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阴沉,神经质,AB血型,摩羯座,我想这几个词,形容我,足够了吧。
进入公司,很顺利,不顺利的是进入公司以后。
我喜欢独来独往,上班就是上班,我可以安安分分地把工作做完,如果工作量没有,我宁愿待在网络上,随便浏览,或者戴上耳机沉浸在一片靡靡之音中,甚至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地发呆,也不爱跟同事们一起瞎聊乱起哄。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但是,渐渐地,她们开始议论起我来。甚至隔壁一个女孩子直接对我说:“你这人太古怪了。”
古怪。这个词,我并不陌生。从小到大,很多人这样评价过我。一开始,挺反感这个词,一听到,就像听到别人说我是怪物一样,但听多了,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反正,当别人说我古怪时,我不气不恼。
但,我还是生气了。不是“古怪”的问题。是那些围绕着古怪生发出来的各种版本的流言,还伴随着各种眼光。
我不就是不爱跟那些八婆们讲话吗?至于这么诋毁我吗?越在这个地方呆下去,心里越是郁闷。我开始怀念起中学时候呆过的郊区。
那个时候我也古怪,但是,那个地方却有着我的不少“同类”。我们一起疯狂,一起逃课,一起做着在老师眼里大逆不道的“坏事”……日子混沌,却是很快乐。
现在,那些曾经一起快乐过的朋友,唉,说起来,也真是凄凉,有的去了远方打着辛苦的零时工,有的在家乡无所事事依旧是人们眼里的小混混,还有的甚至吸了毒,从此颠覆了全部的人生……
我真的怀念那里,真的想回到那里,我可以跟那些不务正业的人不再往来,我可以在那个小镇开一个小店,维持一点生计,简单地生活下去。
辞职后的我,因为这个问题,和父母闹翻了。
我知道是我让他们伤心,让他们失望,他们是一个极为要面子的人,而自小到大,我从来都没有让他们很风光过,别人在他们面前提起我,总是说:“你家女儿不用愁,你们老两口养一个女儿那不是很容易的嘛。”
是的,我的父母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了,也积累一些家产,一些房产,还有一些名望,他们现在已经对我没有太大的事业要求了,他们只是想让我收心,好好的嫁人了。但是,我有错吗?我只不过不想像父母那样碌碌一生,我只是想简单地生活下去,不在大城市,只在那个我熟悉的小镇。
现在我离开家了,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待着。老爸老妈的电话总是追着来,总是追着问:“什么时候谈朋友啊?什么时候嫁人啊?”
嫁嫁嫁,就知道嫁。
方华离开我之后,我再也没有想过谈恋爱,或者嫁人。
我不怪方华。
因为任何一个男生跟我在一起,都很难走太久,因为我的性格。安静的时候,我够安静,安静到一句话都懒得说,整天一句话不说,不笑的,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像今天的天气一样:雾蒙蒙的。甚至当有人在我耳边聒噪的时候,我都烦得要发疯。当我烦起来的时候,那就不再仅仅是“古怪、阴沉”了,简直就是神经兮兮的一个人。
方华是一个好脾气的男孩子,他忍耐了我一年,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
走的时候,他说:“你适合跟你自己过。”
也许是吧,我适合一个人过。所以,他走的时候,我很平静,没有神经质,没有挽留。
在朋友眼里,我是不现实的人,在父母眼里,我是不成熟的幼稚的人,其实,我只是喜欢隐居,不想生活在人太多的大城市,不想跟那么多人说话,只是想在一个安静的小镇,简单安静的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实现呢?
MINA:
先放下你的事儿,我们说点哲学吧——
哲学家很多,我只喜欢其中两个。一个生活在公元前靠近小亚细亚的一个小岛上,名字叫伊壁鸠鲁;另一个生活在不到两百年前的美国,名字叫乔治·桑塔耶拿。
这两个人的哲学观点和生活方式各不相同。
伊壁鸠鲁认为快乐是幸福生活的起点和目标,桑塔耶拿认为悲剧存在于完美之中。
前者的日子过得声色犬马,成为哲学家里的异类。对他的哲学思想一知半解的人将他的名字当成形容词,现在的牛津英语词典里,我们能看到那个讨厌的曲解——伊壁鸠鲁的:致力于追求享乐,引申为奢侈,肉欲,饕餮。
后者的日子过得诗意哀伤,在这个平庸的星球上无法心情舒畅。他对美专注又敏锐,但是美太零星,丑陋太繁多,他越来越刻薄、离群索居、孤独寂寞。他自问什么是智慧,再自答:“睁一只眼做梦,超越世俗,但不以它为敌。热爱转瞬即逝的美,也怜悯转瞬即逝的痛苦,但始终不忘记这美和痛苦是多么短暂。”
前者使哲学前无古人甚至后无来者的快乐,后者使哲学从来没有这么美过。
前者大大方方地享乐——“如果我把口腹之乐、性爱之欢、悦耳之娱、见窈窕倩影而柔情荡漾,一概摈弃,那我将无法设想善为何物。”
后者自在自然地享受美——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他在哈佛的讲台上讲课时,忽然扔掉手里的笔,留下一句“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就此离开教职,泛舟悠游,怡然自乐。
这两个人一个热闹一个安静,一个乐观一个悲观,一个豁达一个敏感……如此大相径庭,却是我最爱的人生观——享受快乐;享受美;享受痛苦;超越自己不喜欢的但不与之为敌;不管处境是否令人满意,至少懂得如何取悦和开导自己……
你的人生观是什么?
或者,你从来都没有像一个人那样思考或者生活过?
否则,在你的自我描述里,怎么全是这些像机器人类能、型号似的标签?——古怪,阴沉,神经质,AB血型,摩羯座。
除了和身边人做对之外,你实在是无事可干——看网页时大脑一片空白,听歌时还是空白,发呆时依然是空白,惟一动脑子的时刻,便是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古怪,对抗一下身边的非议。
你向往简单生活,但是生活里除了小镇、安静之外,也没有任何内容。仿佛你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物质,不需要精神,不需要爱情,不需要美,不需要知识,不需要承担责任,不需要履行义务……
呵,你真的是只机器人呐,在本星球上,连动物世界都比你的世界有生机有趣味。
在你恨别人的眼光、评议、期待之前,先恨恨自己的无趣好不好?
嘘,先别急着说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想问你,是先有连绵不绝的雨,还是先有湿漉发霉?
想让霉菌们放过你,可不可以先停雨?
待整的心
米娜姐,我去了你的签售会,也看见了你。
也许你会对我有印象?——一个长相有缺限的女孩。
生下来就是兔唇的我,虽然做了手术,但看起来仍然怪异。
外貌的缺限让我很自卑,所以,当他提出要和我交往时,我真的不敢相信。
我们的爱情持续了两年。这两年里,我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快乐。可是,今年他对我提出了分手。
他说这两年来他一直都不能从心底接受我的缺限。
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靠近幸福的机会了。
我可以存钱整容,但是我怎么能将已经破碎的心整出自信?
MINA:
我不记得我在签售过程中见过任何一个长相有缺限的女孩。这句话也许你听来应该可以先松一口气——
如果你的外表如你所描述的那样缺限明显,你怎么可能不让人留下印象?
如果有人爱,不是那个人瞎了眼,或者是被情感蒙弊,而是,你值得。所以,当你的男友来到你身边时,并不只是上帝的垂青或者怜悯,而是,这是你应得的。
之所以两年后认为你的外貌缺限成了问题,不是你有变化,而是,他的爱情变淡了,他的心不全部在你这里了。你说因为他年轻所以才会无法控制对女人美丽外貌的期待,但是这话不成立。姑娘,他爱上你时,比现在更年轻,更年轻的时候都不向往更美丽的,现在忽然向往,也只是因为不够爱你。而不够爱你了的原因太多了,并非单纯地因为你的外貌。
你的男友和大多数想分手的男人一样没有勇气,不敢利索地说明:“我不再爱你。”而是抓来任何一个理由当挡箭牌,让你知道,这是情非得已,并不是他的错。
不爱了,不是错,他不爱你了他也不是坏人。但是,如果不爱你的理由是忽然不能再接受你的不够美,那么这个男人在伤害你的自信心,在加重你的自卑,在引你向错误的思路上走——以为生活的一切不顺心都来自于兔唇,来自于手术的不完美。
我很想告诉你,外表不重要。但是你会说你不信。
我也很想告诉你,你还能拥有更好的爱情更好的男人。但是你会说你现在很绝望。
那么,我不说这些了。我只告诉你,你现在最不需要的东西是:自卑,自怜。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是身边朋友真心的赞赏,以及来自自己内心的鼓掌。
你买了我的书,会看到里面有一篇文章《在世上做米娜》。那是改自一首小诗《在世上做安娜》:我生来只为/而且长大只为/在世上做安娜。先接受自己是谁,再试着将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一点。如果女孩子们都是花,那么,请不要在风里太飘摇不要自卑地躲进枝蔓里,不管是哪一朵,只要扎实地绽放,都有属于你的蜜蜂到来。
请快乐。爱自己。
最讨厌的不是胖
你若问我最喜欢什么,我答不上来,但是,你若问我最讨厌什么,我立刻告诉你:镜子!是的,我讨厌镜子,我讨厌有镜子功能的任何物体,我憎恨着它们,我不敢看它们,我甚至不敢与人对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喜欢看到自己,那个丑陋的自己。
家族遗传,尤其是遗传了妈妈的基因,小时候,听人评价我最多的就是:哎呀,这小胖妞多可爱,肉呼呼的。肉呼呼,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很可爱,但是对于一个少女来说,那就是噩梦了。十五六岁时候,身边的女伴们都抽条显身材了,唯有我,一如既往的长膘。跟她们站在一起,就算不是大象,起码也算是河马级的。
“哎,你们说李小蝶有多重?我猜最少也有150斤。”那天中午午休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趴在桌上,天太热,没睡着,突然耳边传来一段对话。“嘘,小声点,她在哪儿呢!”“怕啥,她肯定睡着了。何况这也是事实嘛,有什么不能说的?”“说起来也是,她还叫李小蝶呢,我看干脆改叫李肥肥比较好,她跟香港的肥姐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你也忒狠了吧,人家李小蝶得罪你了吗?不过你别说,我确实没看过比她胖的女的了,哈哈。”“就是,就是,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长的丑不是错,出来吓人就不对了嘛!”……
回到家里,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堪入目——胖且不说,单单那张脸,那张毫无特色的脸那一刻因为愤怒也仿佛变了形,我抓狂地狂叫着把镜子摔在地上,片片碎片更是将我的丑陋分散得到处都是。
自那以后我就多了一个外号叫“李肥肥”。教室门前的那条常常的走廊,以前就经常会有一些男生在我经过时,会恶作剧的尖叫,扔东西。自从“李肥肥”的外号传出风靡全校之后,他们更是变本加厉:“李肥肥,你怎么还好意思来上学啊?如果我是你就待在家里怎么也不敢出门,免得吓着人!”然后看着哭泣的我怪声怪气地笑着。
班上原来跟我关系不错的女生也都都开始跟我疏远,她们害怕跟我在一起,也会变成那些人攻击的对象。
在外面,面对别人的嘲笑也好,面对别人的异样眼光也好,我不敢吭,不敢面对,于是就把所有的怨气恨气都带到家里,爸爸妈妈看我一眼我就抓狂,我摔碎了家里所有的镜子,甚至,那些光滑照人的瓷砖也被我狠狠地画了一道又一道,直到它们再也照不出我的样子来,但是,我摔碎了一切看不见自己的东西,也无法缝补我千疮百孔的自信。
渐渐地,我变得越来越自卑,胆小,敏感,孤僻。怕出门,怕见人,一个不敢面对一切的人的字典里,“自信”一词早就销声匿迹,剩下的只有触目惊心的“自卑”!我就像一粒核桃,宁愿自己发霉烂掉,也不愿滚到阳光下。
使用了一种又一种的减肥方法,也用过自虐式减肥,多少辛苦,多少泪水,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她却什么都不敢说我,因为此时的我在家里已经是一个一触就爆的火药桶。功夫不负苦心人,现在的我已经瘦了下来,不再那么庞大。但是,从小累积起来的自卑,就像是一个铁屋子,没有门没有窗,没有一丝缝隙可以让我突破。长期的自我封闭已经让我忘记了外界的世界有多精彩,已经忘记与人交往的滋味是什么。
理智的时候我知道这样不好,也想突破自我,重新回到有社交有朋友的健康生活氛围,但是,我却如蜗牛一样,始终不敢伸出触角来触摸一下我向往的生活。自卑,已经让我失去了世界,已经成了我最大的心理障碍,我该如何是好?
MINA:
美国现在有个很活跃的大胸女人叫诺米·伍尔芙。她有点胖,有点性感,有点反男权(但是她绝对爱男人)。
她和你一样有段来自童年的故事。
12岁的伍尔芙是个胖姑娘,某次弯腰在泉水边汲水时,一个男生捅了她鼓起的小腹,说:“泉水倒影里看不到你的脸,只能看到你的肚子。”
羞愤的伍尔芙立志减肥,两个星期之后减掉二十磅,并在自己成长的岁月里一直小心翼翼,为每一寸肥肉焦虑。
当她发现当年取笑她的男生从小胖子长成了大胖子时,引发了她第一个反抗男权的观点:美丽工业的美丽标准由又老又丑的男人制定,强加于女性以达到男权对女性的控制。
一段童年阴影,使她成了女性生来皆美的呼吁者,认为之所以强调女人越瘦越美,不过是男人们发现了自己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只好从取笑并且左右女性外貌来获取优越感。
所以男人们骄傲地挺着自己的大肚腩,以胃口好沾沾自喜,而女人们藏起每一块肉躲起来吃东西,生怕被人取笑自己是大胃王。
我倒不认同这些美的标准是男性阴谋论——先有想操纵的女人的男人还是先有容易被操纵的女人?
但是我欣赏她将生活里不开心的插曲当成励志歌,鼓舞自己之余还要鼓舞她人。
胖姑娘多半只有两种,一种人人赞可爱,一种人人说可怕。前者未必比后者轻,但是前者将胖姑娘的喜感发挥到极致,将关于胖人的好的形容词当成行事指南:心宽体胖,憨态可掬,大肚能容……后者因为不肯恨自己的不懂节制,所以恨起任何说穿真相的人(包括镜子、衣服、运动等)。
有很多关于胖女孩的励志小说可以去读,什么《胖女孩有人爱》,什么《BJ单身日记》……估计你和这些姑娘们除了胖之外没有别的共同点,唉,所以她们再胖也依然能拥抱幸福,而你哪怕瘦下来了都还是个不开心的人。
先去买衣服,听听店员们赞你身材好;再去街头闲逛,听听路边男孩的口哨;然后约过去的朋友喝下午茶,听听他们倒吸一口气的吃惊……最后,请用别人的眼睛来欣赏镜子或者玻璃倒影中的自己。
差点忘记提醒不再与肉肉相伴的你——请给自己找来新的伴侣:微笑。
既然不是特别坏
烦,烦,真是烦死了。
这个周末怎么这么快就完了呢?
明天又要上班了,一大堆报表等着填,等着核查,唉,想想那些山一样的表格,海一样的数据,头都大了一圈又一圈。
“小姑,我的娃娃辫子散了,你帮我编编好,好不好?”小侄女拿着一个披头散发的洋娃娃过来了。
“小姑今天忙着呢,找奶奶去。”可是,看到她清澈的求助的眼神,不忍心再拒绝,只好接过来,可是,编着,编着,没有把洋娃娃的辫子编好,反而把自己的心绪编得越来越烦。
那个李总,电话还没给他打过呢,都拖了两个星期了,再不打,麻烦可能就越来越大呢,但是一想到他那张拉下来比马脸还长的脸,拿着电话手都要抖几抖呢。他背后还有一堆麻头皮的事情呢,解决不了,不但要看李总的马脸,而且更令人难过的是还要面对老板的责难。
都说我的工作清闲,可是,谁又知道这工作让人烦起来就烦个没完没了呢?
正想着工作上的事情呢,门被推开了,妈妈进来。唉,她一进来,准没好事儿。这不,她又开始啰嗦她啰嗦了无数遍的话:“你和陈刚的事情,该订了,你也不催。由着他的性子玩,你们都不小了。”妈妈不唠叨还好,一唠叨,那股无名火啊,就噌地冒了出来。
“别提他,烦!”
真的是烦呢。该死的陈刚,我不就是昨天说了句气话“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就真的一个电话都不打来了?连一个消息都不发,吝啬鬼。还没结婚呢,他就这么不懂得心疼人,难道男孩子哄女朋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哥嫂结婚多少年了,还不是哥哥哄着嫂子?
不打,都不打,看谁憋得过谁。
心烦意乱,我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地把洋娃娃的辫子编得很漂亮。
“好了,好了,去玩去。”我把编得很潦草的洋娃娃塞给小侄女。
可是她并不买账:“小姑,辫子不好看。”
“不好看,别找我编,自己编去。”
唉,小侄女可真是倒霉,撞到我发烦的枪口上了。她被我凶巴巴不耐烦的表情吓着了,“哇”一声,哭了起来。
她不哭倒好,她一哭,我更烦。连带着来哄小侄女的妈妈一起凶起来。
气得妈妈骂起来:“你说你,哪天你不烦,哪天你不没事找事?谁又没惹你招你的。”
一个人冷静下来时候,再想妈妈的话,她说的有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很难控制我的情绪,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能够让我烦上半天,或者大发雷霆。
难怪妈妈形容我:一个小火炮,一点就炸。
MINA:
烦恼人人有,不同阶段不同时候有不同的烦恼。
我从来都支持大家相信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但“特别”之筐里不必塞毛病和缺点——也请相信你拨不了这个头筹,能当头号混蛋或者头号坏脾气、头号恶人也得天赋异禀,就像金庸的武侠小说里的恶人谷,一般坏的人还不配加入。
你的烦可能还正是来自于这一点——生活平庸无趣,长相不算特别美不算特别丑,工作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讨厌,家庭不算特别温暖也不算特别残缺,男友不算特别好但也不特别坏……脾气当然不算特别好但也不算特别坏——真正的坏脾气是见鬼灭鬼,而你却是外人眼中的老好人回家欺负自己人。
人类有一些苦恼不是来自于某事儿,而来自没事儿。
因为没什么事儿迫在眉睫,所以你可以坐在那儿慢慢培育坏脾气和烦闷,将一个孵化成两个,两个克隆成四个。如果此时男友要分手、李总投诉给老板并要炒你鱿鱼、小侄女将娃娃的头发扯了下来并且吞进了肚子里、妈妈忽然心脏病发作……保证倒霉事儿一发生,你这小火炮就会变哑炮。
如果不喜欢这种解决方式,那么还可以换一种比较不恶毒的——将那些拖泥带水的事情处理干净。
花时间为事情烦扰,不如花时间解决事情。
你今天能做的事情如下:
1 向妈妈道歉,说一声“下次不会了。”
2 帮侄女将娃娃的辫子重新梳过,再夸一句娃娃和侄女一样可爱美丽;
3 给男友发去消息:“女孩的话有时候得反着听,昨天让你不要给我打电话,翻译成正确的意思就是——要多给我电话,多给我发短信,给我更多的爱,更多的耐心。”
明天能做的事情如下:
1 上班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给李总打电话,不要过多解释和自我辩护,此时最有用的话还是“对不起”,最有用的态度是诚意;
2 该干嘛干嘛去。工作令你沮丧,不是因为工作本身出了错,而是你有了错误的期待——当你以为工作只应该是充满趣味和挑战时,它就会以重复和机械来打击你;当你以为工作只应该是按部就班因计划行事时,它就会报以突发事件让你措手不及……依然可以抱有期待,但它只能针对自己——“我希望下周我处理数据和填表时不犯上周的错误,并能提高效率……”
还是坏小孩
我最讨厌和别人说起我的童年,二十岁了,我都懒得回头再看我的童年时光。我并没有什么凄惨的童年遭遇,只是,记忆里,除了被忽略还是被忽略,被爸爸妈妈忽略,被老师同学忽略,就连逢年过节亲戚相聚大家谈论起谁家孩子时候,我也很少在他们嘴里出现。从小,我就是一个没有希望没有被期望过的孩子。除了爸爸兴起时偶尔拿我与邻家的哥哥相比会数落数落我:“你们一样大,你看人家语文数学双百,你的数学还不及格,你怎么学的?”想听到从他们嘴里对我的一点点肯定或者一点点的重视,那简直是不可能的,我没有学会去要肯定,去要重视,学会的只是躲,躲,躲,把自己躲在角落里,躲在一个安全的,没有眼光扫过来的角落里。
躲掉了指责,躲掉了伤害,也躲掉了朋友,躲掉了自信。我就像一只丑小鸭自卑地无足轻重地生活着。以前懵懵懂懂,只知道混日子,学习岂止是没有激情,简直就是不知道学习,别的同学都在埋头苦读苦学时,我要么看看粗制滥造的盗版的地摊书、地摊杂志,要么无聊地发呆,就是无法用心地去学习,一低头看书看作业,就觉得心烦意乱,时间就这样大把大把地空白着过去了,眼一睁一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每天想了什么,每天做了什么,生活、学习的意义在哪里,人生的方向在哪里。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哪个同学的家长不知这样教导他们的孩子?所以,好同学基本不屑和我交往,更别说和我做朋友,他们看我的眼神很淡漠,很陌生,仿佛,在他们眼里,我存在等于不存在,而他们眼里跟我地位相同的那些同学呢?我却不屑与他们为伍。日子再混沌,我也会有清醒时候,清醒时候,我还是很想上进,很想变好,但是,一旦与他们为伍,我就知道我连这仅存的一点前进的动力都会被吸走。
上大学,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考进来的,虽然是个很一般的学校,我依然很珍惜大学的机会,然而,从小积累起来的那些懒散,那些无所谓,那些自卑的思想却顽固如初地防碍着我在大学的发展。
我渴望着自己变得强一些,渴望着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他们看轻我的眼光是错误的,可是,连这些我都不知道怎么做,好好学习么?可是一到教室,一听老师讲课,我的注意力最多能够集中三分钟,之后,便又开始胡思乱想,开小差不知道开到哪里了。每到学期末,看别的同学风风光光地上台领奖学金,我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可是,我永远站在领奖台远之又远的地方。
小时候,唯一幸福的记忆,就是爸爸给我买了一架电子琴,没有人一起玩,我就一个人躲在家里敲敲打打那架黑色的电子琴,没有老师教,就这样我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弹琴。
大学生活与高中生活就是不一样,高中时候,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就连我最钟爱的电子琴也一度被当作禁物给没收了,但是没收不去的是我的弹琴的技艺。大学里,生活丰富多了,总是有各种名目的文艺演出活动举行。每一场我都去看,每一场看下来,收获到的不是欣喜,而是无尽的遗憾和痛苦,遗憾的是我没有勇气报名,痛苦的是我想在那个舞台上留下影子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我经常一个人背了电子琴躲在校园最偏僻的角落,让那些美丽的音符错错落落地散落在寂寞的空气里。
元旦晚会,很多同学都争先恐后地报名,我鼓励了自己一次又一次,但是在走到报名台前的时候,我忽然害怕起来,怀疑自己又没有能力弹好,最终,打了退堂鼓,假装若无其事地从台子前面走过,这一走,又错失了一次机会。回到宿舍,我抱着电子琴狠狠地大哭,差点冲动地摔了电子琴。
一次一次地想象着舞台上的风光,一次一次地幻想着人前的得意,然而,灰色的现实总是让心底那只自卑的小虫子无处躲藏,我甚至怀疑,假如这一切幻想的场面真的给了我,我配得到它们吗?
生活就是一团烂泥,它是那么严实地裹着我,无论怎么挣扎,我也都是在烂泥里打滚,别说成功永远都遥遥无期,就连进步的一点点的可能性我都看不到……
这些问题总是让我彻夜难眠,担心得忧郁症都担心死了。
MINA:
失败不会总让我们羞愧,比如我在切胡萝卜时没有切出厚薄一至的萝卜片,这显然是一次厨房里的失败,但是,我一点也不羞愧——我从来都没指望能成为刀功一流的厨师。
但凡会有羞愧感会受到伤害的事件,都是因为在开始做的时候就以为这事儿将关系到自尊心和成就感。所以,受没受到伤害,不是来自于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对你施加了什么影响力,而是来自于自己的目标设定。
一次电子琴演奏,就算再成功,也到达不了“舞台上的风光”“人前的得意”。你赋于了它太多的意义和使命,它回馈给你的就是更多的压力和失望。
《福布斯》富翁排行榜上,奥尔森姐妹是全球最年青的亿万富翁,她们现在也才二十出头,但是已经是艺人富翁榜上的第十一名。比她们有钱的没有她们年青,比她们年青的没有她们知名,比她们知名的没有她们有商业头脑,比她们有商业头脑的多半都是糟老头子。从2岁开始演戏的这对双胞胎,已经工作了二十年,最近她们又开创了一个童装品牌“THE ROW”——北京的连卡佛里有售。这个牌子没有姐妹俩的肖像、名字,它仿佛和奥尔森姐妹毫无关系互不沾光。姐姐奥尔森早就对此做出解释——“THE ROW就像我们现在的状态,既想被注意又想隐藏……”
呵,她们的目标是这样,所以哪怕顾客不知道CEO多么有来头,她们也不会失落失望。
回到你的童年去看看吧,也许不是父母对你没有期望,而是你对自己有着过多期望,这期望里还包括着要求其他人对你也要有相同期望。
人人都希望能拥有爱迪生的妈妈,当他孵小鸡时夸他聪明,当他考零分时还是夸他聪明。但是我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是爱迪生的妈妈造就了爱迪生,还是因为他是爱迪生所以不管什么样的妈妈什么样的童年他都能受用都能消化?
就像奥尔森姐妹,她们完全可以成为叛逆少女,吸毒乱交再犯点别的罪。她们只需要在为非作歹之后对公众痛哭:“我们太不快乐,从2岁时就已经成年,我们没有童年没有少年没有青春期,正常人能拥有的我们全不能拥有,而且就算我们这么有名,你们还是分不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啧啧,她们绝对比你有资格变坏,但是,她们居然不肯坏。
所有不快乐的人一定都拥有着不快乐的人生,而这些不快乐的源头一定来自童年,所以他们可以在少年时抱怨童年,青年时抱怨童年,中年时抱怨童年,老年时依然抱怨童年……他们委屈得要命,仿佛这一生从蹒跚学步时开始变质,变质期缓慢又冗长,他们从那一天开始停止生长,不管看起来多么强有力,内心还是那个呱呱啼哭乱发脾气的小孩。
唉,如果这人不是你,你会不会骂一声“活该”?你会不会睿智地指出方向:“不要总回头看。不要再推卸责任。如果现状不令你满意,就去改变它。如果生活总是令你失望,要么加倍努力,要么调整你的期待。”
调整期待的内容好简单——期待他人鼓掌,不如期待自己内心的掌声。内心的掌声会在每次你战胜旧我时自动响起,至于别人的掌声,呵,该响的时候自然响。
蜗牛的脑容量
小时候家在郊区,父母在外地打工一年半载不回来,于是,家里就奶奶、我一只黑猫、一只花母鸡。奶奶不像别的老太太那样啰啰嗦嗦,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做事,做事情的节奏都平和地没有一点起伏。就连那只据说只是比我小了三岁的黑猫,如果它不在门口晒太阳,或者它躲在了某个角落,你就根本觉察不到它的存在。家里唯一有点声音的就是那只秃了尾巴得花母鸡,每次下完蛋,总是咯咯哒的叫几声,然而这点声音仿佛更衬托出这个郊区小院的寂静。
在这样一个寂静的,连邻居都相距甚远的小院长大的我,似乎不知道小院之外的世界,也不想知道外面的世界,似乎,一生下来,我就与孤独融为一体。
上了大学,总算是走出了小院,但是,孤独的个性,让我拒绝融入那个繁华陆离的世界,我喜欢把自己封闭起来,从生活到心灵。大学生活一直是我所向往的,但是唯一不如愿的就是宿舍的集体生活,我讨厌那种八个人拥挤地生活在一个房间的生活,但是,我的经济能力又不允许我独自租房,我能做的就是用一幕布帘把自己的床严严实实地围起来,围成一个只有我自己的小天地。没有课的日子,我就躲进我的小天地,要么看书,要么一个人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只有自己能看得懂的文字和图画。
小时候渴望交流,渴望有个人与我说话,但是没有人。于是,与人交流的欲望慢慢被压制,直至消失。
室友们给我一个词的评价:孤僻。
我说我享受孤独。话虽如此,但是,只有我知道,我选择封闭自己,其实是骨子里的紧张和害怕,害怕与人交流时,我跟不上话题,跟不上节奏,害怕被人嘲笑,被人看出我的软肋,于是,我只有躲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时候才会觉得安心自在,不会受到任何恶意的或者善意的伤害。
我知道,只有当我不去好奇的时候,我才不会去接触这个世界,我才能避免掉某些伤害。与交流的欲望被压制一样,我的好奇心也被我一点一点地压制,直到现在,整个世界仿佛与我无关,我对它们兴趣索然,而它们对我一样,我仿佛成了这个世界被人遗忘的——我不关心全人类,我只关心我自己,不,我甚至连自己都不够关心,大多时候,我对着墙发呆发傻,我知道我在思考,但是我不知道我在思考什么。我知道我不快乐,但是,我无法将我不快乐的根源与孤独结合起来。
孤独时候,我尚能无乐也无忧,孤独一旦被打破,带给我的不是热闹,而是莫名的不安和恐慌。所以,我宁愿保持着于这个世界的隔膜,保持着与周围人的距离。
但是,这种享受孤独的平衡随着我参加工作走入社会渐渐被打破。
学生时期被说成孤僻我尚能忍受,但是,相处在一间办公室,大家热热闹闹,中午一起吃饭,下午一起下班,唯独我被撇下。这种感觉不再是享受孤独了,而是一种被排斥的尴尬。
身边的女孩子都一个一个牵着男生的手要么徜徉在花前月下,要么奔向你侬我侬的婚姻殿堂,只有我,工作两三年了,还是一间房,一个人,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台电脑的简单生活。
羡慕过,反思过,我知道自己需要的不再是孤独,但是,打破孤独,不是依靠一两场热闹的却不适合我的聚会。我也知道我需要的是与外界取得联系,但是,对外界的一切都兴趣索然的我,又该如何走出这个困局?
MINA:
“我是一个无聊乏味的人,我只能躲在家里,我不擅言谈,我不知道与人沟通。”
——先将这张标签扯掉,它是你错误的自我评估,就算我不认识你,也能知道你比这句话描述得要有趣、丰富。
再请明白一个人跟外界取得联系的途径并不一定得靠走到外边去。
就像有些作者的成功来自于他行万里路的经验(徐霞客,J·法布尔,亨利·米勒……所有本人的生活和作品一样丰富或者比作品还要丰富的作家们都算)还有些作者的成功来自于他读万卷书了解了别人的经验(博尔赫斯,普鲁斯特,蒙田……任何人生比较枯燥作品比较丰富的作家们都算)。
读你的故事,感觉好熟悉,像是好多人的某一小截人生,那截人生的表现形式各异,但是中心思想都是:人生从某一天开始变坏,接下来一天比一天坏。
比如蒙田,好可怜的贵族男子,他有城堡有产业有老婆孩子有仆人有钱有书看,但是除了书之外他不爱他拥有的任何,他一生都在渴望友情,却很难交上朋友,好容易遇上一个,又得病死掉。他将自己关在城堡的顶楼里看书,想说话的时候就开始写字,把不愿意告诉任何人的事儿告诉公众,写下思想也写生活,智慧一旦闪光,立刻会强调自己还是普通人——有时放屁、在马桶上怕被人打扰、一度性无能、对很多书感觉乏味、常张冠李戴弄混人名……
比如叔本华,好可怜的富商之子,妈妈比爸爸小二十岁是有名的交际花,他十七岁时爸爸暴毙飘尸在水沟里,而他一生都没有能正式谈过恋爱,他躲在妈妈的蕾丝花边后看女人,他相信不管她们有多美丽都是愚蠢的,而美丽的都无一例外地会伤害他。有女士和他断断续续保持关系近十年,他却像最混蛋的男子那样不肯明确关系,还说些混帐的话:“结婚意味着尽量做令对方讨厌的事情……有一个丈母娘不如有十个……”他几乎不与人来往,最好的伴侣是一只又一只的卷毛狗,六十岁多以前人生没有得意过,出版的书最好销量是300册,演讲时听众只有5人而且这5人还骂他,两个月不出门,出门就与别人吵架……他的孤独直到死前最后几年随着姗姗来迟的名声被打破,他有了追随者,也承认了女人有脑子,每天最高兴的事儿是阅读每一份提到他名字的报纸……
我还可以列举很多记载在人类史上的名字,你会发现你和他们一样拥有孤独却比他们幸运百倍(至少能控制扩约肌小声放屁,没有性无能,妈妈不是交际花,爸爸没有可疑的暴毙),但也比他们愚蠢苍白不只百倍(所以你们的人生也只能有这一小截的相像)。
蒙田选择了孤独的时候,陪伴他的有书,并且在读书的过程中找到了使自己更舒服自在的人生观,他将聪明和愚蠢完美调和,不但告诉自己还告诉读者“每个人都能在自己微不足道的人生里找到思想,只要不再妄自菲薄”。
孤独选择了叔本华的时候,陪伴他的不只有书还有自然科学,他不理会人但是认真观察动物,他热衷痛苦但不局限自己的痛苦,他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在生活和不幸的过程中,着眼于人类整体的命运多于自己的命运,因而行为更像个知者,而不是受难者。”
……
当你与孤独与伍的时候,你连受难者都称不上,惶惶然的你缩小成蜗牛,脑容量好少,只够思考“伸出头安全还是缩着头安全”这一个问题。
不要求你马上能冲出房间和外界打成一片,但是请你先将目光投向除去自己的任何地方好不好?
对外界的一切索然无味不是因为你超越了它们,而是因为无知。
像不五线谱的人面对五线谱时的茫然,像不懂足球的人听人聊足球时的倦怠,也像从来没有跳出过井底的蛤蟆的表态:“外面有什么意思?老子就爱在井里。”
GIFT
我是一个孤儿,彻彻底底的孤儿,跟我有一丁点血缘关系的人一个也没有。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的深夜,万籁俱静,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婴儿的本能,让我哇哇大哭,也许我命大,也许只是我的哭声太大,震响了整个孤儿院。就这样,才出生几天就被所谓的爸妈抛弃在孤儿院门口我被院长妈妈检回一条命。
在孤儿院一呆就是十一年,虽然身边不缺少伙伴,慈爱的院长妈妈也弥补了一部分缺失的母爱,然而在孤儿院我依然过得不开心。从小我就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我羡慕那些有爹有妈的同学,哪怕他们挨打,我都羡慕。虽然学校里老师一再强调不能歧视孤儿,然而,明文禁令也好,口头强调也好,并不起作用,我依然受歧视,依然受欺负,只是因为我无父无母。所以,在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我要找到爸爸妈妈,我的亲生父母。
2001年12月15日,我的“生日”,那一天,我逃出了孤儿院,踏上了漫漫寻亲路。
如果现在可以后悔,我宁愿我没有逃出来。
寻找亲生父母,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在外面的生活让我尝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做过叫花子,做过拾破乱的,做过小偷,做过很多很多你们不能想像我这个年龄段所做的事。日子一天一天在痛苦中熬过,我渐渐地屈从于苦难,渐渐地放弃了出逃的目的和任务,放弃了寻亲。
能活下来,也许,就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奇迹?
七年寒暑,七年沧桑,现在我十八岁了。十八岁的女孩子,总还是想把自己收拾得好看一点,体面一点。多少年来,我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再苦再难,我拒绝从事那种职业,然而,生活并不会因为我的坚贞而给我另外的奖赏,相反,对我越来越苛刻。我的日子一天一天陷入窘境,陷入无法生活的边缘。那天,我终于没有拒绝掉这样的诱惑。
第一天坐台,我便遇上他,一个可恶的吸毒的老男人。如果我有父亲,他应该比我父亲还要年老。但是,他却一次一次占我便宜,一次一次威胁我。原来的生活只是艰难,只是生计困难,自从被这个老男人缠上之后,我的生活简直成了一场恶梦,一场地狱一般的恶梦,无从逃脱。
真不知道老天还要跟我开多大的玩笑。难道我还应该笑着对自己说:这样的生活很好,我活得很开心,希望远在天国的爸爸妈妈为我这样的人生感到骄傲吗?如果是,这将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打开瓶子,抛掉盖子,没人要的小瓶盖子。被抛弃是老天给我的第一个礼物,过着地狱般的生活是老天给我的第二个礼物,遭遇这个老男人是老天给我的第三个礼物,我不想再让老天来玩弄我了。
我现在心灰意冷了。我想解决掉我不快乐的人生,给自己做次主。
MINA:
不是经历使我们成为自己,而是看待经历的方式。
的确,你不够选择你的出生你的父母,也不能够选择你的外表你的性别。但至少能选择当有自主自我意识和行为能力时该怎样去生活。
换个角度来看你的经历,会是另一个故事——
爸妈把我扔在孤儿院门口而不是其它更有风险的地方,这是命运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孤儿院的院长收留了我,且让我健健康康地生活了十一年,我拥有一个有小伙伴的热闹童年,感谢命运赠予我的第二份礼物。
从孤儿院出走到现在,做过那么多冒失可怕的事,经历那么多炼狱般的生活,虽然不能一夜醒来又是白雪公主,但是居然没死,没吸毒,身体健康,能够辨识好与坏。第三份礼物好慷慨!
现在,我打算拆开第四份礼物的包装纸,我决定不再害怕威胁,摆脱这个男人。
这一阵有套美剧在热播——《lie to me》。
讲一群能辨识谎言的人的工作和生活。有人解读谎言靠知识,有人解读谎言靠阅历,还有人解读谎言靠GIFT——英语里我最喜欢这个单词,它是礼物,天赋,赠品,天才。
你的人生不管从你的角度看还是我的角度看,都有GIFT收——虽然你没有接受很完整的教育,但是经历会促使你早熟,会使你对苦难感同身受,也会使你对困难和危险有比普通人更敏锐的触觉……
收下GIFT之后,生活还有两种选择:
A 不领情,结束掉自己还太短的人生
B 苦难使我更懂人生,更不轻易畏惧,更坚定要冲向幸福
十八岁的你,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为自己做主。
是你做出了离开孤儿院要找到亲生父母的决定,也是你在体力劳动中决定从事了最不累人却有风险没尊严的职业“坐台”,还是你在被“老男人”纠缠胁迫时决定了屈服……貌似每做一次主,你就越接近绝路。
那么,十八岁,可不可以安然收下命运给你的GIFT,做一次漂亮的决定,还自己一条生路?
无趣长成什么样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每次听到这首歌,我都潸然泪下。
小时候看到那些背井离乡的人,总觉得很悲壮,也很浪漫,于是渴望着有一天,羽翼丰满了,也能够四海翱翔。
大学填报志愿时候,我不顾父母阻拦,选择了离家乡很远很远的城市,我说:“我渴望飞翔。”
大一,第一个星期,很多室友给家里打电话时候都哭了,我想起自己的那些豪言壮语,硬是忍着泪,忍着思念,故作轻松。第二个星期,第三个星期……我终于没有承受住自己内心的脆弱,在电话里带着哭腔。
别人都说,习惯了就好。
我努力地让自己去习惯一个人在异乡的日子,但是,大学四年过去了,我依旧未能习惯,我日夜思念着家乡,每每想起曾经那么快乐地与同学一起在河坝上奔跑放风筝,打打闹闹的无忧无虑的有朋友相伴的时光,总是想得满脸是泪。
故乡的回忆越是美好,越是热闹,也就越是衬托异乡里现实的孤独。
宿舍的姐妹们大多都是同乡,即使不是一个市区,也是同一个省的,与她们在一起聊天,我显得生硬,因为,对于她们的方言我听了四年,也只是听懂了一点简单的短语,语言的隔阂,让我鲜有兴趣加入她们的座谈会,大多时候,我一个人待在教室或者跑到图书馆,感受着时光一点一点爬过我寂寞的脸,爬过我孤独的心。
快毕业时候,我接触到了网络,网络上的聊天少了方言的隔阂,似乎聊起来更轻松,更带入。
我憧憬过爱情,却没有想到我的第一份爱情是来自网络。在感情初发时期,我并没有意识到网恋的虚幻,我投入太真,以至于毕业后,我放弃了回到家乡的打算,投奔我所谓的爱情。
我以为有L,那个城市会给我一个家,一个不是异乡的感觉,然而,我错了。
见了光的网恋,褪去了幻想的光环,便露出了赤裸裸的现实的面目。
想放弃与L的感情,又不敢,在这个城市,L仿佛是我的救命稻草,除了他,我没有朋友,那些短暂相处过的同事,都是彼此生命中匆匆过客。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孤独也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无法抱怨更无法回头,我甚至连向父母倾诉的勇气都没有,需要有人安慰时候,对着镜子哭,让镜子里的那个人陪着自己哭。
最终,我没有留住爱情,L走了。
空空的城市,只有孤独来充数。
中秋节,我没有一点节日的感觉,照例给家打电话,与妈妈闲聊。
挂了电话,仿佛挂断了一切,短暂的温暖瞬间又被微凉的秋风吹散。
月,是那样透明,透明得连孤独都无处隐藏。
路灯,是那样清冷,清冷得连无助都显得越发突兀。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MINA:
成年人的矫情好讨厌,不如去看童话书。
那本关于外星球的小王子和外星球的玫瑰以及一只狐狸的故事(《小王子》);
那本关于一个少了一角的圆不停地在路上滚啊滚只为了寻找自己缺失的那一角的故事(《失落的一角》);
……
这些故事之所以迷人,是因为它们虽然孤独和渴望同伴,但是不会因此失去自我丧失判断力。
方言听不懂,是因为你根本不想懂——我的语言天份好差,讲不了任何方言,普通话一般,但是我在很多省生活过,再难懂的话,只要用心去听去猜去问很快就能从一知半解到听力上毫无障碍。
和同学不能成为朋友的原因,也是同种——你根本不想和她们做朋友。
大学里除了学习和网恋之外,你只做了一件事:一边渴望着温暖,一边把能够带来温暖的思念变成湿答答的防备,使自己裹足不前,失去和陌生城市陌生人慢慢融合的勇气和信心。
你闭上眼睛,关上心门,这动作像三只小猪盖的茅草屋,挡不住风挡不住狼,却将自己和孤独、恐惧、无助一起锁住。
最讨厌的女生不是长相最丑最穷困的那个,而是最无趣的。
无趣的人没有好奇心,也没有求知欲。
他们自视颇高,却长相平淡,气质模糊,无特长少知识,智力普通。
他们的爱情故事是在拍不开心的拖牵不想牵的手,友情故事是别人不了解你而你也不打算了解他人,事业故事是你不爱这工作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工作能爱上你,生活故事里场景单调内容重复时间多半花在回忆和做白日梦上……
估计你反驳不了我,最多嗫嚅着发问:“你凭什么知道我长相平淡气质模糊无特长少知识智力普通?”
唉,姑娘,如果你很漂亮灵巧很讨人喜欢,就算你想发呆小伙子们也不会让你呆,就算你不想交朋友姑娘们也不会让你落单;如果你能少点矫情,多点对自己的好奇心,你也会雕琢出精彩的自己;如果你能对世界万物多点求知欲或者有某个特长,你就不会有时间感叹乏味和无助;如果你知识够丰富,矫情起来也会比较有内容,不必开口就是月透明路灯清冷……至于智力普通,唉,如果你够聪明,怎么会不懂得如何自救?
比闲更闲比胖更胖
先来一句话概括我的生活吧——
大学毕业,结婚三年,现在无所事事。
嫁给老公,所有的亲人朋友都说我有福气。是的,老公青年才俊,事业有成,正因为如此,结婚后,老公说:“老婆,你就安心在家里给我们养一个超级聪明超级健康的宝宝。”身边有体贴的的老公,我便二话没说辞去了我做得春风得意的一份工作,安安心心地当起了全职太太。
辞去工作以后的我,怀孕便成了我的全部生活,尽管妊娠反应让我痛苦难当,但是,每每偎在老公怀里一起给未来的宝宝起名字的时候,为人妻为人母的幸福更是无法形容。家里人上上下下,上到祖母、婆婆,下到老公,怀孕让我成为家里的中心和重心,他们对我的照顾,让我有如生活在蜜罐里。
就在我以为上天特别眷顾我的时候,生活的天平随着孩子的丢失而完全倾斜。
虽然像被公主般的呵护着,然而我的身体依然很糟糕。生产时候难产,孩子没有保留住。这次意外,对我来说是一场无止无休地噩梦。家人对我一样地好,甚至,比以前更好。然而,他们越好,我的内疚就越重,看着他们的脸,就无端地会想起那个孩子。
在家里如此,出去更是如此。每次出门遇到熟人,他们招呼归招呼,他们那种怪怪的眼神让我如芒在背。
身体原因,每次提起工作的事情,老公都心疼:“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出去工作了,咱家又不缺你去工作挣钱。”我知道家里不缺我挣钱,但是,工作有时候不单单是为了挣钱。然而,每次话到嘴边,看到老公心疼的眼神,我又咽了下去。
时间不留情地过去了。三年,回首三年,我日子灰蒙蒙地空白着。一开始,不想让老公担心不想让家人担心,但是随着与社会越来越隔离,现在阻止我的不单单是这些,更重要的是我渐渐失去了自己。
没有钱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自己,没有了自信。
不自信一是对自己的外貌,生完孩子之后,我的体型已经大不如从前。
不自信二是对自己的能力。每每听到一些老朋友老熟人过得不错,工作顺利的消息,每每听到电视上关于招工找工作的消息,每每想到自己如果出去了,不知道能做什么,心里便有莫名的恐惧,一种让我手脚冰凉的恐惧。面对如山如海的工作信息,我问自己:你,能做什么?问过了,我却回答不了自己,三年的家居生活,已经让我对这个社会对这个时代越来越陌生,
朋友说:“你啊,仿佛从古墓里出来一样,都啥时代了,你还……”朋友的嘲笑是无心的,但是,却让我越来越无措。所以,就是有工作机会,因为惧怕,我也却步了。
眼看着时间又要过去一年了,这种无所事事的恐慌也让我难以承受。我不知道生活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当初大学时那个充满理想充满追求的女孩子,她去了哪里?
MINA:
停止抱怨,做出改变。
不存在生存压力的你,改变得按步骤来,先改变体型,再回归职业女性。
两件事情同时做,可能会拉彼此后腿——对体形不自信所以面试时紧张不安,得不到工作却以为是能力问题,不被认可的郁闷多半要靠大吃来缓解,于是比胖更胖,比闲更闲。
减肥基本上三个月到半年能搞定,不管是控制饮食还是去健身房运动。
(不必刻苦控制,按我的经验只需饮食清淡,晚餐不要食淀粉,用黄瓜苹果等蔬果代替零食,不食任何油炸食品。)
这期间请多看书看报看新闻,有条件再上个短期班补补英语或者别的你有兴趣的科目。
这一阵在看讲奥黛莉·赫本的书。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美丽的瘦女人,但是也许你会喜欢?
如果赫本是你,她依然会吃任何想吃的东西,但是不过量,浅尝辄止,每天走路一小时或者游泳一小时。
她从不害怕离开事业,因为她坚信——不管当初为什么原因离开都能够更好的回来。
小妖怪的警告
天总是灰蒙蒙的,灰得连五米远的地方都看不清。在这样的天气出去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我不得不出去,因为我约好了M。M是我的客户,最大的一个客户,他,我可得罪不起。但是,很奇怪,平时这条街都是拥挤得很,今天倒是空闲,别说车辆,就是连行人都没有呢。正想着,忽然一道刺目的车灯打过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一阵刺耳的刮擦声,我已经飞在了半空中,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我还在这场梦里惊魂未定的时候,床头的手机也刺耳地叫起来。
好疼!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电话里传来小李急促而紧张的声音:张总,那批货黄啦!
什么?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我很吃力地才从小李语无伦次的陈述中搞清楚了事实:一直视我为眼中钉的另外一家同类公司竞争对手通过一些暗箱操作,拉拢了M,导致已经和M谈好的一笔生意就此化为泡影。而这笔生意关系到公司利益也关系到我的切身利益……
在别人眼里,我年轻有为,大学毕业两年就做到了公司的副总位置,但是旁人看到的是罩在我头上的成功的光环,却看不到我为此付出的巨大的代价和所承受的压力。
我经常做梦,梦多半是噩梦,梦的主题多半是如我一开始所讲述的那样,被车撞,有时候我会躲过,有时候我会被撞飞……
董事长交给我一份客户名单时,我忽然想起我有个记者朋友采访过其中一位,于是赶紧上MSN找记者朋友,看他的MSN签名写得是关于旅游的心得,问了才知道,那帮哥们上个星期去了阳朔。五个人,去了四个,单单缺了我,更重要的是我对此事毫不知情。
记者朋友说:“你自己想想,我们约过你多少次,而你有多少次以工作忙为由推了?这次,本来是要喊上你,但是,刚给你打电话,还没说事情呢,你就说等一下,接个客户电话,搞得哥们一点兴致都没啦,索性不耽误你赚钱大事了。”
他的话让我失语。
可是,工作忙,是实情,压力大也是实情,不单单是我逼自己,有我的家人,有我的恋人,他们都在有形无形地给我施加压力——
爸爸说:XX,那小子,看不来,都开上奔驰啦。
妈妈说:你看看你周围,还有谁没有结婚?人家孩子都多大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当奶奶呢?
恋人说:没有车也就算了,我们结婚总不能还住你爸你妈的老房子吧?我们婚礼总得办得不能连LIN的都比不过吧?
……
接单子,接任务,加班,赔上笑脸赔上胃,我不拼命工作,能行吗?
我以为我年轻力壮,累点,压力大点无所谓,我能够承受,可是,最近,我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工作上不犯大错误,但是纰漏总是有,本来差不多快搞定的订单,总是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每一次失误,每一次失败,对我的打击都很大,甚至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的信心了。
在网上看到一个小伙子因为工作压力大,而变得精神恍惚,更有甚者,还有一个跟我同龄的人因为工作压力过大,当场死在办公室……
看到这样的消息,总是让我不寒而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一样。
MINA:
给我点时间,让我将你的压力解读和解决:
压力A——情感。情感来自家人、伴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再是甜蜜安全的所在,而变成了身后的皮鞭,无休无止地在背后抽响,必须前进必须更好。
你开始怀疑,能不能得到他们的爱只取决于成就,却忘记了自己可以选择不去满足他人并不合理的欲望(就像儿时父亲会拒绝给你买一辆摩托车,母亲会拒绝给你更多的零用钱,女朋友会拒绝你在经期提出的性要求)。
压力B——嫉妒。嫉妒的是和你层次接近的人们,你拥有的原来并不少,但他们却用更快的速度拥有更多,车,房,地位,老婆,孩子。
小提琴手不会嫉妒指挥家,却会对另一位小提琴手心生愤恨;员工不会嫉妒老板的豪华全景办公室,可如果发现另一个员工的格子间位置更好,手机更贵,女朋友更漂亮的话,他立刻会被不幸感包围。
嫉妒太久心酸眼也酸,不如我们换个角度,看看有什么东西你有他没有?
压力C——愤怒。愤怒的是失去了原以为属于自己的订单。对于没有得到的东西我们并不总是会怒不可遏,除了我们认为有权得到的那些。
好天真的青年,位置做到副总,居然还不明白只有钱转进帐户的那一刻才算到手,合同在履行的那一刻才算生效,生意场上光有表态和意向绝对不够。
你哪儿有权利对还没有签的订单或者抢单的他人愤怒?
压力D——被抛弃。比被车撞的恶梦更险恶的就是朋友们集体抛弃了你。
你以为他们应该理解和支持、需要你,友情之树不必浇水也常绿,可事实却是他们习惯了没有你,并且不再需要你。
你竭尽全力去追求更多钱更好地位,只为能够被更多人看到、得到更多尊重和关注,可是,居然陌生的还没来,熟悉的已先走。
多拿点时间给友人,也将心里感受如实讲述,争取将断裂的友情修复。
还请弄明白势利的追随者和朋友是两个类别,前者会随着名声和财富不请自到,后者却需要放下浮燥用心和诚意交流。
压力E——恐惧。像在黑漆漆的海上游泳,与同伴失散,看不到海岸线,没有方向感。
原以为这一切糟透了,但是,居然还有更糟——有尸体在你身边飘过,沉默的尸体在说:“过不了多久,你就是我。”
呵,不必手忙脚乱,更不必绝望。看过《西游记》的人都知道,小妖怪的出现,不为吓人只为警告:“此山有更多连我都怕的妖怪,不想死的快换条路。”
流汗好过流泪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我都26岁了。
春节时候,我和老公回到乡下老家,公公婆婆依旧那么热情,但是,我却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神,尽管他们什么都不说。然而,自己的父母就不会像公婆那样谨慎了。初二到娘家,妈妈直接了当地说:“小月,你跟小胡再要个孩子吧。”
每次一说起要孩子的事情,我都很害怕,甚至有一种晕晕的想逃避的感觉。一切都因为那一场灾难。
24岁那年,我有过一次做母亲的机会。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和老公沉浸在即将为人父母的幸福里,公婆更是开心,老早就开始盘算着给宝宝起一个好听的名字了。
对于我来说,我承担着幸福,也承担着压力,更承担着妊娠反应带给我的痛苦。医生说不要吃任何对胎儿有影响的药物。偏偏那阵子,我感冒了,又是流泪又是打喷嚏,还发烧,实在扛不过去,看了医生,开了一些药,医生也保证了那些药对胎儿无影响。
距离产前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我去了市里的医院,医院检查后说一切正常。我就放心了。
老公担心他一个人照顾不好我,我说:“那我回去,有我妈跟你妈,你总该放心了吧?”
我的决定得到了我爸爸妈妈和公公婆婆的强烈支持,虽然老公还是有些担心,但最后也答应让我回老家养胎生产。
也许是我身体不好的缘故,生产期竟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月。
当我在手术台上醒过来的时候,等待我的却是一个天大的噩耗:孩子不在了。
刚刚醒来的我听闻此噩耗,又再度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笼罩了一层悲伤而压抑的气氛。公公婆婆都是善良的人,他们知道痛苦的不单单是他们,所以,尤其是婆婆怕我一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总是守候在我身边,细心地照顾着我,开导着我。
那天老公看我又哭,心里烦,便说:“叫你不要回来你偏回来……”他还没说完,就被婆婆说了一顿。从此,他也不再说什么,更没有责怪过我。只是,他们越呵护我的心情,我越法没法面对他们,我知道他们都很渴望宝宝的到来。
老公说:“不要想了,我们还年轻再要一个。”每次听到他这样说,我都害怕,我害怕同样的灾难还会发生,我害怕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做一个健康孩子的妈妈。
无法面对的还有亲戚们或者关怀,或者疑问的眼光,更无法面对有些人的闲言碎语,因为我知道他们在说我:“这么没用,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孩子失去了,我的美好身材也一天一天失去。
结婚之前我的职业是模特,身材比例都很好。现在小孩不在了,脸上也经常长些东西,身材也开始发胖,虽然不是很胖,但是以前的漂亮衣服已经穿不上了。在那之前我喜欢做一些运动,打羽毛球、练瑜珈、健身,可是自从BABY走了以后,我再也没有心思去过那些公共体育场所了。
老公说:“自从BABY走了以后,你就没有开心过了。”
我的美丽和开心程度一样,一天一天地下滑,但是我身边的女友们,她们都还是鲜亮的如同春天的花朵。以前喜欢和她们一起热热闹闹地逛街,但是现在,每当她们喊我逛街的时候,我都害怕和她们在一起,害怕与她们愈加衬托我的颓败。
我不想一生都生活在这个阴影之下,可是,我又实在克服不了内心的恐惧,内心的自卑。生活的阳光,何时才会再出现呢?
MINA:
讲个故事给你听。
公元60年左右,罗马有一位母亲失去了爱子。那个男孩将满25岁,风华正茂,还没有来得及去征服世界。他的死使母亲痛苦万分,她天天哀痛,永远在哭。朋友们用尽方式想使她从伤痛中恢复,但全无作用。那个时代的哲学家塞内加写了封信给她,说完同情之后再说:“我们之间对问题有着不同看法,就是悲痛是否应该这样深而无止境。”
死亡是件不寻常的事情,但却最正常不过。
祥林嫂的儿子阿毛被狼吃了,战争时期女红军为了怕暴露目标牺牲更多只好闷死了自己刚出世的孩子,武则天夭折了一个女儿(有可能还是她亲手杀的)……不管是和平年代战争时代,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传奇人,不管无心还是故意,都阻拦不了意外的发生。
事实上,你算比较幸运,还有些知名的或者无名的女人死在生产的过程中,那个家庭不但失去孩子还失去了妻子、女儿、儿媳。
当你怀疑自己是伤害的目标时,才会相信确实有什么正在伤害自己。亲人朋友的关切是真关切,但设定自己只是受难者的你却以为自己只配得到假惺惺。
母鸡不会为自己不生蛋而自卑,人才会。
如果横量一只母鸡的标准是会生蛋肉好吃,横量女人的标准就相对复杂得多。为什么一次不成功的分娩,使你降低自我,开始和母鸡分享同一个评分体系?
悲痛不应该这样深而无止境,逝者长已矣。
从今天开始,用流汗代替流泪,后者最多让你肿眼或者瞎掉,前者却可以带给你活力和美丽。
爱哭鬼
小时候,我就是个很爱哭的女孩。
别人对我不好我哭;别人不听我说话,我就觉得是别人讨厌我了;别人没听见我说话,我就觉得别人抛弃我了;别人下楼不等我,我也想哭,我还觉得别人不要我了;有的时候甚至觉得世界都抛弃了我……
妈妈说我是一个眼窝浅的人,装不住泪水。
朋友说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忧郁的女孩。
……
长大了,结婚了,还是爱哭,还是快乐不起来。
昨天,我都忘记了我到底哭了多长时间呢?只记得是想一会儿哭一会儿,哭一会儿想一会儿的,鼻子塞住了,眼睛涩涩的,睡下的时候抱着自己弯得跟虾一样,感觉到悲哀从心脏开始向全身流淌。眼泪不受阻拦地肆意流着,接着就睡着了。真不知道眼泪的源头在哪里,心里还是眼睛里?
我们结婚7年,女儿也5岁了,可是哭的记忆似乎一直伴随着我的婚姻。谈恋爱的时候哭过,蜜月旅行的时候也哭过,怀孕的时候哭过,坐月子的时候哭过,养孩子的过程也在哭。似乎结婚7年来流过的眼泪比27年的总和还要多很多。
昨天让我哭到不可收拾地步的是老公的眼神和他的一句话。
昨天晚上已经躺下,我就懒得下去就顺手把一件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不知怎么老公突然瞥到了,就声色俱厉地喊了起来。在我的思维中,这种实在是无关痛痒的事情完全可以笑嘻嘻地解决的,为什么一定要让家里变得那么冷冰冰的呢?我没有动,他的声音就越来越冷,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你把它给我扔过来。”我不愿意动,虽然这个动作很简单,我不愿意在这样的情景下服从。僵持了一会,老公从沙发了弹了起来,恶狠狠地走过来把我放在床头柜的东西拿走放好。然后冒出一句让我全身浸在悲伤中的话:“我知道你是最自私的,我会有自己的办法对付你的!”
于是,我开始哭了,哭得天昏地暗的。想想自己的现状哭,想想将来哭,想想女儿哭,想想婚姻还哭。反正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肯定就是我了,结婚7年,竟然换来的是老公这恶狠狠的咒骂,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
哭过了,和他沟通,其实也就是想让他明白,不能因为那么一件小事情,对着自己的老婆大喊大叫横眉冷对的,而他的答案也是语出惊人:“正因为是我老婆,我才自己去放了,要是换了别人,我早一个巴掌拍过去了。”还是他委曲求全呢!唉,这婚姻……我的眼泪又流出来了,老公很不耐烦地说:“干吗又哭啊,你怎么那么多眼泪啊!”
现实生活永远都不会如想像中美好,让人有一种陷入泥潭也挣扎越沉沦的无力感,总是觉得没有办法快乐起来,总是有突然的眼泪,总是会一个人在深夜里无奈的睁大双眼,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发呆。
唉,我究竟该怎样,才能快乐起来,才能让眼泪少一点?
MINA:
爱哭鬼好讨厌。
之所以爱哭,不是因为委曲的事情多,而是只有这一招必杀技。
被冷落时,哭;
欲望不能被满足时,哭;
失败时,哭;
不想承担责任时,哭;
想要爱时,哭;
……
此时我真心拥戴我妈妈,感谢她能在我十岁出头时喝止我流泪:“我最讨厌林黛玉,控制好情绪再来和我说。”
虽然残忍,但却树下了“此路不通”的标识。
此路不通,才会动脑子去寻找别的路,才会要求自己掌握更多必杀技,而不是打算就此一哭到底,哭出一个心想事成心满意足。
丈夫的话不好听,但是哪句是错的?
你不是最自私的女人?
你不是眼泪太多抱怨太多努力太少?
唉,估计此时你又想哭了。
去洗手间,对着镜子哭——我想哭的时候就这么做,镜子眼泪鼻涕一团乱的女人看起来难看又可悲,连自己都怜惜不起来,还指望有人能怜?
哭不到几分钟,一定会走神,如果不是专注地看哭相,就忙着将自己收拾体面,稍稍一分心,情绪就不能再接上,不需旁人安抚递手帕都能安然平复。
最后听我一句刻薄话:美女哭的时候都比平时难看,更何况您估计连笑的时候都算不上美,怎么还敢将五官挤成一团再浇上眼泪鼻涕?
Tips
我最爱的人生观——享受快乐;享受美;享受痛苦;超越自己不喜欢的但不与之为敌;不管处境是否令人满意,至少懂得如何取悦和开导自己……
将生活里不开心的插曲当成励志歌,鼓舞自己之余还要鼓舞她人。
人类有一些苦恼不是来自于某事儿,而来自没事儿。
因为没什么事儿迫在眉睫,所以你可以坐在那儿慢慢培育坏脾气和烦闷,将一个孵化成两个,两个克隆成四个。
工作令你沮丧,不是因为工作本身出了错,而是你有了错误的期待——当你以为工作只应该是充满趣味和挑战时,它就会以重复和机械来打击你;当你以为工作只应该是按部就班因计划行事时,它就会报以突发事件让你措手不及……
但凡会有羞愧感会受到伤害的事件,都是因为在开始做的时候就以为这事儿将关系到自尊心和成就感。所以,受没受到伤害,不是来自于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对你施加了什么影响力,而是来自于自己的目标设定。
如果现状不令你满意,就去改变它。
如果生活总是令你失望,要么加倍努力,要么调整你的期待。
调整期待的内容好简单——期待他人鼓掌,不如期待自己内心的掌声。内心的掌声会在每次你战胜旧我时自动响起,至于别人的掌声,呵,该响的时候自然响。
不是经历使我们成为自己,而是看待经历的方式。
你不能够选择你的出生你的父母,也不能够选择你的外表你的性别。但至少能选择当有自主自我意识和行为能力时该怎样去生活。
最讨厌的女生不是长相最丑最穷困的那个,而是最无趣的。
无趣的人没有好奇心,也没有求知欲。
他们自视颇高,却长相平淡,气质模糊,无特长少知识,智力普通。
你可以选择不去满足他人并不合理的欲望(就像儿时父亲会拒绝给你买一辆摩托车,母亲会拒绝给你更多的零用钱,女朋友会拒绝你在经期提出的性要求)。
小提琴手不会嫉妒指挥家,却会对另一位小提琴手心生愤恨;员工不会嫉妒老板的豪华全景办公室,可如果发现另一个员工的格子间位置更好,手机更贵,女朋友更漂亮的话,他立刻会被不幸感包围。
势利的追随者和朋友是两个类别,前者会随着名声和财富不请自到,后者却需要放下浮燥用心和诚意交流。
死亡是件不寻常的事情,但却最正常不过。
当你怀疑自己是伤害的目标时,才会相信确实有什么正在伤害自己。
母鸡不会为自己不生蛋而自卑,人才会。
用流汗代替流泪,后者最多让你肿眼或者瞎掉,前者却可以带给你活力和美丽。
美女哭的时候都比平时难看,更何况您估计连笑的时候都算不上美,怎么还敢将五官挤成一团再浇上眼泪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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