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元昶继位,下发的第一份诏书便是送至北域。诏书中提及他出使北域时遭到追杀、被人替换之事,矛头直指长孙旭文。并希望玄明帝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同时,北域二十六城中十八城联合上奏,历数长孙旭文八宗大罪:谋叛、不道、大不敬、受财枉法、受所监临财务、强盗、窃道、坐赃,请求陛下明鉴,灭长孙旭文九族。
奏折在早朝呈上,反响颇大。长孙旭文在西部巡视并不知情,张皇后闻后连忙要求觐见玄明帝,玄明帝却在龙吟殿中避而不见。
十七年来,玄明帝对长孙旭文所做之事并不是不知情,但念其劳苦功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如今十八城联呼:灭其九族,更有南瞿新帝控诉书一封,他没想到长孙旭文野心这么大,竟想偷龙转凤控制南瞿!那他下一个目标,不就是北域!
想及此,玄明帝怒火中烧,拍案而起,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龙吟殿。宫人们都噤若寒蝉,吓得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他们齐呼。
张祯元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众生伏地的情形,明知皇帝现在在气头上,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在外面跪了一整天了,要不……”
“哼!”玄明帝的眸子沾满这腥红之色,帝王的盛怒不甚明显了,“张祯元,你出去告诉她,长孙旭文罪大恶极,朕让他死十次不够!她若是还想做皇后,还要她的儿子做太子,就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张祯元退了出去,将原话告诉了张墨心。张墨心站了起来,跪了一整天的身子踉跄了一下,长孙槿妍扶住了她,却只感觉她的身子在剧烈颤抖着。她看着龙吟殿的宫门,像是在喃喃自语:“罪大恶极?到头了吗……都到头了吗……哈哈哈哈哈……”
张祯元犹记得这个张皇后,刚来王府也不比其他妃子骄横,反而温婉贤淑,待宫人也是客客气气的,尤其是她在锦王母妃逝世后,收养了锦王并将其一手带大,这个皇后是有口皆碑的。
她在这里跪了一整天,也顾不得形象了,张祯元看着也着实不忍。“娘娘还是先回宫等消息吧,陛下现在还在气头上,你这么求他也不是个办法。”
“堂姐……”长孙槿妍看着这样的张墨心,有些害怕。
张墨心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咬着嘴唇突然间笑了,“槿妍你别怕,本宫还是皇后,云岚还是太子,你还是太子妃,就算长孙家被灭门,我们都不会死,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长孙槿妍伴着张墨心离开了龙吟殿,早朝一事她早有预料。想来这突来之举,一定是南瞿与慕云祁共谋划的结果。对于未来,她突然更期许了。
……
长孙旭文在邺城收到消息后,靠手中的兵权调遣了全国三分之二的兵马,屯兵十日未归,大有造反之趋势。围剿之事迫在眉睫,却因兵力不足无人敢带兵。此时,锦王主动请缨,落实滁阳有三万兵可用。玄明帝即刻下旨,派锦王和大将军前往邺城。出行三日,慕云祁一行人驻扎在邺城外,等待明日攻城。
“九卿,你可在帐中?”
陆明轩正撩开闫九卿的帐门,就因闫九卿的一声惊呼又退了出去。“你等下!”
许久,闫九卿才走了出来邀他进去。“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和以前一样,洗个澡都偷偷摸摸的,不让为兄看见。”
闫九卿理着衣服,为陆明轩倒了一杯茶。“你就权当我这是个怪癖吧。”喉咙涌上些许瘙痒,闫九卿不禁轻咳出声。
“病还没好啊?”对于这件事,闫九卿只告诉陆明轩自己是受了风寒。也因此,陆明轩和慕云祁都不愿她随行,可她是为了报仇而来,怎么能错过这场酣战。
“还有些咳嗽,但是大致上是没问题了。”
“这些日子你还是留在帐中修养,静候佳音便可。”这是她最不愿意听见的话了。
“我真的没事了,你们没必要顾及我的,明日我会随你们一起去!”
她的态度很是坚决,但陆明轩还是说道:“九卿,你这又是何苦呢,你难道不相信为兄的实力吗?”
“不是不相信,是我不想被你们当做一个病人来对待。”
从小到大,她这瘦弱的身子里都蕴含着的一股子韧劲,陆明轩辩驳不过,只想着若是曲若离在或许还能劝劝她。“只是不知王爷会不会同意?”
听他提到慕云祁,闫九卿的神色就有些异样。对于他,她还是很自然地忽视了。“他会同意的。”
陆明轩想了许久,终是将心里埋藏已久的话说了出来:“九卿,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慕云祁究竟什么关系?”
“我怎记得姐夫是最不喜欢关心这些事的?”
“不是不关心,只是我可以不管其他任何人,却不能不管九卿你。”
陆明轩突然凝重的神色,让闫九卿有些许不安。“此话怎讲?”
“如今长孙家没落,锦王主动领兵三万请缨前来剿灭,这突然出现的三万兵马,不只是我,朝中每一位大臣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一开始你和锦王去西南城,我以为是陛下授意,到如今你去滁阳,如今又随他左右,九卿,太子终是太子,锦王若是有二心便是谋逆,你可千万别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一向忠心为国,耿直有余,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不知道为什么,陆明轩这痛惜的模样,竟让她有些愧疚。可能,她再也不是他以为的那个闫九卿了吧。可她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哪还有回头的可能。
可她还是欺瞒道:“姐夫想多了,你如今不也与锦王一同来围剿长孙旭文吗?我与你一般,都是奉朝廷行事,没有其他。”
陆明轩却是歪过了头,一脸的不相信,抓着闫九卿的手臂,苦口婆心道:“你我虽只是结拜之交,但我始终待你如亲弟一般,都说长兄为父,九卿你且听我一言,别做傻事!”
闫九卿看着他的手,有一些恍惚。最终,她慢慢脱离了他的桎梏,惨淡地一笑:“姐夫别再说了,还是安心打完这场仗吧。”
她这欲盖弥彰的样子,陆明轩看着心痛,不禁怒喝出声:“九卿你记得,这天下该是谁的便是谁的,若是哪天锦王叛变,我一定亲自讨回!到时候即便是你,我也绝不手下留情!”
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攥紧了拳头对她意气激昂地说着,闫九卿根本没有反驳的底气。不等她回复,他便离开了营帐。
这一场豪赌,她负了多少人,赔了多少心,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她迈动有些僵硬的双腿回到了座位上,翻开一本兵书,强迫自己定下心来。没过多久,营帐中就又走进了一个人。
闫九卿翻过一页书,并没有看向来了。“参见锦王殿下。微臣身子不适,就不起身了。”她淡言。
慕云祁坐到了闫九卿的对面,穿着一身军装的他,看上去格外气宇轩昂。“既然身子不适,从今天起就待在营帐吧。”
闫九卿猛地抬头,突然后悔起刚刚所说的话来。她想了想,还是搬出陆明轩吧。“陆将军刚刚已经准许微臣随军出战了。”
这么久了,她对他一直不苟言笑,现在却难得紧张起来,慕云祁倒是很高兴。“你错了,这次出征,本王才是骁骑大将军。本王说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那双慧眸突然瞪大,简直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十八城主的响应虽是王爷多年经营的结果,但南瞿天子却是微臣一手联合的。此番能够扫除长孙家,这其中难道没有微臣半分功劳?微臣只求能够手刃仇敌,锦王殿下不觉得欺人太甚了吗?”
之前陆明轩跟他提及她要一起进城,他就料到她会不依不饶。只是她这般急切,他却觉得心情大好。“你这身子如何应战?还是别勉强自己了。”
“王爷未免太小看我了!”闫九卿激愤地站了起来,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慕云祁连忙将她揽了过来,责备道:“都说了别逞强,从现在开始你不得离开营帐半步!”这一次,他再也没了刚才的笑意,态度十分得坚决。
自己现在这样,要从慕云祁那里获得许可几乎是不可能。闫九卿一边气恼着,却也没办法。发现自己竟在他怀中后,便一手将其推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胸口的温度突然消失,慕云祁站在原地有些许的失落,但他还是说道:“你且好好休息,本王和陆将军凯旋后再来看你。”
还因为不能出战而气恼不已,闫九卿也不做多言,单说道:“送王爷。”
这冷漠的态度,让慕云祁的心又凉了半截,他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她低垂的脸后止住了。
慕云祁离开营帐后已是日暮,闫九卿站在营帐门口看着邺城外的漫漫黄沙,还有天边诡谲的云团,这么离奇的气候现象让她很是不安,总觉得此战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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