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步走进,席间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屏风后面的人摆了摆手,其它人都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千夜黎心中纳闷,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好大的架子,她快速的想了想,京城中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谱?
她对着屏风拱了拱手,“这位兄台,不知找在下来,有何事?”
后面的人轻笑了一声,但并没有答言,笑得千夜黎有些莫名其妙,那人在屏风后向她招了招手,她走过去,满心戒备。
屏风后的那人坐在一把宽大的椅子上,他穿着玄色锦袍,腰系同色腰带,整个人看去冷厉沉肃,乌发束在赤金冠里,肤色是健康的蜜色,乌眉飞扬,目光如电,此时嘴唇微翘,正在笑眯眯的看着她。
千夜黎一愣,随即心头一喜,急忙上前低声说道:“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陆浮生微笑道:“怎么,你能来,曾铭能来,我就不能来?”
“……”千夜黎说道:“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此处疑点颇多,王爷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
“我哪里有那么容易被危险包围,再说,外面那几个人也不是白给的,曾铭一人未带也来了,你不也一样。”陆浮生最后一句说得轻轻,“千夜,与我一起在这里,可好?”
千夜黎迟疑了一下说道:“老鸨已然知道在下来了这里,而且她心中好奇得很,在下来此,也是为了探听那几个舞娘的来历,现在在王爷这里,倒是更容易达成目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陆浮生点了点头,“那几个人舞娘的来历,我还是知道的,她们并非中原中人,要想入关,需要有文谍,何况还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京城,所以,她们的来处是不能有任何的隐瞒,是需要上报的。”
“噢?”千夜黎问道:“那她们来自何处?”
“她们来自南斯,那里的女子擅舞,因为气候的关系,身体绵软,所以,跳起舞来别具韵味,这些人半年前从边关来到我朝,一路上也是靠跳舞为生,一个月前她们在离此三十里的城镇名声大噪,正巧青云楼的人路过,得见她们的舞姿,回来之后便向老鸨提起此事,继而花重金请她们入京,为了迅速的让这一消息扩散,她们就想了这么个法子,在今日与翠缘居合作,借助这个时机一举让青云楼翻了身。”
原来如此。
千夜黎点了点头,微微诧异道:“王爷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之前在边关为将,驻守三年,这几年虽然入京回朝,与那里也是多有来往,这些南斯女子一入关,我就得到了消息,今日她们在京城引起这样的轰动,我想猜不出她们的来历也难了。”陆浮生回答道。
千夜黎心中惊叹,陆浮生这些的兵不是带的,仗也不是白打的,他的敏锐和判断都在常人之上,已经离开边关这么久,那边的消息还能如此灵通,可见当时他的带兵之道定是深得人心。
陆浮生看着千夜黎,眼前的人容貌是陌生的,眼神却是熟悉的,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有人冒充安王府的人要在这里见舞娘,而且是一个俊俏的公子的时候,他就猜到是千夜黎。
他情不自禁的说道:“千夜,你的易容之术,真是出神入化,若非是与你熟悉,我也差一点认不出。”
千夜黎笑了笑,“王爷过奖,这点小技不算得什么,对了,不知王爷到此,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陆浮生回答道:“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觉得这几个女子……来自疆外,总觉得心中不安,所以就来看看。你呢?”
千夜黎说道:“在下也是一样,青云楼这一个阵仗做得不小,又和翠缘居合作,所以,让在下心中也有些不安,所以过来瞧瞧。”
“这么说来,曾铭也是为此而来?”陆浮生挑眉道。
“正是。”千夜黎笑了笑,“他也是……以身犯险。”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说道:“少爷,花妈妈求见。”
陆浮生和千夜黎互相对视一眼,应声说道:“让她进来。”
花妈妈推门而进,一见千夜黎也在屏风后,不由得心中一动,这小子说他是安王府中的人,屏风后面这位也如此神秘,但和这小子聊得欢快,难不成后面这位……也和安王是一个级别的?
她心头一动,对着两个人行了礼道:“两位客官,不知这酒菜可还满意吗?”
千夜黎淡淡说道:“嗯,还算凑合吧。有什么事吗?”
“哟,瞧您说的,”花妈妈笑得满面风情,“爷到这里来,可不是只为了喝花酒的吧?奴家可还没有见过只到青楼来喝酒的呢,何况还是我们青云楼,谁不知道,我们青云楼里的姑娘那可是顶好的。”
千夜黎晃着扇子,“是吗?花妈妈,这话说得有点大吧?”
“公子此话何意?”
千夜黎轻笑一声,“实不相瞒,在下可是去过香眠楼的,那里的姑娘个个才貌出众,若非是今天听说青云楼里有几个舞娘,特意过来瞧瞧新鲜,本公子也不会来你这里喝花酒,可是这一进门儿,就没有看到你们的诚意啊,倒是极力的向本公子推荐姑娘,却只字不提舞娘的事,怎么,当本公子是傻子吗?”
花妈妈急忙说道:“哟,公子说得这是哪里的话,您可是我们的贵客,哪里敢瞒着您呢,这不是想着把好的给您留到最后嘛,您猜,奴家我方才干什么去了?”
千夜称并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瞧着她。
花妈妈也不觉得难堪,自己圆了场说道:“我呀正是给两位安排去了,实不相瞒,您瞅着没有,今天的这么多客人,可都是冲着舞娘来的,可是呢,我们统共就有七位,之前被竞买走了五位,总共就还剩下俩,外面这么多客人,您说我能怎么办?只能是压着这儿抚着那儿,可是啊,不管别人如何,您这儿是万万短不得的,这不是千方百计躲过别人的耳目,给您送过人来了嘛。”
千夜黎微微挑眉,面露几分怀疑,“真的?别是从哪里随便找了一个,来糊弄本公子吧?”
花妈妈立即说道:“哪能呢?奴家断断不敢啊。公子您目光独到,慧眼识珠,一瞧就知道是真是假。”
她拍了拍手,门外又走进一个身影来,外面罩着一件斗篷,头上戴着帽子,看不清容貌。
千夜黎仔细瞧着,那人走到面前来,脱下身上的斗篷,露出面的青色纱衣来,她的脸上还罩着薄纱,眉如柳,眼似水,乌发梳成几个小辫,发间系着彩色的小铃铛和一些不知名的小玉石,一动声响,光彩微闪,果然与中原女子有很大的不同。
千夜黎点点头,“花妈妈,这才像话。”
花妈妈立即眉开眼笑,“公子您满意就好,满意就好,若是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一声。”
千夜黎摆了摆手,她慢步退了出去。
青衣女子慢步前来,铃声微响,她的步伐很特殊,明明看着走的很慢,也很具风情,但是却很快到了眼前。
她伸出手,倒了杯酒,递到千夜黎的面前,柔声说道:“公子,请饮了这杯酒吧。”
千夜黎诧异的发现,她的口音里没有一点南斯的味道,而是一口地道的中原话,不动声色的接过了酒,浅笑着说道:“姑娘,怎么称呼?”
“奴家青影,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青影施了个礼道。
“本公子姓容,青影姑娘风姿出众,打扮也特别,着实让人心动,只是,不知家乡是何处?”千夜黎问道。
青影又倒了一杯酒,想要转到屏风后,千夜黎伸手拦下她,微笑着说道:“青影姑娘,请留步,我这位朋友今天身子有些不适,感染了一点风寒,怕传染了姑娘,本是不该来的,但是又听说了翠缘居外面的盛况,特意带病而来。今天只隔着屏风看一看姑娘的芳容便好,其它的……等到身子好了来日再说吧。”
青影一愣,又很快的掩饰过去,脸上飞起淡淡的红晕道:“多谢公子关怀,青影感激不尽。”
千夜黎摆了摆手,“姑娘客气了,我们兄弟可是十分怜香惜玉的。”
青影垂首一笑,把手中的酒再次递给千夜黎,她的手指白嫩,指甲涂成鲜艳的红色,看起来分外艳丽,她的眼睛含笑,水波微荡,直直望着千夜黎。
千夜黎看着那双眼睛,忽然觉得心头一跳,身体的血液似乎快速的奔流了起来,手心里似乎人渗出一点潮意来,青影柔声说道:“公子,看您气度非凡,不知道是在哪里当差?”
“在下……”千夜黎正想要说话,忽然听到屏风后面的人说道:“容公子,青影姑娘问你话呢。”
千夜黎一听到陆浮生的声音,忽然脑子里一片清明,刚才的感觉瞬间退去,刚才像是做了一场梦。
千夜黎微眯了眼睛看向青影,似笑非笑说道:“青影姑娘,你怎么不喝酒?”
青影一笑,温柔娇媚,“花妈妈说了,这酒是好酒,男子喝了最有益处,青影深知这酒的珍贵,故而不敢随意饮用。”
“无妨,”千夜黎说道:“不过是一壶酒而已,青影姑娘绝色佳人,怎么还会比不过一壶酒?但饮无妨。”
“好吧,青影多谢公子。”青影说罢,端着酒杯掀起面纱,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就在她一抬头的瞬间,千夜黎突然闪电般的出手,抓住了她脸上的面纱,青影一愣,下意识的伸手去抢,伸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柔声说道:“公子,您这是干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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