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不知道张暮蕊为什么会这样问，有点惊讶，很快意识到这是试探，定了定神，非常沉着地回答道：“奴婢也不知道，可能有十年了吧。”
“差不多，前皇后去世以后，你就跟着我，算到今年，十二年了，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已经老了。”张暮蕊感叹道，”这么多年，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娘娘对奴婢非常好，有什么给什么，不打不骂，情同姐妹，只不过，只不过……”蓉儿非常犹豫，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说。
“你是不是想说，我当初答应过你的事没有说话算数？”张暮蕊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就提前说了出来，看见蓉儿低下了头，张暮蕊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错，当初我答应过你，只要这件事成功了，我就让你离开皇宫。只不过我现在觉得你是个人才，如果离开了皇宫，实在是太屈才了，简单一点，我非常喜欢你，想把你留在身边，帮我做事。当初我就是这么说的，我也说过，我不可能亏待你，实际上也是这样，这么多年，对你，我觉得自己是问心无愧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要背叛我。我就不明白了，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事情说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非常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现在看来，我高估你了。孙溪燕说的没错，你没那么大的本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就冲这一点，这一次你不是我们的对手。”蓉儿说道，得意地笑着。看到了张暮蕊吃惊的样子，摇摇头，说道，“不要这样，想让我觉得你什么也不知道么？怎么可能，告诉你，现在大家心知肚明，过一会，孙溪燕就来了，还有一点时间，希望你好好准备，不要让我们失望。对了，孙溪燕说了，想和你好好谈谈，尤其是宁月宁大夫的事情。”说完，走到一边，看着她，冷笑。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暮妃娘娘，由不得你们胡作非为。”张暮蕊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她，想了想，警告地说道，“你们信不信，我会把孙溪燕的事告诉皇上……”
“那孙溪燕就会把你和宁月的事，还有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告诉皇上。”蓉儿，没有让她把话说完，接了过来，冷笑地说道。看到张暮蕊紧张的样子，走到她身边，把她按下来，接着说道，“其实这件事非常容易，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一切的一切，孙小姐都可以既往不咎。孙小姐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过分的要求肯定不会说，一定是你力所能及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不过在我看来，孙溪燕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女人，不是前皇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比当初的你还要心狠手辣，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等会说话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得罪了她。”
“蓉儿，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帮助孙溪燕对付我了？”张暮蕊突然觉得非常绝望，这个人居然背叛了自己，让自己情何以堪。谁知道还没有把话说完，就听见蓉儿说道……
“你说错了，我没有帮助孙溪燕，我是为了我自己。”蓉儿回答道，轻咳一声，接着说道，“我这辈子只有一个目标，离开皇宫，离开这个地方，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十年之前，就是这样，为什么答应你，就是希望你可以帮忙，没想到你出尔反尔、两面三刀，算我看错了人……”
“可你怎么知道这一次你就没有看错人呢？”张暮蕊反问道，抬头看着蓉儿，接着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孙溪燕是什么人了，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不应该相信她。还记得那个梅儿吗，原来以为是自杀，现在我才知道，是孙溪燕害死的，难道你也希望重蹈覆辙吗？”
“在皇宫里这么多年，该怎么办，我早就清清楚楚，用不着你告诉我。孙溪燕虽然厉害，强中更有强中手，在我看来，不足为虑。”蓉儿根本就没有把孙溪燕放在心上。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如果是那样，我也只能自认倒霉，可我已经选择了，就没有办法改变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孙溪燕一定会成功？如果你这样想，大错特错，告诉你，我们一定不会让孙溪燕成功的，你看着吧。”张暮蕊胸有成竹地说道，自己、再加上刘柔音、董文盈，难道还不是孙溪燕的对手吗？张暮蕊不相信，孙溪燕不就是一个女人么，有什么了不起。
“听暮妃娘娘的意思，你是瞧不起孙溪燕？”蓉儿反问道，不等张暮蕊回答，继续说道，“我希望你们不要这样，这件事可不是人多力量大，孙溪燕没有人帮忙，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步步高升，实在是不一样。关于这一点，暮妃娘娘可不能不承认啊。”
“那又怎么样，要是没有我在皇上面前帮她说话，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宫女。这样的人，不但没有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这样的女人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张暮蕊不以为然地说道，“蓉儿，这么多年，你跟着我，也是非常了解皇上的，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不是不知道吧。”说到这里，张暮蕊似乎非常得意，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当然，暮妃娘娘温柔得体、贤惠大方，皇上怎么可能不喜欢。不过说句实话，这只不过是表面现象，如果皇上知道暮妃娘娘害死了前皇后、皇世子，现在还要对当今皇上下毒手，让他断子绝孙，你觉得当今皇上会怎么样，还会对你宠爱有加吗？”蓉儿靠在张暮蕊身上，冷笑地反问道。
“你……”张暮蕊没想到她居然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又气又急，怕别人听见，不敢反驳。没想到蓉儿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
“我找到暮妃娘娘可以把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没有人发现。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我。这么多年，你信任我，我非常感动，只不过你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我没有办法替你保守秘密，实在是对不起，我已经答应过孙溪燕，必要的时候，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希望你不要怪我。”
“你以为皇上会相信你的话吗，别忘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是个丫头，我是他的妻子，他愿意相信谁，一目了然。”张暮蕊这样说着，心里仍然是忐忑不安，如果孙溪燕拿出证据，铁证如山，自己怎么办。就在这个时候，听见蓉儿说道……
“如果我们没有证据，肯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一定是胸有成竹。张暮蕊，我知道你心里也非常害怕，我可以理解。但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我们让你这么做你就怎么做，也许可以平安无事；否则的话，那可就……”说到这里，蓉儿摇了摇头。
“你们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我答应你，我都可以答应你，我只希望你们可以让宁月平安无事。”张暮蕊想也没想，就这样答应道，在她看来，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不答应，自己的儿子就可能出事情，所以来不及多想，张暮蕊就这样说道。
蓉儿对张暮蕊的态度非常满意，轻轻地点点头，说道：“很好，如果你可以这样想，大家皆大欢喜，不是非常好吗，你说对不对？”看到张暮蕊没什么反应，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到底怎么样，我现在还真的不知道。不过过一会，孙溪燕来了，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帮着孙溪燕，就是助纣为虐，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张暮蕊的语气虽然没有什么力度，但仍然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孙溪燕只是在利用你，事情过去以后，第一个要杀的人可能就是你，到了那个时候，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该说的话，我早就说过了。”
“我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的，因为我非常聪明，还有一点，我抓到了孙溪燕的把柄，她不可能对我怎么样的，除非她想让我把他的秘密说出来，否则的话……”蓉儿说到这里，笑的非常得意，然后看着张暮蕊，接着说道，“我承认，这些年你待我不薄，可你出尔反尔、两面三刀，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为了得到我梦寐以求的自由，我只能这样做，对不起。”
“好好好，我没想到看错你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张暮蕊感叹道，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昨天晚上皇上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董贵人的事情我必须马上去告诉她，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虽然不得不听孙溪燕的话，但张暮蕊并不愿意就此放弃，突然想到一个人，董文盈，也许她有办法。
“事到如今，你还想让董文盈带着宁月离开皇宫吗？”蓉儿冷笑地问道，看到张暮蕊吃惊的样子，接着说道，“怎么，是不是没想到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孙溪燕了？虽然你们昨天关着门，让我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但刚开始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既然我知道了，孙溪燕也就知道了，你觉得你还可以成功吗？”
“什么，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张暮蕊吃惊道，而且非常愤怒，”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皇上，你和孙溪燕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我把你的秘密告诉皇上，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你。”蓉儿接着说道，“张暮蕊，如果你想让你的儿子平平安安，就不要胡说八道，我看得出来，孙溪燕这次是势在必得，你们根本就没办法，乖乖地束手就擒，也许还可以活着，否则的话，我不知道孙溪燕会对你怎么样？”
“这么说，除了讨好孙溪燕，我还要讨好你了？”张暮蕊苦笑地说道，“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句，孙溪燕不是什么好人，和她在一起，你会死得非常惨。”
“孙溪燕不是好人，那你呢，你是好人么？”蓉儿反问道，“我听你说过一句话，皇宫里没有好人，尤其是女人，表面上和和睦睦，实际上明争暗斗，不亦乐乎，你也不是好人。如果你是好人，就不可能有现在的事。张暮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听话，你才可以平平安安的。”
张暮蕊刚想说什么反驳一下，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
“暮妃娘娘，刘贵人求见。”
孙溪燕这么快就过来了，张暮蕊有点担心，让不让她进来，如果让她进来了，自己就彻底完了，不行，不能就这样让她进来，自己也不能屈服，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仍然是暮妃娘娘，孙溪燕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刚想开口拒绝，却听见身边的蓉儿已经说话了——
“暮妃娘娘身体有点不舒服，请刘贵人在那里稍待片刻，暮妃娘娘马上就好。”蓉儿说完了话，非常得意，第一次发号施令，感觉非常不错。回过头来看见张暮蕊瞪了自己一眼，有点不满，问道，“怎么了，你瞪着我干什么？”
“你凭什么那样说，我还什么也没说呢，你凭什么替我发号施令，别忘了，我现在还是暮妃娘娘。”张暮蕊指着她，愤怒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暮妃娘娘，可现在你在我眼里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从现在开始，不是我听你的话，而是你听我的话，明白了吗？”蓉儿得意地说道，“只要你好好地配合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我铭记于心。”
“那就太好了，谢谢你没有忘恩负义。”张暮蕊苦笑道，”你是想让我和孙溪燕见面吗，我可不想和她见面。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出来吧。”
“那怎么行，我就是个小丫头，怎么可以擅自做主，成何体统？”蓉儿故意这样说道，“暮妃娘娘是个聪明人，如果让其他人看出来你们的关系有什么不对劲，恐怕就说不清楚了。所以，今天你们必须见面，而且必须把话说清楚。不过不是现在，具体是什么时候，让我想想，我还有事情没有告诉孙溪燕。这样吧，你在这里稍待片刻，我们马上就来，失陪了。”说完，蓉儿笑了笑，转身走了。
蓉儿走了以后，张暮蕊一下子瘫在椅子上了，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居然遇到了这件事，果然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现在怎么办，没有办法把事情告诉董文盈，也不可能把事情告诉宁月，张暮蕊心里非常着急。
孙溪燕在门口也是心急如焚，刚才听到了蓉儿的声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蓉儿已经把局面控制住了，还是张暮蕊根本就不愿意见面。如果是前者，也是一件好事，虽然自己不喜欢这样，可也是自己可以接受的；如果是后者，自己该怎么办，就这样毫无顾忌、大摇大摆地闯进去，显然是不合规矩，这么久以来，自己温良贤淑、得体大方的印象一定是大打折扣。
孙溪燕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的发生，如果让别人看到了自己的真实面目，以后当上了皇后，就不会让别人心服口服了。想到这些，孙溪燕安静下来了，耐心地等待着，时不时看看里面，张暮蕊还没有出来，很是着急。到底是蓉儿控制了张暮蕊，还是张暮蕊对蓉儿怎么样了？弄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孙溪燕坐立不安。
想了想，顾不得许多了，站起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走了没几步，就看见蓉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满面春风的样子，急忙迎了过去。
蓉儿一出来就看见孙溪燕在那里来回走动，好像是非常急切的样子，心里冷笑，这么快就等不及了。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走了过去，走到孙溪燕身边，轻轻地行了个礼，说道：“奴婢蓉儿见过刘贵人。”
“蓉儿姑娘不必多礼，起来吧，这里也没有外人，随意一点就好了。”孙溪燕微笑地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不能表现得非常急切，另外一个目的，孙溪燕还想在别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呢。灵机一动，担心地说道，“不知道暮妃娘娘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
蓉儿知道孙溪燕这个样子是故意的，心里面有点瞧不起，但嘴上还是说道：“刘贵人不用担心，暮妃娘娘没有事，只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需要多休息一会，刘贵人不用担心，请跟我到里面来。”说着，带着孙溪燕进了屋，让孙溪燕坐下，然后对旁边的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如果有人来了，提前说一声。”看到其他人面面相觑，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补充了一句，”这是暮妃娘娘的吩咐。”
既然是暮妃娘娘的吩咐，还有什么好说的，其他人应了一声，陆陆续续地出去了。
看到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了，孙溪燕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蓉儿面前，问道：“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了，我可不可以去见张暮蕊了？”
“孙小姐着什么急啊，反正已经来了，还在乎这个一时半刻吗？”蓉儿笑着问道，看了看外面，低声说道，“告诉孙小姐一个好消息，局面现在已经让我控制住了，张暮蕊已经愿意听我们的话，配合我们的行动，怎么样，我做的还可以吧？”
“看蓉儿姑娘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件事已经差不多了，只是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有点失望。”孙溪燕转过头来看着蓉儿，冷冷地说道，“我原来想的是不用那么早开诚布公，等到我来了，亲自把这些话说出来，让张暮蕊大吃一惊，也让她对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是吗，没想到是这样，那我对不起你了，实在是抱歉。”蓉儿福了福身子，行了个礼，接着说道，“谁让你刚开始没有把话说清楚呢，再说了，事出突然，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不是我说出来的，而是张暮蕊自己说出来的。刚才她试探我，然后就把这些话说出来了。我本来不想承认，可看她的样子，容不得我不承认，所以我也只能开门见山。迫不得已，希望孙小姐可以明白。”
“算了吧，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孙溪燕无奈地说道。虽然不愿意，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还可以说什么呢，罢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张暮蕊的房间，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愿意这样，可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这样也好，见到了张暮蕊，有什么话我也用不着说出来了，省得麻烦。我看那个张暮蕊也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也应该进去了。”孙溪燕说着，站了起来，就往里面走，却被蓉儿拦住了，看着蓉儿，不解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昨天晚上皇上和暮妃娘娘说了一件事，我觉得孙小姐可能非常感兴趣……”说完，凑到孙溪燕面前，低声耳语一番。
听了蓉儿的话，孙溪燕显得非常吃惊：“怎么，居然有这样的事，皇上答应了么？”
“如果没有答应，你觉得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吗？”蓉儿显得非常得意，看着孙溪燕，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张暮蕊是什么目的，居然想到了这个办法，皇上听了以后非常高兴。已经定下来了，三天以后。虽然还不知道张暮蕊的目的，可我觉得孙小姐还是可以用一用，恕我直言，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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