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轻笑，话中滴水不漏：“太后娘娘欲磨练美人小主的性子呢，妍小仪请随着奴婢来，太后娘娘在挑选绣样呢。”
太后寿诞渐近，各处都在准备，忙而有序。
叶贵嫔去了，慈安宫中一脉祥和，叶贵嫔的性命，许在太后眼中，还没一件衣裳、一样首饰更得她上心。
“太后，妍小仪来了。”
玲珑回话后离开，秦嬷嬷也领了几位绣娘去后头继续择取，秦素妍扫了一眼，晴空蓝的绣球花绣样最多，也难怪，当年秦府中也是遍植此物，十分名贵，尤以这蓝色，最得太后之喜，许是今年寿诞上，要用到此物了。
那几位绣娘也颇为纳罕，没料到，宫中传言太后与新晋秀女妍小仪不睦，几次发生龌龊，已经闹得撕破了脸，如今，却见妍小仪与慈安宫尚在走动，且关系似分外密切，倒是叫人吃惊连连。
不过，到底训练有素，谁也不敢露出惊讶端倪，随着秦嬷嬷去后厅继续作活。
秦素妍不过匆匆扫了一眼，见人都走光了，便与太后道：“瞧见琼美人，哭的好不凄惨，又因何惹着太后娘娘了？”
“俗语云，好奇害死猫，妍小仪没听过？”
太后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往慈安宫倒来的勤快，怎么，坤宁宫那里还没请了你去问话？哼，倒是清闲的很。”
秦素妍愣了愣：“坤宁宫？寻我做什么？”
到底不敢在慈安宫饮用茶水、点心，端坐好，目不斜视，生恐又着了道。
太后见她端茶不饮，慢饮盏茶后，方漫不经心道：“叶贵嫔死了，闻说你们前头吵得不可开交，皇后自当会派人寻你去问。”
如今大抵是瑛妃那里还在闹腾，不然，平日里皇后的反应可相当及时。
太后慢慢轻叩杯沿，思绪渐缓。
秦素妍蹙了蹙眉，“哦”了一声儿，道：“原来大家是这样传的。我们缘何争吵，太后不知吧？”
太后，木雁容无波的眼光扫过她，不理会。
秦素妍“呵”一声笑起，挑衅似得道：“叶贵嫔说及那位质子的事儿，嗯……好似是您养的面首。”
“胡闹！”
木太后“砰”地将茶杯落于桌几上，薄怒而视：“此等话也胡吣，你当真是活腻了？！”
秦素妍以帕子扇了扇风，很是闲适：“哎，太后，话可不能这样说，此等话，可不是我胡吣的！”
太后狐疑看她：“你为这与她吵？”
秦素妍瞥她一眼，嗤一声笑道：“太后当我很有孝心么？若非她连陛下也稍带上……总归家丑啊，怎能由人编排，您说是不是？”
“哼，”太后冷冷。
见太后目光打量，似有不善，秦素妍黛眉轻蹙，凉声道：“太后似对贵嫔身死一事漠不关心，莫非……琼美人来此，与此事有关？”
太后连眼神都欠奉：“如果闲的狠了，就把你那心思用在陛下身上，莫以为，有了身孕，在这宫中便是安全。”
言毕，甩袖而去。
秦素妍微愕，想了想，依旧不得要领――木青青怎可能与叶贵嫔之死有关，不过是她诈一诈罢了。
些许好奇后，秦素妍也不再在慈安宫中久留，起身离去。
待其走后，秦嬷嬷也送走了绣娘，回屋，见太后怒气依旧，不免叹气：“若您实在不喜琼美人，再令府里送来个姑娘便是了。淑妃娘娘与咱们离了心，若琼美人立不起来，怕是……”
木太后在她面前，情绪也不再掩饰：“你当哀家不想？可过了大选之期，木府又能以何种理由再送姑娘进宫？实在是气煞人也，木青青怕也晓得，这才敢明目张胆、动作不断--还以为是只纯良的兔子，谁料到，竟是匹伪装得豺狼！”
秦嬷嬷安抚地拍着太后背部，替其顺气，轻声宽解：“唉，既不能再换人入宫，您也得想开些，做些打算了。好在，琼美人虽动作频频，可这次倒也干净漂亮。没惹什么波澜--几个秀女中，瑛妃家世太盛，叶贵嫔博学清灵，若成气候，终是隐忧。”
太后怒气暂缓，只余下无奈：“她若是聪明的，便该知晓，这宫里的女人就没有穷尽的时候——家世显赫的又何止瑛妃，博学的又哪里叶贵嫔一个？秀女死光了，这宫里三千宫娥死的完么？！大周朝的皇帝，永远不会缺了女人！偏她认不清，只以为扫清了这些拦路虎、绊脚石，这宫里便是她的天下！”
“府里宠惯长大，虽深谙宅斗之术，可到底目光短浅了些——娘娘不妨多磨练磨练，青青姑娘也会长个记性的。”
“但愿如此——今儿妍小仪怎过来了？哀家与她说了几句就乏了，实在算不出她所来为何。”
秦嬷嬷笑：“去了佛堂，大抵只为了给叶贵嫔上柱香吧。”
“哼，”太后冷笑，“她倒是个念情的人！只不晓得她的好心，有没有人拎得清哟！”
秦嬷嬷笑意里有些旁的情绪，不易察觉，恭谨在侧，小心地恭维着。
佛堂
秦素妍虔诚念完一卷经文后方起身，边儿上小雀儿不满抱怨：“小姐答应过奴婢什么，又忘了！”
秦素妍叹口气，将经文还给老尼，往外走，“总觉得心中不安。”
刚出了佛堂，就见着秦嬷嬷独身前来。
“嬷嬷这时候不在太后身边，出外可是有事？”
秦嬷嬷扫了眼阿金，漠然道：“秀女才入宫就生出这许多事端来，太后嘱奴婢来佛堂请香，待会儿还要去钦天监问一问，可是命理有妨碍。”
秦素妍乍一听，以为是些许小事，待辞别而去，渐至宜春宫时，方惊出一身冷汗。
小雀儿见其停滞不前，疑惑道：“小主？”
“嗯？”
“您是怎么了？咱们到了呀。”
“哦，无事，回去吧。”
秦素妍言毕，匆匆进绛雪轩，堂内众婢仆依旧安静，各做各事，只她心神不宁，平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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