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在她耳边提醒着,她才反应过来。“臣妾参见陛下。”
慕云祁应了一声,未作迟疑继续向前。擦身而过的时候,流苏看到了那个女子的面容。那一刻,她怔住了。
这个女人,竟有着和她相似的容貌,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只是这双眼睛在她身上,显得极为清冷。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她的面前,总有一种活在她的影子里感觉。
“她是谁?”流苏问着身旁的侍女。
“这个姑娘听说是丞相大人刚带进宫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陛下竟这般待她。”侍女又多看了远去的闫九卿一眼,只怨怼着,这个女人竟然抢了自家主子的风头。
她一夜之间位列妃位,已然羡煞了同来的伙伴。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么久了,陛下虽然待她不错,却也一直是不冷不热的。他看她的眼神,总带着一丝失望。自己做得再努力,也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这个女人出现,她看到他抱着她,脸上是从未对她展露过的柔情。流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是闫九卿,本朝的长公。”从远处走来的高贵女人,挑着一双凤眸凝视着她,话语里带着几分揶揄。
流苏见到来人,连忙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
长孙槿妍坐在了围廊一旁的长椅上,慵懒地倚靠在栏杆上,指了指身侧:“坐。”
流苏坐在了长孙槿妍身旁,回想起她刚刚说的话,便问道:“本朝竟能由女子担任官职?”
长孙槿妍轻笑了一声,“女子不能涉政,这是古训。即便是在北域,上至太祖皇帝,下至陛下,也是一直遵从的。”
“可臣妾刚看到的分明是个女子,娘娘又说她是长公,这……”
“闫逸之将这第七个女儿谎报为男子,如此闫九卿就能承袭长公之位,闫氏一族的荣耀也能长存下去。不但是陛下,整个北域的人都被他们一家人蒙骗了!”
这些朝政之事流苏不懂,但粗听来也觉得有些骇人听闻。“若真如此,陛下应该将她以欺君之罪立刻处死,又怎么会这般善待她?”
“呵,这就是闫九卿的高明之处了。”
谈到那个女人,长孙槿妍的眼中就冒出了十分的恨意。她深知闫九卿再度出现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想尽办法截住了她,但没想到还是让她见到了陛下。刚刚手下传话来说陛下将她留在了永澜宫中,她如何能忍受让他们朝夕相处!所以在见到流妃时,她突然有了个不错的主意。
“我的好妹妹,有件事情本宫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娘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长孙槿妍站了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陛下为什么一眼就看中了你吗?”
“臣妾不知。”
她转过头来看着流苏,面露戚色:“闫九卿离开了五年,陛下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思念。当初陛下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所以便宠幸于你。而如今,闫九卿回来了,至于你……”剩余的话,相信不用再多讲。
这一刻,流苏似乎明白了什么。陛下爱的从来不是她,而是她身上拥有的闫九卿的影子。她从未想能够俘获帝王的心,却也不想成为一个替代品。
“一个失宠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妹妹来自南瞿,在北域并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如若没有陛下的垂怜,日后独守宫闱孤独终老吗?妹妹你才十四岁,本宫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你将大好年华葬送在一座冷宫之中啊!”长孙槿妍痛心地紧紧握住了流苏的手。
流苏却是呆住了,她实在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闫九卿的样子反反复复地在她面前出现,她头疼欲裂。她差些抗受不住,眼前的长孙槿妍像是她唯一的慰藉,她不断地问着:“陛下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长孙槿妍扶着流苏的双肩,稳住了她的情绪,继续说道:“这不是陛下的过错,是闫九卿,她不该出现。试想如若闫九卿不在这宫中,妹妹就还是陛下的宠妃,自然不会被打入冷宫了。”
十四岁,尚未成熟的心智,一旦受人引导,自然是难辨是非。更何况长孙槿妍这个皇后,一直善待后宫女子,是后宫里出了名的贤良皇后,流苏自是以为她是在帮她。“我不想被打入冷宫……闫九卿,我不会容许你得逞的……”
……
永澜宫是离龙吟殿最近的一个宫殿,是太祖皇帝在建造皇宫时,为其最宠爱的云妃特意打造的一处宫殿。云妃身子娇弱,太祖皇帝听说浸泡温泉既能滋养肌肤,又能强身健体,就从城外特地大费周章引入一池温泉,仅供她一人享用。可以说这份宠爱,绝无仅有。
慕云祁抱着闫九卿大喇喇地走进了永澜宫,径直就往温泉走去。刚一进入内室,便有袅袅的热气氤氲而来。他试了一下水温,觉得事宜,就慢慢地将闫九卿的身子放了下去。“你身子虚,用这温泉水泡下是最好不过的了。”
池子并不深,但闫九卿脚下无力,慕云祁一放手,她的整个身子都跌落到了池子之中。她扑棱了几下,好不容易抓住了慕云祁的手,这才将脑袋探了出来。
“呼——”她擦拭着脸上的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慕云祁看她狼狈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你笑什么?”闫九卿皱着眉头质问道。
“堂堂暗影阁第一杀手,竟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慕云祁像抱婴孩一般将闫九卿捞到了怀里,抱着她坐到了台阶上,手臂紧紧箍在她的胸前。闫九卿还没有坐稳,就感觉身子一沉,慕云祁带着她一同下了水。
他健硕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炽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而来,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闫九卿一下子面红耳赤。“我自己来就好。”
“你确定自己可以?”慕云祁略微放手,闫九卿站不住,身子往下一沉。刚刚差点溺水的情形还在眼前,她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闫九卿很自觉地抓紧了慕云祁的手,身子贴得更紧了。
慕云祁传出了一声近似得逞的笑,闫九卿撇了撇嘴,不想搭理他。蓦地,他抱着她的手向上,探向了她的领口,闫九卿将他的手一把抓住。“你想干什么?”
慕云祁将她的身子反转了过来,正对着她,先入眼的就是她那一脸的戒备。“朕看看你的伤势。”
闫九卿再次正视他,泉水遮盖了他的大半个身子,薄薄的衣料已湿透,闫九卿分明能看到暗藏在后面的清晰肌理。一头乌发已被打湿,水珠正沿着他的发丝慢慢滴落,他这个样子看上去很是魅惑。
但于她而言,不起任何的作用,她冷冷道:“伤在脚上,与上身无关。”
他怎么不知道她的伤在哪里,只是有一个疑问想要得到落实。慕云祁抬起她的一条手臂,拉开了袖子,露出了本应白皙无暇的手臂。“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是她手臂上的疤痕。那是她最不愿揭开的一段过去,突然被暴露出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挣脱,但慕云祁的力道更大,甚至抓起她的另一条胳膊来,又毫不犹豫地拉开了袖子。上面布满的疤痕,更是令人咋舌。
闫九卿将视线移到了别处,不愿回答。“不说话?”慕云祁将手移到了她的肩头,想要将她的衣服撕开。他有预感,她的身上一定和这双手臂一般不堪。
他犹记得,清绝于世的闫家七少,是见不得一点瑕疵的。而如今,为何连自己最珍视的身子也变得如此不堪?
知道他的意图,闫九卿连忙开口:“受了点伤罢了,陛下就不要再追问了。”
究竟是多大的伤害才能落下这么深刻的印记,慕云祁并不知晓。只知道,事实一定不如她说得那般云淡风轻。“看来为了练就这身本事,你吃了不少苦。”
他竟还能这么说话,难道忘了就是他废了她的武功的吗?“一切都拜陛下所赐,微臣甘之如饴。”
“九卿这是在怪朕。”
闫九卿看着慕云祁,轻灵的眸子不起一丝波澜:“难道不该吗?”
慕云祁不知道突然间哪里来的兴致,竟然不愠不怒,将闫九卿抱了起来,走上了地面。一时之间,水珠洒了一地。“既是朕的错,那朕就负责到底,替九卿治好这身伤!”
又是一阵匆匆而过,闫九卿就被慕云祁放置在了床榻之上。慕云祁再一次地,伸向了她的领子。闫九卿自然是抗拒,慕云祁淡淡一笑:“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是朕帮你换,要么是让门外的侍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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