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慕云祁还会再说什么,但没想到他仅是轻哼了一声,“好,九卿说该喝那朕就喝!”他举起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就听“咚”得一声,慕云祁将茶杯重重地掷在了桌子上,若不是杯中茶水悉已用尽,否则必然引得茶水四溅。不知为何,闫九卿觉得慕云祁带着几分怒气。但抬头看向他时,他又是一脸的平静,好像刚刚就是她的一个幻觉罢了。
没过多久,慕云祁就沉沉睡去。闫九卿吩咐莫离把他抬上床后,就悄然离开了永元宫,朝着永澜宫走去。
闫九卿走进永澜宫的时候,慕云岚早在庭院里等候许久。为了迎接这个老朋友的到来,他特地亲自架了个火堆,烤了只鸡。
“你若是再不来,这鸡就快变成一块炭了。”慕云岚抬起头,把烤鸡举了起来,可闫九卿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那只鸡上。
“哈哈哈……你的脸……”闫九卿捧腹大笑,这速来洗好干净的一个人,如今那张脸上沾满了黑漆漆的木灰,活像个铁面包公。
慕云岚这才意识到这些,从小养尊处优的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连忙捋起袖子往脸上擦去。
“别擦了,反正天色黑了我也看不清,还是吃鸡好了!”闫九卿从他手里拿过烤鸡,一下子又懵了。
这是鸡吗?都焦成这样了,还能吃吗?“大殿下何不等我过来再烤,何苦糟蹋粮食!”说那最后一句话时,闫九卿早已忍俊不禁。
“要是等你来,我不得饿死。与其饿死,我还不如亲自动手。”
闫九卿坐在了慕云岚的身侧,深知他为她烤鸡就是因为她上次离开时的一句“有点想吃烤鸡了”,他能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还是十分感动的。反而是自己不好,迟到了半个时辰,害得他白等了这么久。“宫里有些事耽搁了,你一定久等了吧。我不饿,这鸡你自己吃吧。”反正看这卖相,她也吃不下了。
慕云岚讪讪笑着,自己虽然饿了却也不想碰这“焦炭”半口,便把它放到了一边。凑着火堆,暖起手来。“宫里出了什么事了?”
闫九卿本想说慕云祁今日的反常,但想想又不希望他多心,就说道:“你送给我的竹萧不见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真是对不住,我明日一定会再仔细找找。”
闫九卿不知道,这竹萧是张墨心在慕云岚年幼时赠与他的,选材虽平常,但却是能工巧匠制作而成,吹走起来声音清幽、煞是好听,所以慕云岚一直很珍惜它。但是闫九卿如今把它弄丢了,他却一点都不生气。“既是赠与你了,便由你处置,即便最后找不到了也没关系。”
“这怎么可以,你放心,就算翻遍整个永元宫,我也一定会把它找回来!”
慕云岚轻笑了一声,她这般坚持就由她去吧。今日是月半,夜空中半点星星都见不着,但月亮却是格外得圆且明亮。慕云祁静静地看着,忽而说道:“本打算叫你吹.箫的,如今竹萧没了,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闫九卿转过头,看着他凝神专注的侧面,说道:“那就聊聊天吧,难道大殿下不想要九卿陪陪你吗?”
“分明是闫大人想要我陪着才是。”
闫九卿挑了挑眉,“半斤对八两,彼此彼此吧。”这两个被困在深宫之中的人,早就把彼此当做了各自心灵上的依靠。
“闫大人可是怀孕了?”慕云岚将视线落在了闫九卿的小腹之上,那里被层层衣服遮挡,虽瞧不出什么区别,但慕云岚还是从闫九卿平时的细节上察觉出了什么。
谈及此,闫九卿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甜腻的笑,她把手抚在小腹上,说道:“过了今日,就足有三个月了。”
“槿妍也怀孕了是不是?”
这个本来该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不仅背叛了他,如今还怀上了他兄弟的孩子。慕云岚语气虽平淡,但闫九卿始终觉得他很难将这些看开。“我还记得大殿下当初得知与长孙槿妍婚事的时候,感到很是为难,其实从某些角度来说,对大殿下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慕云岚知道她是在安慰她,但他不需要。“你不必这么说。我没办法给槿妍她想要的,但云祁做到了,我又怎么会介意呢。”
“大殿下果真是我见过的最豁达之人。”闫九卿发出由衷的赞叹,这也是她愿意与他交往下去的原因。
“你与槿妍同孕,可并不是件好事啊。”
“我与她并不是同期,我要比她早一月。”
“那就更不妙了。”慕云岚又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木柴,一下子火焰更盛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长孙槿妍的野心,她要皇后之位,更要太子之位。”
这一点,闫九卿当然知道。“我对那些并不感兴趣,男孩女孩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但它若是男孩会遭人挤压,我也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这才是闫九卿。她现在是不怎么喜欢与人计较,但若是以为她会一直唯唯诺诺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可有想好名字了?”
闫九卿这才觉得,自己平时真的太不把这个孩子放在心上了。“还没想好。”
“若是不嫌弃,就让我这个皇叔来为它取名吧。”
闫九卿连忙说道:“如何会嫌弃?九卿感激还来不及。”
慕云岚仔细忖度了一番,“按辈分是排到了锦字辈,若是皇子,便叫锦昕;若是女子,便叫子央吧。”
“锦昕、子央……”一是寓意其如黎明般明亮,一是愿其一世安乐。慕云岚,果真是太了解她的心意了。“九卿替这孩子谢大殿下赐名。”
九卿倏地跪在了慕云岚的面前,慕云岚一惊,连忙把她搀扶了起来。“这孩子怎么说都是我的侄儿,取个名字罢了,何足言谢?你快起来。”
闫九卿站了起来,一下子没站稳脚跟,扑倒了慕云岚的怀中,“小心!”慕云岚连忙把她抱住。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闯进了一群人。
慕云祁带着手下赶来永元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闫九卿和慕云岚紧紧相拥的身影。“闫、九、卿!”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整个身子都散发出如同冰窖一般的阴寒。
他不是睡着了吗?现在会出现在这里!闫九卿连忙从慕云岚的怀抱中走了出来,即便是一向以沉着冷静著称的她,在看到慕云祁后,心跳也立刻加速起来。
“陛下,现在怎么会来这里?”
慕云祁冷笑了一声,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闫九卿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踏在她的心上一般。
“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在惊讶朕没有被你迷晕?还是气恼朕扰了你们二人的幽会?闫九卿,你不是很能说的嘛,现在怎么变哑巴了?”
结合慕云祁在宫里时的奇怪表现,闫九卿似乎明白了。他这根本不是凑巧,而是早就准备好了来永元宫来逮她!如此,她也不用辩解什么了,只是他说的什么“幽会”,事关大殿下的清誉,她绝不会任由他胡诌。
“大殿下对此事并不知情,我只是经过顺道拜访罢了。”
在闫九卿说出这番话后,慕云祁的面色变得铁青,若不是夜色昏暗,不然她一定能瞧见他额头爆起的青筋。
慕云祁一抬手,就有人把一样东西交到了他的手里,他接过后,随意一丢,那东西就滚到了闫九卿的面前。
原来她的竹萧不是被她弄丢了,而是在慕云祁的手里!如此,她的“顺道拜访”也被捅破了。
然而,面对慕云祁无声的质问,闫九卿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弯下腰,把竹萧捡了起来。她轻轻擦了擦这支竹萧,然后交还给了慕云岚。似乎,根本没有当慕云祁存在。
她这番无视,无疑是火上添油。于初和于昔对他说的话回响在他的耳边,闫九卿和慕云岚,早在三个月前就在一起了。想当初慕云岚被囚禁至此,什么都没有要,唯独要了这支竹萧。如今,慕云岚竟把这支竹萧送给了闫九卿,这两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他一直以为,闫九卿对他冷淡是因为锦昀的关系,如今看来,她不过是有了慕云岚,所以疏远了他!
慕云祁的拳头被攥得嘎吱作响,他身后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怒意,纷纷噤若寒蝉。唯独闫九卿,竟然还不怕死地靠在慕云岚的身边,甚至还质问他:“陛下就这么喜欢窃取别人的私物嘛!”
慕云祁对她的话不予理会,而是紧崩着面容,朝着身后的人冷硬地吩咐道:“来人,把大殿下带走!”
闫九卿挡在了慕云岚的跟前,朝着慕云祁毫不客气地说道:“陛下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何必扯上不相干的人!”
她这般,更是为慕云祁的猜度增加了可信度。他走到了闫九卿的面前,一把攫住了她的下巴,厉声喝道:“闫九卿,你和慕云岚究竟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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