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琏有些担忧地朝着曲家几个姊妹的方向看了一眼,曲念真被曲必真挡着,她什么也没看到。
曲必真在袖中狠狠攥住了拳头,掌心都多了几个指甲掐出来的红印,此刻她恨不得冒天下之大不韪,上去撕烂璇玑郡主那张坏事的嘴!
“那是自然了,我们姐妹,都是诚心诚意邀请大家来参加雅宴的,怎能连这些东西也备不齐呢?”刘玥笑道,眼睛还是时不时瞟向那边的曲必真。
曲必真脸上红白了一阵,终于还是平静了下来。
璇玑郡主是个活泼直白的性子,又是被陈王爷宠大的,说话难免有些顾头不顾尾,此刻才发觉自己一句话给曲家姐妹惹来了难堪,心中不禁也有了几分歉意,于是开口道:“唉,龙涎香对于你们这些制香高手来说自然是可有可无,我这种不上不下没几分真才实学的,就想着用好东西来充门面了。”
说着,还特意看了看曲必真。
曲必真笑了笑,一言不发地开始动手制起香来。
曲念真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坐了一阵,她就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这间竹屋。
竹园的尽头有几个住着下人的罩房,曲念真不熟悉环境,几步就走到了这里。
罩房里的人七嘴八舌,说什么话的都有,让曲念真不由竖起了耳朵。
“大少爷?亏你还想着去大少爷房里做事呢,现下大少爷不顶用了,老爷喜欢的是二少爷,将来谁袭爵还不一定呢!”一个丫鬟说道。
“为什么呀!”另一个丫鬟问道。
“唉,听说是因为公主的事,咱们大少爷,本来跟公主往来书信的,不知怎么就惹恼了人家公主,公主将所有信都退了回来,大少爷没希望喽。倒是二少爷,好像是攀上了哪个皇亲,有前途得很呢!”那个透露消息的丫鬟说道。
“嗐,十多岁的女孩儿,心思本就难捉摸,就算是公主也是女孩子,哪里那么容易被猜到想法?我看是大少爷太着急了,这才吃瘪的。”另一个丫鬟说道。
原来刘家大少爷还想办法讨过元雍公主的好,只不过被刘家两姐妹不小心毁了。
曲念真不敢再听下去,赶紧快步走回了竹屋。
苏琏刚刚制完香,看到鬼鬼祟祟溜进来的曲念真,便悄悄凑了过去问道:“你去哪里了?”
“刚去净房。”曲念真小声说道。
“喔,来,你跟我来。”苏琏拉着曲念真又走出了竹屋。
竹屋外,在一处不为显眼的地方,苏琏小心地从自己的荷包中摸出一个坠子来递给曲念真:“来,这个送给你。”
坠子是赤金的,水滴形镂空,从镂空的缝隙中,还能看到里面的猫儿眼宝石。
“这……这是……”曲念真不明就里地问道。
“你我一见如故,我比你年纪大,我是姐姐了,给你送这个,咱们就是好姐妹。”苏琏不由分说地将坠子塞进了曲念真的手中。
“不行不行,这个太贵了,我不能要的!”曲念真将手缩了回去。
一边与苏琏客气,曲念真一边飞快地在头脑中回忆起苏家的种种来。
苏家实在是京城里没落的一支贵族,也没攀上哪一支皇子的队伍,后来八皇子登基当了皇帝,苏家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不过这也不能只怪时局,苏家这一辈也没几个能挑大梁的,地位本就不高,人还不努力朝前走,不败落了才怪呢!
可是苏琏……曲念真又狠狠回忆了一阵,这才记起,苏家女儿仿佛是嫁到了京城哪个有钱的员外家,当年好像还是一桩笑谈。
可苏琏到底拿自己当朋友……
曲念真叹了口气,在心里对苏琏说:时也命也,若是你命好,也许我会助你一把,若是我也进退两难,那便只能放弃你了。
一番退让之后,曲念真还是收下了苏琏的坠子,两人又携手回了雅宴。
品香过后,头三名中自然是没有曲家人的,曲必真虎着一张脸,在回去的马车上也不肯放松。
其他几个姊妹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曲念真,手缩在袖中不住抚摸着那个坠子,想着自己的心事。
今年以来,曲必真坐产招夫的事也渐渐清晰明朗了起来。
曲升为曲必真看好的那个手下叫做华剑锋,今年春节之后,他被封了将,成了威名远扬的梨花将军。
这样的人别说是当赘婿,就算是让他娶妻时提上几条要妻子带几个滕妾来的要求,身后大概也能跟着一大堆姑娘哭着喊着要嫁他吧。
曲升、李氏还有曲必真三人正坐在李氏的房中商讨此事。
“老爷,不是我想着咱们必儿如何如何,可是她马上十七了,十七还没有人家,放在京城谁家不是一桩笑话?现在不论哪个,只要必儿喜欢,都大可招来当赘婿,以咱们家这样的地位,不愁没有那些子弟来攀扯这门亲事。”李氏着急道。
“哼。”曲升冷笑一声:“华剑锋是配得上必儿,其他贵女就配不得华剑锋了么?我告诉你们,现在主动权还在人家华剑锋手里,必儿,你可给我听好了,这次招赘的人选、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了!”
曲必真在心里不以为然,她十分美貌,又算是未来的一家之主,“体贴”两个字只有别人对她,没有她对别人的份儿,但是父亲言辞十分严厉,她表面上也只得恭恭敬敬答应了。
将军又如何?父亲是二等爵,自己一个女流虽然无法袭爵,但以后自己姓曲的儿子可以,同二等爵比起来,将军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这年头京城里挂帅出征能人多了去了呢!况且这华剑锋又是个战场上杀上去的,不是靠着什么智计走上去的,指不定是个多粗野的人,凭什么要我伏低做小,还巴巴儿讨好人家?曲必真撇了撇嘴,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曲升看了一眼曲必真的神情:“你别以为华剑锋配不上你,他带兵的时候,你还是个娃娃,他忠勇无双,你嫁给他,反倒是你的福气!”
曲必真低下了头。
李氏反而觉得曲升有些过了,毕竟在她心中,女儿是万里挑一的贵女,京城闺秀中的翘楚,怎么就能因为性子稍微傲了一些、眼光稍微高了一些而被丈夫这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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