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虽然没找到她，但我知道她还在这片水域之内，应该是和云慕在一起，而她那样的人，云慕其实拿她没办法。”
“你也认识龙靖？”
“龙家的名气已经很大了，况且她是龙家的新一代领袖。想不知道她也很难吧……”
“龙家的名气有这么大？”可是一直到龙靖找上门之前，我都从来不知道。
“嗯，”他摸摸我的脑袋。
“龙家名气很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从来都不惧怕鬼妖王。”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确实见到过，虹墨在遇到龙靖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紧张，他一直叮嘱我要远离龙靖，其实应该就是他想让我远离他无法控制的范围。
“他们为什么不恢怕妖王？”就我所认识的龙靖确实让人觉得畏惧，满满都是惹不起的感觉，但是她并不是云家那样的半妖鬼胎……
从某个方面来说她不过是普通人类……
“大概是龙家的首领总是被传言身体里住着魔鬼的缘故吧……”
魔鬼……
我皱着眉头，一个心思在脑子里盘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口。
“或许我也是魔鬼呢？”
一直以来在我的身体里还是潜藏着另一个秘密，在小时候她被爷爷封印，而在玉髓离开我以后她又蹦出来支持我继续生活。
龙靖说她开始不断醒悟，总有一天会像玉髓一样想要控制我。她会越发残忍，也会越发暴戾……她说那只是我的另一面，却是真正的我。
当我的落若死去，魔鬼就会出来救场……
我曾经迫切的需求她继续占用我的身体，因为我痛恨自己的懦弱。
我甚至需要她超控我，需要她用她的智慧和能力帮我将云家千刀万剐。可是当我再站在惑心面前，我发觉自己更想做的只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人……
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就像龙靖说的，我跟她一样是魔鬼，没有选择的权力。
“你不会。”
他说完低头轻吻在我额头的伤口上。
而我不语、因为事情的发生，无法挽回。
“就算是你是魔鬼也没关系，我不怕魔鬼。”
他一直盯着我，一直到我总算露出笑容，他才放心去忙别的事，还有很多事要做。而我始终没有放下心来。
忽然之间得到太多，转眼就又开始害怕怕失去。
我终究不懂的人生，不懂得放弃，因为他太好，也因为我太自私，觉得不舍得……
我可以假装自己再得到惑心后又重新拥有了全世界。
可是现实的情况呢？
惑心的虚弱，云麓说的威胁……
她说她那样做，是因为她远比我还要爱惑心……
而我再也不要做不谙世事只会闯祸和做傻事的李千然……不管怎样魔鬼已经开始在我的身体里生活……我有自己独属的能力。
这片水域相对安全，惑心已经带着宁极会沿着岸线再寻找一遍蛛丝马迹。
而左桐留下来照顾我，我完全不需要照顾，已经可以上窜下跳，况且我也没有受伤，但是我依旧想要留下来。
需要照顾的人其实是左桐，经过一天的折腾和担忧，她已经很困倦。就在河滩上，枕着宁极恢的衣服睡着了，在惑心他们离开后，我给左桐面前的火堆里加了一把柴，看着它开始旺盛的燃烧起来。然后开始四下转悠。
我在等一个人，我在等她来找我……如果她不来。那我就会离开去寻找她……
但是当我走到水边开始盯着那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水域发呆的时候。一叶扁舟向我飘来……
那水面一直都是一望无际，而一旦踏入里面就会有无法记数的腐骨爬出来索命。
那扁舟看起来很轻，几乎无法承受任何重量，但是那上面站着一个初具人类形态的怪物，还有点笨拙的用双手握着桨……
上一次看见它，它还仅仅只是完全没有形态的怪物。但是现在，她竟然已经有明显的人形了……
不过它的头部都笼罩在一层黑纱之中，没有办法看清他的面目。其实我也不想看见它。
我们果然又见面了……
玉髓……
恍然觉得，好像是我同他约好一样。当我想要找到她，她就撑着小舟出现在我面前。彼此之间真的因为二十年的共同生存而生出了某种无法解释的默契？
“你这次是想好了？”她声音没有以前那样怪，跟正常的人类更接近。
“那这次你想好了么？”
“你知道云慕在哪里？”
“他一直都在这片水域范围内，只是还没有到他出手的地步，他这个人太阴，我也猜不清他到底想怎么对付你们。不过我知道你们没办法对付他，他一直都在，不断的，比之前更强……”
“那龙靖在他手上？他要逼着龙靖替云家冻结的亡人换髓？”
“那些我可都不知道，不过她现在很好，也很安全，你不用担心太多。”
“你怎么证明？”
黑纱下传来诡异的声响。像是笑，不过听起来毛骨悚然。
“我都已经到这里来了，从云慕手底下溜走并不容易……我能够给你带到的消息就这么多，你信与不信都跟我没有关系……
而你不是在等我么？我以为如果你在是在这里等我的话，那起码证明，你确实有好好考虑我们的交易，对吧？”
“你能够为我做什么？”我质问她。
“我能够在危难的时候替你保下惑心……你不是担忧这个么。”
保下来？她又什么办法能够替我保护好惑心？云麓已经告诉过我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玉髓代替或心成为换髓的妖物祭品。
显然玉髓可从来都不愿意那样做……
“你又怎么可以做到？”我质疑他，并且是非常不相信。
“我可以带着惑心离开，在你找到这里之前，我应该已经给你证明过，我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我是相信玉髓有这样的能力，可是我又怎么可能因为这样就出卖自己……
我不再是以往的李千然，我不肯再轻易的妥协。
我也不相信这样就能够让它们彻底安全。
而当我的心里蹦出出卖这两个字，心里惊了一下，是之前龙靖说她对我的直觉。
出卖……背叛……就是我的整个人生……
我是要做这样的事么？那看来那个家伙的直觉还真的是很准啊……
而我也忽然庆幸，毕竟我背叛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带惑心离开？这些都不够。我要的，更多。”
隔着黑纱我都能猜到玉髓困惑的表情，她大概以为自己开出的，真的已经是足够诱人的条件……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杀掉云慕……”
“李千然，你想要杀掉云慕？”
“我要他的命，并且要他比我的孩子，还要十倍痛苦的死去。我要你带着惑心远走高飞，并且还有左桐和龙靖，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我要他们毫发无伤。
这些……你应该都做得到吧。
如果你确定要做，那我们就缔结新的契约。如果你没有做到其中任何一条，协议作废，我就算将自己毁掉，也一定不会让你得到这具身体的丝毫。”
所谓缔结契约是窥髓师常用的一道法术，这还是我从左桐那里听来的，用双方的血，写下契约。一旦生成将没有办法再更改，除非其中的一个人死去……我没有办法信任任何人，而面前的困境我同样没有办法解开……
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用我身上流淌的，窥髓师的血液，同玉髓写下血契约。
这是我在走上绝路的时候，唯一能够控制玉髓的方法。
“契约完成，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怎么样？而如果背离或者做不到……我保证你死得会比我要惨……”
以契约为诅咒，无法抗拒，亦无法停止。
玉髓沉默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长太多，它站在船沿上裹在黑纱之中。裹在厚厚的袍子下依旧能感觉到它衣袍下的身体，轻盈得像是一阵风。
不过她已经很像人类……
很像很像……
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实在太神秘而无法接近。
晚风吹过来得时候我能够闻到从远方飘过来得，干柴烧裂得味道。
我事件不算多，起码要赶在惑心回来以前回去。
可是我也不像催促玉髓做答案。
在我们分裂后，我无法想象曾经自己跟她竟然是一个整体。
我不想在现在催促她。我要她在答应我以后能够彻底说到做到……
如果她做不到，我也会毫不留情的让她去死。不管以什么方式，送她上断头台。
良久后，久到风中吹过来的柴火味道都已经变淡。我甚至怀疑左桐面前的柴火堆已经熄灭，她会不会被冻醒过来。
而玉髓放下桨，伸出了手。
“那好，我们缔结契约，各自保重。”
我同她握手，在手心划开一道血痕。仿佛有带血的玫瑰沿着我的手腕交缠生长，最后将我们的手牢牢握在一起。
契约结成。
握听到玉髓开口说到。
“各自保重，毕竟你现在所有的，都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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