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姓侯的慈眉善目的老大夫给夏美津问诊，然后就让夏美津去化验。化验结果是怀孕了。
“怎么办？”夏美津拿着化验单问徐燕亭，本来怀孕是件好事，可是她却愁眉苦脸。
“既然怀上了，那就生呗。反正政府就让生两胎，早生早吃累，晚生晚吃累，我看还不如早吃几年累，把孩子带大了，就没有心事了。”徐燕亭干脆的说道。
“不行，你听我说，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儿子还不满两岁，两个孩子间隔的时间太短，经济上我们也承受不了。”
“你都做决定了，还和我商量什么？”徐燕亭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尊重老婆的意见。
“我本来以为你和我会想到一块去，没想到……这事你必须听我的，明天我就去医院做人工流产手术。”
次日下午，徐燕亭请了假陪夏美津来到医院，徐燕亭办完手续后就和夏美津来手术室门外的长条凳上坐着，等着大夫叫号。徐燕亭没有坐，他站在夏美津的身旁，安慰夏美津让他的精神不要太紧张。这时，徐燕亭向旁边扫了一眼，看到长凳上还坐着四、五个年轻的妇女，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不多一会，又来了一个农村妇女。那女人哭丧着脸，头不抬眼不睁地坐在那里，身旁跟着一个农村妇女干部做她的思想工作，听口气就知道她是管计划生育的。原来这位孕妇已经怀胎五个月了，东藏西躲，还是被发现了，这是她的第四胎，村领导要求她立即打掉不商量。
长凳上坐着的这些女人，脸都紧绷绷的，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徐燕亭还发现一个问题，来的全是女人，就他一个男的陪着，这也缓解了徐燕亭的压力。这说明手术不大，对身体影响也不大。远不能与生孩子相比，是大命换小命，让人提心吊胆。徐燕亭坐在夏美津身旁握着她的手，不停的安慰她，让她放松再放松。夏美津却嗔怪道：“都怨你，光图自己舒服，一点也不考虑老婆的身体。”
“我也没想到这个月会出差错，一般危险期那十天我都掐得很准，错就错在那一两天上。”徐燕亭为自己的失误辩解。
“差一天也不行，你一疏忽不要紧，让老婆跟着受罪。”这时，有一位进来不久的女孩穿着一身学生蓝衣服，长相秀气，体型娇小，脸上还有几颗浅皮雀斑。听了夏美津的责怨后，反而很淡定，在一旁劝夏美津：”嫂子，没有事，小手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女孩那副曾经沧海的样子，让徐燕亭的心更加踏实了。他在心里自语道：“看样子这女孩不是第一次来了。”
“夏美津，谁叫夏美津？”一个小护士推开门叫道。
夏美津刚进了手术室，女孩对徐燕亭说：“嫂子是第一次做人流吧？”
“对，你好象不是第一次吧？”
没等女孩回答，小护士又叫道：“郭小芬！”
女孩立刻站起来，对徐燕亭说：“我认识里边的人，我去了。”徐燕亭跟着女孩来到门口，一刹工夫，女孩从屋里探出半个脸来，热情地朝徐燕亭笑笑，“哥，嫂子上手术台了，她让你放心。”
徐燕亭点头示谢，看到女孩一脸天真的样子，心就在想，多好的女孩，不知和那个男人吃了禁果，而那个男人连来看都不看一眼，作孽啊！不知为什么，徐燕亭突然对女孩萌生一种怜悯之情。
夏美津从手术室走出来，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依靠在徐燕亭身上，说：“刚才大夫动员我带个环，这样同房就安全了。”
“不行！”徐燕亭断言道，“我听人家说，带环时间长了就长到肉里去了。对身体不好。”
“要不你就结扎吧。”夏美津瞟了徐燕亭一眼说。
“我不结扎!徐燕亭斩钉截铁地说道，“听人家说结不好就没**了，你想过没有，这岂不是一场大灾难。”“那你说该怎么办？”夏美津追着问。
“我不想当太监，也不让你受活寡。”
夏美津揪了揪他的鼻子说：“你就知道说没用的，赶紧拿出个办法来呀，我可不想受二茬罪了。”
徐燕亭拍着胸膛说：“你放心吧，下不为例。我说到做到，你月经正常，不就是那么几天嘛，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行，只要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就行。”夏美津的脸象六月的天气，说阴就阴，说晴就晴。
一进门，徐燕亭就把夏美津抱到床上，给她打好洗脚水，疼爱地说：“烫烫脚，解解乏。”又说，“想吃什么，我这就去买。”
夏美津说：“我想上妈家住两天，听人说，小产也是小月子，我妈懂这些。”
“也好，我听大夫说，流产要好好休息，好好补养，不然会落下病。你妈家条件好，她侍候你我更放心。”
“你想的倒美，你以为有我妈侍候就省下你的事了。……快，赶紧给我洗洗脚，累死我了。”夏美津白了徐燕亭一眼，撒娇说。
徐燕亭立刻俯下身子，托起夏美津的两只秀美的纤足说：“给你洗脚是我最大的享受，迄今为止，我还没发现有那个女人的脚比你的还好看。”听着男人的赞美声，夏美津心里有说不出的骄傲。别看住的是破屋寒舍，过着简朴的生活，但此刻却享受公主的待遇，而且还有异***，异***就是不一样，可以想见，远远超出丫鬟给洗的感觉。
夏美津的母亲听说女儿流了产，心里很不爽，阴着脸对夏美津说：“这事你完全可以和我透透气，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你是已经结婚了，独立生活了，但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和老的商量了。
“妈，我是想这事……”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夏母截住夏美津的话，“我的看法是，既然怀上了，就不要流了，这样对身体不好，也不道德；你还年轻，吃几年累有何不可，而且我和你爸爸还可以帮你一下嘛。”
“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收入低，条件差，承受不了。”
“谁的收入高，还不是一个样，我教了这么多年书，多少钱？六十六块。”夏母对一直没长工资也是满腹牢*******，六十六块你还嫌少，我和燕亭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才七十块，等我们挣到你这些钱头发也白了。所以我们绝对没有能力养两个孩子。”见母亲没有反驳，夏美津接着又说：“中国人就是落后，历来把儿女当做私人财宝，生起来没个完，也不管能不能养活得了。我就反对这种小农意识，这种观念必须更新，中国才能富起来。”
夏母也不持异见，只是说：“我也不想让你多生，两个总可以吧？如果这次再生个女孩，那该多好！”
“要是再生个男孩呢？难道你再生第三个不成?我们厂就有这种情况，生了男孩又想要个女孩，生了女孩更盼个男孩，结果一连生了三个都是清一色，你说她累不累！”
一直不吭声的夏父这时也端着个茶杯来到女儿床前，说：“我支持女儿的观点，中国穷就穷在人多上。要是早控制人口，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生孩子多就是福，这种观念太落后。不要孩子固然不好，但生多了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几千年来中国人一直围着一个吃字转，把吃变成了头等大事。天天记在心上，挂在嘴上，见了面先问吃了没有；有时在厕所里蹲着，问的也是这句话，说明吃在人们的头脑里是多么根深蒂固。之所以会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人多，填不饱肚子造成的。”
“我同意爸爸的观点，我在厕所里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听了让人很不舒服。”
“行啊，我说了一句，你们有一百句等着。一老一少，一唱一合，大道理一筐一筐的，我说不过你们。”夏母打了退堂鼓。
夏美津言犹未尽，又说道：“爸，我建议你写一本书，书的名字就叫‘厕所里讲吃’。”
“嗯，这个书名有创意，一看书名准想看内容。要是写好了，能出版销路一定不错。”夏父微笑着说。
“爸，你出书挣了钱，不要忘了还有我的一份。”夏美津也满心喜欢的说。
“那还用说，不仅少不了你的报酬，书上还要签上你的名字。”
“好了吧，老夏，别光磨嘴皮子忘了干正事，你看都几点了，还不去给你闺女买好吃的。”夏母催道。
老夏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收敛笑容，转而一脸严肃地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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