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一个人既聪明又幸运，那他是不会两次跌进同一个坑里的。但一个错误会衍生出成千上万种类似的错误，犯这些衍生错误就在所难免了。错误的家族是如此庞大，只要你禁不住手痒做出愚蠢的操作，就总会有一些错误萦绕在你的周围。
我要和你讲一讲我是如何犯下100万美元大错的，不过，首先，我要回溯到我第一次成为百万富翁的光景，也就是1907年10月的大崩盘之后。就我的交易进展而言，拥有100万美元无非意味着拥有更多的储备。金钱并不会让交易者感到更舒心，因为不管是富是穷，他都会犯错，而只要犯错，就不会感到舒心。如果百万富翁交易者正确，他的钱无非是他的仆人之一。金钱损失根本称不上是我的麻烦。我所承受的损失一点都不会令我心焦。只要睡一觉，我就会把它们全都忘了。但犯错，而不是承受损失，既损害我的钱包，又损害我的精神。你还记得迪克逊·沃茨（Dickson G.Watts）所讲的故事吗？有个人整天紧张兮兮，以至于一位朋友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睡不着觉。”紧张的那位回答说。
“为啥呢？”朋友问。
“我持有好多棉花，一想到这一茬我就睡不着。这已经把我累坏了。怎么办？”
“卖！卖到你睡得着觉为止。”朋友回答。
通常，人们总是忙于适应环境，而丢掉了大局观。他不能很好地体会到其中的差别，也就是说，他不能生动地回忆不做百万富翁的感觉。他只记得，很多曾经做不起的事情现在做得起了。对于一个相当年轻的普通人来说，丢掉保持清贫的习惯要不了多长时间，但要他忘了曾经富有则需要花费好长时间。我估摸着这是因为金钱创造了需求，或者说，是因为金钱产生了乘数效应。我的意思是，当一个人从股票中赚到了钱之后，他很快就会丢掉节约的习惯。但当一个人亏钱之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改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当我在1907年10月了结空仓并开始做多后，我决定放松一段时间。我买了一艘游艇，打算到南方水域出海巡航一番。我对钓鱼入了迷，也该好好享受下生活了。我盼望着度假，每时每刻都恨不得马上动身，但市场不让我这样做。
我一向是既交易股票，也交易商品的。很年轻的时候，我就开始在投机商号做交易了。我对这些市场进行了多年的研究，只不过不像研究股市那样刻苦。事实上，比起股票，我更愿意交易商品。毫无疑问，期货具有更大的合理性，就是这样。交易期货具有某种商业冒险的意味在里面，这是交易股票所赶不上的。你可以在交易商品的过程中体验到所有商业问题。在商品市场中，你可以找到推动和阻碍特定趋势的臆想理由，但由此获得的成功只能是暂时的。因为最终事实会胜出，因而仔细研究和观察的交易者能够获利，这一点与常规生意毫无区别。他可以观察和评估大势，掌握不少于任何其他人的信息。他不需要和内幕庄家作斗争。在棉花市场（小麦和玉米也一样），不会有意外分红或增加分红的情况发生，把你弄得措手不及。从长期看，商品价格只受一条规律的主宰——供求的经济定律。在商品市场，交易者只需要弄清现在和将来的需求和供给的事实就行了，他不需要像在股市中那样瞎猜。交易商品一直对我有着超强的吸引力。
当然，所有的投机市场都是一样的。报价带所传递的信息毫无区别。这对于那些怠于思考的人来说真是太好了。他会发现，如果他好好地问自己问题并且考虑大势，答案就会自动呈现在眼前。但人们从来不愿费神去问问题，更不用说寻找答案了。普通美国人可能不论何时何地都不愿轻信他人，但一走进经纪商营业厅看到报价带，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不管是报价带上的价格是股票的还是商品的。在所有游戏中，只有投机游戏真正需要在动手前进行一番研究，而恰恰是在投机游戏中，普通美国人将平时十分明智的未雨绸缪和小心求证精神抛诸脑后。在股市中，他会不假思索就压上一半身家，而你若让他去买辆中等价位的汽车，他倒是要精挑细选半天。
研读报价带这件事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复杂。当然，你得有一些经验。但更重要的是，你的脑袋里必须有一定的基本观念。研读报价带并不是在占卜你的财运。报价带可不会告诉你下周四1点35分时你会有多少身家。研读报价带的目的是确认如何交易、何时交易，也就是说，买入是否比卖出更合适。股票也好，棉花也好，玉米也好，燕麦也好，报价带读起来都是一样的。
你观察市场，即报价带所显示的价格走势，目的只有一个：确定方向，也就是价格趋势。我们知道，价格不是上涨就是下跌，反正沿着它所遇到的阻力线波动就是了。为了便于解释，我可以说，价格和其他东西一样，沿着最小阻力线运动。怎么走比较省力，它们就怎么走，因此，如果上涨的阻力比下跌的小，那么它们就会往上走，反之亦然。
市场平稳开盘后，你不应该困扰于市场是熊还是牛。对一个投机客来说，用事实去拟合理论是很不明智的。只要你有开放的心态和合理的视界，趋势就会明确地展现在你眼前。这样的人将会（或应该会）知道市场是牛还是熊，而一旦他知道这一点，他也就知道了应该买入还是卖出。因此，在行情的启动阶段，他就需要知道是买入还是卖出。
举个例子，这么说吧，市场正处于两次波动的间歇，和往常一样，在上下10点的范围内波动，最高冲不破130点，最低也跌不下120点。市场在底部会显得很弱，而在上涨时，比如上涨了8点或10点之后，它又会显得很强势。这时你不能被前几次的特征引诱而入场交易。你应该等待，直到报价带告诉你时机成熟了再动手。事实上，人们因股票看起来便宜而买入，或者看起来昂贵而卖出所付出的代价不知有多少。投机客绝不是投资者。投机客的目标并不是确保自己的资金能以较高的利率获得稳定的回报，而是通过他的投机标的物的价格涨跌获利，不管那是什么。因此，起决定性作用的东西乃是交易时的最小阻力投机线。而他应该等待的，就是这条线自己浮现的那一刻，因为这就是他该开始忙碌的时刻。
研读报价带只能让他知道，在130美元的价位，卖出力量要强于买入力量，价格回撤在所难免。在卖出力量压倒买入力量时，那些半桶水的报价带研读者会得出结论，认为价格会头也不回地直冲150美元，因此他们杀入买进了。但回调开始后，他们或持股，或略亏离场，或多翻空转作空头。但在120美元的价位上，下跌的阻力要比上涨更强。买入力量压倒了卖出力量，随后会出现上涨和空头回补仓位行情。芸芸众生总是两面挨耳光，以至于你会感到奇怪，他们怎么就吃苦不记苦呢？
最终会有某些事情发生，增强上涨或是下跌的动力，最大阻力点也将因此上移或下移——也就是说，在130美元的价位，买入力量将首次强过卖出力量；或者在120美元的价位，卖出力量将首次强过买入力量。价格将突破旧的区间（或波动上下限）并继续发展。通常，在120美元处总有很多交易者卖空，因为市场看起来很弱；而在130美元处会有很多人做多，因为市场看起来很强。而当市场并没有如他们所愿那样发展时，他们在略作坚持后就会被迫改变主意，要么平仓，要么反手，不管怎样，他们的操作都会让最小阻力价格线变得更加明确。因此，精明的交易者会耐心地等待这条线出现，他们不仅会借助基本交易环境，也会借助碰巧猜错方向、现在不得不改正错误的那部分交易者。这类交易者的纠错行为总是会进一步推动价格沿最小阻力线前进。
在这里，我要说的是，尽管我并没有对它进行数学的定量化，也没有把它当成投机公理，我的经验表明，只要我基于对最小阻力线的判断来建仓，事故——也就是说，不曾预料到的事情——就总是对我的市场头寸有利。还记得我曾给你讲的萨拉托加联合太平洋的案例吗？我之所以做多，是因为我发现最小阻力线是向上的。我应该持稳多仓，而不是让我的经纪人告诉我内幕人士在卖股票。董事们怎么想，对股票走势一点影响都没有。而且董事们怎么想，我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我能够，也确实知道报价带怎么说“涨！”，然后就是分红率被出人意料地提高了，这只股票随之大涨30点。164美元的股价看上去已经很高了，但正如我所告诉你的，股票绝不会因为太高而不适合买入，也不会因为太低而不适合卖出。价格本身与确认我的最小阻力线一点关系都没有。
通过实践，你会知道，如果你像我所说的那样交易，在此市场收盘到彼市场开盘之间所发生的重要消息通常都会与最小阻力线的方向一致。在消息公之于众之前，趋势便已然确立了，在牛市中，利空会被忽视，利多会被放大，反之亦然。这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市场就已经处于极弱的态势了。接着，德国宣布了无限制潜艇战政策。当时我放空了15万股股票，这并不是因为我知道这则消息的存在，而是因为我在按照最小阻力线的方向操作。就我的操作而言，这则消息也是突如其来。当然，我充分利用了这一状况，当天就平掉了我的空头仓位。
你要做的只是研读报价带，确认你的阻力点，并时刻准备着确定最小阻力线并据此行动，这有点说着容易的味道。但在实践中，你要和种种因素作斗争，其中最大的敌人就是你自己，换句话说，就是人性。我之所以说，如果一个人能够时刻保持正确，那他就可以获得两股助力——基本大势和其他犯错误的人，原因就在这里。在牛市中，空头因素被忽略。这就是人性，而人类总是对此表示惊讶。人们会告诉你，今年的小麦收成算是完了，因为有一两个地方遭遇了坏天气，几个农场主遭到了灭顶之灾。而当所有的小麦收成加总后，来自各个小麦产区的农场主开始把小麦送往码头升降机时，多头震惊了，原来根本没有遭受多少损失嘛。他们发现，他们忙活一场，到头来帮了空头一个大忙。
如果你在商品市场交易，你就不能允许自己有先入为主之见。你必须有开放的心态并保持灵活性。无视报价带绝非明智之举，不管你如何看待谷物收成或可能的需求量。我还记得，我曾经因为试图预测开始信号而错失了一次大行情。我的感觉是如此笃定，以至于我认为没必要等待最小阻力线自己显现出来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帮助最小阻力线形成，因为看起来只要有人稍稍助把力就行了。
我非常看好棉花。棉花价格一直维持在12美分左右，在一个不大的区间里震荡。棉花正处于一种中间状态，我可以看出这一点。我知道，我真正应该做的事情是等待。但我心想，要是我稍稍推它一把，它应该就能突破向上阻力点了。
我买了5万包棉花。毫无疑问，它上涨了。同样毫无疑问的是，一旦我停止买入，它也停止了上涨。接着，它开始回调，一直到我开始买入的价位。我卖出平仓，它也停止了下跌。我想，现在我离启动信号又近了一步，我最好自己动手再推它一把。然后就发生了相同的事情。我一买它就涨，我一停止买它就跌。如此反复了四五次，我终于厌恶了，放弃了继续尝试。整个过程花费了我20万美元。这耗尽了我的资金。没过多久，棉花就开始了涨势，一路不停。如果我不是如此操之过急的话，本可以干出极漂亮的一票。
太多的交易者拥有类似的经验，因此，我可以总结出一条规律：在较窄的市场中，如果市场走不出明确方向，只是在很窄的区间内震来荡去，那么要预测下一次大行情将奔向何方——是涨还是跌——纯属白费力气。你要做的是观察市场，研读报价带，确定无方向震荡的区间有多大，并且打定主意，除非价格向上或向下突破了这一区间的边沿，否则就按兵不动。投机客必须思考如何从市场中赚钱，而不是偏执地要求报价带与自己一致。永远不要和报价带争论，也不要寻找理由或试图解释。在股市中，“事后诸葛”行为是不会给你带来利润的。
不久前，我和一群朋友聚会。他们谈起了小麦，其中一些人看多，其他人则看空。最后，他们问我怎么想。呃，我研究小麦市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知道，他们并不想了解任何统计数据或是大势分析。因此我说：“如果你们想在小麦上赚钱，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做。”
他们都表示肯定，于是我对他们说：“如果你们确定想在小麦上赚钱，你们就要好好观察它。耐心等待。一等到它突破1.2美元就买入，然后，你们就能很快地赚大钱了！”
“为什么不在目前1.14美元的时候买？”其中一人问道。
“因为现在我还不知道它究竟会不会启动。”
“那为什么要在1.2美元的时候买？那时已经涨得好高了啊。”
“你是想盲目下注搏大钱呢，还是想精明地投机赚取较少但更有把握的利润？”
他们都表示更喜欢较小但较确定的利润，于是我说：“那就按我说的做。如果小麦突破1.2美元，就买入。”
我已经说过，我观察小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几个月来，其价格一直在1.1美元到1.2美元之间徘徊，从来不曾跳出过这个区间。哦，对了，其中有一天它收在了1.19美元之上。我严阵以待。毫无悬念，第二天它开在1.201/2美元，于是我就杀入了。价格一路上涨，1.21美元，1.22美元，1.23美元，1.25美元，我也一路加码。
我一定没有告诉过你，此时发生了什么。我在价格处于有限波动阶段时从来不曾找到过任何对其行为的解释。我也不知道它会怎样跳出波动区间，是向上突破1.2美元还是向下击穿1.1美元。但我认为它会上涨，因为这世界上的小麦还没有多到能令价格大幅下跌的地步。
事实上，欧洲人似乎一直在悄悄地买入小麦，而许多交易者在1.19美元左右做空了小麦。由于欧洲的买盘和其他因素的影响，市场上许多小麦都被人提走了，因此最终的大行情启动了。价格突破了1.2美元关口。就是这个价位，我等的就是这个。我知道，只要小麦突破1.2美元，就会持续上涨，因为涨势终于聚集了足够的力量，将小麦推上了震荡区间的上沿，这意味着必有大事发生。换句话说，突破1.2美元之后，小麦价格的最小阻力线便确立了。此后，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还记得，有一天是节假日，所有市场都不开盘。而在温尼伯（Winnipeg加拿大马尼托省省会和最大城市），小麦高开，每蒲式耳（一薄式耳在美国相当于35.238升）上涨6美分。第二天，美国市场开盘，也上涨了每蒲式耳6美分。价格正是在沿着最小阻力线运动。
从我所告诉你的内容你可以知道，我的交易系统是基于报价带研读术的。我只研究价格最有可能的运动方向。至于我自己的交易，我还会用其他方法来检验，以确定最适当的时机。怎么检验？观察我开始动手后价格怎么演变。
好多交易老手都不相信我所说的——如果我买入一只股票，我会在顶部买入；如果我卖出一只股票，那肯定是在底部卖出，要么就不要卖。这着实令人吃惊。只要交易者恪守他的投机之道。赚钱绝非难事，我的意思是，你得等到最小阻力线显露无遗时才出手，而且只在报价带显示应该买入时才买入，在报价带显示应该卖出时才卖出。在上涨行情中，你应该一路加码。一开始你应该入五分之一仓位。如果这笔交易没有产生利润，你就不能加仓，因为显然你已经开始犯错了。此时此刻，你是错误的，而在任何时候，犯错都不可能给你带来利润。此时报价带可能仍在说“涨”，这并不能说它是在撒谎，因为它现在说的是“还不到时候”。
在棉花市场上，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获得了相当大的成功。我形成了自己的理论，而且靠它讨生活。假设我决定将构筑一个四万到五万包的头寸。我会如我所告诉你的那样研究报价带，观察买或卖的机会。假设最小阻力线显示将出现牛市行情，我会买入一万包。完成这笔买入交易后，如果市场在我的最初买入价的基础上上涨了10个点，则我会买入第二个一万包。以此类推，然后，如果我有了20个点的利润，或每包1美元的利润，我会再买入二万包。这时我就满仓了，这就是我的交易基础。但在买入第一个一万甚至二万包后出现了亏损，那我就会平仓走人。这意味着我犯了错。也许我只是暂时错了，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万事开头一错便绝不会有好结果。
坚持按自己的系统行事使我不会错过任何一次真正的行情。在逐步加码直至满仓的过程中，有时我会因行情与所期不符而损失五六万美元。乍看上去，试探的成本很高，但实际并非如此。真正的行情启动之后，需要多久才能挽回我为了确保在正确的时间入市和加码而付出的五万美元？一眨眼工夫！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你一定能获得回报。
我记得我还说过，这就是我所谓的下注系统。只消做点简单的算术就能证明，只有乘胜追击下大注才是明智之举，而当你亏钱时，亏掉的只是试探性注码而已。如果你按我刚才所描述的方法交易，你就能永远持有赢利头寸，能够做到大注不败。
职业交易者都有交易系统之类的东西，这些系统的基础是他们自己的经验，指导思想是他们的投机观念或心愿。说起来我在棕榈滩曾认识一位老绅士，名字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也许我从未知道过他的名字）。我知道他在华尔街浸淫多年，早在南北战争时期就在华尔街上混了，有人告诉我，他是个聪明过人的怪老头，经历了众多繁荣和恐慌。他常说，太阳底下没有新事物，至少在股市中没有。
这位老先生问了我很多问题。我告诉他我的常规交易手段后，他点头道：“对！对！你做得对。你的成长之路、你的思路让你的系统很适合你。对于你所说的一切，你自己实施起来一定得心应手，因为你用来下注的钱是你最不需要担心的。这让我想起了帕特·赫尔恩（Pat Herne）。没听说过他？好吧，他是个著名的运动员，在我们那儿开有账户。他智勇双全。他在股市里赚了钱，因此很多人都向他打听意见，但他从不给意见。如果有人直截了当地问他，他们的持仓是不是合理，他总是回之以自己最喜欢的赛场格言‘绝知此事要躬行’。他就在我们营业厅交易。他会买入100股活跃股，如果这只股票上涨了1%，他就会追加100股。再上涨1个点，再追加100股，以此类推。他常说，他玩这个游戏可不是为别人赚钱，因此他会在最新一笔买入价之下1个点处埋好止损单。如果市场继续攀升，他的止损价位也会随之提高。只要有1%的回调，他就止损出场。他说，他认为任何超过1个点的亏损都是毫无道理的，不管亏损的是最初的保证金还是后来的账面利润。”
“你懂的，职业赌徒从不指望长线钓大鱼，他们寻找的是必胜的把握。当然，如果长线机会送上门来，他们也不会拒之门外。在股市中，帕特从不追逐小道消息，也不会去做持股一星期斩获20个点的交易，他只赚笃定的利润，数量不拘，只要能让他维持优渥的生活即可。我在华尔街什么外部人士没见过，但帕特·赫尔恩是唯一一个看透股票投机无非是概率游戏，与法罗牌和轮盘赌没什么区别，但坚持相对可靠的下注策略仍然有利可图的人。”
“赫尔恩死后，一位一直与他一起做交易的客户用他的系统在拉卡万纳（Lackawanna）赚了10万美元。然后他又转战其他股票，由于他已经赚了一大票，因此他觉得不必再坚持使用佩特的方法了。当市场发生回调时，他没有斩断亏损，而是放任亏损增长——好像这不是亏损而是利润似的。当然，他输了个精光。在他最后认输离场的时候，他倒欠了我们数千美元。”
“然后，他又到处晃荡了两三年。虽然手上的钱已经输光了，但他还是对股票保持着狂热。对此我们也不反对，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就行了。我记得，他从来不惮承认自己没有遵守帕特·赫尔恩操作风格实在是愚蠢之至。然后，有一天他十分兴奋地跑来找我，要求我让他在我们营业厅里卖空。他是个很好的家伙，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也算优质客户。我对他说，我以个人名义担保他的账户可以做100股。”
“他卖空了100股湖岸公司（Lake Shore）。当时是1857年，正逢比尔·特拉维斯（Bill Travers）砸盘。我的这位叫罗伯茨的朋友在最佳时机卖空了湖岸公司，并随着跌势一路加仓，重新走上了在放弃赫尔恩系统、听任希望支配之前的成功之路。”
“先生，在四天的成功的金字塔操作中，罗伯茨的账户产生了15000美元的利润。我发现他并没有埋伏止损单，因此我提醒了他。而他告诉我，崩盘还没有正式开始呢，他可不想被区区1个点的回调震出局。当时是在8月。9月中旬，他跑来向我借10美元为自己的第四个孩子买婴儿车。他没能坚持自己已被证明了的系统。这就是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所犯的错误。”老先生一边说，一边朝我摇摇头。
他说的没错。有时我在想，投机一定是个非同一般的营生，因为我发现普通投机客总是站在自己天性的对立面。所有人都免不了的弱点正是成功投机的死对头，这些弱点往往正是他们讨同伴喜欢的特征；而当他们在从事不像交易股票和商品那么危险的冒险活动时，他们又总能克服这些弱点。
投机客的主要敌人向来就潜藏在内部，而要把希望和恐惧从人性中剔除是不可能的。在投机游戏中，如果市场与你作对，你总是希望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结果赔掉了比不听从希望的情况下更多的钱。而同样是希望，它却是开国帝王和或大或小的开路先锋的最佳同盟军，帮助他们一次又一次赢得胜利。而当市场如你所愿发展时，你又变得恐惧，害怕第二天你的利润会蒸发殆尽，于是你出场了，过早地出场了。恐惧让你无法获得本应获得的利润。成功的交易者必须与这两大根深蒂固的本能作斗争。他必须抵制住那种你可能会称为人性的冲动的东西，反其道而行之。别人心怀希望时，他必须心怀恐惧；别人心怀恐惧时，他必须心怀希望。他必须担忧亏损越滚越大，希望利润越积越厚。像芸芸众生那样在股市中赌博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我14岁就在投机界混了。这辈子我从未干过其他行当。我想我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不间断地从事交易已接近30年了，穷困潦倒过，也不可一世过，而我最终得到的结论是：你可以一时击败一只股票甚至一个板块，但没有哪个活人能够击败股市！你可以在某笔棉花或谷物交易中斩获利润，但没有人可以战胜棉花市场或谷物市场。投机就像赛马。你可以在一场赛马中获胜，但你不可能击败赛马行业。
我恨不得用更强更重的语句来强调这些。不管有谁反对，都不会影响这个结论。这些话是不容置疑的，对此我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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