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仿佛是为了印证左桐说的话,那小鬼妖竟然低着头就是不敢看我,等左桐不耐烦的拿脚踢了踢桌腿,她才抬头恨了我一眼。
“别以为你换了模样我就认不出你!下午的时候你可没这么伪善。”
她说的话让我完全摸不着头绪,感情是下午就见过我?而且我当时还态度不好?我下午可是在忙着参加毕业典礼什么时候招惹这祖宗了?
不过那瞬间我心头一紧,连呼吸都变得重起来,我想起在毕业典礼我热泪盈眶中看到的那个模糊的身影,有没有那样一种可能……我看到的,是真的?
于是我蹲下身认真的追问那个小鬼妖。
“你下午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
小鬼妖恨恨的盯着我,带着种要杀要剐都随你便的决绝。
“你下午明明还是个老头子!说要睡个好觉。把这学校的鬼妖都赶了出去。我都躲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你还不放过我?”
我相信她说的话,虽然难以置信,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转,左桐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是还没有彻底想通。
然后我转身告诉她。
“是爷爷,下午我站在台上的时候,看到爷爷站在台下……他是来庆祝我毕业的……可是,我当时还以为是幻觉……”
我跟爷爷身上有相似的味道,就连惑心也曾经因为味道太相似,错把我当成爷爷……
我想过很多次再见到爷爷会是怎样的场景,我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像普通的家长一样来参加孩子的毕业典礼。
他大概是想要给孙女一个完美的毕业,才会突然在今天赶过来,又想要我晚上能睡个好觉,才把在学校遇到的鬼妖都赶了出去……
我更想见见他,好好跟他说句话。他养育了我二十年,可是现在,我又能为他做什么……
左桐算是反应过来了,一脸的错愕,震惊完后问我。
“你是说,在妖怪闻起来,你和你爷爷的味道,是很相近的?所以才会错把站在人群里的李爷爷错当成你?”
“恩。”我卷曲在沙发上。
左桐忽然就站起来,先是抓过那小鬼妖,然后又拿起放在桌子中心的那枚铜钱,我以为她打算就这么把那个小家伙放了,没想到她坏笑着问那只小鬼妖。
“你叫什么名字?”
那只小鬼妖慌忙捂住自己的嘴,仿佛那个名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不说?不说也没关系,你应该是只泥鳅吧,我要不就叫你小泥?”
“我叫小秋!”她忍不住开口,看来是嫌弃左桐临时给她取的名字太土,不过说完就后悔了,像是看魔鬼一样畏惧的看着左桐。
“看来叫小秋啊。我记着了,然后她拿过那枚铜钱,在上面穿了一根红线,不管那小鬼妖的挣扎就绑在她手上,一边往窗外走一边说道。
“我给你钱了,你也给我名字了,那我的契约就这么结下来哈,记得随传随到。”然后她将那只小鬼妖扔出了窗外。
窗外是学校的护河,隐约听见落水的声音和那小鬼妖的碎碎抱怨。我还担忧它会不会溺水又想起左桐说它是泥鳅……
左桐将它丢出去后就关上窗走回来,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得不得了。
最后她严肃的坐下来,坐到我对面。
“李千然,看来你确实很特别。”
我疑惑不解。
“我最近借了秦肆不少书看,每个人的味道都是不同的,就算有相近也不可能相似到将两个人彻底混淆的情况……
除非是遇到窥髓师,替人换髓……
比如像我这样的龙骨人,天生就有多余的命髓,所以可以分给需要换髓的人,那么那个人在鬼妖面前就会有和我一样的被辨识的味道。”
我逐渐明白了左桐的话,心里开始发慌。因为我没有想到过是这样的状况……
“你的意思是,我是换髓人?”
“应该也不算是,我确定李爷爷不是龙骨人,他不可能有多余的命髓分给你,况且你不是说惑心那样强的妖怪,最后也能够分辨出你跟你爷爷之间细微的差别么……所以我说你很特别……”
这是在学校呆的最后一晚,我睡的并不算安稳,那个久违了许久的噩梦再度回来纠缠我。我再次看见了那个被我称为李千然的女人。
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可是我却清晰的看到她唇角的诡笑。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张显然没睡好的苍白脸收拾行李出发。同左桐坐在校门口的小卖部吃砂锅。
段蔚蓝和几个室友还想在离别前再碰一头,所以都聚集到早餐店来。各个都是一副宿醉后精神不济的鬼样子。
虽然下次大家再聚到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现在都喉咙发疼不怎么想说话,只是闷着头吃东西,直到段蔚蓝递了一张报纸给我,沙哑着声音说。
“毕业快乐,给你的礼物……”她那张宿醉苍白的脸虚弱的笑笑,却直觉到她不怀好意。
我想也没想就接过来,一眼看到报纸的头条报道就是昨天学校毕业生典礼的事情。
因为之前的毕业礼被火灾和礼堂坍塌事件耽搁了,重点大学里居然有火灾隐患和危房建筑。这样的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使学校被推到媒体新闻的风口浪尖。
估计今年的招生就会在数量和质量上都严重下滑。为了挽回学校的名誉和尊严,所以学校才举办了昨天隆重的毕业典礼,估计还自费请了不少媒体来拍照宣传。
成为头条并不意外,可是为什么登了我的照片!还是我在典礼台上被杜免亲吻额头的照片!
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往后脑勺上涌,我迅速将报纸揉成一团扔到餐馆的垃圾桶里,转眼就看见段蔚蓝又从包里摸出一份递给左桐。
“都是朋友嘛,给你也留了一份。”
而左桐一边吸溜着米线一边接过来,笑容得体的摆出一份完美的女神姿态说了句。
“谢谢,来殷城请你吃饭。”
你们到底是谁的朋友……
回去的路上我耳朵里一直充斥着左桐翻报纸的声音,这个声音如今比任何声音都要让我觉得刺耳。
而且我崩溃的想到昨天爷爷也在典礼现场啊……
人算不如天算,还真是欲哭无泪……
“这照片比我拍的要清晰啊……回去得拿剪刀剪下来,再拿去店里表一表,我卧室的墙上正好有空缺。”她抖抖那页报纸硕大的版面,不痛不痒的读着标题。
“百年老校灾后新生,青春誓言,不落帷幕……毕业表白成功,情侣结束四年爱情长跑于毕业这天订婚……”
这媒体都乱写些什么……我跟杜免不是那样的关系好的吧……
她吧啦吧啦的念着,我开始还塞着耳朵,可她忽然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哎呦呦,微信新闻里都有了啊。哎?下一页新闻就是说秦肆家生意的哎,你们这新闻里都能挨着好有缘分的……”
我无话可说,推开左桐将头就一直看到窗外,死活都不再转回去,这导致我下车的时候脖子抽筋得厉害。
我很庆幸奶奶不懂上网看新闻,平时也不看报纸,否则想想我要怎么跟她解释都觉得头疼。左桐却还在打趣,这事是我同她做邻居二十年,贡献给她的最大乐趣。
“你或许应该好心提醒下杜免,让他接下来找工作的时候都先查查,遇到秦家的产业都绕着去应聘,我估计他已经被秦氏封杀了吧。你还不知道,一早醒来我看到老管家给我打了十个未接来电,最后秦肆又给我打了一个……”
“不管他的事……”
“你觉得不管他的事,可人家不觉得嘛……”
幸运的是阳城的报纸没有好卖到殷城来,我走在商业街上也没有发现老街坊看我的眼神异样,这让我心下稍安。
回到药铺正要往后堂去,被奶奶叫住。
“然然,帮我回房间把老花镜拿来。”
“老花镜?奶奶,你要找什么东西?”因为一早上被左桐打趣的敏感我第一想到的就是报纸……心想要是奶奶手里也拿着那份有我照片的报纸吧?我要不要去房间把老人家的眼镜藏起来……
“是你爷爷的信,你爷爷寄了封信回来,你不是念叨他许久了么,快去拿了眼镜我们一起看。”
这是一天之内第二个让我震惊的消息。我没有想到爷爷会往家里写信。着急忙慌的找到奶奶的老花眼镜,接过那封信仔细看了遍。
很普通的信封,可是没有寄出这封信的地址,没有贴邮票也没有邮戳,但是我认得爷爷的字迹,是他写的没错。
我撕开信封的手都有些发抖。里面的信纸只有一张,寥寥几句话也很简单,先是报了平安,嘱咐我多照顾奶奶,最后交代要好好看祖传的药店……
至于我想知道的他在哪里,又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真真是一个字都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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