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凿墙-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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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秋寒对薄暮说自己遭洗劫了,遇到了盗匪。银行卡没有,现金也没有。他们一下跌落到底层生活。薄暮让他去挂失,林秋寒不去。但是薄暮也没带钱啊,她存的定期还没来得及取出。他们只好暂时终止了跋山涉水开始打工。

    林秋寒是不愁吃穿的富后代,薄暮也难以埋心轻易走神。他们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发现轻易的劳动。林秋寒多想这个时候白得。他们的一日三餐在仰仗虞桥。然后虞桥告诉他,对赌人要求自己不能有赞助。林秋寒明白了,对赌人纯粹是要施苦。

    后来薄暮在集市里卖花和多肉。最开始的花是他们一起去野外采的,迎春和海棠之类,但没人买,因为YN到处都是有花。林秋寒拉虞桥买。虞桥买了,一百块一株,买了十株。钱付给薄暮。但之后虞桥被告知不能去施于林秋寒任何即使是购买劳动的扶助。

    薄暮靠着这一千块钱起手,开始精心去学少数民族的手工艺,傣族蜡染,丽江披肩,腾冲藤编,蛋画,腾冲布鞋,滇式油纸伞,剑川布扎,转经筒,丽江手鼓,大理草墩之类。学只能学个拙劣的粗胚,但是这此东西像她做菜她喜爱去有研究。她将她做的一些东西摆摊卖,问津者寥寥。但还是外地不识货的游客买,勉强够他和林秋寒的吃。住的话他们只好借宿。

    林秋寒去椰子林中干体力活了,为了摘椰子他要爬树。椰子掉下,他人也一同掉下。幸好比较精瘦,没断骨。后来他又去香蕉林里摘香蕉,但是他有时有点便秘,他就使劲吃香蕉,然后被雇主给解雇了。雇主送了他一背篓的香蕉,他背回去和薄暮吃了四天,天天当饭吃,吃到快腹泻。接着他不知道干什么,就去给外地人当导游。但这里不像RB的歌舞伎町需要引导。来这里的人们不买他的帐。他变得游手好闲了。是薄暮在养他。

    薄暮厌恶了手工艺的活计,让她脖子疼。但为了吃饭薄暮只有继续做下去。薄暮很累,在他们居住的租来的一间木楼房里亲昵时,她有恸状的唤叫。薄暮嗤嗤地笑,深深的指甲抓进了他的皮肉。林秋寒将她掀开。薄暮对不起对不起地喊,还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她像要塌落一样。

    林秋寒给她兑板蓝根喝。林秋寒想她是压抑的,干着不想干的事情就会压抑。而且她在养自己,他很卑怯。但是薄暮告诉他自己这样的恸哭是因为人家的手碰到了她,她内心涂了阴影。现在只有她信爱的人碰她她才开怀,陌生的人一律让她胆颤。她说自己坏掉了,在长霉菌。林秋寒问除了自己她还信爱谁,薄暮摇摇头说没有。林秋寒既有一股唯我独尊的奇特感觉又觉得悲哀。

    林秋寒想不能这样下去了,况且他的父亲一直在追问他的行踪。他一直遮遮掩掩的。“现在,我们回家吧。”

    所以在他在YN流落了三个月后,林秋寒才决意回他的巢。不过让他迷茫的是保管人又来了,又来通告他要拿去他一些重要的东西:他不能再去护爱薄暮。他的付出心又付出行的状态不能持续下去。

    “这是在剥削。”他说,像甩出一团棉花。

    “并不是剥削,因为你已经不属于你了,退化为机器,对赌人可以重新编程。”

    “那就像血汗工厂的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伪装着合理性。”

    “所以你可违背呀,背叛者为王,耍诈者得天下。”虞桥关爱他,不朝另向一方倾斜,“他给我涨了中介费,到了五十万美金。”

    林秋寒想该不该去背叛,他又跑到抉择路上看红绿灯,背叛的路不通。薄暮叫他回去,把自己留在这儿就行。虞桥强调他已经是被切掉了钱源的人,所以即便他父亲给他钱,他也不能擅自动用,不能去买一粒米,不能买法拉利,不能换到薄暮名下。

    林秋寒想切断了钱源并没有切断物源吧。他家也有好多辆车。薄暮给他买了票,他就回去开过来,车上载着他家的藏品,各种非钱的的宝贝,可以充当交换物。在取巧方面他真是个高才。

    而当他回来后,薄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薄暮恸哭,“后妈死掉了。白血症恶化,骨髓适配体也没有找到。邻家打电话来骂我,说我是没无良心。后妈没有和爸葬在一起,后妈的的脏腑被野狗掏空了。”林秋寒知道,她唯一同檐共宇的家人丧生了,去期望她也受她护爱的受体不在了。

    林秋寒却没有触动没有感伤也没有婉惜。他觉得正常,如檐会滴水,阶会长苔一样正常。人既然会死,为什么死时会带悲落色?况且她的后妈是一位纵容了祸害的人。林秋寒应喝她的悲哀,但不能陪同她悲哀。他就坐着看,捏着车钥匙,对着薄暮按。薄暮呜噎一下他按一下。他百无聊赖地对她不解,或者他的坚硬成铁的壁也难以让他去感叹。

    他想怎么能让她好受一点,他就拉着她去溪水边捉鱼。本来有两条山斑鱼的,但一条被溜了。薄暮坐在溪河中的平坦大石上看着他捉。薄暮也踏进河中去追那条溜走的山斑鱼。她没有捉到,连整身的裙也打湿了。薄暮就想自己真无能,她把头埋进溪水里洗涮。

    薄暮问他怎么这样能干啊,“我抓鱼也不会抓,见人也不会说话。周围都像黑洞似的,要把我吸进去。但我赶快跑远一点不融进去。”薄暮在他离开的那整整一周都闭门不出。她不知黑夜白昼,把自己锁在屋里东想西想,默默发呆。她热爱稳定的平淡,不爱颠沛流离,她有一刻想回故乡也不愿漂流。

    “后妈的脏腑被野狗掏空了呀。我一分钱都没有,回不去了。钱都给你买车票了。”她哇啦啦地撕心裂肺。“林秋寒你什么都能干,什么都是你在买买买。”从来没有人给她付出过什么。而一当有人全身心地护爱她时,她最开始陷入幸福,慢慢地陷陷入恐惧,觉得这不合理,这是缥缈的。她无端地笑笑,陷入极端卑怯的泥潭。

    林秋寒给她烤鱼,他不吃,给薄暮吃。但薄暮快发疯了,薄暮不剔刺。刺针刺破了她的口腔黏膜,她就只有包着,不敢咬下,呜呜地。“对不起。”她跪坐在溪中石央,林秋寒给她挑刺。她口里包着血,牙都染红了。

    林秋寒想了想,就和她亲嘴,吮吸她口中的血,连她唾液一同咽下,然后说:“你看,薄暮也不是没有用。我从你口中汲养。嗯,真好喝。”他的胃却一阵翻腾。

    这种贴合她的东西薄暮听多了就会觉得他这个人怎么这样,没有原则也没有自主,只要是可以干的就去干,连下三滥与粗俗不堪的也无不包揽。但她又在他那过分的迎合与顺从里得了厉害的东西。

    薄暮在想他不能护爱自己了,因为他遵从赌约。这里没有监督者,也没有保管人。林秋寒就说:“这里又没有天眼,谁知道我在为你烤鱼呢?我以后我们的爱,要偷偷地爱,不给人看见。我们阴秘地相互安慰。”

    镇静的薄暮问她为什么要接受赌局呢?

    “因为我算一个丧傲的人,有冰硬的围墙将我罩着。”他自己了解的自己的性格,就是一切感情流露都像伪装。他对几乎所有的或感动或悲厄的东西都没有动容。“和我对赌的人是陌生人,与我同样有相似的冷漠。我们在QQ的漂流瓶里认识的。然后开始网聊,聊了三年,开始对赌。至于为什么我们没亲近,因为冷漠者不会对冷漠者热情,我们反倒厌恶了类似的人。其实我们最开始是赌得很小的,赌些热水袋棒球帽咖啡杯,后来赌到手表乐高玩具,再后来赌着对方对自己的限时支配,现在赌着全部了。”他们赌无非是关于人情上,而非基于骰子纸牌之类的机运性问题。他们赌的,比如某时是去帮助人的多少,某时是谁在一群即将被溺死的小猫前更冷漠,某时是谁在人群中出更多的丑,受更多的羞。

    “有相互传照或者视频吗?”薄暮问。

    “没有,我们都用文字来阐述结果。”

    “与虚拟空间的网友对赌,你的心也真够大的呀。文字结果多好编呀,也许人家只是在捉弄人。所以每一次你都去实践了吗?”

    “实践了。”

    “他也许就是个骗子。”薄暮呜呜地说,呼气不匀。

    “不会,他有一次将生命都托给我了。在一次对赌上他输掉,他的一切都归我。但我放弃了,我没有去支配他。他退化为物品,我不想这样。”

    “但是这次你却输了!他没有放过你。”

    “对,他恨妒我,我也恨妒他。我和他时常相互诅咒。我们见不得对方的安全。我们都是冰冷的。”

    薄暮摇摇头,说他一点也不冷漠,他是世界上最注重细节养护也最会善爱人的人。薄暮就说我们偷偷爱吧,你偷偷照顾我,我也要偷偷地照顾你。林秋寒想她大概不懂自己的冷,这种冷不是向外的,而是向内的,不是他要表现给人家看的,而是冰冻他内心的。

    后来保管人又出现了,逮着林秋寒给薄暮剥蟹又给薄暮提包的景象。虞桥想睁一只眼闭不一只眼算了。然而林秋寒却去负荆请罪,他真背着三角梅的棘条,把背扎出来好多孔。虞桥一见他这个学廉颇的傻样真有点目瞪口呆。林秋寒来跟他说自己犯规,让他来惩罚自己吧。虞桥去征询对赌人的意见。

    第二天虞桥通知林秋寒对赌人在护爱薄暮的事上放过了他,让他尽管去爱。而且不仅去爱,还要把她当成唯一的可以关怀的人士,他的心中只得挂念她,不再能有容下其余的空间,必要具有排他性。

    “这是捉弄,我总还会挂念挂念我的父母吧。”

    “没办法,他让你抛弃。好像你什么时候主动关念过你的父母一样。他们忙得死去活来,现在也不在意你的关怀。”

    至此林秋寒就把薄暮当作神女了,虽然不太中用,也时常紊乱宕机。但后来慢慢发现,只挂念她一个人容易开小差。时间缓慢,薄暮也没有什么大事件来拉住他的注意。刻意围绕她就等于刻意囚禁自己。但他的顺从与忍耐是那样强大,只要薄暮的一抬眉,一落腿,都会引起他的准备献身。既然她是唯一护爱的人,那么死在她身上准没事吧。这种想法如此刺冷,他开始有了一点摆脱情绪。

    薄暮发现林秋寒不那么关照自己了,他喜爱打棒球,就天天去和来这里度假的虞桥打棒球。他喜爱喝过桥米线的汤,就时常一个人个把汤喝掉,然后将米线与肉打包回来喂她。他也有时去当导游,与外地游客拉家常,但就是很少和她待在一起。

    林秋寒好久也没有给她读过书了,她就说“读读故事吧。”林秋寒给她读故事,但他的语气再没有柔醇的叙述性的味道。

    薄暮慌慌地跑去给虞桥报怨。虞桥就在小镇上逮着正朝着人家请客的林秋寒说他违规了嘿。他不能去关照人家,他只能去关照薄暮!

    “他是来穷游的,没钱了。我请他吃饭。”但万事不托借口,林秋寒就赶紧去付钱。穷游的人真吃惊,林秋寒没用现金,也没用电子支付,他拿一块饭店老板的女儿很喜欢的电子墨水阅读器。他还带了很多其它的东西,手臂上五六块表,腰兜里十几枚耳环。他的衣服上也缝着一些琥珀啦,小唐卡啦。以物易物十分麻烦,好多人都不接受,即便接受了也是林秋寒吃大亏。

    虞桥也不好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变通呢还是刻板。说他会绝对会承受和遵守吧,但是违规的时候也很多。他的违规不是迫不得已,是就要那样。就要那样干,仿佛不重要。但又表现有严格的自律。然后被谁抓住了,他不仅不推脱,还要赶快去求咎求责备。这种明知不该违而仍违又去认错的行为连虞桥也没有辙。

    虞桥便问他薄暮重要吗?

    “这正是我叩问的。”

    虞桥看不懂他了。林秋寒不让人亲近的壁太难融化。虞桥就去找薄暮,“他认为你重要吗?”

    “重要的,重要的。谁会为不重要的人做成这样。”薄暮虽然一直卑怯,但在这个方面信心满满。

    “不重要的不一定不会去为之付出嘛。薄暮,他有些荒芜啦。”薄暮问他怎么荒芜啦,林秋寒见识又广又有人情,朋友又多又会善谈。

    虞桥想还是不告诉她的好。但薄暮一直忧心忡忡的,她就回去问林秋寒:“你认为我重要吗?”

    “重要啊。不重要我会为你付出这么多吗?”

    “但是为什么会重要啊。”她又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筹码了。为什么让他这样的富后代倾心付出呢?她越没有找到自己的能耐,她越加地恐慌。林秋寒就说别把爱拿来称啊,也别把自己获得的爱与自我资本放在天平上。“处着处着就生情了,就是这样。要是把获得的爱与自我资本放在天平,那好多人不是被多得的爱给砸死,就是被过多的能耐给砸死。”

    他们这样相互磨合磨合着,又回到了初始的被对方爱但不拦对方爱其他的状态。林秋寒满心欢喜,而对赌人也在这份情感的囚禁上放弃。但让林秋寒冷得哆嗦的是,许担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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