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漫似水-第42章 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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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大铁门的那一刻,一缕阳光当头些斜射下来,暖暖的但有些刺眼,尽管他选择戴了一副墨镜,强烈的光照还是迫使他把头低了下来。新鲜的空气,象征新生的第一缕阳光都让他惬意,没有掌声没有拥抱没有破涕的微笑他心中也不会有感到失落。

    他现在要前往的目的地是艾春明家,他一门心思地直奔艾春明家想见到艾春明是因为艾春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看他,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艾春明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艾春明不可能对他不闻不问,若是他知道他出狱的时间不可能不来接他。

    这个从监狱大门走出来的人就是服刑期满的言中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走出监狱大铁门的时候艾春明正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接受医生为他实施的截肢手术。

    言中庆来到艾春明家发现艾春明家大门紧锁,隔壁的林囡秀家也是铁将军把门,林囡秀家平常没人一个上班一个上学,艾春明不是一直在码头扛活吗,小惠应该在家里的,他想找个人问问,可是过道上没有人出来,整个楼上都是一副冷火秋烟的景象,一种空旷寂寥的落寞感油然而生,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折转出来走过林囡秀家寻思着看看哪家像有人在的迹象敲敲门问个究竟,偏巧他刚把手抬起正准备敲门这家正好有人出来。

    “你找谁?”一个中年妇女见言中庆有点鬼头鬼脑的,心里自然多了一丛防范。

    言中庆有点猝不及防,以为人家把他误解成了小偷,他举起来的手放下来时自然就觉得很尴尬。

    “喔,我来找住当头的艾春明,他不在,小惠也没有在家里,我有好长时间没有来他家了,请问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中年妇女明显放松了警惕,嘴角匆促地挤出个笑,说:“这样啊,听说他现在在医院里,听讲他的腿上生了很可怕的瘤子,可能腿都要保不住了。”

    言中庆听了她的话脑袋里像有颗雷突然炸响,只感觉“嗡”的一下头一阵眩晕,他在监狱最后的半年里艾春明没有来看过他。人生几起几落,艾春明该是经历了使他困难的阶段。

    谢过中年妇女言中庆心急如焚直奔她说的那家医院。

    言中庆有点基本的常识,他先是找到住院部的肿瘤外科,然后再顺藤摸瓜打听到艾春明正在手术室接受截肢手术,乍一听“截肢”二字他懵了足有几秒钟的时间,然后他疯了似的跑向医院的手术室。

    言中庆像一头滥撞的疯牛,直到撞向迎面而来的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他疯狂的脚步才总算停了下来,那个人险些被他撞倒,两个人面面相觑,只在瞬间就认出了对方,言中庆一把抓过那个人的身体,在气势上有点以大欺小的架势。

    “你怎么在这儿?”

    那个被言中庆抓住的人还没有从刚才的纳闷里完全清醒过来,他的嘴动了一下没有说出话来。

    言中庆又问:“腿真的保不住了吗?”

    那个人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言中庆身体一下瘫软地坐在了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整个人完全崩溃一样脸呈颓唐之色。

    “言哥,言哥。”那个人拉着言中庆的手就势坐了下来。

    在一旁的小惠看见刚才两人相撞的一幕,她手费劲地转动轮椅车上的手动轮赶了过来,虽然还是很吃力,但手上的动作已经很娴熟,从宁莹洁出事那天开始,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练习。

    “小谢叔,这个叔叔是谁?”

    “他就是你爸爸经常跟你提起的言中庆叔叔。”

    在小惠幼小的心灵里,对爸爸来说言中庆叔叔应该是和舒澜阿姨一样至关重要的人,虽然她没有见过或者因为她那时她太小还没有留下记忆。她知道之前言中庆一直在监狱里坐牢,爸爸这几年经常去监狱探望的就是这个叔叔。

    言中庆听见小惠的声音像在沉睡中被唤醒,他的眼睛里豁然恢复了晶亮的光彩。

    “言叔叔。”小惠拖着哭腔喊道。

    “小惠……”言中庆扑通跪倒在小惠的轮椅车面前,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小惠动情地扑到言中庆怀里大声哭起来,“爸爸的腿没有了,爸爸的腿没有了,呜呜……”

    言中庆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小惠,他对小惠是完全陌生的,艾春明结婚以后从宿舍搬到现在的同福里居住,他来过同福里几次,后来他听说艾春明捡到了小惠,但他并没有见到过小惠,再后来……几年过去小惠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已经是那么大的一个姑娘。

    说到小谢,艾春明离开厂里后同小谢就各奔东西了,临别的时候艾春明问过小谢今后的打算,小谢告诉艾春明看看再说,小谢毕竟是本乡本土的SH人,艾春明想小谢人机灵又会开车还有他还很年轻,他身上有那么多的优势今后总不至于混得太差,祝福好人一生平安顺利该是他送给小谢最好的祝福,小谢重感情一再说今后都不在厂里上班恐怕难得见上一面了,他真的不舍他与艾春明共同建立起的友谊,艾春明鼓励他男儿当自强整天儿女情长只会消磨一个人的意志,艾春明有他的考虑,因为小谢人太重感情,他怕跟小谢有过多的往来像他这样的情况只会给人家增添麻烦,所以在他的内心不是太情愿和小谢继续保持过往甚密的关系,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小谢好,见小谢似乎不能很好地领悟他的意思,他最后干脆对小谢说如果你混不出个人样来就不要来见我。也不知道小谢是把艾春明的话当真了,还是小谢曲解了艾春明的意思心生怨气,几年过去了小谢真就音讯皆无不再与艾春明有任何联系,直到艾春明在码头干活摔倒的第二天去医院,那天碰巧被也上医院的小谢撞见,他们两个人才又搭上了关系,世间的事竟是这样的巧合,有缘的人总会不期而遇在他们不经意甚至已经忘记了对方的时候,生活仿佛又跟他们开了个玩笑使他们重逢了,还得说是他们播撒的友谊的种子让友谊地久天长,哪怕是天各一方,他们始终心系着对方。

    艾春明那天在码头干活摔倒后他推着小惠百感交集地回到家的第二天就去了医院。

    那天小谢去医院在经过门诊时老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诊室,他不确定看到的是他心里想像的那个人,他来到艾春明走进去的诊室,门的侧上方有一方肿瘤外科的指示牌,透过门窗他看见里面坐着前来问诊的人果真是他久违并思念的哥哥艾春明,几年前离开厂里之前分别的那幕他还记得,他能领悟哥哥的一番意思,哥哥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他不仅不记恨哥哥,这几年里他一直在通过他的努力想接近哥哥,在厂里哥哥是他最亲近的人,哥哥照顾他他心里总是感觉暖暖的,几度热血沸腾他在心里早就把艾春明当作了自己的亲哥哥,现在他房和车都有了也算没有辜负哥哥对他的期望,这个时候也该是他接近哥哥的时候了。

    世界上有一种友谊堪比亲情珍贵,小谢这几年虽没和艾春明有交集,但他没有忘记他对自己有过的承诺,等到他混出个人样来他一定要和哥哥再续前缘把他们的友谊一直延续下去。

    诊室里医生正在为艾春明检查,他没有直接闯进病室问个究竟。

    为艾春明看病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医生。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老医生用手小心的摸着艾春明腿上的肿块无关痛痒地问。

    “二十九。”

    “这个年纪应该是结婚了吧。”

    艾春明轻轻点了点头。他平静地问:“医生,这个肿块不要紧吧?”

    老医生沉着脸说:“不好说,以我多年的经验……”老医生沉吟片刻道,“还是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吧。”

    艾春明已经预感到医生半遮半掩的话背后暗示着什么,单凭医生为他检查时完全与病情不搭边的问话足以说明他腿上生出的肿块不容乐观。

    医生要求艾春明住院,艾春明没有告诉医生他家里的特殊情况只说他还没想好,他要是住院了小惠怎么办,他的确有一大堆问题要想。

    艾春明离开诊室躲避在一旁的小谢猴急地窜进了病室,他一屁股坐到艾春明刚才坐过的凳子上。

    “医生,请问刚才出去的这个人怎么了。”

    医生严肃地说:“你是他什么人,我们有责任替患者保护隐私。”

    小谢有点急了,说:“求求你了医生,告诉我吧,他家的情况很不好,他的病是不是要住院而他不肯来。”

    医生听了小谢的话有点迟疑不决。

    “我是他的好朋友,”为表明他的诚意小谢又说:“是生死患难的那种,他家里有一个他捡来的患重病不能行走长期要人照顾的姑娘,新婚的妻子也是因为这个孩子离他而去,他的家又不在SH本地,他要是住院了谁来照顾他呀!”

    小谢情辞恳切,心里的急切完全表露在脸上,看得出来他的急迫出自真诚。

    “好吧,看你不像个坏人,我就破次例告诉你好了,”医生调整一下说话的语气说:“他得了骨癌,那条腿恐怕是保不住了,为了保全生命有时候也只能作这样的放弃,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谢当然明白大夫的意思,医生的职责是实事求是,站在医学的角度本着尊重生命的态度作出准确的判断,也许不会带有任何感情色彩,作为一名听众一个与患者有关联的人,恐怕就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了,从道义上他们也不愿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

    “知道了,谢谢你医生。”小谢红着眼睛说。

    走出诊室时,小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慨叹世事的变幻无常和好人的命运多舛。这会儿他决定去检验科找艾春明。

    小谢来到检验科的时候看见艾春明旁若无人地坐在椅子里,一副孤苦无依的样子,他的目光呆滞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艾春明没有注意到他,小谢要装作从这里经过偶遇艾春明的样子以使他们的见面看上去只是一场不是刻意导演的意外的重逢,为了他们时隔几年后的这次不寻常的见面,小谢只能在艾春明面前自编自导演戏了,他这么做实属无奈不得已而为之。

    小谢走到艾春明身边的时候故意把头偏向艾春明这边,他像发现新大陆那样大声喊道:“哇!哥,你怎么在这里?”

    艾春明和几个一起坐着的人听到有人冷不丁在叫都抬起头来看,当看见说话的人是几年都未见面的小谢,艾春明眼睛一亮脸上立刻现出少有的兴奋。

    “是你呀,小谢!”

    小谢忙着屁股落座到艾春明旁边空着的椅子上,一双手比什么都快地抓过艾春明的手使劲地摇晃个不停。

    “哥,你真的想死我了!这几年我一直憋足了劲儿想来见你,但又怕混不出个人样来始终不敢来见哥哥。”

    “胡扯,你心里若有我这个哥哥早来见我了,是不是在哪里躲着发财早把哥哥忘了?”艾春明又恢复了在厂里时在小谢面前时的那种活力。

    小谢委屈的眼泪倏的流了出来:“我没有,我本来就是想着哥哥的嘛”

    艾春明见小谢动了真情手赶忙伸过去摩挲摩挲他密匝匝的头发以示安慰说:“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小谢破涕为笑,说:“哥,这回你可不要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了,你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啊,你说要认我做兄弟的。”

    艾春明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有感于小谢人的本分和有情有义,这才是他的好兄弟,他相信即便是他们十年不见面,再见到的时候彼此也不会生疏,小谢绝对可以担当他生命中少之又少堪比亲人的那种朋友。

    艾春明怎么也没有想到小谢看到他真情地回应会一头扑到他的怀里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然后咆哮般地哭了起来。小谢的放声痛哭自然与他们建立起的深厚友谊有关,也许还有更多他对艾春明命运不济的惜叹在里面。

    哭了一会儿,小谢把架在艾春明肩膀上的头往回一撤,一只手快速地抹了抹他的一双泪眼,说:“哥,你哪里不好,我要给你请最好的医生。”

    艾春明再也没有到码头扛活,他的腿已经不容许他干这样的体力活,在小谢的劝说下艾春明住进了医院,这次住院他腿上的肿瘤被拿掉了,全程的陪护都是小谢,在医院期间艾春明在码头扛活的兄弟结伴专程来看过他,也算是没有白朋友一场,艾春明一住院小谢同时肩负着照料小惠的重任,他开着他的车往返于艾春明家和医院之间,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他把生意和家里的事情全权交给他的妻子处理,他严正地告诉妻子他可以没有他的生意但他不能没有艾春明这个哥哥,他的妻子听闻不敢有丝毫怠慢。

    艾春明在医院观察治疗期间医生说可以进行一段时间的保守治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最后的一步,小谢叮嘱医生太过敏感的字眼比如“截肢”就对他说说就可以了,他会在适时的时候对艾春明讲实情让他慢慢地接受这个事实,艾春明比谁都清楚医生不肯把最难以接受的话讲给他听更说明了他病情的严重性,医生和小谢遮遮掩掩的背后是一个他们认为他不能接受的事实在等着他,既然是保守治疗艾春明决定回家一段时间,这正好与小谢的想法不谋而合,医院的环境氛围他们始终认为除了治疗根本不利于患者的康复和修养,经过跟医生商量,他们决定暂时回家一段时间,小谢答应医生如有必要随时可以回到医院来。因为艾春明要经过定期的放疗和化疗,小谢估计艾春明至多只知道他的腿上被切除掉的是一个恶性肿瘤。

    一天小谢买了些果品和蔬菜来到艾春明家。

    小谢一进门便问:“哥,小惠呢?”

    “被隔壁的阿姨和阿虎推出去玩了。”

    “那我去煮饭。”

    “不急,你刚进来,先歇会儿”艾春明用手把刚站起来的小谢按了坐下。

    小谢见艾春明似有话要说,顺从的等着艾春明开口。

    “小谢,我的腿是不是要截肢?”

    “哪儿啊,哥,你能不能不胡思乱想?”小谢明白这个沉重的话题迟早是要展开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个话题提前上演了。

    “我的腿肿块拿掉的地方瘀青的面积越来越大,经过这段时间的放疗化疗,好像没有多大的起色。而且腿上的不适感好像一天比一天更加明显。”

    小谢赶忙蹲下去聊开艾春明的伤腿的裤管看,小谢的表情从严肃很快转成了惊愕,他看到的是比以前更恶劣的情形,也应证了医生判断的准确性。

    小谢轻轻地放下裤管,说“哥,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你是说截肢吗?”

    到这会儿小谢也不想隐瞒什么了,但他说出的话还是有所保留,“可能吧。”他记得大夫跟他说过艾春明这种情况已经到了非截肢不可的地步了,实际上把他的肿块拿掉的意义不大,表面上只是在为所谓的保守治疗作最后的争取。

    这样一来,艾春明对截肢的恐惧的剧烈程度和心理接受能力似乎就要比一上来截肢要好得多,这样的安排完全是在小谢经过深思和大夫商量后作出的,艾春明全然不知,在小谢看来艾春明遭受的打击已经够多,截肢对任何一个年轻人都太残忍了,他这么做只是想为艾春明减轻一些痛苦。

    艾春明决定再次住院前把从姐姐那里得到的祖传家宝拿到典当行卖了。

    艾春明从柜子取出他家的传家宝唐代玉陶时是带着一颗敬畏之心的,他怜惜地看了又看,他对古玩一窍不通,玉陶拿在他手里端详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哀伤,他的心情很难简单地用爱不释手来形容,爱不释手意在其价值的珍贵,这里面不舍的是这件器物寄予了太多他对妈妈的深情,妈妈临终的嘱托是希望他能把它一直守护延续并传承下去,睹物思人,妈妈的音容犹在,妈妈临终时他没能侍奉左右已然不孝,现如今他要再次对妈妈不孝真的让他心痛难平。妈妈你若地下有知,就请原谅儿子的过错吧!艾春明想不动声色悄悄安排这一切。

    “爸,你要干什么?”小惠见艾春明反复摆弄着玉陶不解地问。

    “爸爸要把它拿到典当行卖了,咱们欠人家的最后一笔账要还,过几天爸爸要去住院也需要钱。”

    艾春明在典当行里把他掌握的仅有的一点关于玉陶收藏方面的知识用到了讨价还价上,老板看了玉陶后见果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稀罕之物,舍之又觉得可惜,最后出了一个艾春明认为比较公道的价格玉陶成交了,艾春明离开典当行来到就近的一个邮局,他给马云昆汇出最后一笔款项,汇款单上简短的留言处艾春明写下了几个字:今生之情永生难忘。艾春明原想等还掉最后一笔欠款他心里肯定会特别轻松,他甚至想过他要带小惠找一家好一点的饭馆庆祝一番,不想生活出现了变故,他的最后一笔欠款是靠他变卖祖传家宝来填堵的,他再也无能为力靠自己辛苦所得填埋他心里旷日持久的那份负担,而且他和小惠今后一个时期支出所用都要靠祖传家宝换得的款项维持,他的心情不仅没有获得以前预想的那样的轻松反而感觉沉重了许多,生活迫使他选择了这么去做一如他当年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来到SH,路是他自己选的他只有任命。

    世界上的景致大概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景致是走马观花看过后只留下个浅淡印象或是看了就忘了的那种,另一种属于心之向往百看不厌白去不烦所到之处能使心灵愉悦放松或在情感上能引起某种的共鸣的心之地。

    在故乡昆明,西山龙门在昆明众多胜景中脱颖而出成为艾春明永久的心之地,每次登临西山龙门他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当年十九岁的他再次来到龙门处凭栏眺远时他热血沸腾激烈壮怀地感悟人生曾写下了让他终生难忘的感怀诗,在SH许多美好的景致湮灭在SH特有的喧嚣中,独有一处景致是他的钟爱,那就是绵延六十公里的黄浦江畔,每当他心里苦闷难当时,每当他在人生的道路上面临重大抉择时艾春明都要来黄浦江畔长时间的静坐,在黄浦江畔他能让自己思想波涛的起伏合着黄浦江涛涛江水的节拍共融,好让他在心灵安宁下来那一刻寻找到答案,和宁莹洁离婚前后的一段时间;当小惠被查出身患重症的当口;言中庆误入歧途锒铛入狱之后;从昆明回到SH在厂里决定去留的最后时刻;宁莹洁为小惠不惜献出生命善后;他都来到黄浦江畔,在昆明为小惠治病期间,妈妈辞世的消息使他在短时间不能排遣掉不断集结在他心里成倍增长越积越多的郁闷,他顾不上在传悲送伤中饮泣,让自己的悲情愁绪有一个彻底地释放,回到SH他静坐在黄浦江畔看着持续滚涌的黄浦江水,他郁结在心中的愁情在他泪水静静地流淌里慢慢得到消解,仿佛涛涛江水流过时带走了他的悲戚,他的思绪也随江水流到了很远很远的他到不了的远方。

    走出邮局艾春明再次来到黄浦江畔,他买了一盒香烟,口鼻里扑出的香烟缭绕在他的脸庞,时而一阵江风吹散他眼前一团浓雾般的烟气,露出的是他忧郁多皱的一张脸和他执着逼人目光深邃的眼睛,今天江面上的船不算多,漂浮在江面上的船只悠哉游哉闲庭信步一样划过他的视线,这一景致与他此刻失意怅惘的心境正好形成巨大的反差,人不自静心难平,思想上犹如狂涛巨浪的起起伏伏让他的情感在剧烈中颠簸,生命的洪流欲将他抛向一个无比黑暗茫然的所在,他想抗争,与生命斗与自己斗,他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输掉,如果他就此倒下了,他丧失的不仅仅是对生活的信心,更是一种对他尊重生命的漠视和亵渎。

    几天后,艾春明在小谢的陪伴下再次走进医院,他实施截肢手术的那天言中庆正好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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