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见曲升进来，李氏迎上前去行了个见夫礼，身后的曲必真和曲念真也跟着行了一礼。
曲升扫了一眼屋中人，诧异道：“怎么，你找我就是让两个丫头给我请安？”
“并非如此。”李氏扫了一眼曲念真，缓缓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不敢独裁，只能请老爷来决断了。”
曲升因为陈姨娘怀孕一事，最近心情一直不错，便笑道：“你们内院有什么关系重大的事？说来听听。”
李氏给曲念真使了个眼色，曲念真便上前跪在曲升脚边，泫然欲泣道：“还请父亲为我和姨娘做主。”
“做主？什么主？”曲升问道。
“父亲，前几日杨嬷嬷来我院子里要钱，我在她手上，发现，发现了我姨娘的一个镯子。”曲念真目光坚定地望着曲升，一字一句道。
曲升是武将出身，家中女儿虽然没有习武的，但他却喜欢女儿能有几分英气，最讨厌女子畏畏缩缩的样子，曲念真坚定果决，又没有小女儿哭哭啼啼的做派，让他有几分喜欢这个女儿了。
“你姨娘的镯子，怎么会跑到她那里去？”曲升的脸沉了下来。
李氏差遣青梅拿了镯子来，亲自递给曲升，道：“老爷您瞧，就是这个，我亲手从杨嬷嬷手上摘下来的，一般下人身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东西？”
曲升知道这个镯子，王姨娘曾戴过，他还夸赞过这个镯子里面还镶着珍珠，颇有些趣味，故而脸色又暗沉了几分问道：“那老刁奴怎么说？”
“杨嬷嬷说，这是四妹妹给她的，她不过是生受了而已。”曲必真上前答道。
“父亲，我与姨娘母女一场，从不敢亵渎她的东西，她去了之后，那些首饰本就少了不少，我是断断不敢再拿去送人的。”跪在地上的曲念真与大姐一唱一和道。
曲升的眼睑垂了下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找个人换了那老刁奴，现在就去给我查她的房，查个一清二楚！我就在这里等着！”
李氏得了令，马上点了几个嬷嬷给曲升瞧过，又让曲升派身边小厮跟着，以防嬷嬷们趁机贪污或者陷害，这才浩浩荡荡去了杨嬷嬷的屋子。
杨嬷嬷从一个小小的算账丫鬟一步步爬上账房管事的位置，见了这府上多少丫鬟的兴衰更迭，没想到也轮到了自己。她的柜子、匣子、枕头里、床下，里头藏着不少银票和珠宝布帛，嬷嬷和小厮们竟要找来箱子给曲升和李氏抬过去！
看到地上两口大箱子里的东西，李氏倒抽一口凉气，强压怒气道：“我只道她是个三四辈子的老人了，是个能干的，却没想到是这么个能干法！”
曲升的脸更是黑成了碳条，沉声对曲念真道：“去瞧瞧，把你姨娘的东西都找出来。”
曲念真点点头，轻轻在箱子中找了起来。
那日被她推给杨嬷嬷的首饰被一件件拿了出来，摆在曲升面前。
曲升看着桌上的首饰，胸口起伏几下，狠狠一掌拍在桌上，怒道：“赶出去打死！谁来求情都不许！”
李氏却不愿杨嬷嬷这就被打死，赶忙上前道：“老爷，杨嬷嬷与王姨娘素无来往，念儿又不怎么认得她，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偷到了王姨娘的东西？此事怕还是要再细查才是。”
曲升抬头狐疑地看了一眼李氏：“你是说，王姨娘院子里有内鬼？”
“可不是嘛！”春燕在角落里小小咕哝了一声。
“没大没小的贱蹄子！你在旁边嚼什么舌根？”曲必真听到了春燕的话，恶狠狠骂了一句。
“我就是说，明明是秋燕偷了王姨娘的东西，拿去给了杨嬷嬷了！”春燕按照曲念真的吩咐，大声说出了这句话。
“胡说！陈姨娘怎么会这样！”李氏十分配合地发了火，准备让嬷嬷上去掌春燕的嘴。
曲升皱着眉头摆了摆手，刀子一样的目光扫了过来：“你过来！给我再将这些说一遍！”
春燕想到自己主子的安排，又想到和自己里应外合的是自己的亲哥，便大着胆子上前道：“老爷，我是王姨娘身边的丫鬟，一直伺候王姨娘和四小姐的。王姨娘去之前，我就瞧见秋燕偷偷摸摸在她柜子里匣子里翻什么东西，老爷，好些东西都被她偷去让杨嬷嬷卖了，就当在外头的那个什么藏金斋里面，我见过当票，被她烧了！”
曲升虎目瞪得溜圆，压低声音怒道：“若是你敢诽谤陈姨娘……”
“我没有诽谤！”春燕高高抬起头，丝毫不畏惧地看着曲升：“老爷若是不信，您可以找藏金斋的人来，我见过当票，绝对是藏金斋！”
“好！”曲升现下也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现在，马上，将藏金斋的人给我带来！”
“老爷，现下天都黑了，恐怕不大好吧……”李氏在一旁假意劝阻道。
“我说过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曲升沉声道。
刚才那一队抄家的婆子和小厮又浩浩荡荡杀进了藏金斋。
藏金斋里每夜都有一个店里的伙计守夜，以防有人进来盗窃，今日守夜的，正好是春燕的哥哥大喜。
大喜搓着手，为难地看着曲府的家奴：“不是我不愿跟着去，只是，我这一走，没人看店了呀，各位大哥大妈……能不能明日再去？”
“哼，你是想要脑袋，还是想要店？”曲升的贴身小厮周全威胁道。
“别别别……”大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叹道：“待我锁好店门就去……”
来到曲府，大喜被直接带到了曲升面前，被按着脖子跪了下去。
“大老爷，大老爷，我只是个小伙计，您别为难我呀！我家账本也给您带来了！”大喜跪在地上，双手捧上了自己店内的账本。
曲升自然不会去接，而是让周全接了来，翻看前一段时间王姨娘去世前后的账。
“老爷，这里记了几大笔首饰的帐，都是来路不明的！”周全低声道。
“大老爷，那不是来路不明的，是一个姓杨的大妈领着自己女儿来当的，说是要出门，首饰带着不方便，都是死当。”大喜抻着脖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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