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浮生和彩云公主都露出疑惑的神情,千夜黎把昨天关于曾铭和杜府的事儿说了一遍,听得两个人一会儿怒一会儿笑。
彩云公主最后点头说道:“曾铭这次做得不错,听着真是解气,杜家的那几个小姐,没有一个是我喜欢的,特别是那个杜韵冉,反正我看她不顺眼,三哥,你之前是怎么搞的?还经常去杜府做客?”
陆浮生微微皱眉,看了她一眼说道:“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早不记得了。后来不是和杜府并无来往了吗?”
千夜黎的心头莫名一松,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她转头对彩云公主说道:“公主,在下在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圃,种了一些花草,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兴趣一观?”
“有,当然有啊。”彩云公主来了兴致,她别的不喜欢,就喜欢摆弄一些花草。
千夜黎说道:“我这里有两株可以用来给女子做蔻丹的花,乍听之下不觉得稀奇,可以做蔻丹的花常见,但是这种却不常见。”
“噢?怎么说?”彩云公主急忙问道。
“用这种花汁调配出来的颜色涂在指甲上,随着时间和温度的变幻,颜色也会变得深浅不一,比如说涂的时间短,天气比较凉,那它的颜色就浅,时间长了,到了中午时分,就会变得深。”
“如此神奇?”彩云公主眼睛闪着亮光。
“来人,”千夜黎微笑道:“公主可以去后面一观,”她又转头对走过来的丫环说道:“两株蔻华,让贵客选一株带走。”
“是。”
彩云公主欢喜的去了,房间里只剩下陆浮生和千夜黎。
陆浮生看着她,每每与她独处,总是控制不住心神,他垂下眼睛转了目光,“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王爷英明。”千夜黎微笑说道:“关于杜魁山,王爷怎么想?”
陆浮生轻轻笑了笑,笑意微凉,“他?曾铭也许和你说了吧?年少的时候还偶尔去杜府坐坐客,她的祖母,和我的外祖母,是手帕之交,关系不错,所以年少年来往得也多些,后来老太太去世,我的祖母也不在了,关系就淡了下来。”
“王爷以为,只是因为两位老人在与不在的关系吗?”千夜黎轻声问道。
陆浮生转头望着他,目光幽光,慢晌,唇角慢慢绽放一抹笑意,“自然不是。千夜,你是觉得,杜魁山站到翼王那一边了吗?”
“王爷,”千夜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吟了一下说道:“此次陆永被杀,京兆司也易了主,翼王在朝堂之上的那些话,虽然不足以定他的罪,但是在皇上的心里,对他怕是已经有了成见,王爷,依您之见,他会如何?”
“其实我从一开始,并没有把他当成对手,也没有想过,要做大位之争,只是后来留心去看,才发现……”他苦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如你所说,逼得我不得不争了。老七,他性子外表温润,实则狠辣,我心里明白的,不过是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来往,所以并未往心里去,如今看起来,他是早早的就针对我了。”
“先下手为强,”千夜黎点头说道:“后下手也未必遭秧,京兆司这么短的时间内两次易主,之前的温占凯莫名身死,陆永直接上位,这其中必有翼王的手笔,现在陆永身死,京兆司是王爷您的,只要我们接下来,步步为营,慢慢的斩断他的羽翼就是。”
“千夜,”陆浮生转头看着她,眼睛里的光亮慢慢燃起如火,他心口一热,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陆浮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问过这个问题了,他只知道,此时此刻,想问,想知道,想听听千夜黎真正的答案。
他的每个字,落在千夜黎的心上,真正的答案和心里的真实的情感几乎要脱口而出,只是,她不能。
话到了嘴边,她又一字一字的天下,脸上笑意浅浅,如酒醉人,“王爷,因为在下觉得,你会是一代英主,在下是这个商人,以利益为重,但利益也不是全部,在下也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国在,家在,生意在,若是将来王爷一统天下,在下以为,武可以定安邦,文可以兴家业,百业兴起,在下的生意自然也跟着沾光。”
“所以,”她看着陆浮生的眼睛,“无论是于国于家,于公于私,王爷都是在下最好的选择。”
陆浮生的心头发涩,这样的答案……很真接,直接得让他有些心疼。
眼睛里的光亮,飘飘摇摇慢慢退去,他短促的笑了笑,“原来如此。我……”
他还没有说完,忽然外面的丫环急忙跑了进来,“公子,不好了!”
这个丫环正是和彩云公主一起去后面花圃的那一个,千夜黎只见她不见公主,立即站了起来,“何事?”
陆浮生也一脸沉肃的看着她。
“回公子的话,方才奴婢带贵客去花圃赏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条蛇,把贵客咬了!”丫环急声说道。
“什么?”千夜黎一惊,“人呢?现在情况如何?”
“刚才刘管事刚巧路过,已经在那里照看了,他特意让奴婢来回公子一声。”
听说刘管事已经过去,她的心头微微松了松,刘管事和季掌柜都是跟随了她多年的人,办事仔细稳妥。
不过,事关彩云公主,她也不能有片刻的耽误,一边出了房门,一边对丫环说道:“当时的情况如何,仔细说来。”
丫环说道:“当时一进花圃,贵客很高兴,从东走到西,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就在西面廊下,在看那株幽兰的时候,一条蛇突然从廊下的木梁上冲了下来,贵客的反反应也是快,急忙往旁边一闪,毒蛇的毒牙擦着肩膀而过,否则的话……”
“你说,冲?”千夜黎觉得丫环的话有些奇怪,一条蛇,怎么能用“冲”这个字?
“嗯……是的,”丫环的脸色红了红,“公子,奴婢也许用词不准,但是,当时给奴婢感觉就是那样的,它的速度非常快,就像是长了翅膀飞下来似的。”
千夜黎不再多言,陆浮生心里也有些疑惑,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彩云的安危。
三个人到了后院,刘管事已经命人把彩云公主抬到了廊下,这院中只有花匠的屋子,刘管事怕有不妥,所以没有进去,一见千夜黎来了,急忙起身说道:“公子。”
“如何了?”千夜黎俯身看了看彩云公主,果然在右肩膀上有一条伤痕,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划破,只是一点皮,但彩云公主此时昏迷不醒,脸色发青,牙关也紧紧咬着。
好厉害的蛇毒!
刘管事在一旁说道:“已经喂过解蛇毒的药了,不会再恶化,只是……”
不用他说,千夜黎也看得出来,只是,要是完全解毒,怕是不行,按说刘管事他们手里的药也是可以解百毒的,但遇上这种蛇毒只能是不再恶化,恐怕解毒成效还不到三分之一,这着实让人心惊。
千夜黎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从里面倒出一粒粉红色的药丸来,这药一出现,立即清香阵阵,让人精神也跟着清爽。
她俯下身,彩云公主牙关紧咬,她急忙说道:“拿水和小勺来。”
丫环急忙转身去了,很快回来,千夜黎说道:“把药融化到水中,快。”
药融到水里,连水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陆浮生俯身托起彩云公主的上半身,看着千夜黎说道:“来吧。”
千夜黎点了点头,捏住彩云公主的两腮,用小勺打开她的牙关,把药水一点一点喂了下去。
“好了,”千夜黎松了口气,“去叫几个婆子来,把贵客抬到我的房间里去。”
“是。”
彩云公主被移进了屋中,刚刚躺下就有了反应,千夜黎让人拿来痰盂和清水,彩云公主张嘴把一些绿色的泡沫一样的东西吐到痰盂里,一股腥气瞬间充满了房间,窗子全部打开通风,刚刚忙完,她又开始了第二轮。
陆浮生在一旁看着,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他不禁想起自己身上的毒,多年来如影随行,每每折磨得他痛苦不堪,可是……最近好像没有复发过。
他心里十分清楚,是有人悄悄为他治疗过,虽然每次治疗的时候他的意识都很模糊,也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但他此时忍不住把眼前千夜黎忙碌的情景和那个时候重合,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彩云公主吐出来的东西终于没有了颜色,也没有了气味,千夜黎总算放了心,她无意一回头,看到陆浮生正看着她,目光深沉,面带疑惑。
她的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的洗了洗手,若无意的说道:“王爷见谅,在下一时情急,把这些和润草堂的大夫们学来的急救之法用在公主身上,实在是不得已,若有冒犯……”
“千夜,”陆浮生回过了神,“我应该多谢你才是。若非你及时出手,彩云只怕性命不保。”
“王爷言重了,”千夜黎说道:“公主在此处受伤,在下难辞其咎,王爷和公主不怪罪,在下已经是万分感激。”
“此事,你可觉得有什么蹊跷吗?”陆浮生问道。
“王爷以为如何?”
“这个时节,”陆浮生目光转向窗外,天高云淡,已经过了盛夏,进入秋天了,“不该是蛇虫活跃的时期,而且,我们这里也不该是毒蛇出没之地,再者……”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按照毒蛇的习性,它也不该藏身于房梁之上,更不会冲下来咬人。这些,都不符合毒蛇的特性。”
千夜黎微微挑眉,“王爷博学,您说得极是。所以,这是这次借刀杀人之处的最大破绽。”
“不过,”她顿了一下,“对方要杀的人,可不是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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