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疯了,才会一而再而三地相信你!”慕云祁腥红的双目锁定在她的身上,那愤怒的样子恨不得抽她的筋、剥她的皮!
那一刻,闫九卿也是万念俱灰。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到头来还是这般怀疑她。她苦笑了一声,说到底是她傻,因为慕云祁从来就不是一个值得她信任的人。
“陛下以为如何便如何吧。”她淡淡说着,已经不想再做任何无意义的辩驳。
“你果真连解释都不愿意说给朕听了吗?”
她难道没有解释吗?他听进去了吗?闫九卿好想什么都不顾,就想回到宫中,躺到自己的床榻上,好好地睡上一觉。或许一觉醒来,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陛下想要我解释什么?”
“朕问你最后一遍,你和皇兄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若我说只是知己,陛下会信吗?”
慕云祁沉默了一会儿,视线一会儿移向她,一会儿移向慕云岚,最终落在了闫九卿的身上。“九卿,为什么朕总觉得,想相信你一回就这么难呢?”
闫九卿他果真不似从前那般了。从前的他,会对她说:“只要你说不是,朕就信你。”她错过了那个他会无条件相信她的机会,至此也不敢奢望再有了。
“那便是了。”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不信,她说得再多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没见到,慕云祁的手倏地颤抖了一下。但他即刻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们,很好地掩藏了这一切。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来人,将宸妃和大殿下一同带往龙吟殿。”
闫九卿在侍卫的押解下跟随着慕云祁缓缓而行,他今日一身黑袍,墨汁一般的色泽如同今夜的夜色一般浓稠。都说人月两相团圆,当初说着会永远相伴于他的是花于溪,如今还在她身边的还是花于溪。而慕云祁,这个让她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的男人,在今夜让她的心又碎了一地。
而闫九卿远远没有料到的是,他的不信比起之后的疼痛实在是太渺小了。
来到龙吟殿的时候,长孙槿妍问讯早就赶来。简单的行礼后,慕云祁就让她坐下了。而闫九卿则是协同慕云岚,一同跪倒在了大殿中间。
一路上,慕云岚早就把要说的话准备好。他刚刚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现下一定要把事情说个明白,切不可让闫九卿蒙上不白之冤。
“陛下……”他正要说什么,慕云祁根本不理会他,径自开了口。
“宸妃不德,私通废太子,即刻起罢黜其封号,禁足永澜宫,幽禁终生。至于废太子,朕念其是受人蛊惑,是为初犯,自此在永元宫中反思己过。宸妃、皇兄,可还有异议?”
慕云祁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对慕云岚的宽容。而是慕云岚在宫中早已不存在,如若突然降罪惩处,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慕云祁是想,反正他这辈子都只能呆在永元宫了,再怎么处罚,还能比老死在一个废宫中可怕。
听到慕云岚那时,闫九卿倒是长舒了一口气。慕云祁再怎么处罚她都好,就是别害了慕云岚。如今落得个禁足永澜宫,倒是成全了她的一世清幽。
“有异议!”慕云岚想要说什么,但闫九卿连忙朝着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下去。慕云岚这次,再也不会被人打扰了。
“九卿是听到萧声无意中走入永元宫的,至此便与我交好,时常来宫内走动。九卿见我吹.箫吹得好,便要我教她吹走。为了方便,我便把竹萧赠与了她。这才是事实的真相,而不如陛下所言,我与九卿有私情!”
慕云岚一口一个九卿,叫得这般亲切。这在被愤怒淹没的慕云祁听来,尤为得刺耳。他对慕云岚本就无好感,早先将他留在你宫中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宏图伟业,却未想他竟然与闫九卿勾搭上了。
他的话,慕云祁没有细听。倒是有些字眼,他未能轻易放过。“永元宫常年有人看守,一般人想要进入谈何容易。敢问,宸妃又是如何‘时常来宫中走动’的?”
“这……”
若是说出来,便会牵扯上花于溪。如此,就又害了一个人。闫九卿和慕云岚都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是晚班不能说出来的。
“不必再说了。”闫九卿倏地站了起来,对着慕云祁说道:“陛下无非是想将我入罪,一切全由陛下‘亲眼’所见,又何必牵扯那么多。”
慕云祁凝着她高抬的脸蛋,却发现她始终不愿睁眼看向他。“九卿倒是有几分英勇就义的意思在里面。”
她不回应他,而是淡淡道:“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回永澜宫了。”
这个女人,且不说是不是真的给他呆了绿帽子,光是这个态度就足以让他想要狠狠教训她一番了。慕云祁的怒气再次被挑起,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长孙槿妍先开了口。
“慢着!”长孙槿妍在莲心的搀扶下慢慢地朝着闫九卿走了过来。
慕云祁见了,就说道:“你怀着身孕,就不要乱动了。”
长孙槿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陛下也说了,臣妾还怀着身孕。但怀着身孕的,可不止臣妾一个人。”她意味深长地说着,视线落在了闫九卿的身上。
闫九卿平静地眨了一下眸子,“娘娘想说什么?”
长孙槿妍轻笑了一声,转向了慕云祁。“陛下这惩处未免也太轻了,按照宫规,私通外人并且珠胎暗结的,当被当场乱棍打死!”
她将“珠胎暗结”这四个字咬得极重,意思在明显不过了,直接点明闫九卿腹中的骨肉并非皇嗣,而是慕云岚的。
冤枉她可以,但冤枉她肚子里的孩子,闫九卿就忍无可忍了!“娘娘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何故中伤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真没想到,一向淡定自若的闫九卿,也会有发飙的时候。长孙槿妍越发觉得,她这次赶来龙吟殿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她想得很清楚,就是要在今夜把闫九卿一举铲除!
“宸妃刚刚不还承认了嘛,你和大殿下确实有私情啊!”在这个时候,长孙槿妍瞄了一眼慕云岚,那眼神带着几分自视还有嘲讽,似乎早就把这个未婚夫抛诸九霄云外了。
她确实疏忽了这个孩子,连带着在刚刚也只想一味地表现自己的冷漠,而把它忘得一干二净。而现在,自己竟然因此陷入了长孙槿妍的套中,真是追悔莫及。
“这一切都是陛下一口咬定的,我从未承认过这件事。”
长孙槿妍还是保持着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本宫可以把这个当做是,闫大人为了这个孽子而做的最后的挣扎吗?”
理智被击垮,闫九卿在这个时候抬起手来,正要朝着长孙槿妍的脸上打去。长孙槿妍见状,连忙向后退,原以为自己还是会被她打掉,但闫九卿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人握住了。
长孙槿妍和闫九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握着她的手的慕云祁,只见他面色铁青,薄唇紧抿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陛下,宸妃被臣妾说中了心事,所以要动手打臣妾!”长孙槿妍连忙说道。
慕云祁看着闫九卿,就是在等着她的回应。闫九卿张着嘴,却是酝酿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慕云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到了慕云祁的身边,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宸妃腹中的胎儿乃是陛下的骨肉,陛下切不可一错再错。”
“罪魁祸首”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他的话在慕云祁听来一点作用都没有。他等的,就是闫九卿的解释。“朕,要听你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说再多的话,陛下的一句‘不信’,都变成了枉然。”
她指的是慕云祁刚刚说的话,这也让慕云祁不由得反思了一下。他把闫九卿的手缓缓地放下,然后朝着在场的诸人说道:“宸妃腹中胎儿究竟是否是朕的骨肉还不能确定,待孩子生下后验明身份,如若宸妃真的身怀孽子,朕一定会按照宫规将她处死。在此期间,宸妃就幽禁在永澜宫中。”
长孙槿妍听得出来,他还是不肯下狠心,还是惦念着闫九卿,想给她一条生路。她不甘心,但若真的逼得太急,被怪罪的就是她了。
她福了福身,跟着众人说道:“陛下英明。”
原以为,一切都在此刻结束。就在众人行礼,整个大殿都陷入静默的时候。有一个人,她兀自站着,寒凉的身子像是在一瞬间把所有的寒意都散发了出来,连带着她的声音,都变得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不必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立刻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慕云祁算尽心机也想不到,在别人听来是宽宥的一番话,在闫九卿听来却是最毒辣的残忍。
她以为,这个孩子或许能为他们挽回些什么。可他现在,竟然连这个孩子都怀疑。那她留着它,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人注意到,闫九卿暗藏在袖中的手中突然施力,然后飞快地附上了自己的小腹之上。一瞬间,滚烫的温度窜了进去,如同一柄柄利刃般精准地切割着她小腹内的血肉。
“你在做什么!”当慕云祁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三个月大的孩子,早就有了些许人性。如今被它母亲亲手剥离,化作了一滩血水,从她的身下汩汩流出。
疼痛让闫九卿的五官扭曲到了一切,但她硬是不肯发出丝毫的声音,贴在小腹上的手也没有片刻的脱离。而是在慕云祁要拉开她的时候,用出了十成的功力,奋力一击。
她的小腹,在那一刻像是炸裂了。血,逶迤了一地。
闫九卿失了所有的力气,倒了下去,不出乎意料地倒在慕云祁的怀里。“你疯了吗?”她听见了他的嘶吼。
可这,不是她刚刚对他的问话吗?
“如此,陛下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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