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和奔驰的较量-夏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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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子打击乐野兽般地吼了起来,舞池中的红男绿女小妖似的在霓虹森林中忘情起舞。黑人DJ手操纵着键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面上几近赤裸的领舞小姐,有时竟忘记和音。魔鬼身段随着狂躁的节奏水蛇一样扭动起来,领舞小姐撅起小嘴频频向台下发出引逗信号。前排胆大者从舞池中鲤鱼般一跃而起,把火烫的手伸向最近领舞小姐的大腿或臂部,结果,引得一阵阵放浪的尖叫,把整个舞会推向高潮。

    我们就相识在那躁动不安的夏天。

    和舞池中那些狂躁的青少年比起来,无疑,我们是成熟者。我们用各自的冷静对抗着夏夜的狂热。我们没有一句对话,我们全部的语言是用偶尔相撞的眼神传达给对方。我给她点燃一支又支烟,这是我们唯一实质性的交流。她的手指修长纤细,椭圆的指甲一片片透明红润。除了烟,你在她手指上发现不了任何金银之类的饰物。别人吸烟的时候,都不由地眯缝着双眼,并很快把烟雾吐出来。她不这样,她先把肺里的气倾吐干净,然后紧闭小嘴满满吸一口,再微微仰起头,就我们平时喝药那般模样,许久,才把烟雾慢慢吐出来,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用舌头轻轻把它推出来。

    我很想知道你的名字?

    在打击乐停息的间隙里,我说。

    她先是惊讶地看了看我,似乎在说:你不是早就认识我了么或是我们萍水相逢凭什么问我的名字?但后来的笑容证明,她只是认为没有必要而已。

    狂嚣的节奏再次响起,她突然兴奋起来,站起身便把我扯进沸腾的舞池,她肯定认为打招呼和礼貌性的邀请都是多余的。受宠若惊之余我也着实被她神经质般的举动吓了一跳。下了舞池之后我才明白,她并非我想象中的沉默者。在狂乱的乐器打击下,她身体每个部位开始狂叫起来。一曲下来,只见她胸脯微微起伏,而我已气喘如牛大汗淋漓。就在这时,她从包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了我。我想,她一定不喜欢我向她说谢谢。

    走出“黑人河流”俱乐部,目送她坐进一部豪华轿车(车叫什么名我不懂,我只觉得那车挺特别才这么形容),我才发现自己的心跳整晚都处于失常状态。

    说句实话,我对电子打击乐和热舞一点儿也不迷恋。只是在孤独难熬的时候,我才会想到去“黑人河流”之类的场所排遣寂寞时光。但自从遇上那位有烟可点、有香帕可赠的美人儿,我几乎成了“黑人河流”俱乐部的常客。频频光临并未给我带来好运,我再也没看到美人儿的出现。这使我不得不信,人与人相遇的确需要缘分。

    我去询问吧台小姐,她们都说不认识这样一位女人。显然,那美人不经常来“黑人河流”俱乐部,或纯粹是第一次来串门。于是,我把那位女人的相貌特征画影画图,逐一介绍给吧台小姐,并在纸片上留下我的电话号码和住所地址,叮嘱他们一发现这样一位美女就打电话通知我。

    几位吧台小姐笑得前俯后仰。

    你还别说,这事儿还真在“黑人河流”闹得沸沸扬扬,每个人见到我都认识我了,几个狂热的女仔倒追起我,但她们的举动最终抵不过一方香帕的清凉。

    就在我快要把她模样都忘记的时候,这位美人奇迹般地出现在我寓所门口。

    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她全身都淋透了,当时穿的黑色冰丝连衣裙紧紧裹在她身上,各险要部位暴露无遗。

    你不是到处通缉我吗?我自投罗网来了。

    我见着她的时候,仍夹着一支烟,一支完全没有点过的香烟。我怀疑她是从“黑人河流”俱乐部专程找到这儿让我给她点烟的。一抽完烟,她便向我要衣服。我说这儿只有我穿的衣服,没有女人穿的衣服。她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盯着我,半天后我才明白,她就是要换我的衣服。

    女人的动作利索得让我吃惊,我转身去壁橱取衣服的时候,她就把湿漉漉的黑色短裙褪到脚跟,用两只挺拔的小乳房对着我。

    连乳罩都不戴的女人,能是什么好女人?我当时就断定她是干那个行当的,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已。事后问她,她的回答把我呛了个半死,她竟然嫉妒男人不戴乳罩。

    眼前的女人和“黑人河流”中遇到的女人截然不同,她一点都不沉默,而且我感觉她有点唠唠叨叨。她唠叨的不是别的,而是摇滚和中西方打击器乐史。我是学汉语言文学的,她却把我当成音乐的行家里手,不曾想是对牛弹琴。尽管她讲的那些专业术语我一概如听天书,但仍不停点头,有时还夸张地拍掌称赞。其实,我一直在寻机会岔开话题。好不容易把话题转到她身上,她突然沉默不语了。

    其他一切我都不想知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只要求你告诉我名字,这总不过分吧。

    你想要我告诉你真名还是假名?

    她看了看我,似乎有点不高兴。我并不在乎她的脸色有多难看。

    当然是真名。我说。

    很抱歉,真名我不能告诉你。

    说完,她匆匆就要告辞。我岂能让她就这样走掉,一把把她揽入怀里。

    她的舌头像条小蛇一般滑进我的嘴内,久久不肯游出来,我能品尝出她唾液的味道,就像吃了薄荷糖那么清凉。不一会儿,我满口都充满薄荷清香。我褪去她的上衣,亲吻她那坚实挺拨的小乳房,然后含草莓一样把她的乳头含到嘴里。女人紧紧抱着我,竟然轻轻地呼出我的名字。

    事后,女人第一件事就是从我床头的烟盒里抽一支烟夹在手指间,让我帮她点燃。

    你还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要付出失去你的代价,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你的名字在内。

    女人用烟对着我的脸轻轻地喷了一口,然后抱着我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一夜,我们什么都没谈。因为我们都知道,这种感情根本就没有未来。

    第二天我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女人不见了,各个角落寻遍,除了在床单上找到几根长发,我连一张字条也不曾发现。我开始感叹女人真像风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并怀疑这一切都只是场梦而已。梦是容易忘记的,但有些人有些事却叫我永远也不能忘记。

    再次得到女人的消息,是几年以后的事情。她和当时国内一位声名鹊起的女摇滚歌手长相酷似。如果不是后来收到一封从北京寄来的信和一张摇滚乐专辑,我是无法将她和当年让我替她点烟的那位女人联系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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