
夜里，从水里出来，指腹都泡褶了，还是想不太明白白天诚妃说那些话，她伸手摊在炭炉上空，不断偷瞄在灯前看书的宴华年，一时看的出神，手指竟被铜质的炉壁烫了一下。
她“啊”声甩手，宴华年搁下了手里的书，专注地望了过来，她抿抿嘴，被他的眼神拉了过去。
“从我回来那会儿起你就一直走神，这小猫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他站起，亲吻她的前额，眸色深情地凝望，“你想要皇后之位么？”
她摇头，展臂抱住他的腰：“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轻笑，揉她的头顶：“这话怎么说得酸溜溜的？”
她嘁声：“哪里酸了？我现在不知道多自在，要是当了女主人，就必和那些女人纠缠不清了，我现在被你洗了脑，就是怕麻烦！”
“我只是想……再问你一次，我生怕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忘记了给你，那样子多不好，你说是不是？”
他也被她洗了脑，现在几句话都能蹦出个玩笑来，“不用问了，我决定不要了！”她“咯咯”笑着，问，“只是……你真的决定是她了么？”
“你觉得不好？”他脱口问出。
“哪有！”她连忙辩解，怕她稍一显露马脚就坏了他好不容易下出的决定，“我又不了解她，你说好就好！只是诚妃那个女人……”
“她今日又找你……”他冷冷地哼叹，顿了半晌才道，“你和她究竟有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么？”
她手指在他背上的衣料纹理上来回抚摸，喃喃：“现在没事了，她说她找错人了！果然是找错人了……以后，不会再缠着我了，不知道我会不会想她，呵！”
“那她会怎么做？”他轻力将她推了起来，认真观察着她的每一次表情微变，眼眸深邃犀利，“她会对你怎么样？”
她却只是粲然一笑，明眸皓齿，天真无邪，最后摇头。
“哎！”终是拿她没有办法。
她圈上他的脖子，笑意盈盈：“刚才来不及听你说，为什么诚妃不行？整个后宫被她弄得服服帖帖的，她性子还不错，还知道为你分忧，凡事都带头领先，我原以为你会看到这一点，所以一直还认为……嘿嘿！”
“她是不错！”他露出一抹倾城浅笑，“只不过有一点我不喜欢！”
“哪一点？蒙古人？你何时这般歧视别人，可不像你！”
他轻微皱眉否定，指背在她下颚边缘摩挲，道：“我不喜欢她手上抓着的东西。”
“嗯？”她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越说越没边儿了！”
“怎么没边儿？她抓着你的小猫尾巴我就不喜欢！”
她在那对幽深的瞳眸里迷了方向，“就为这个？”她心里乐开了花，却隐隐有一缕酸涩，“你可是宴华年，这么做，我都要怪你！”
“没办法啊！”他长叹，“要是你这只小猫没了尾巴，疼还是疼这里——”他拉起她的手直指上自己的心口，敲了两下，敲得她心花怒放，满面娇羞。
“那就看看咱们未来的皇后娘娘……值不值得你舍了诚妃这么一个贤内助了！”
他淡淡地嗔责：“一说起她你就满嘴跑酸！”
“谁让你对她那么好！”她拧捏。
“我哪里对她好？我只是没有对她不好而已！”
“这不还是一样！”
“哪里一样？完全不一样！”
“你就是爱强词夺理！”她跺脚过身，“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没有那么好！”
他一把将她拉过，死死抱住，叹息：“她好不好……哎！你只需记住，无论我对她的看法怎样，她……她们，你都不可深交信任，知道么？”
莫名心悸，好一个轻描淡写的“不可深交信任”，脑子里突然闪过诚妃那句“伤她的人当了六宫之首”，她紧巴巴地出了口气，摇了摇头否定那个腾腾往外冒的想法。
“她……不好么？”
蓦地脚下腾空，他稳稳地抱起她，边走边道：“我都不知道！那你说，我好还是不好？”
“什么？”她傻了眼，眨巴眨巴咬起了唇，忽道，“你竟拿她与你比较，那她……”
“沈曼书，你不累么？”这句话一完，她已经躺在了床上，他为她擒好被角，俯头一吻，“不要想与你无关的事情，会老的！”
她被他吓唬得连忙摸上自己的脸，委委屈屈地问：“我真的老了吗？啊——以后你八十岁了都还长这副样子，那我怎么办？好丑！”
他破天荒地“哈哈”笑了两声，捏着她的下巴道：“沈曼书，我是妖孽还是什么东西，八十岁了还长这样？”
“你说呢？”
“呵！不管你八十九十，我反而期待看着你满脸皱纹，喊我的名字！你就喊我一声，只要一声，我都知道哪个是你！”他深情而坚定，“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八十岁还长这样，那更好，你走不动了我可以抱你，你看不见了我可以陪你说话，你要是听不见我就拉着你的手，总之，不会把你弄丢的！你信得过我么？”
她努力扯动嘴角，本想笑给他看，却是“噗”地一声哭了起来，跟着又红着脸破涕为笑，视线落到眼前的那个摊开的掌心上，手从被子下伸了出来，盖上那个温暖的掌心。
他回握，拖起她的手背浅浅一吻，习惯性地理顺她散落在颈下的长发，拍拍她的头顶。
她就着他手理的方向挪了挪头：“我从很早开始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多早？”
“别打岔！”
“嗯，你问。”
“你自己看你自己是什么感觉，你觉得你长得好看么？”她一脸天真地望着他。
他捻着眉心，突然笑了声，随口答：“我觉得我还不错！”
“那我们的孩子是像你好，还是像我好？”
“像我们两个！”
“那你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我喜欢你生的。”
“嗯——你回答我！”
“男孩儿！”他淡垂的眸子依然可见其中闪动的光辉，“我喜欢男孩儿。”
“好！”她信誓旦旦地一拳敲在被面，“那我就求佛祖一定给我个男孩儿！”
“嗯，”他发出轻轻的笑声，“你现在就去梦里找佛祖，和他商量商量。”
她点点头，困意逐渐袭上了眼眶。
一个惯例的深吻后，他安静地看着她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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