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儿有些泄气,都是伺候人的奴才,这些看人下菜碟的东西怎么可能对她有半分好脸色?
“我想见见爷。”霞儿口气软了好多,甚至有了几分哀求在其中。
“爷想见姑娘的时候,自然会过来。”心月这句话已经说了好几日,依然不厌其烦地对霞儿解释道。
“几位姑娘,能不能帮我给爷传句话儿?他日理万机,怕是忘了我。”霞儿陪着笑脸说道。
“姑娘,咱们都是有规矩的,爷没叫我们,我们不能去。”心月脸上挂着笑,丝毫没有半点不耐烦。
纪先生回了府,好容易才想起来有个前几日接进府里当玩物的霞儿,想起今日莫姑因为霞儿进府的事不想理他,不由迁怒于霞儿。
“让她回家去吧,我们本就没什么。”纪先生算是心善的,没有打算将霞儿再送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爷,她家就是曲府,是断断不能回去的。”危月提醒道。
“她娘不是在那个什么庄子上?整日里嚷嚷着要见她娘,让她见个够。”纪先生已然够烦躁了,摆了摆手,就让人送走霞儿。
裴世谦还在道观喝茶。
裴世论死保元雍公主不和亲,宁愿自己带兵去乌里国远征,给父皇一个说法。
可是裴世论不比裴世让,没有任何领兵打仗的经验,让他用那点纸上谈兵的功夫出征,不如直接一刀砍了他的脖子痛快些。
华剑锋去了,连个信儿也没传回来,所以……皇上又想起了曲升。
曲升侯爷的位置可是他用赫赫战功堆积起来的,不是那种世袭了几代,早就成了空壳的人,让他陪着裴世论出征,皇上会更放心一些。
所以皇上有意让裴世论去曲府,与曲府上的某一位小姐结一门亲事。
但单派裴世论去,未免有些目的太过明显,于是皇上找了个由头,要将曲升全家都请进宫里,名义上是花宴,实际上不过是为了给几个孩子做媒。
她怎么办?
裴世谦想的是曲念真。
这么聪明的女子,若是让给了其他某位兄弟,自己的路恐怕会更难走吧……而且……她……
仿佛不止是出于利弊的考虑,裴世谦还是不愿意让曲念真跟其他男人扯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曲家自然也得了这个消息。
就连被禁足的孙姨娘也从风声里听足了这些说辞。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前世皇上也是为了拉拢父亲,让皇子们在曲家女儿中选一个回去做世子妃,只不过主角并不是五皇子罢了。
若是这样,那么裴世让……裴世让会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观察着曲家每一个女儿,将她们的动作、言辞放在脑海中细细分析,然后找到一个最好控制、最好拿捏,却又有些本事能干的,再想办法将她收入囊中。
前世她就是这么被裴世让看中的!
曲念真咬了咬牙——曲思真,你不是很喜欢他么?喜欢到了肯为他杀人的地步么?这一世就让我来瞧瞧,你还是不是那么忠贞不二!
上次有了霞儿的事,曲升亲自给曲念真拨了几个丫鬟下去,小青就“恰好”在这几个丫鬟之中。
“四小姐,太太前几日才让人来量了尺寸,衣服这就下来了。”云儿指挥着金枝抬着一个箱笼进到了曲念真的屋中,笑着说道。
曲念真点了点头,看着镜子里正在给自己梳头的新丫鬟名唤小绿的,有意无意道:“从前我的头都是霞儿梳,她也是给太太梳头的,到底还是太太疼我,那时候把她给了我……”
小绿脸垮了一下:“四小姐是嫌弃奴婢梳头样子不好看么?”
曲念真笑着转过了身,拉住了小绿的手道:“不会,只是我有些想霞儿了,云儿,你这几日听说她的消息了么?”
云儿怎么可能没听说,霞儿作为笑柄之事已经传遍了曲家的下人中。
人人都说,好容易攀上了高枝儿的霞儿本以为等着过太太奶奶的生活,没想到去了之后,连人家老爷的面都没见过一面,就在府上吃喝了几日,被送回了曲家的田庄上,跟她娘一起过活了。
有好事的人问人家纪先生家的丫鬟,说这霞儿是否是因为犯了什么事,因此才被纪先生嫌弃的?谁知那个送人来的丫鬟却说,是霞儿日日在屋子里哭闹要见她娘,对她娘有话说,纪先生觉得心烦,特意送她来见,并让她这一次就见个够,再也别回去了。
这下霞儿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想这男女大防防的紧紧的,男女之间多说几句话,二人单独共处一室就要遭人非议几句,更何况霞儿去人家纪先生的府上住了那么久,谁知道纪先生对她做了什么,又谁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被纪先生嫌弃的,说不定就是……啧啧啧。
想到这些事,小绿脸色更加暗沉了。
明明她就不想来这个小跨院,听说太太盯得紧,半点余地也不给人留,四小姐又是个没前途的……就这样,四小姐还要话里话外敲打她?有什么好敲打的。
小绿撇了撇嘴,还是说道:“四小姐,那是霞儿不懂事,给咱们府上抹黑了,奴婢是一心一意伺候四小姐的,跟她不同的。”
“是么?”曲念真的目光变幻了一阵,最终落到了一个又无辜又单纯的眼神上。
小绿被这样的眼神盯得心慌,赶紧别开了眼睛道:“是的。”
“云儿,衣服放着,我瞧着这里头还缺几条披帛,你去绣房问问,看是不是忘了。”曲念真笑道。
缺了披帛?怎么可能?云儿并不相信曲念真这样的话,在她看来,这就是曲念真要支开她,跟小绿说些什么的借口,于是道:“四小姐说笑了,这里头都是太太吩咐做下来的,怎么可能短了东西?”
曲念真知道,上辈子她就是太相信这个太太,导致衣服少了披帛也不自知,到了跟前,挑了一条不合适的,配着又丢脸又惹眼,最后还是她偷偷将那条披帛藏在裙子里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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