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刘家的雅宴也开了。
刘玥和刘瑾是铁了心要和曲家几个小姐唱对台戏,一个不落地将曲家五个小姐请到了孙刘府不说,雅宴的内容也和曲必真那天的一模一样——制香、品香。
只不过上次曲必真的雅宴黄了,而刘家两姐妹的雅宴想黄也没得黄——她们没有请到元雍公主。
据说是因为上次元雍公主落水,受了惊吓,到现在身子还不大好,不能随意出来走动。
也不知道是元雍公主自己的意思,还是五皇子的意思。
刘家两姐妹还不知道元雍公主和五皇子已经记了她俩一笔账,反而还怪罪起了曲家几姐妹来,她们觉得,若不是曲家几个姐妹照顾不周,元雍公主也就不会落水,若是元雍公主不落水,现在自然也是会来参加她们的雅宴的。
曲必真看着那张请柬,恨得牙痒痒。曲家其他女儿脸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曲必真的房间里,一时间气氛十分紧张。
“大姐,要我说,咱们就别去了,再叫上几个姊妹,都别去了,让她们雅宴冷冷清清没人理会才好呢!”曲思真撅着嘴巴不高兴道。
“胡说。”曲必真瞪了一眼曲思真:“小孩子脾气能不能收一收?你以为你就是你?你还是曲家的女儿!雅宴上吵两句嘴,那倒也没什么,女孩子在一起,难免有些磕磕绊绊,可若是你不去,下了人家的面子,让父亲和刘家以后怎么相处?”
曲思真扁了扁嘴,又放下了这个话茬。
曲念真倒是不怕这些幺蛾子,刘家暴露的东西越多,她和七皇子就更有把握能借力打力,打刘家一个措手不及。
“就这么说定了,都收拾整齐些,一起去。”曲必真对妹妹们下了最后的通牒。
刘家的雅宴有了曲必真的前车之鉴,再也不敢开在水边,而是在一个竹园里。
时值春夏之交,竹园里苍翠森森,丈许高的竹子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竹园正中是一个宽阔的大竹屋,像是才盖好不久,说不定就是刘家两姐妹为了这次雅宴盖的。
“无竹令人俗,咱们开的是雅宴,贵在一个雅字,我们姐妹想着,要在这种地方开宴会才好,方才不负咱们众多姐妹的雅名。”刘玥的声音娇滴滴的,一边说话还一边冲着曲家几个姐妹落座的地方张望。
璇玑郡主点了点头:“刘玥的巧思好极了,这竹园是有几分野趣。”
没了元雍公主,璇玑郡主自然就是这雅宴上首屈一指的贵女了,她说的话,也要比旁的人更贵重上几分。
曲必真翻了个白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必真姐姐喝的茶也是今年的新茶,不知各位姐妹品出来没有?必真姐姐你说说看,你尝着这是什么水,什么茶?”眼尖的刘瑾发现了曲必真的动作,连声发问道。
大政朝茶道盛行,有许多种流派在其中,今日刘家两姐妹用的是最常见的手法——将茶叶煎煮过后过滤,然后在茶汤中放入盐、芝麻碎等物。这种手法比抹茶道略低一等,但却是大政朝几乎人人都喜欢的。
敢问哪一种茶叶中加了盐、芝麻碎等物,还能原汁原味地品尝出其中滋味的?不精于此道的曲必真自然也是不懂了。
正在这个尴尬的时刻,曲必真背后伸上来一只小手,一笔一划在曲必真的后背上写了四个字——阳羡雪芽。
曲必真此刻不敢回头,但她记得身后坐着的是曲家几个小姐中地位最低下的曲念真,她的话也能信?但时至今日,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信她一回了,反正自己随口说一个,也不见得就对了。
于是曲必真开口道:“阳羡雪芽。”
刘瑾的嘴微微张了张,一时间涌到嘴边用来嘲讽的话居然没说出口,只好干笑了两声道:“必真姐姐果然好品味。”
“不错,就是大毛山阳羡雪芽。”一个声音从另一边响起。
众人回头去看,说话的人却是陈太傅的孙女陈采薇。
陈采薇缓缓放下手中茶盏,朝着曲必真的方向瞧了一眼,道:“必真姐姐果然老道,改日我该去你府上叨扰了,这茶我一时间也没尝出来,品了这小半杯,才有些感觉。没想到必真姐姐一口就喝出了里面的道理。”
陈采薇是京城贵女中出了名的茶痴,举凡市面上能买到搜罗到的茶,没有陈采薇喝不出的,不仅如此,陈采薇抹茶点茶的手法也十分高超,京城的贵女中,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连陈采薇都这么夸赞曲必真,可想曲必真在茶道方面自然也是个高手了。在座的闺秀们几乎都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曲必真这时才彻底松下一口气来,偷眼回头瞧了瞧,刚刚在她身后写字的果然是曲念真,此刻,曲念真正若无其事地低头用茶盖拨着茶碗上的浮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茶的话题马上被转移开去,曲必真找了个机会偷偷回头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曲念真偷偷一笑:“她们丫鬟煎茶的时候抱着一个茶罐子,我瞧见上面的字啦!”
也是,曲念真的位置距离主席天高皇帝远,她背后来来去去的都是丫鬟,能看到也不算稀奇。曲必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小声夸赞了句:“你有心了。”
其实曲念真哪里能看得到丫鬟手里的东西?况且煎茶的丫鬟也不从她背后通过,她不过是靠着闻气味就感觉到了茶碗里的东西罢了。
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皇后也当过一回,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刘玥瞪了刘瑾一眼,再也不想去打曲家姊妹的注意,转而开始着力讨好起了璇玑郡主。
又过了一阵,茶具被撤了下去,一群丫鬟捧着掐丝珐琅面盆上来,为各位闺秀一一净手,大家都知道,这是要准备开始制香了。
净了手之后,一盘盘香料就被端了上来,摆在各位闺秀面前,供她们挑选。
璇玑郡主拿起手边的戥子,在盘子里瞧了一眼,道:“呀,龙涎香,上次的雅宴上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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