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你晓得我的，我这个人一向不爱出来走动，今日到您这里来，也是因为有要事相商呢！”孙姨娘手里的团扇扑棱棱舞得像一只花蝴蝶，晃得李氏一阵头晕。
“你说。”李氏懒得跟孙姨娘废太多话。
“唉，本来这件事已经拖了几日了，我瞧着这几日太太也是实在忙，饭食也吃得少了，所以不来给太太添这个麻烦……”孙姨娘喋喋不休道。
李氏瞪了孙姨娘一眼：“有事说事。”
“哦，哦，说事。”孙姨娘笑得谄媚：“就是咱们大小姐的事定下来了，四小姐这事……”
“咱们大小姐？谁跟你是咱们？”李氏实在听不惯孙姨娘这等说话的方式，变着法儿拿她的话柄说事。
“哎哎，大小姐、大小姐！”孙姨娘笑着用团扇遮了遮自己的嘴。
不得不说，这么一个人在曲府里能生下女儿来，也算是要有几分其他能耐了，比如……长得美。孙姨娘虽然徐娘半老，但这一笑依旧是妩媚万方，一想到就是这狐媚子勾引走了自己的丈夫，李氏就气不打一出来，想将孙姨娘赶出去。
“大小姐的事定下来了，太太就不为四小姐想想么？这孩子，去年死了亲姨娘，今年又被那个大夫给……唉，只怕这等风言风语再传上一阵，四小姐的终身大事就成了问题呢！到时候又有人要编排太太您……”孙姨娘媚眼如丝，睨着李氏的脸色，一句话要拖长了三截儿才行。
“四小姐才十二岁，京城贵女哪有十三岁以下说亲的？”李氏冷冷反问道。
“哎哟哟，我的太太，咱们四小姐哪里能跟那些贵女比？”孙姨娘连着又晃了几下团扇，一股香风就从她摇扇子的地方扩散了开去。
李氏瞪孙姨娘都瞪得眼酸，干脆别开脸不去看她，冷声道：“都是曲家女儿，都是我的女儿，如何比不得？四小姐是缺了胳膊还是缺了腿了？”
“太太，那可比缺胳膊缺腿要严重多了，俗话说，饿死事小，失节……”孙姨娘越说越离谱了。
“你给我住口！”李氏实在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怒道：“有屁去门外放，少来我这里熏人！”
孙姨娘咬了咬唇：“可是太太，咱家的女儿不止一个，前几日听老爷说了，说过几日还要将几个皇子都请到咱们家里来呢……”
李氏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玉镯子的手顿了一顿——怎么老爷什么事都跟她说？
“这四小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若是因为她而阻了几个姐姐妹妹的路……”孙姨娘还学了一手循循善诱，用李氏的心病来给李氏上汤。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氏长出了一口气，暂且压下了那股被孙姨娘和曲升关系激起来的怒火。
“我有个亲戚，是在京城开着几家酒家的，家里那个钱哟，啧啧啧，若是哪家姑娘嫁了他，还真是能将银票烧着玩儿呢！”孙姨娘用扇子比划着说道。
李氏淡淡瞥了孙姨娘一眼。
孙姨娘自觉失言，论经商，谁有官商有钱？有势？安徽李家就是个中翘楚，难道还不比自家这个京城开酒家的亲戚？
“反正就是很有钱了。”孙姨娘补充了一句。
“官家女儿嫁商人？哼。”李氏冷冷道。
“太太，您不觉得现在四小姐行事颇有些怪异么？”孙姨娘想打动李氏，只好编出来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来让李氏动心，可偏偏是这样，才歪打正着……
“怎么怪异了？”李氏问道。
“以前她喜欢秋燕多过春燕，可秋燕倒霉看来看去一直跟她脱不了干系，春燕又这么能干，直到被发落出去了，才消停一些，从前吵架，都是我们慧儿占便宜，现在她也不跟我们慧儿吵了，慧儿却时不时吃亏，您说……”孙姨娘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连忙噤了声。
李氏皱了皱眉，论理，她是不信曲念真有这个本事做成这么多事的，可是除了白文礼之外，这些事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对她有利……难道真的冥冥之中有天意？她被王姨娘护着？
李氏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我再想想看。”李氏还是不愿意给孙姨娘好脸色。
“太太，那人说了，若是能娶到四小姐，他们也在江南置了一块地产，借着咱们家的势，就开起来了，京城大概是不常回来的了，所以四小姐……就不在京城了。”孙姨娘诱惑道。
不在京城了……这个瘟神走了，王姨娘大概也会跟了去吧……李氏有些心动了。
“太太……”孙姨娘轻声道。
“你去问问老爷，看他怎么说。”李氏自知这孙姨娘哄男人的功夫在自己之上，让她去哄曲升，十有八九事就能成了。
就算是不成，那也是孙姨娘自己蠢，跟自己没有一点点关系。
“太太答应了？”孙姨娘高兴道。
“我让你去问老爷！”李氏不高兴地瞪了孙姨娘一眼。
霞儿是最早得知这个消息的，虽然她在心里十分不喜青梅跟青雀二人，可表面上还是装得跟这二人好得如胶似漆，当然就能早早从这两人口中听说一些别的地方听不到的消息。
怎么办？自己日后的富贵荣华，难道要全跟着这个四小姐葬送了么？哼，当初要不是青雀和青梅比自己会哄人，让太太一张脸都笑烂了，哪里轮得到自己这个太太的心腹来伺候这个瘟神？霞儿有些不满地想。
若是在四小姐出阁前，自己被放出去还好，怕就怕太太想时时刻刻盯着四小姐，让自己跟过去当个滕妾……难道自己也要去江南那劳什子地方埋没青春？霞儿不寒而栗。
“霞儿姐姐，你在想什么呢？”金枝看到霞儿在一旁发呆，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霞儿懒得跟这个比春燕还要耿直的丫鬟废话，也不想告诉她四小姐的未来，于是就随口敷衍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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