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薄薄一层锦被,中衣与衬裤好端端穿在身上,一丝褶皱也无,衣带也系得好端端的,像是从未脱下来过。
一切就像是个梦,如果不是这里是陈王府的一间卧室的话。
叶绍安自己起了身,将外衣好好穿上,旁边的汤壶里有温热的水,汤壶是两层汤壶,十分保温。
一个木头盆架放在床边,上面架着一张铜盆,整间屋子就是这样干净整洁,一点点多余的东西也没有。
叶绍安浑浑噩噩洗了脸,用青盐擦过牙齿,用一旁的牛角梳打理了头发,勉强有个人样的时候,他才踏出门去。
“叶公子醒了。”门口守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美貌丫鬟,见到叶绍安出门,躬身行了个礼,然后又道:“叶公子来吃点饭。”
这丫鬟说“吃点饭”而非“吃早餐”,叶绍安抬眼看了看窗外,已经是下午的模样了。
“我睡了多久?”叶绍安抚着有些痛的额角问道。
“快一天了呢,叶公子。”那丫鬟回眸浅笑。
……
叶绍安摆摆手:“我不吃饭了,劳烦你告诉陈王爷一声,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去歇息了。”
丫鬟道:“公子等等,王爷吩咐了,带上这个。”说着,从自己的荷包中掏出两个小玉瓶来,不由分说就递到了叶绍安手中。
叶绍安也只能在心里叹气。
事实上,这些贵女们哪一个都是愿意与他共度良辰的,只是他不愿意而已。
这天又是和曲必真见面的日子。
曲必真靠着建造宅院,狠狠捞了一大笔油水,连李氏也不知道,她的亲女儿也有这等瞒天过海藏钱的本事。
于是,曲必真出了二十两,在京城租了一间小小的宅院,租期为一年。
一年,一户人家一个劳动力的收入差不多也就是二十两了,这宅院主人十分乐意地拿了银子,还专门收拾了院子里的坑洼。
曲必真又出了一百两,置办了几件精巧的家具,从此之后,这里就是她与叶绍安私会的地方了。
叶绍安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叶郎,怎么了?”曲必真柔声问道。
“昨日喝多了酒,有些头痛罢了。”叶绍安笑道。
“又是跟哪家公子去喝酒?”曲必真有些吃醋,她怕叶绍安去那些不该去的地方,伤了她的心。
“是跟谟世子,只是在献王府里喝了两杯,赏了几幅画而已。”叶绍安没有看曲必真的眼睛,随口扯了个谎。
于是曲必真又给叶绍安记了一笔,因为惜羽郡主是献王的女儿。
“叶郎可见到惜羽郡主了?”曲必真嘟着嘴问道。
“没有的事。”叶绍安笑了笑:“深更半夜,惜羽早就睡了。”
曲必真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为叶绍安倒了杯茶。
叶绍安望着茶杯,艰难地做了个决定。
不足一刻钟,曲必真面颊上就泛上来两团潮红,人也变得慵懒起来,说话行事,都在朝着叶绍安身上靠。
“今日又没有吃酒,你怎么醉了?”叶绍安关切地问道。
“叶郎……”曲必真一双杏眼迷离地望着叶绍安,扯住了他的袖子。
“乖,今日我该回去了。”叶绍安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袖子。
“可是我想……”曲必真更加大胆主动,坐到了叶绍安身边。
叶绍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于是一盏茶水泼在曲必真脸上,隔了半日,曲必真才有些好转的意思来。
但是表情还是有些迷离,像是在梦里一样。
“必娘,你哪里的银子置办这宅院的?可莫要再乱花钱了。”叶绍安道。
“不妨事的,叶郎,我这几日在府里盖院子,又许多钱进私账。”曲必真玩弄着手指,有些讨好地说道。
原来如此。
“你倒胆大,不怕你母亲发现么?”叶绍安笑着问道,像是在与曲必真开玩笑一般。
“不会的,盖完了,这些人和东西都撤走了,我母亲是万万找不到踪迹的。”曲必真献宝似的说道。
“还是你有能耐。”叶绍安笑了笑:“能不能也教教我?”
曲必真挑了挑眉:“叶郎,你也会缺钱么?”
叶绍安艰难地摇了摇头:“不是我缺,是府里……唉……”
这些名门望族,存在的时间越久,就越是个空壳子,里面早就被有些别有用心又有些手段的人掏空了。
叶家想来也该如此,曲必真是知道的。
听说到此处,曲必真清醒了几分,道:“叶郎这钱打算用在何处呢?”
叶绍安红了脸,道:“快到年节下了,得给朝中各部准备礼物,皇上那边也是……还有今年的生意,亏了很多。”
叶家生意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眼看要坍台了的家族,谁还会给他好脸色看?
曲必真咬了咬下唇,道:“叶郎需要什么……也许,也许我能帮上忙。”
“你?我怎么能依靠你?”叶绍安快要跳起来了。
“是我!”曲必真急道:“叶郎,年底我就要,我就要……我知道今日我有些把持不住自己,有些主动,可是你都是为了我……我也该为了你做些事才好。”曲必真膝行到叶绍安身边,靠在了他的肩上。
这二人本就相对跪坐喝茶,若是两人是夫妻,倒也显得琴瑟和谐。
可是他二人无媒无聘,就纯粹算是苟合了。
叶绍安重重叹了口气,半晌才道:“他们的价码都很高,你给不起的。”
曲必真直了直身子,道:“叶郎,我有一万两,还有些私藏的金器玉器,很值钱的。”
叶绍安心中一惊。
他想过曲必真有钱,但是没想到她还未出嫁,就给自己攒下了如此丰厚的一笔财产,还只是通过她自己的手段。
这样一来,他倒是对曲必真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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