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更衣点点头：“还有昭仪娘娘身边有二皇子在，只这一样，娘娘便能撑过来。”
惆怅看着停灵之处，叹息道：“本不喜徐贵人，说不上哪里就对不了眼缘。可如今瞧她年纪小小就去了，心里也揪的疼。”
秦素妍被她说的落泪，举了帕子欲擦，就听月更衣那里轻声说道：“昭仪娘娘叫我嘱咐你句，平素衣食住行也仔细些，有些时候，有些衣裳能不要就不要，免得生霉，穿在身上还染病。”
屋内只她二人，阿金她们在后堂听老尼念经，忽而一阵风吹来，秦素妍通体生寒，冷汗沿着颊边砸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满屋的灯烛给不了她丁点的暖意，白惨惨的光，照的她眼前恍惚，待反应过来时，月更衣已去外头安慰阿金几个，各自哭一哭，倒也不显得这灵堂冷漠冷清。
秦素妍招招手，叫来阿碧，言道：“姐姐虽没了，可我想留她些念想，听说姐姐最后身上穿的是我送与的那身衣裳？去取来吧，叫我能时时想起姐姐生前的欢喜。”
话音哽咽，跟进来的小茶忙上前劝，阿碧已去找那衣裳，她便伏在秦素妍身侧低语：“小主，不管您与徐贵人交情多好，这死人的衣裳……到底不吉利啊。”
见小主神色不动，便硬着头皮继续劝她：“小主，当日里徐贵人穿着那一身衣裳时病的，这万一沾染过病气……”
话已相当直白，秦素妍知道小茶是真心为她好，拍拍她白白的胖手，低声道：“那衣裳你们也别碰，阿碧送来后，你且带回绛雪轩，找个盒子把那衣裳存放起来，待回去咱们再细说。”
小茶惊恐地睁大眼睛，再是憨憨傻傻，也听得懂妍美人的潜在话意——那身衣裳，有问题。
她一急，忙要劝说小主不要理会这么多是是非非，可小主已经握着她的手，叹声道：“若真是那料子有问题……怕是我害死了徐姐姐。总要看看到底是不是，咱们也好有个准备，徐姐姐这里另说，若不把这衣裳带回去，咱们怎知是有人要害死徐姐姐，还是要害死我？再者说，这东西若真有问题，也再不能放于幽兰阁了，否则被人瞧出端倪，我有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小茶当即明了，小主也是无奈之举，点点头，颇为谨慎，这时阿碧过来，将衣衫交与她，她便不着痕迹地退下去，直接回去绛雪轩处理。
而秦素妍则是瞟过外堂，月更衣还在与宫人们说话，安慰，她提了口气，心中暗想，瑾昭仪这一次，仅是单纯的提点她吗？
不会的，宫中女子，再纯善的，也有自己的目的。
她倒也不怕瑾昭仪倒打一耙，在她把衣裳拿回去后，再栽赃她。
她们没有任何的瓜葛、宿怨，她实在没必要这样做。
况且，若真害她，只消把衣裳之事报上去，她就已经说不清，大可不必做戏做到如今这一步，非要个什么人赃并获，那也落了下乘。
晚间，秦素妍只在堂屋里眯了一会儿，便起来为徐贵人烧些纸钱，迷迷糊糊，便一夜坐到了白日。
第三日是殡仪大殓，徐贵人无子，宫里哪位贵人也不会放了孩子过来为其尽哀，只是屋内哭声不减。
待快午时，方有嫔妃吊唁。
月更衣带了二皇子过来哭了一哭，对秦素妍道：“昭仪娘娘小月，伤了身子，不好走动。二皇子虽年幼，可徐贵人到底是他庶母，哭一起，也是他的孝心。”
左右看着冷清，月更衣也是难过，将二皇子送进屋内，有宫人照料，方才放心与秦素妍说话：“也太惨了些，夫金离着咱们极远，送了这么位公主来，还未立稳脚跟就去了，年岁这样小，连个孩子都没有，只摆上三日也是昭仪娘娘拖着病体求了上面的。”
秦素妍点点头，虽感叹昭仪娘娘太过玲珑，可也真正领了她的情，与月更衣再三谢过昭仪后，后者便道：“秀采女本要过来，可她挺着肚子，月份太大了，咱们也怕她有个好歹，不好惊了她，是以我这里也替秀采女道个不是，妹妹莫恼。”
秦素妍哪里有生气的道理，只扶着月更衣的手感叹：“这宫里人情冷暖本就直白，我也谢谢你，到如今还能帮我一把，徐贵人这里，有你日日过来，也是她的福报了。”
二人眼圈红了红，月更衣道：“罢了罢了，人都去了，只你我也要好好的，替她把这日子好好过下去。”
秦素妍点头，正难过，外头内监传唱，是沈容华领了华嫔与叶贵嫔前来吊唁。
秦素妍红着眼睛，过去与沈容华三人道谢。
华嫔冷情的，如今却也是双眸发红：“早些日子还与你们一起说笑，谁能想到……徐贵人去了，你也要注意身子。”
秦素妍点头，道谢过，让宫人领了她与叶贵嫔去屋内哭一哭，沈容华叹口气，与她道：“委实是想不到，徐贵人那样一副福气的面相……你也莫要难过，待丧事一了，我等会与陛下求求情。”
秦素妍勾起一抹苦笑：“多谢沈姐姐。”
沈容华拍拍她的手，叹口气，也随了华嫔二人去了屋内。
屋里一时哭声喧嚷，秦素妍在外头捂了口随着又哭了一阵。
过了午时，便要出殡，秦素妍尚在禁足，能出来绛雪轩一次已是不易，宫里几位主子也不说她什么，叫她在徐贵人身边尽了姐妹之情，只是这出殡却不好再送。
陛下年轻，皇陵也还未开始启土，如此，徐贵人也只能找处地方入葬，待陛下殡天，或许还有人记得她，破土迁棺入皇陵吧。
一连几日伤心，秦素妍不只是眼睛不好受，身上也乏累的很，冷冷清清地回去绛雪阁，喝了一杯热热的蜂蜜银耳羹后，便直接睡了一整日。
待她清醒，小雀儿来回话，原来那日殡葬后，沈容华与华嫔过来探望，瞧秦素妍这沉睡不醒，也是伤心一时，尔后特意送来不少东西，好些的药材补品，华嫔甚至把自己的膳食份例也分了一些给她，令御膳房每日里熬了滋补汤水往绛雪轩送，连内外监人都已打点好。
秦素妍听后，长久愣了一回神，方叹息道：“昔日，我与徐贵人要好，今她去了，倒叫我得了华嫔这样喜恶分明的姊妹，真叫人唏嘘。”
小雀儿忙着把耳房温热着的鸡汤取来，里头掺了不好滋补药材，当归、黄芪，都是滋阴养颜之物，还搁了不少沙参须子。
吹了吹，送到秦素妍嘴边，小雀儿方道：“华嫔小主待小姐一片真心，小姐可不要浪费了这汤水，每日三盅，可不许偷懒不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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