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们总算没有白跑一趟。”蔡东风系上安全带,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没有拿回什么珍贵文物,但容光斗的戒指找到了,导师那里有了交代,在潘书纲面前也大可挺起腰杆。
“太辛苦你们了,爷爷的遗物终于找回来了,爸爸也可以瞑目了。”容妤低声说了一句,这可是她第一次在伙伴们面前客气。不等她再说下去,众人赶紧逊谢了一番,说我们是生死与共的交情,这么生分干什么?
“真可惜,要是能拿回天王鼎的话,一切就太完美了。”蔡东风还是耿耿于怀。
“说得太对了,如果我们早点动手的话,它也许就不会落到别人的手中了!”胡自雄的语气中饱含了对卢筝的不满,“——不过,我到现在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它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除了我们,天下又有谁会想到这一点呢?”
几个人乱猜了一通,把每个知情人都盘查了一遍,连卡瑞娜的爷爷也没有遗漏,最后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容妤没有了主意,转而怪罪起了卢筝:
“我们都快把脑袋想穿了,你一句话也不说,竟然还有闲心看杂志!”
“我也正在想呀!不过,我看大家都把心思用在了别人身上,对自己却网开一面,似乎不太公平了。”卢筝笑了笑,“——也许,我们当中谁有梦游的习惯,半夜三更起来,悄没声进了教堂,一躬身就把天王鼎给抱走了,也不知道撂在了什么地方,醒来自己什么都忘记了呢!”
胡蔡二人听了,都笑他太荒唐了。可是,容妤却从中体会出了另一种滋味。
“没错,梦做完了,我们是该各干各的了。”小丫头突然说了句大人话,倒让人一时转不过弯来。
从悉尼转机后,又经过了几次起降,五人一犬终于平安到达了上海。出发时还是百花渐残的暮春时节,现在已经秋风飒爽,桂香飘巷了。几个人早就商量好了,回来后要刻意保持低调。但没想到的是,尽管此行成果打了对折,但掀起的波澜还是不小,网上更炒翻了天。
卫宗渊在淮海路一家酒店里摆了酒宴,请同伴们吃了散伙饭。几杯酒一下肚,他的脸上就容光焕发了,整个人像换了马达的汽车,似乎那些龃龉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感谢和恭维的话也像洪水洋溢,差点将伙伴们淹死,连死对头胡自雄也被感染了。卢筝这才发现自己又错看了他,这个人可不是典型的宅男,而是具备了大老板的潜质。座中只有容妤无动于衷,她啃光了一个大闸蟹,还将它的残肢空壳认真码好,连侍应生也瞒过了,收席时还问她是否要打包带走。
之后,每人拿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放着一张银行卡。三个男人谁都没有一丝不好意思,欣欣然接了过去,连一个“谢”字也说得十分敷衍。容妤偷偷查过自己卡中的数额后,吓了一跳,又打听到卢筝捞到的还要翻几番后,当即柳眉倒竖,差一点破口大骂了。
“你害不害臊?”
“我按劳取酬,并没有违反合同法呀!”卢筝显然说错了,他应该交个人所得税,而且累进下来,数额还不小呢!
“你怎么能这样?要是于卿凤知道了,她会怎么想?没出息的男人吃情人的软饭,你更过分,居然拿情敌的钱,一点骨气也没有!”
“哟哟,瞧你说的!”卢筝听了扬眉做惊异状,“想当初我和于卿凤好的时候,那位大卫先生还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呢!在北京四合院里,我和他定约的时候,也没有提什么附加条款。这且不论,一路上,他起码害我了三次,一个故意伤害罪是逃不掉的,还没算上精神损失费呢!”
容妤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振振有词,而且每一句貌似都在理,自己一时辩不过,又见旁边的胡自雄和蔡东风也被钱烧得满脸金光,就把矛头对准了他们。
“俗,真够俗的!——没想到,你们几个还真是奔着钱来了!”
“回去以后,我就得重操旧业了,唱京剧的也得自置行头,我又不是大明星,品牌代言轮不到,起码要买几套衣服备用吧。老蔡疼爱妹子,出了一趟远门,总得带点礼物让人家开心吧。你这小丫头,真不通人情世故!”胡自雄对她的指责也不屑一顾。
四人一路吵嚷,回到落脚的宾馆后,容妤又说国内飞机不能带宠物,叫胡自雄买火车票回北京。“没想到,你还要跟着我们呀?”“为什么不呢?我家祖孙四代人都住在北京,可不像你们这几个没根没系的北漂。”容妤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看你对卫宗渊那么贴心,我还以为你要留下来补缺呢!”胡自雄的话一出口,同伴们以为又要引爆一颗口舌炸弹,没想到的是,容妤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我可没那么贱。天下好男人多了去了,我就不信于卿凤一个人都能抢光!”
次日傍晚,大家上了列车,连“黑旋风”也被安置在了行李车厢。一夕无话,次日清晨出了北京站,没有一个人来迎接。容妤说妈妈要来,自己死活不让她来;蔡东风的妹子还在小汤山接受护理培训,没法来见哥哥;胡自雄孤身一人,当然没人牵挂。所以,众人的目光全盯在了卢筝身上。
“你不是给嫂子打过电话了吗?”胡自雄问道。
“家里没人接,手机也不再服务区域,发电子邮件也没有回复。——也许,她是出差去了?别担心,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卢筝心里不安,但不愿表现在伙伴们面前。
分手时,大家交换了联系方式,彼此又说了些温情的话,容妤提醒卢筝届时别忘了送喜糖给自己,卢筝反问她为什么不亲自来取,容妤竟然红了脸,说你让顾姐姐放一百个心,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来捣蛋了。
容妤像一只归巢的乳燕飞走了;胡自雄急着去交通队提自己的破车,以前兜里没几个钱,连罚款也交不起;蔡东风赶到医院去探望韩老先生,代表大家汇报此行的过程,顺便应付一下媒体的采访;卢筝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新房。
开门后只看了一眼,卢筝就发现了不对劲。家具簇新,物品齐整,地板光洁,但是很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在这里了。卢筝开始联系顾雅莉,可是一天过去了,依旧音信全无,连单位也说她早就离职了。犹豫了片刻,卢筝终于拨通了顾经理的电话。很快,他心头的预感就像块石头一样砸了下来。
果然,顾雅莉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等他归来,计划好的婚礼又一次成了泡影。不过,上次是新郎出海,这一次是新娘留洋去了。
之后,卢筝又去见了顾经理,当面交割了房门钥匙,断了翁婿名分,顺便也拿回了一封信。——准确地说,应该是两封信,其中一封是用胶水仔细粘起来的碎纸片。原来,那天早上卢筝离开新房后,顾雅莉不知怎么从废纸篓中发现了它们。然后,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卢筝:我反复琢磨这两个字,想着你的父亲卢青城为什么要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就是无论你飞得多高,总有一根线牵着。正是如此,我才决定离你而去,因为我并不是那个让你魂牵梦萦的人,就算勉强成了夫妻,也只能误了彼此的终身。但是,我虽然不温柔,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知道你此去凶险重重,所以,为了能够让你安心,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合格的未婚妻,甚至不怕被人——那个有心人嘲骂为势利。说实话,就在天津的最后一个晚上,如果你留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爱上你。但是,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我要走了,一边留学,一边试着去找那个曾经让自己伤心的男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究竟如何,见了面我会做何反应。我知道,你是个靠得住的好男人,但请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太委屈自己。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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