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亭进门还是老习惯,先到梳妆台前照镜子,抚平头发。然后看看屋里有什么新变化。徐燕亭摸摸这,摸摸那,不时还提出一点自己的见解。看了一会,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扭过头来对阿林说:“花架怎么不见了?”
“我又做了一个新的,姑表弟过两天就给我送来。”
“我说呢,没有盆景,屋里就缺少生气。”徐燕亭自语说。
“结婚的日子确定了?我怎么觉着冬天结不如春秋好。”徐燕亭发表议论。
“老父讲究生辰八字,阴阳八卦,他选的黄道吉日,我们也只好听他的。”
“也是,孝敬不如从命。”徐燕亭附和道。
“父亲还有一个想法。”阿林点燃了一根烟说:“他想让我带祝芩回老家一趟,认认祖,看看老家是个什么样。再说那里还有我的姑伯等亲人。”
“这很好,就该回去看看,走到哪里也不能忘了祖。我也想看看老家是个什么样,可是去不了。父亲三岁就死了父亲,七岁又死了母亲,十二岁那年,收养他的一个远亲叔伯就把他送到青埠来学徒,老家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回去连祖坟也找不到,你说我回去看谁?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就感到很悲凉,父亲的命太苦了,要是他还活着,我一定会好好的孝敬他,但是……”徐燕亭长叹一声,不想往下说了。
阿林也不想谈这些话题,他给徐燕亭倒了一杯茶水,把话题引开:“可是我们现在都羡慕你,结婚生子,小日子过得美满幸福,还分到了房子,我们哪个能比得上你。”
这话说到了徐燕亭的心坎上,他又叹了一口气,这次代表的是心情舒畅。“比起我的先辈来,我的确还是幸福的,苦了好几代了,也该熬到头了。”从语气上可以看出徐燕亭对美好的前景充满信心。
“不过,我也要尽可能给你提个醒,在婚姻问题上你走在了我们的前头,希望你且行且珍惜,你经营的好坏直接影响着我们,千万不要和王士祥看齐。”阿林语重心长的说。
“他又怎么了?不是抱得美人归了吗?怎么又变心了?”这话让徐燕亭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阿林摇摇头,“是过了几天好日子,不过好景不长,上个礼拜又出事了。”
徐燕亭眉头紧蹙,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追着问:“是不是问题又出在王士祥身上。”
阿林又摇了摇头,说:“他对象不是在文具用品厂干临时工吗?有个老光棍和她在一个班,老东西从她进厂起就打她的主意。结果就在上个礼拜小岳上夜班时,老光棍——好像姓强,趁小岳吃完饭迷糊时,就把手伸进了小岳的领窝,摸着没摸着不知道,小岳半夜三更的哭着回家了。王士祥哪能吃这个,没等天亮就敲开了二车间小林和老管的门,又叫醒了电业局司机小成家的门。开着一辆吉普车直奔文具用品厂,冲进拔丝车间把老光棍打了个半死,现在还住在医院里。”
说到这里,阿林喝下杯中水,接着又说:“心头之恨是解了,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多疑的王士祥冷静下来又在思考一个问题,老光棍虽然是个流氓,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俗话说,‘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他开始在心里责怨小岳,你要是正气凛然,老光棍也不敢对你非礼,说一千道路一万,还是你自己不检点,王士祥越想越觉着根子出在小岳身上。于是在肉体上他给了老光棍五十大板后,开始在精神上再给小岳五十大板。夫妻之间,信任一旦出现了危机,爱情就将走到尽头。现在他俩的关系已到了破裂的边缘。”
听完了阿林的叙述后,徐燕亭反而对小岳很同情,他说:“你好好劝劝王士祥,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况且小岳又是那么爱他,所以不能轻言分手。小岳在外边受了委曲,王士祥再火上浇油,这会给小岳的心灵造成更大的创伤。”
“是啊。”阿林低声说。“我和你的想法一致,可是你不要忘了,王士祥没有那个耐心。我承认他是个优秀的男人,有胆魄,有韬略,但他也是一个铁血男人,他有情,也无情,他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会毅然决然的去做,很少考虑事情的后果。就说轰动全国的‘八·二五’事件,在当时叫做‘白色恐怖’,他竟然纠结了几个人,去医学院的外墙上贴了支持学生的大字报,结果被市里派出的便衣拍了照片,留做秋后算账。要不是后来形势发生了逆转,他铁定是***,说不定现在还在大牢里呢。”
“这事我知道,不仅如此,他还把大学生请到厂里。”徐燕亭也跟着说。
“对待婚姻和爱情方面他也是这样。他这次把我找了去,主要就是说他和小岳的事。虽然他也说了小岳的一些别的什么毛病,但根子还是她和老光棍的事,我知道他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回头,但我还是好言相劝,并毫不隐讳地说:“你这种人,如果在大革命时期,一定会抛家舍业,跑到黄浦或延安去了。他听后仰天大笑,‘大丈夫当为自己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我一直认为王士祥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听完了王士祥的故事,徐燕亭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板,突然问阿林,“你觉着王士祥这人可交吗?”
阿林思索有顷,微笑着回答:“这要看哪方面,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搞五湖四海,交人之道是取人之长。再说王士祥也比较倚重我,他这人虽然自负,但对我的历史知识他还是很看重的。他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我比他多读了几本书。经常给他来几个段子,借古喻今。他嘴上不说,心里是有几分佩服。所以,他有一次对我说,由于智力程度的接近,对很多问题我们都有共识。可是我在心里对他说,只是在对待感情问题上我们却很少有共同点。“
“邓大块在忙什么?”徐燕亭想起了这位在他抢房时立下汗马功劳的勇士。
“他能干什么,除了找对象就是找对象,说是要在干道里挖一个回来。结果还是两手空空。”
“这么说至今还在单干?”
阿林把目光投向窗外,停顿稍许,又转过脸来说:“断断续续也没停下,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无线电元件厂的,据他说长得很好,没想到谈着谈着竟然节外生枝了。”
“出了什么事?”
“你听我说。”阿林喝下杯中的水,过了片刻才又慢慢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他和那个女孩谈了不到半个月,有一天在她包里发现了一封信,是一个姓孙的男人写给她的。这个人是她的前男友,但认识邓大块时已经和她一刀两断了,没想到他还追着不放。邓大块问她为什么还要留着他的信,女孩躲躲闪闪,语焉不详,这更引起邓大块的猜疑,想散吧,心里还不舍得,不散吧,心里边又疙疙瘩瘩的。结果就把我叫去商量怎么办,我的态度很明确,一个字,散!”
“对,搞三角,这可是个原则问题。没有德操的女人绝对不能沾边,否则会后患无穷。”徐燕亭抢上一句。
“可是……”阿林欲言又止。
“怎么了?”徐燕亭催问,他想知道结果。
“他和人家睡了。”
“啊?认识才那么短的时间就和人家睡了?邓大块也太……”徐燕亭说不下去了。
“你不必吃惊,这样的事他干了不是一次了。他经常说,女人涂脂抹粉,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为什么?就是为了吸引男人,就是为了让男人去亲近她,玩她,这是生理需要,不可抗拒,只要她看上你了,只管上步,没问题?”
“咱不谈他的这些龌龊事了,在这个方面,我觉着他比王士祥更危险。”徐燕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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