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皓伟这一次心甘情愿。
不仅解开了姐姐的心结，也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从此不用抱着孤家寡人的念头活在这个世界。
张皓伟直到回到卧室都很兴奋，又把关于万博工业口的材料看了一边才彻底入睡。
当张皓伟第二天和郑国维等一众人讨论万博工业部分发展情况的时候，昨天新闻发布会的效果显现出来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事关切身利益，万博集团的员工自然关心，尤其是联合材料联合能源的工人更是有了人心惶惶的感觉。
对于普通人来说，产业升级、经营转型他们是不关心的，断章取义之下，万博淘汰落后产能的行为竟然成了大裁员。
再加上张林才兄弟俩之间鲜明的职务对比也引起了人们的浓厚兴趣。
一时间关于张皓伟盲目裁员，打压异己的说法大行其道。
当言论发酵到一定程度后，政府也受了影响。
晋省、辽省、冀省这些有大量万博煤矿、钢厂分布的省份的工业口领导纷纷打来电话询问详情。
冀省还好，晋省和辽省的领导言辞激烈，直言万博不是普通的私企，早年政府给了万博国企的待遇，万博就得有对社会负责的态度，简单粗暴的裁员是对政府大力扶持的辜负，也是对所有工人的辜负。
刘海洋根本扛不住两位高官的质问，他也没资格抗，只能打断张皓伟正在进行的会议让他来和两位领导沟通。
张皓伟满心的郁闷，事情不严重就是闹心。
其实万博在官网上公布了用食品产业增加就业的方案。
但就是没人在意张皓伟能怎么办？
耸人听闻的新闻才是好新闻，幸灾乐祸的网民才是真网民。
一个得到了利益，一个获得了快感。
谁会管当事人是什么心情？
更何况人家也有理――
新闻又不是假的，只是没讲全面而已嘛？大惊小怪！
事情又不是我做的，我还不能发表意见了？独裁思想！
没理的是张皓伟――
没事改什么革，做多错多！
这操蛋的世道！
进到刘海洋办公室的时候张皓伟已经调整好了表情，不管心里怎么想，一副给人添了麻烦的惭愧之情是要展露出来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领导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是我不对，应该先和各位领导通个气的。”
视频里三个人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完全没有刘海洋转述的那么声色俱厉，冀省的常务副作为地主率先发话，对张皓伟的话则充耳不闻：“张董的眼光很准啊，中央正准备提出去产能，你这儿就先行一步了。”
张皓伟一听这话，看了刘海洋一眼，心说“真特么会演，连老刘这个八面玲珑的人精都能糊弄过去。”
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领导别开我玩笑了，我们要关掉的那些确实是已经亏损了，私企嘛，总是要挣钱的。”
“你们要搞食品加工，那就辽省打渔，冀省种地，我们加工怎么样？这一行确实能解决大量工人，”晋省的副职也无心把气氛搞得过于紧张，一番不靠谱的话出来也真把场面搞活泼了。
一边跟三个人互相试探，张皓伟一边暗骂自己。怎么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还是前世小老百姓怕官的想法作祟。
人家根本就不是为了网上万博盲目裁员的流言来兴师问罪的，人家是为争取万博投资设厂来打同情牌的。
毕竟厂子关闭后影响最大的就是这三个省份。
就说嘛！走到省部级的领导怎么会听风就是雨？亏自己还真以为他们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估计又失分了。
不然不会一上来就说去产能是即将推行的政策。
那是让自己安心。
不过张皓伟真没心思把厂子建在这三个地方。
既然要去做阳光下的利润了，自然是找最适合企业生存的地方。
能给裁撤下来的员工一条出路张皓伟自觉仁至义尽，自己没给政府添负担，政府也没权利对万博的新业务指手画脚。
四个人聊了十几分钟，张皓伟咬死不在投资设厂的问题上松口，只是一再保证优先招收失业工人和贫困人群。
三人也无奈，就业问题已经不是企业经营范围了，强逼人家设厂更是无稽之谈，最终只能草草收场。
见张皓伟结束了视频通话，一旁的刘海洋很是不好意思的道歉，“张董，是我没处理好，打扰了您开会。”
张皓伟摆摆手示意无事，本打算转身离开继续去和郑国维开会，见刘海洋还有事情要说，干脆坐在了办公室里的沙发上。
刘海洋拿过笔记本，打开网页，进入《南方时报》的网站。
张皓伟只看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网站置顶头条是――
《万博以改革之名，行排除异己之实》
张皓伟细看下去。
“新任万博董事长显然是个有想法的人。事业部制的推行显示了他要把万博带上一个新高度的决心。
然而隐藏在改革之下的是万博派系斗争越发激烈，是张皓伟雄心壮志之下没有容人之心的肚量。
张伟民是张皓伟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一点在张林枫去世后才为人所知。
原因是他们母子两人在宝城惶惶不可终日，张伟民几次在媒体上声称受到‘生命威胁’。
张林祥，张皓伟的亲叔叔。
如今这位事业部副总裁在自己家里养病。
而他的哥哥，亲近张皓伟的张林才被任命为事业部总裁。
……
综合所有事情来看，张皓伟打着改革的名义完成了权利的集中。
那个一家人齐心协力的万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的一言堂。
……”
文章不长，张皓伟看完之后想了一会儿，问刘海洋：“这是南方媒体的主流报道吗？”
刘海洋点点头，又打开收藏夹里的几个网站。
页面不停的变换，张皓伟脸上一直古井无波。
直到出现一篇《万博集团，黑暗中长出的一朵白莲花》。
张皓伟骂了一声“不知死活”
原本以为是张林祥不甘心弄出来的妖蛾子，这篇最狠毒的文章反而说明了不是。
出处，《吴越都市报》。
内容，知情人讲述了万博数次在矿难发生后进行公关的过程和结果；知情人分析了万博集团给金三角某个贩毒家族洗钱的可能。
肯定不是张林祥。
他和自己的最高利益是一致的，万博存在他们才有意义。
“这些是只挂在网站上还是印在报纸上发行了？”
“我查了，都是只挂在网上，没有实体发行。”
张皓伟点点头，心里有了想法但不确定，只是告诉刘海洋先按惯例应对，然后就走出了办公室。
如果自己想法属实的话，那么万博根本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动作。
言论是自由的，但不代表媒体是自由的。
自己原本是在开会吧！
该干点正事了。
只是，张皓伟今天干起正事来可没有万博大会议那天那么霸气外露。
他再次进入会议室时，主持会议的郑国维根本就没有什么表示，一如刚才张皓伟出去也无人在意一样。
一群技术大犇里混进一只狐狸，大犇们可不在乎狐狸会打什么鬼主意。
张皓伟也没有好的想法，就是老老实实的旁听。说白了今天的会议就是几家企业在合并到事业部之前大家坐在一起数家底的过程。
张皓伟在打酱油，张敏慧更是在打酱油。联合置地的事情真心用不到她处理，她一直以来的工作就是在办公室里喝咖啡。
打发无聊时间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上网。
结果上网就看到几拨人在为了张皓伟是不是小肚鸡肠六亲不认而开撕。
渣浪仗着微博之利先是转载了张皓伟看的那几篇文章，然后又弄了个投票――
“万博改革，你怎么看？”
不过才上线两个多小时，就有将近3000万人参与。
结果，
“豪门什么的最讨厌了，无非就是争家产的戏码。”――45％。
“一个任命被这么臆想，也是够了。阴谋诡计会这么露骨吗？”――27％。
“关我何事？我就在一边静静的看他们撕逼。”――28％。
渣浪还丧心病狂的开设了讨论区。
然后就是一片兵荒马乱。
一帮人说为了财富亲情算什么，为张皓伟辩驳的都是圣母婊。
一帮人说心理阴暗的人看什么都是阴暗的，活该做个愤世嫉俗的屌丝。
剩下一帮咸鱼高喊“评论什么的最好看了。”
张敏慧看着“豪门怎么可能有亲情？青梅竹马，兄弟齐心的词用不到他们身上的，六亲不认，孤家寡人才最适合他们。”的评论，牙都快咬碎了。
她之前就担心弟弟会变成金钱的奴隶，最后成为孤家寡人。这话说的就是她曾经的心思，她觉得弟弟变成了这样的人。
可昨晚从总督署回来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弟弟还是那个弟弟，而且更疼姐姐了。
那张慧敏就容不得弟弟被人泼脏水。
至于张林祥，张伟民两个委不委屈？
他们又没写歌给自己听？
好吧，在自认为了解弟弟的张敏慧眼里，什么别人写的都是托词，分明就是小家伙害羞不肯站出来。
张敏慧根本就不做他想，找出昨天录的视频就发在微博上，还写了一句话提升逼格――“我就发首歌，不说话。”
做完这一切，张敏慧才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还不忘跟弟弟表功，发条信息给弟弟“小家伙别伤心，姐姐抽他们的脸给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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