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道路-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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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木工活不干不知道,真干起来就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本来徐燕亭想,木料备齐了,找几个木匠,忙个三天五天的就成了,没想到干了半个月了(厂休日和平时插空干)还是个半成品。眼瞅着一大堆木料,干着干着就没了。这不,旮六又给徐燕亭列出了清单,清楚表明所需木料的尺寸,让徐燕亭赶紧想办法解决,以免窝工。

    徐燕亭抱着头发牢骚:找媳妇难。做家具难。找房子更是难上加难。你说这男人活得累不累!她忽然想起了武则天的那句话:(根据野史)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是难上加难。想到这里,徐燕亭似乎得到一点安慰,只要是个人活着就不轻松,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美津不是也跟着自己跑东跑西,吃了不少累嘛。开弓没有回头箭,硬着头皮朝前走吧!他转念一想,等大衣橱站起来,那是个什么心情,想到这里他又浑身是劲。

    可木料咋弄?于萌那边也不好意思再张口了。亲戚也跑得差不多了。就在这时,徐燕亭的脑海里跳出个葛大夫来,葛大夫和徐燕亭也算是忘年之交,有一阵子两个人走得还挺近,那是因为葛大夫给徐燕亭介绍过对象。两年前,徐燕亭去过他家,曾发现他床底下堆满木料,老葛的老婆说是给儿子准备结婚用的。对,就上他家去碰碰运气。

    当天晚上,徐燕亭带着夏美津来到葛大夫家。他家住在海边,有一条百米长的小巷,路面用马牙石铺成,路虽不算长,却也有些来头。这个城市开埠到现在只有六十年的时间,而这条小路却已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了。在路两侧的院落里,一座座西式的小楼错落有致,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整个小巷都能嗅到从院子里散发出来的花香。这是一个十分幽静的地方。日伪时期,一些达官显贵就住在这里,站在阳台上就可以观海听涛,以及更远一些的迷濛的山色。葛大夫就住在其中的一幢小楼里。

    推开铁门,走进小院,来到门前,徐燕亭轻叩了两下,葛大夫热情地把客人迎进屋里。但是徐燕亭没时间坐,他开门见山,说明来访的意图。只见葛大夫脸上立刻就变了色,眉毛也不象先前那样自然,眼睛里流露着一种难言的苦衷。让人觉得他身上好像那个地方不大舒服。此时的葛大夫在想:他怎么知道我家里有木料?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看来我是被人惦记上了。怎么办?赶快编个理由把他挡回去。不然的话,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善门好开,善门难闭。老葛毕竟比徐燕亭多吃了十几年的饺子,对付这样一个毛头小伙自认为不用费多少心思。想到这里,老葛轻松了许多,他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还真不知道你知道我这里有木料,但我必须和你说清楚,这些木料是给我们葛军结婚做家具用的。就这点东西,我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DXAL那边托人运过来的……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帮不了你……”听到这里徐燕亭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但是已经来了,又带着女友,脸上真有点挂不住。“上天难,求人难”这些日子他是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了。但是难也得上。于是,徐燕亭一反过去的矜持,厚着脸皮说:“我那头干着活断了料,工也停了,时间拖不起,你最好先给我解决一块,等过了这个关口,我肯定还你。”徐燕亭脸上沁出了汗湿,场面也比较尴尬。就在这时,葛大夫的妻子金老师从里间出来了,显然她已经听到了刚才他们的对话,就对葛大夫说:“燕亭大老远的跑来了,又和对象一块,张开口也不容易;再说葛军结婚还不知猴年马月,先帮燕亭过了这道坎再说。”

    既然老婆出来为好人,自己也不想扮个黑脸,所以只好见风驶舵。其实金老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己的男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根本就不清楚。葛大夫卖了一顿关子,就是想让徐燕亭明白,不要指望吃了第一口还有第二口,咱就是一锤子买卖。至于借出去的这块木头,在他看来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葛大夫终于弯下身子,寻觅着床下的那块最小的木料。在那些蒙着厚厚灰尘的板材里摸来摸去,终于找到了那块他想找的木头,递给了徐燕亭,说:“你看这块行不行?”

    徐燕亭用眼一打量就说:“尽够,绰绰有余。”但是徐燕亭还是认真的量了一下尺寸,记在工作手册上。对葛大夫说:“你放心,过了这一阵子我一定还你。”

    第二天,徐燕亭一上班就到木工组去了。来到班长老谢身旁,看看周边没人,先递给老谢一支烟,然后又把那盒烟放在了老谢的工作案子上。这是当下找人办事的老套路:先研究(烟酒)研究。老谢也对这一套溜熟,就问:“什么事?”

    “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离不开木头。”

    老谢接过徐燕亭手中的纸条,看了一会,又问:“很急?”

    “就等它下锅。家里做大站橱已经停了好几天了。”

    老谢皱了皱眉头,说:“你真会赶时候,正延上这两天忙。给科室做了几个写字台,厂办老邢一个劲的催,他心思吹口气写字台就起来了。他也不想想,五八四十就这么几个鸟人,干了这头顾不上那头,他们坐在办公室里喝着大茶倒清闲……”老谢一个劲的发牢骚,这让徐燕亭很为难,一时也不知说啥好。但是牢骚归牢骚,老谢并不想抹徐燕亭的面子,他把纸条放进抽屉时,徐燕亭也趁机把那盒烟扔了进去。“下班前来拿货。”老谢嘟囔了一句。徐燕亭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当天晚上,更给力的应该算是老天爷。天上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苍穹一片漆黑。徐燕亭象一只硕鼠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更衣室,腋下紧紧夹着那几块加工好的木料,摸着黑朝东大门走去,因为那里没有看大门的。徐燕亭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逼近大门口,平时从厂里弄个一星半点的东西拿回家是家常便饭。但是象今天这么个干法,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只是心情没法和人家大姑娘相比。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为另一个大姑娘而冒险,所以心里同样感到美美的。

    来到大门口,徐燕亭先把两块小一点的木头从铁门底下塞了出去。那块大的却被大铁门给卡住了,怎么弄也弄不出去。无奈,徐燕亭只好翘起脚从大门上边递出去,小SH早就等在外边接应。当他在黑暗中玩了一把心跳后,心也就放了下来。此刻,他正偷着乐:天助我也,明天可以开工了。”

    当徐燕亭见到夏美津时,不厌其烦的讲述着他的这次冒险经历,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你知道吧,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当时是一种什么情景,简直可以说,就象在鬼子的枪口下偷运枪支弹药;特别是走到大铁门的时候,我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或许被厂里巡逻的民兵当场逮住!”

    “想必也很刺激!”夏美津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

    “什么叫刺激,那就是两个字:恐怖!我之所以有这样的勇气,还不都是为了你,只有你才能使我不顾一切!”

    对徐燕亭的这番表白,夏美津却不认同,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她佯装委屈地说:“你为了我,我为了谁?还没进你徐家的门,就象个佣人一样没白带黑的干……还说呢,都快把我给累死了!”

    徐燕亭也立马改了口气,“的确如此,你也很辛苦,为了你也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个小家,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徐燕亭紧紧的抱住了夏美津,狠狠地亲了一口带响的,说:“这就是我们爱情交响曲的第一乐章:苦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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