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李氏喊来的婆子都是精壮能干的,比起男人来也毫不逊色,抓一只陈姨娘就跟抓小鸡一般,一把将她逮起来,塞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里。
“去,找个人给老爷说一声,就说陈姨娘自知罪孽深重,甘愿去寺院带发修行,给老爷和咱们全家祈福,也算是善事一桩了。”李氏命人给了算命的瞎子一个红包,然后又吩咐身边人道。
“对了,找傅嬷嬷去说。”李氏又补了一句。
另一边,春燕和大喜刚被人牙子关起,就有个莫名其妙的人说他家主子正好缺两个奴才,点名就要春燕与大喜二人。人牙子想起李氏所托,只说这二人被高价卖给了教坊。但来的那人丝毫不怵人牙子口中的价格,只说无论多贵,他家主子愿出高过教坊两倍的价格买人。
人牙子也是贪财,狠狠敲了一笔竹杠,却没想到那人只是笑盈盈答应了,没说半个“不”字,给钱也是现银票,黑黑白白一大卷,连账也没欠。于是这人便随意给李氏扯了个谎,说已经远远发卖出去了,又得了李氏的一笔赏钱。
春燕只觉自家小姐这次行事古怪,一面叫她放心,一面又在李氏面前狠狠骂她,摆明了是不让她在府里继续服侍下去了,心里难过了好一阵。
不想,她和大喜却见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裴世谦。
裴世谦坐在屋子上首,上下打量了几眼春燕和大喜,开口带着几分笑意道:“将你二人买进来花了二百两,你们主子,有没有钱还我?”
春燕愣了愣,难怪四小姐如此笃定,原来她已经找好了人帮自己。
不等春燕回过神来,裴世谦便摆摆手对旁边的人道:“在府里给他二人寻个位置,还跟以前一样干活便是了。”
从曲府到七王府,虽然所在的地方变好了不少,但春燕依然很怀念在曲府的日子,小时候她与四小姐一起长大发生的种种……
要是四小姐能嫁到王府里来就好了!春燕十分不甘心地想道。
那边的李氏也假惺惺地要给曲念真添两个丫鬟进屋,傅嬷嬷便见缝插针要帮自己的同乡金枝一把,于是找到李氏,想给金枝安排个位置,李氏已然认为傅嬷嬷与她站在同一方,金枝自然也是信得过的,就爽快地答应了金枝进曲念真的屋子,再要给曲念真添人,她却说不要了。
金枝今年十四岁,生的高高大大,猿背蜂腰,颇有几分男儿的英气,曲念真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年轻女子,便拉着她问些家常。
“金枝,你可会做些什么?”曲念真问道。
“四小姐,奴婢能烧火、做饭,还能赶羊。”金枝笑道。
曲念真有些无奈,在这侯门大户中,会这些东西等于什么都不会。
“这些倒是用不到的,你若是得了空,也跟着她们学学绣花、打络子,以后就算天道无常,你失业了也能养活自己的。”曲念真笑道。
金枝害羞地笑了笑:“不瞒四小姐说,奴婢来了府上才学会拿针,还是跟着傅嬷嬷学的,现在只能勉强缝些东西,绣花是做不来的。”
曲念真道:“谁也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慢慢来,你这么伶俐,总能学会的。”
金枝来了府上,傅嬷嬷话不多,又与她打交道少,旁边的丫鬟们对她总是冷嘲热讽,还从来没有人像曲念真一样鼓励她,这话听得她心里一热,于是马上应道:“是,奴婢一定好好学!”
曲念真见金枝不是个偷奸耍滑之人,便有心好好调教她,于是道:“你来我房里,又是傅嬷嬷让你来的,有些话我也要提前跟你说清楚了,你往后可要注意。”
金枝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房中现下除了你还有两个人,霞儿是太太的人,云儿是大小姐的人,有些事,还是不让这两人知道的好,但是在她们面前,又要装一副样子出来。”曲念真道。
金枝一点就透:“奴婢与小姐说话,有些话也要避开她们么?”
曲念真点了点头:“不仅如此,也许你还要替我做一些事,你愿意么?”她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金枝,深不见底。
金枝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怔了片刻才道:“嬷嬷让我跟着四小姐,那我就是四小姐的人。”
“这府里,比我地位高的人比比皆是,她们若是拉拢你,手段可比我多太多。”曲念真像是在叹息。
“不会!”金枝急道:“我只跟着四小姐,若不是四小姐,我没有进内院的机会,也许一直就在外院做粗活了!若不是傅嬷嬷,我就只能被人卖到其他地方,哪里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我听傅嬷嬷的,也听四小姐的!”
金枝不是从小当丫鬟,一着急,口中还是“你”、“我”的乱说,曲念真倒也不在意这些,只点了点头:“你有这个心,最好,你若是没有,我还是会给你找个好归宿,你大可不必如此,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也不会为难你的。”
金枝坚定地点了点头:“傅嬷嬷说,四小姐是好人,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
曲念真在心里笑了笑,想,傅嬷嬷大概在心里说,四小姐不会给害自己的人好果子吃的吧。
见金枝生的粗壮,又不必一般丫鬟手巧,霞儿和云儿两个家生子不免有些排挤她,平日里脏活累活就让金枝去干,讨巧的事便自己来,话里话外又多调侃、嘲笑金枝。好在金枝觉得自己能好好活着已经是万幸,倒也不在意这些小事了。
看着金枝安稳下来,曲念真却在想:不知春燕现在如何了?要不要去冒险瞧瞧她?
念头一起,曲念真心里就像猫抓一样,恨不得马上等到金枝值夜的时候,去跑出府看看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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