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这一天,徐燕亭找来了几个人帮忙,除了自己的徒弟小孔,还有阿林、小SH和陈思平。大的物件象大衣橱、床等家具用地排车运,锅碗瓢盆用小推车运,被窝和衣物等用自行车驮。搬家基本都集中在厂里歇着这天,从大清早开始,各家就忙活起来了,就好象搬的晚了房子就被别人抢去似的。只见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手拿肩扛,个个都灰头土脸。身穿旧工作服,女人头上还蒙着一块方巾遮脸。这时,谁也顾不得修饰了,谁也不笑话谁。这条路很少跑汽车,今天热闹起来了。只见大车、小车、自行车连成一片;满载着新的、旧的、吃的、用的、破的、烂的、就连一块破砖头也不舍得扔。这些人哪象些领导阶级,简直就是一群逃难者慌不择路地往前奔。
徐燕亭家里破烂货少,不到中午就搬完了。有几家单是煤和烧火柴半天还没运完。临时房的房形都一样,小的两间,大家口的三间,都是套间。后窗朝马路,但是不敢开窗,因为汽车来往不断,一天到晚尘土飞扬。门前是一条工厂的排水沟,一年四季常流水,排出的都是化学污水,硫酸气味刺鼻。偶尔也会看到大老鼠在沟底不紧不慢地走着,样子象溜弯一样,没看出它们有惊怕的样子。就这么个条件,住户们也想给王副市长磕三个响头,没有他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大院搬迁的事就永远在路上。现在,大家咬紧牙关,再艰苦两年,就要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了。搬家一结束,满头大汗,一身污垢的住户们都会意的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无比幸福的笑,因为萦绕在他们心头那个美好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这几天,大院里的人们就在打听新房的地皮有着落没有。从厂基建科传来消息是:正在找,还没定盘子。有三块地皮可供选择,最好的一块是在离松山很近的桑丘路上,过了山就是公园。如果不出意外,三年之内,住户们就可以搬进新居。
搬家这活又脏又累,伙计们出了不少力,照例是要请请的,徐燕亭也选了个好日子,把大伙请到新居。按照我们本地人的说法叫“烧炕”。徐燕亭上次抢房之后也请了一桌,所以这次请帮着搬家的这几个人,也没忘了请曾经在抢房中立下汗马功劳的邓大块和曹大军。徐燕亭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对于自己在难处,向他伸出援手的人他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徐燕亭招待的水平不低,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过自己不过人家。先说酒,他找在烟糖站的那个同学搞了一箱青岛啤酒,外加一瓶乌河特曲。下面再看看他菜单上都准备了那几道菜。牛羊肉自不必说,老杜是有求必应。说句到家的话,揩的是公家的油,又不是自己掏腰包,老杜自然愿意为这个好人。鱼和松花蛋是在厂食堂解决的,为了搞出点花样来,这次他也想学着罗加欣来两个名堂菜。当然小雏鸡和山鸡蛋都是同窗好友罗加欣从遥远的临沂山区托运过来的。
这天,徐燕亭和夏美津睁开眼就忙个不停。等到客人来的时候,隔着两个门就闻着酒菜的香气了。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空着肚子来的。很可能早晨就没吃饭,留着肚子中午大嚼。他们都知道,要讲吃喝,在徐燕亭这里有得一拼。徐燕亭对吃还真有点研究,除了重视吃,他走得家数也多,在谁那里吃了个好菜,有机会就实习一下。一般都能得到好评。虽然当下物质匮乏,生活也拮据,但是他尽量做到让人家吃了这回还想着下回。以前那道汆羊肉丸子的菜就不必说了。这次又加了两道新菜,一个是腊肠粉丝炒油菜,这个菜是跟南方人学的,另一道菜的名字叫“赛螃蟹”,做法是把鸡蛋黄和清分开,然后炒熟,油要多放,炒时放少许白酒,出锅后再放在一起,黄白分明,看上去象蟹黄和蟹肉,味道也很特别。
走了两圈酒,又吃干了几盘子菜。客人的肚子里都有了底了,这时可以倒出嘴来拉家常了。因为是帮着搬家才喝上这酒的,说的内容也就围着抢房和搬家转。说到这次搬家,引出了徐燕亭的一个段子。故事情节是这样的:徐燕亭表姐厂有个子弟小学,小学里有位教体育的黄老师。文革前一年,黄老师要搬家,也找了两个不错的同事来帮忙。
“这就叫舌头底下压死人。”徐燕亭又想起了这句话。
“什么叫出卖灵魂,这就是一个典型例子,”阿林跟上一句。
“这个х操的,杀了他也不解恨!”曹大军愤愤的说。
邓大块夸道:“小SH这话说得到位,要是没有这个舞台,老曹头上也不会多了这道疤。”
“老邓,好不好别拿我开涮了,你也觉得我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比我脑袋大的多的是,还不是也上了套。”曹大军不想再回忆这些事。
“喝酒,喝酒,不谈这些了,我去做两个拿手的菜。”
徐燕亭一离座,邓大块的杯子里就溅出了啤酒沫,“老陈,你看还有多少瓶?”邓大块问道。
“早来,管你够。”陈思平边数着箱子里的啤酒边说。
看来这几个人今天不喝个小辫朝天不会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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