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妃哼笑：“真是……”
见其还要冷嘲热讽些什么，皇后不悦：“妤妃！”
妤妃到底闭嘴，皇后又问了秦素妍几句，见无不妥，便要开口打发她回去，素月姑姑却上前一步问道：“不知妍小仪可否方便将今日争吵因由道出？”
见她语气温柔，但满是打探之意，秦素妍心下一凛，忙要推脱过去，不愿惹事，哪料华嫔看不清形势，见秦素妍语焉不详，只以为她是虚伪，不肯承认“害死”叶贵嫔一事，张口便将“面首”之事道出。
旁边沈容华一脸惊恐，再要捂住她的嘴，亦是枉然。
皇后颤了颤，指着华嫔问秦素妍：“她、她说的话可是真的？”
秦素妍心中暗骂，立时跪下，惶然道：“是……只是叶贵嫔也是听旁人传言，并非有意……”
皇后恨然：“来人，去把陛下请来。速速将永宁宫封了，凡叶贵嫔身边伺候过的，都捆了来，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敢把这等污言秽语传出来！”
华嫔惊骇：“娘娘……”
妤妃看着华嫔的样子，只觉好笑，辱她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哎呀，装得对叶贵嫔多么惋惜，多么愧疚，却原来，是要害她入那万劫不复之地啊？”
皇后蹙眉：“妤妃，你今日话忒多些了！”
妤妃应是，借口身子乏累，冷笑着起身离去。
秦素妍跪在地上，与沈容华的眼神有一刻交错，彼此眼中，全是失望。
已无她于沈容华何事，然，因着出事时，沈容华也刚巧经过，是以，皇后留了她，倒打发了秦素妍离去，临去前，还特意嘱咐了再嘱咐，威胁了再威胁，令她封口，今日之事，不许与外人提及。
秦素妍自然答应，晓得事态严重。
诚如妤妃所冷嘲的那样，叶贵嫔这次……真的是白死一遭，死后哀荣莫享，怕是连……
宜春宫
绛雪轩主卧被烟火熏染，不好住人，秦素妍搬到了旁边厢房居住，逼仄狭小，乍然换了陌生地方，也极不适应，辗转难眠，睁着眼睛一直守到了天亮。
本待早起去坤宁宫请安，却得到口谕，皇后娘娘已去佛堂上香。
来的人是坤宁宫的小宫女，言及三日的晨昏定省之事免了去，多的一个字也不晓得，秦素妍左右问不出昨夜的事，打发了来人去后，便收拾一新，领了宫人往毓秀宫寻沈容华。
毓秀宫远在东六宫，如同宜春宫，所处之地同样偏远，但因其紧邻太液池，风景倒极不错，于高楼，临窗而望，便能见远山近水，风光灿烂，景色醉人，近处又有湖中长岛毗邻，山清水秀，更有味道，是以，虽居偏远，却也比秦素妍所在的宜春宫好上太多。
位置不错，修缮更是用心，倒是比之旁的宫宇，也不落了精致的。
信步而来，秦素妍出了身薄薄细汗，绣了金菊的棉布帕子细细擦之，与阿金、阿碧歇于阴凉之下，叹气道：“体力越发不好，走了这么几步便气喘吁吁。”
阿碧咋舌，精怪道：“小主体力已好多多的了！若顺妃娘娘，走上十步便要歇十步。”
阿金赶紧捅了捅她，来不及收回臂肘，被秦素妍见了，好笑道：“于我身边还用顾忌什么，我喜阿碧的性子直爽，你莫把她管教得好似个夫子啦！”
阿金叹气：“也就是小主性子好，若换了谁，也不好拿来比顺妃娘娘……”
毕竟再是尊贵的人儿，如今已逝，怕是旁人觉其晦气。
秦素妍拍了拍她的手，岔开话道：“好了，我缓过气来，咱们且去。”
阿金手里还提着小主带给沈容华的山药栗粉糕，是上次小聚时后者夸赞过的，这次突兀而来，秦素妍也尚未落下礼数，还算念着情分。
阿碧扶了秦素妍慢慢起身，晓得她有身孕，近来出门多是软轿接送，难得今日强硬要徒步行走，大家也都很担忧，她左近伺候，亦是处处小心谨慎，收起了平素的玩闹、嘻哈。
一行三人，行至毓秀宫，自有小宫女入内禀报，没多时便见沈容华神色慌慌地迎了出来。
她边小跑迎来，边抚着心口长呼一口气：“可骇我一跳，宫人来报，我还当做梦呢！你怎走着过来？”
说着，便领了秦素妍入屋，想来，也猜出她此行意图。
屋内沁凉，湖水送凉风，风吹徐徐，带着水腥气，倒也不难闻，解了解一路燥意，秦素妍笑道：“哎呀，沈姐姐这里可真凉快。”
说着，又将点心匣子奉上：“晓得姐姐喜爱，来的仓促，也没旁的可拿，姐姐莫觉我小气啊！”
沈容华轻笑，与她寒暄几句，点心倒是不急着用，打发了屋内众侍女，贴近她道：“与我还这样客气——我晓得，你来是为昨晚之事？”
秦素妍点点头，收了笑意：“华嫔……”
沈容华神情凝重，摇了摇头：“说了那样的话，谁能保得住她！”
秦素妍呼出口气，落寞道：“她只是那种性子的人，也是无心——不知道叶贵嫔那里……”
沈容华依旧摇头，神情越发不好：“皇后娘娘大怒，皇上也生了气，昨儿夜里，永宁宫死了好几个，唉！”
秦素妍捂了捂嘴，到底没惊呼出声，显然，这结果她早预料到，只是没想过，华嫔会那么不通世事，真要走到这一步。”
她二人静默良久，到底是秦素妍启口，问道：“那瑛妃……果真是她害的贵嫔么？无冤无仇的，怎平白无故这样做，实在叫人想不到。”
沈容华凝着眉头：“我当时离别你与陛下，从西六宫外的宫道上途径，只听见人喊落水了，急匆匆而去，也只是发现当时瑛妃在那儿，哪里猜的出是怎么回事——瑛妃是拒不承认的，昨晚上陛下来后，问过我几句，到底如何发落她，我也不知的。”
见问不出什么，秦素妍索性也不胡思乱想了，便与沈容华稀稀落落地攀谈起来，不过聊些常务，针头线脑，只是二人俱都无心寒暄周旋。
见沈容华分神，秦素妍便也闭了嘴，四周看瞧起来。
毓秀宫无主位，宫里只偏殿沈容华这里一位主子，也极空旷。
偏殿内陈设自然华丽些，但因其主爱慕才学，是以，多了几缕书香气，四周多宝阁上也少有金玉之器，多是孤本名帖，古色古香。
窗边几盆栽种极好的十八学士、姚黄魏紫，倒是争妍斗艳，比之屋内沉沉书卷气要热闹许多。
秦素妍眼尖，见有几色不寻常的绿植，起身过去瞧，随口问沈容华几句，气氛倒也不至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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