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妍打断她道：“阿金不同于阿碧，一贯安静沉稳，阿碧做的事也赖不到她。”
小雀儿于是道：“奴婢倒不是猜忌阿金的——只是那个紫菱，怎么说也是让韵贵嫔此番倒霉，您这般安置……虽则韵贵嫔以后再难有宠，可大家会如何看您？这也太显眼些，还有阿碧，奴婢却怕她狗急跳墙呢！”
秦素妍摇摇头，笑道：“我是真心喜欢紫菱的性子，要强又坚毅，能为姐妹做到如此，也不枉我费心救她一次——至于阿碧，还是那句话，我留着有用。”
小雀儿遂不再劝阻，替秦素妍收拾一番头发，说道：“紫菱既是这样的性子，能为小姐所用，也不差。”
秦素妍点头，道：“先让她养养身子再到我这儿来吧。至于阿碧，全当个废人看管，无碍。”
复又唤了阿金进来：“陛下晚间可会来咱们这儿？”
阿金赶忙道：“柯一金公公才派了人来说，陛下今晚留宿毓秀宫，大抵不会回来乾清宫了。”
秦素妍道：“想必，是皇后娘娘将事情告知陛下了！”
阿金恭谨应是。
怕是此时，毓秀宫那里要闹上一宿了。
小雀儿见秦素妍什么也不避讳阿金，便知她已经将阿金看作自己人，然后她没了顾忌：“小姐，琼美人那里可会出来指证？”
“怕是不会了。”秦素妍摇头，心中却思量起，到底因着什么事，木青青才会败于沈淑琪之手，掉了孩子，还不敢声张呢？
究竟是什么把柄？
阿金见二人闲聊毫不避着自己，情知是主子的信任，这才松了口气。
“说起来，皇后娘娘倒也大度，每年抬起来的宫女也不少。”阿金轻声说道，不敢去打量妍贵嫔的神色。
妍贵嫔说道：“是啊，瑾昭仪、秀采女，月更衣……”
小雀儿见贵嫔在想事情，接着道：“在宫外也没少打听，咱们入宫后，这些人……”
“有的小产而亡，有的精神失常，也有些犯了宫中忌讳，总之事情总是很多，正常却不正常。”秦素妍眸子闪亮。
阿金问道：“主子也怀疑皇后娘娘么？偶尔听宫人们说古，奴婢也偶有疑惑……”
秦素妍便不再多说：“她若是简单，在淑妃嫁入太子府后，如何还能当成太子妃？若简单，这么多年兜兜转转，陛下还不是让她打理宫务……”一朝皇后，如何会是简单人物！
“主子，为何不问问阿碧，到底为的什么，要害您……”阿金问道。
“她既然能回来，就是什么机密之事也不知的，咱们问不出来的。”秦素妍说道。
“只是如此也太窝囊了些，连是谁做的，都不知！”小雀儿气恼。
秦素妍却是有些想法，不然，也不会把韵贵嫔咬出来，至于韵贵嫔又是听谁说的，又有什么必要去打听呢，总归，那人还会动手便是了！
小雀儿笑道：“也是，管她是谁，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第二日早起，小茶来为秦素妍梳妆，特意妆容浅淡，发髻也松松散散的模样，很是没精神气。
阿金不甚明白，遂问道：“主子如此，却显得很没精神呢，要不让小茶再多敷上些胭脂？”
秦素妍忙道：“正是多事之秋，韵贵嫔要倒了，沈容华也相去不远，若我打扮艳丽，怕是碍了陛下眼睛呢。”
说着话，主仆几个便要去坤宁宫了，前头却有些吵嚷，一行人来，打头的一个小太监颇为眼熟，待近了一看，竟是秦素妍回宫后，狠给她没脸的那个。
“见过妍贵嫔，柯公公吩咐下来，叫奴才们给您送来个使唤的。”那太监依旧鼻子朝天，阴阳怪气的。
“来啊，还不给咱们妍贵嫔瞧一眼。”人群散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太监被扔了出来。
“啊……”秦素妍惊呼，连连后退，只见地上的小太监被打的浑身是血，皮开肉绽的样子。
小雀儿护在秦素妍身前，厉声喝道：“谁给你们的狗胆，竟敢惊着贵嫔主子！”
秦素妍拦了拦她，蹙眉问：“柯一金叫你们来送？这是哪个？”
小太监哼哼两声，道：“自然是柯公公让送过来的，此人乃小太监百川，因犯了大错处，柯公公知晓他是您的人，这不就把人送来了，只是乾清宫的差事，他可领不得了。”
“好他个柯一金啊！”秦素妍不怒反笑，说道，“这般惊骇到本宫，可知是死罪？！”
那太监一愣，不情不愿跪下道：“是奴才无状，只为快快交差。”
“呵，是么。”秦素妍沉沉一笑，见百川身上不时抽动，晓得人还活着，于是道：“既然敢来威吓本宫，那本宫也留不得你们几个了！”
那几个办事的内监哪里晓得这是要命的差事，忙要求饶。只可惜打头的内监一听，还以为柯一金能保他，当下还要强横，却被小雀儿招呼了人来，将他打趴了去。
至于要如何收拾，自然轮不到秦素妍操心，她看了眼百川，吩咐人将人带回去，好生看护。
阿金忙道：“人还活着，奴婢带着人回去安顿吧，主子就由小雀儿姐姐陪着去坤宁宫可好？”
秦素妍点点头，便与小雀儿再度起身前往坤宁宫。
夏日的气温已经很高了，便是晨间，也已经很热，秦素妍遮住额际，对小雀儿问道：“阿碧可安排好了？若无，直接叫去外院打扫就好！”小雀儿晓得秦素妍留着阿碧有用，早已安顿妥帖。
秦素妍问的随意，又打听着来前，雪影阁的状况，很快二人便到了坤宁宫。
皇后今日妆容难得的精致，秦素妍入内，就瞧着几位嫔妃早早到了。
“臣妾拜见各位娘娘。”秦素妍扫了眼厅内，见众人讶异，想来，并没觉着自己今儿会出来的。
淑妃娘娘当先变脸：“陛下不过一晚没陪你，就这么急不可耐，跑皇后娘娘这儿说理来了？”
淑妃座下，是小产后一直避居的琼美人，淑妃一番话，竟也未见琼美人也什么反应。
“臣妾倒也晓得什么当作，什么不当作，若做的不对，淑妃娘娘您只管说。”
秦素妍自然也不大愿意来，只是，如今她如个箭靶子一般，少不得要听听看，众人都几个态度。
多日不见，琼美人整个木木呆呆的，身形也肥大起来，再不复曾经玲珑。
皇后慢慢饮茶，不理底下机锋。
当时，陛下与她说要接了秦素妍回宫，她还想，不过是个登不得台面的妮子，谁晓得竟逼得淑妃都按捺不住要出手除掉，就是这样，淑妃也都栽了……罢了，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淑妃娘娘虽气恼妍贵嫔，可如今被陛下拘着，连盟友韵贵嫔也被关了起来，至于那个一同惹事的沈容华……陛下那里，想来还未决定如何发落，如此败兴，她也懒得搭理秦素妍了。
待众人请安离去后，皇后道：“去问问，秦嬷嬷回去侍奉太后了，若还未出宫，请来坤宁宫喝喝茶也好。”
言毕，她轻手拢了拢小腹，勾唇而笑。
……
御花园中，秦嬷嬷时不时扫两眼皇后神色，很是小心。
“想必太后娘娘在宫外也是冷清，选的婢子也甚是玲珑解闷的，本宫瞧着，三年大选还早呢，不若请太后挑几个姑娘回来，与宫中姊妹们凑趣也是好的。”皇后轻笑，毫不在意这消息放出去，宫里多少女子要怨恨她了。
秦嬷嬷会意，正了正神情，道：“往年都是皇后娘娘您抬爱，选了德才兼备的女子服侍陛下，譬如瑾昭仪，譬如月更衣……这如今，怕是太后那里不会插手呢。
皇后旋即一笑：“也是太后娘娘心疼陛下，只稍有几分颜色便是了，哪里用得着太聪明？太后娘娘调教的婢女，想来都是很好的。”
言毕，伸手拂过小腹，很是谨慎模样。
秦嬷嬷哪里还不懂得皇后的意思，讶然轻笑：“陛下那里可还不知道呢吧？”
皇后一笑：“总要坐稳了才好说！”
秦嬷嬷言道：“怕是太后娘娘晓得了，也会急着送人来，与皇后娘娘您分忧呢。”
皇后轻笑不语，只去赏花。
待秦嬷嬷这一行人出了宫，珍珑再憋不住，问道：“嬷嬷，皇后娘娘怎会这般贤良，还与太后娘娘要使唤人？”
秦嬷嬷道：“当年与她联手，不过是因着她比淑妃那懂得变通，才想着靠上去，这些年送入宫中的女子……不过么，谁能想到妍贵嫔竟会逼得皇后娘娘出手啊。”
言毕笑道：“如今皇后仗着身孕，怕是太后娘娘晓得了，即使回宫，也晚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中，秦素妍没多时就回了乾清宫暂居的偏殿，担心百川的伤势，先往下人房去看人。
阿金正拎着熬好的汤药送进去，见秦素妍急匆匆而来，忙道：“主子这般快就回来了？”
“嗯，我来瞧瞧，百川如何？这是熬好的汤药？”“是，请了熟悉的医女来的。身上也有内监给收拾过，上药了。”阿金言毕，请秦素妍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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