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些宫妃一辈子也不能得见皇上一次，只能靠另一些手段来拉拢皇上到自己的宫中，其中就有人制香、大兴巫蛊之术，只为与皇上同寝，怀上龙子。
这些东西在后宫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她这个皇后，当然也明白许多。
她也明白如何勾引男人，如何挑起男人心底最深邃的欲望，佐以香料，必然能够让白文礼动心。
心里千头万绪的曲念真依旧保持着自己假装晕过去的姿态，霞儿赶紧上前来为她穿好衣服，只听得曲念真嘴里嘟囔：“闷……”又赶紧打开窗户，掀开层层叠叠的帷幔。
那一点点若有若无的香气也就随着霞儿的这一番动作烟消云散了。
“白，白大夫，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若是有，你可要赶紧说出来，不然老爷可不会轻饶你！”李氏坐在曲升身边，急急地帮腔。
“老爷，您可要替四小姐做主啊！”春燕一嗓子吼了出来，夹杂着哭腔，显得自己比曲念真还要委屈一样。
曲升很看不惯春燕的泼妇行径，但是她也是目睹了那一幕的当事人之一，只能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春燕，低声道：“乱喊什么！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春燕红着眼眶恨恨地瞪了白文礼一眼，道：“回老爷的话，当时我端着水进去，霞儿姐跟青梅姐就陪在我跟前，进去之后只瞧到这个人抱着不省人事的四小姐，手不规不矩放在……放在四小姐腰间……还准备，准备解开四小姐的衣服带子……”
春燕到底也是个未经人事的丫头，说到这里时脸已经红了。
“混账！”曲升怒从中来，一把将桌上放着的茶盏扫到了地上，还觉得不解气，又抄起桌上放着的瓷茶壶，狠狠砸在了白文礼头上。
茶水混合着鲜血汨汨从白文礼头顶上爬了下来，白文礼像是顶着一只鲜红的蜘蛛一般，既恐怖，又惨淡。
“老爷！”李氏一把拽住了曲升的胳膊：“没准当时念儿还醒着，她说不清楚话，要白大夫扶呢！”一边说着，李氏还一边打算给地上跪着的白文礼递眼色过去，可惜白文礼并没有抬头接她眼色的意思。
没出息！李氏在心里暗骂一句，这种紧要关头，怎么能干出这等丢人现眼不要脸的事来？白文礼啊白文礼，你是真的蠢，还是色迷了心窍了？按说这小丫头虽是个小美人坯子，可倒也不至于让人能够一见就色心大起的，怎么你今天就……
“滚开！”曲升狠狠推了李氏一把：“白大夫最初便是你找来的，顾及你的面子，才给他这份好差事，可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干出这等下作的事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故意让他这么做的！”
曲升对每个女儿都很严厉，目的是为了让她们光宗耀祖，嫁个好人家，可是若是白文礼这件事传了出去，曲念真就算是被玷污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能容忍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此刻自然是怒不可遏，他又是武将出身，当年对手下也是动辄就动手要打的，此刻也只恨身上没有带着佩剑，否则还可以将白文礼一剑杀了。
白文礼依旧木木地跪在地上，没有为自己分辩一句，急得李氏心头像是有一只猫在抓，却又无法将那只猫抓出来掐死，只能拉住冲动的曲升，反复强调这件事事关曲念真的声誉，是不能随便宣扬出去的，这才勉强拉住了想要对白文礼下手的曲升。
“混账！混账！败类！都道是医者父母心，你呢？你配做个大夫还是配做个人！”曲升一脚将白文礼踹倒在地上，恨恨地骂道。
“老爷！”李氏赶忙上前，又道：“您此刻就是将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杀了，也不能让念儿的清誉回来了！您何苦又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曲升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地上毫不挣扎的白文礼道：“把这个东西给我毒哑，让他一辈子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再将他双手拇指砍去，让他也无法写字，他的妻儿，给我打入奴籍发配到边远的地方去，永世不可再回京城来！”
按道理来说，曲升是没权利做这件事的，可若是他真要将白文礼这样处置，自然还是处置的了的，差几个手下人去办就够了，那日理万机的户部刑部也不可能无聊到为了这点小事就大肆追查，所以这么来看，白文礼就已经算是被毁了。
一直在床上听着外面动静的曲念真微微勾了勾嘴角。可惜了，这个庆雨堂的大夫，好容易熬到了不惑之年，从一个小伙计长成了小有名气的好大夫，就这么要成为自己亡母的祭品了。
到底可惜么？其实并不可惜，杀人抵命，若是人人都像白文礼这般有才无德，谁还敢去药馆瞧病呢？
李氏蹙着眉头，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却也不知道问题究竟何在，难道是王姨娘显灵？可是显灵为何不直接一道雷下来劈死这个白文礼，而是还要用自己的女儿当做棋子？她眼见着白文礼被拉了下去，动了动嘴，却最终没有说出一句帮他求情的话来。
若是让老爷知道了白文礼与李家的关系，只怕拔出萝卜带出泥，王姨娘的死也会被追查，还是稳妥一些，丢一两个棋子不算什么，只要自己的地位还在……
李氏携了曲思真的手，沉思着将她带回了屋子。
白文礼被关在曲家外院的一个几乎被废置的马圈里，目光泛着空洞的痛楚，双手被绑起，整个人身上染着星星点点的鲜血。
“白大夫。”曲念真不知何时站在了马圈门口。
白文礼抬起头来。
“我有一些事不懂。”曲念真抬起下巴，眼睛里有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狠辣。
“安神香变成醒神香的主意是谁出的？我姨娘药里大量的人参又是怎么回事？”曲念真伸出一只手，轻轻抚在马圈的栏杆上：“白大夫精通医术，想来应该是懂的。”
“啊……”白文礼从喉咙中挤出一串单调的音节来。
“你不怕我姨娘夜里去找你么？”曲念真忽然又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放心，不会的。”曲念真俯下身来，“我姨娘为人良善，做了鬼也不会害人的。”
然后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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