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
狠心反而是一种爱,
拒绝反而是一种爱,
否定反而是一种爱。
当你换个角度去思考,
会发现爱永远都在,
只是模样不同。
只因为我看到
如果世上每个人都能“因为看到”而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即使每个人看到的只有一两个人,加在一起不就是全人类帮助全人类吗?
“孙长珍小妹妹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昨天燃灯助学基金会的张阿姨在电话里告诉我。
我是去年秋天到贵州去看“帆轩四小”的时候,见到长珍的。那一天,虽然早说好不要有欢迎的仪式,家长们仍然穿着苗族传统的服装,唱着歌,递给我一杯又一杯他们酿的美酒。几十个小朋友则摇着小小的红旗子,欢迎我和当地教育官员的到访。
每个小朋友都露出纯真的笑容,我跟他们一一握手,在低年级的小朋友中,握到一个高个儿女孩子的手,她没有笑,茫然地看着正前方。我细看,发现她两只眼睛的黑眼珠都是白的,只有左眼,在一片翳障之间,略略有些透光的地方。
“你的眼睛怎么了?”我问她。
“快看不见了。”她小声地说。
“还能读书吗?”我又问。
她没答。
“有没有去看医生?”我再问。
她隔了好几秒,才挤出两个字,又因为乡音很重,我没听懂,还是在一旁的校长补了一句:“她说‘没钱!’”
我当时没有多讲,进教室听小朋友致欢迎词,跟校长老师们讨论建校的事情,接着在门口合影。
可是我心里一直惦记的,是那个半盲的小女孩。
临走,小朋友又排队送我。我特别在队伍里找,找到她,问她的名字,知道她叫孙长珍,今年十一岁。
然后,我蹲下来,蹲在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没钱,没关系,叔叔帮你找医生。”
我坐的车子,驶离校门,开上那崎岖不平的乡间小道,校长和几位老师走到车边挥手。我又摇下车窗,对校长说:“叫长珍放心,我想办法为她治。”
隔天我去了遵义,再隔一天,飞去北京,但是已经拜托贵阳西西弗书店的朋友,把长珍带去贵阳眼科医院检查。
报告立刻传到我手里,但不太乐观,说她只剩左眼还有零点一五的视力,双眼角膜都有白色混浊,虹膜与角膜都有粘连,瞳孔又被牵拉变形,眼底则无法看得见,还不知道网膜的情况……
我不死心,回中国台湾之后,又请北京的曲阿姨,把长珍的检查报告拿到著名的协和医院。医生看了也摇头,说虽然可以角膜移植,但是不能恢复视力,因为长珍眼疾已经拖了五六年,有了弱视,又可能有“继发性”的青光眼……
回到纽约,我立刻把这消息告诉燃灯助学基金会的朋友。多令人感动啊!燃灯的张温洳阿姨不但在今年春天亲自去了贵州惠水,还带了医生,再为长珍检查。
只是,去的医生也摇头。
“长珍立刻就哭了,”张阿姨回来说,“我也好伤心,可是能怎么办呢?所以给了她一些钱,安慰她。”
我和你妈妈还是不死心,向美国医生请教,开医院的王绪伯伯说把病历给他,他去找眼科医生研究。
只是,检查报告都不太完整了,没有很详细的说明,也没有清楚的照片,单凭那简简单单几行字和一张普通大头照,医生很难判断。
就在这时候,也就是昨天,我们得知:
长珍已经完全失明。
难道她终生再也看不到了吗?难道我们就此完全放弃了吗?
许多朋友说:这世上需要救治的人太多了,我们可以去捐建更多学校,让更多孩子读书,不必为一个孩子花那么多钱。
但是,我也想到中国台湾的慈济人,帮助长江水患的灾民重建家园,有人问她为什么这样做时,她说:“只因为我看到。”
是的!孩子!
只因为我看到,只因为我们知道,只因为她是我们捐建的“帆轩四小”的学生。在这茫茫人海中,我们居然能相遇,有这样的缘,我们就该尽力。
昨天,我想了一夜,决定把长珍接到北京,再做一次详细的检查,能换角膜就换,即使不能保证成功,也要再试一次。
孩子!
“只因为我看到!”这是一句多么简单却又意味深长的话!如果世上每个人都能“因为看到”而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即使每个人看到的只有一两个人,加在一起不就是全人类帮助全人类吗?
孩子!我多高兴啊!
今天傍晚,当我跟你说长珍小朋友的事,你先低着头听,隔了一阵,抬起脸说:
“长珍什么时候去北京检查?我也想去看她。”
(编者按:二○○四年初,刘墉夫妇已经与刘轩、小帆一起陪孙长珍在北京同仁医院治好了一双眼睛,医生说长珍未来生活不成问题了。刘墉一家还在隔年八月去贵州惠水看望孙长珍,小帆为长珍和她的同学们做小提琴演奏。这些年,刘墉一家致力于大陆的公益活动。目前,刘墉先生已在大陆捐建四十所希望小学。)
如果爱丽丝是黑人
十年前,你哥哥交了一个黑人女朋友,我们一家都很反对。觉得种族虽然平等,但中国社会无法接受。
“奇怪!我画给小帆,教她着色的那张画,每天都看她画一点,今天却没见她画,而且图画都不见了。”
爸爸昨天晚上偷偷问妈妈。
妈妈很神秘地笑笑:“她把图画里女孩子的脸画坏了,她说本来想涂成淡淡的皮肤色,却涂得太深,变成了西班牙人。”
“西班牙人有什么不好呢?”爸爸很不懂地问。
妈妈则说:“但是她想把那女孩子画得像爱丽丝。爱丽丝长得很白。”
今天午餐时,爸爸装作不知道,一边吃饭一边问你:“你的那张娃娃图画呢?”
你没答,妈妈却耸了耸肩,爸爸只好接着说:
“听妈妈讲,你把脸涂深了,看来像西班牙人,可是西班牙人有什么不好呢?”
你把筷子放下来,歪着头:
“但我画的是金头发、蓝眼睛,当然应该是白皮肤。”
爸爸笑了起来,问你:
“你看!游泳池旁边,那些金发蓝眼的女生,不是都故意去晒,晒成棕色的吗?金发蓝眼当然可以有棕皮肤。”
你猛摇头,好像要哭的样子说:
“但我要画的是爱丽丝啊!爱丽丝是白皮肤的!”
这下子爸爸懂了,怪不得你把那女孩绑头发的缎带涂成黑色的,八成迪斯尼卡通里的爱丽丝就绑黑发箍。爸爸前两天看你涂成黑色的,还直纳闷呢!
想到这儿,爸爸又笑笑说:
“但爱丽丝也可以是棕色皮肤的啊!查尔斯·道奇森的《爱丽丝漫游仙境》是写给天下所有小朋友看的。小朋友有白有黑有棕有黄,每个人都可以配合自己的肤色,把爱丽丝画成不一样的啊!”
爸爸还追问你:“凭什么爱丽丝不能是黑皮肤呢?难道黑皮肤的爱丽丝就不美吗?”
谈到黑皮肤,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奶奶和婆婆一起赞美你长得皮肤好白、好漂亮的时候,爸爸在隔壁房间听见,赶快冲过去,加上一句:
“不是只有白皮肤才漂亮。每种皮肤都有它的美,黑人也是很美的。”
爸爸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爸爸不希望你有种族歧视,认为黑人丑、黑人笨,歧视黑人。
你想想,当你歧视黑人的时候,白人是不是也要歧视我们黄种人呢?
如果有一天,你交了个白人朋友,到他家去,他的爸爸妈妈用奇怪的眼神看你,还把他的儿子拉到一角,指指点点地议论,你会不会伤心呢?
那真是会伤心的,因为伤到的是自尊心。
很简单,昨天你跟妈妈说你把爱丽丝画成西班牙人,你不要了。
如果这句话让你的西班牙裔朋友听到,他会不会伤心?
同样的,假使一个白人同学涂色时,涂成黄皮肤,他把那画一甩,说:“我画坏了,画成黄皮肤的亚洲人,我不要了!”
你听到,会有什么感觉?
孩子!我们活在一个大世界,也活在一个小世界。
这个大世界上有七大洲、四大洋,有许许多多的人种、不同的肤色。
但是只要你坐上火箭,飞到大气层外,回头看,就发现这大世界不过是个“圆圆的小地球”。那是个地球村、地球岛——
一个绿绿黄黄圆圆的岛,浮在蓝蓝的宇宙海洋之中。
我们共同拥有一个地球,都住在上面,在上面生活,为什么要去歧视我们的邻居呢?
他们是与我们有“缘”的人哪!
谈到缘,你想想!
一个黑人女孩,生在黑人的家庭,有着黑人的父母,她在被生下来之前,能够知道她是黑人,可能被白人歧视,而说她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吗?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种族,她生下来就是那个样子。
如果因此,她就要被歧视,她的黑皮肤就要被认为难看,对她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人生而平等,这平等先要从尊重开始。
我们要别人尊重我们,要白人社会公平地对待黄种人,我们也要尊重别人,尊重黑种人、棕种人。
当黑人被歧视、遭到不公平待遇的时候,我们也应该为他们说话。因为为他们说话,就是为自己说话,使我们黄种人也不被歧视。
所以,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提到尊重自己,爸爸告诉你一个有趣的发现。
二十多年前,爸爸刚来美国的时候,黑人小孩都抱金发蓝眼的洋娃娃。
但是今天,你处处看见,黑人小孩抱黑皮肤的娃娃玩。
这是值得高兴的,因为证明了黑人小孩不再认为只有金发蓝眼的娃娃美丽,他们开始以自己的肤色为荣。
再告诉你一个故事:
二十多年前,当爸爸在南卡罗来纳坐旅行巴士的时候,明明车上很空,却发现爸爸的位子在车子最后面。巴士中间空着,白人全坐在前面。
爸爸当场就冲下车,找卖票的理论。
结果,爸爸换成了前座。只是,爸爸一路上,每次回头,看见后面坐的黑人,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唯恐我去要求坐在前面,反而表现了对后面黑人的歧视,表示我不愿意坐在他们中间。
二十多年来,爸爸常想,当时应该怎么做,才能造成大家好的感觉?
爸爸终于想到了,就是争取所有的黑人跟白人一起坐,大家不分种族,一律平等。
爸爸也对以前做的一件事表示后悔。
十年前,你哥哥交了一个黑人女朋友,我们一家都很反对。觉得种族虽然平等,但中国社会无法接受。
有一天那黑人女孩来家里玩,她的爸爸特意开车来接她回家。
爸爸跟那黑人女孩的父亲握了手、聊了一下,看着那黑人爸爸搂着女儿走下门前的台阶。
现在,爸爸搂着你的时候,常想,在我眼里,你是最美的孩子;在那黑人爸爸的眼里,他的女儿也是最美的孩子。
爸爸希望世界上每个人都说你美。爸爸凭什么在那个时候认为“她”不美?
所以,今天爸爸要对你说:
棕皮肤的爱丽丝、黑皮肤的爱丽丝、黄皮肤的爱丽丝和迪斯尼画的金发碧眼的爱丽丝完全一样。
她们都很美!
你懂得自割吗?
你甚至要学会,有一天碰到坏人绑架,当他们凌辱你、侵犯你,而你知道反抗没有用的时候,要忍耐。
“我看到一只蜘蛛!我看到一只蜘蛛!”
你今天中午从楼上叫着跑下来。
爸爸赶快拿着镊子,跟你上楼。
果然在你书桌旁边的墙上,正有一只蜘蛛站在它的网里。
爸爸一镊子,就夹住它的一只脚,它先蜷成一团,想装死,接着发现没有用,又拼命地挣扎。
我们兴奋地跑下楼。你一边跑,一边问:“蜘蛛会不会跑掉啊?”
“不会!”爸爸说,“因为它不会‘自割’,所以虽然八只脚只被夹住一只脚,而且夹在尖尖上,它还是跑不掉。”
爸爸打开螳螂的笼子,又用镊子夹着蜘蛛,伸到你的宠物螳螂前面,不到一秒钟,蜘蛛已经被螳螂抓去了。剩下一只断脚,还夹在镊子上。
爸爸看了看那只断脚,感慨地对你说:
“你看!它的脚还是断了。它要是会自割,牺牲一只脚,说不定早就跑掉,而不致送命了。”
你说你不懂什么叫“自割”,现在爸爸就解释给你听吧!
“自割”是动物的一种逃生方法。爸爸小时候,到了夏天,窗子上常有壁虎爬来爬去,壁虎就会“自割”。
有一次,爸爸打一只壁虎,它在前面跑,爸爸拿着扫帚在后面追,突然壁虎分成了两截,一截在地上扭动,一截钻进了墙缝。
在地上扭动的那截,原来是它的尾巴。妙的是,那尾巴虽然离开了身体,还是会动,于是吸引了爸爸的注意,让那壁虎逃掉了。
这就叫作“自割”——在紧要关头,牺牲自己的一部分,来求保命。
这世界上天生会“自割”的动物很少,但有许多动物知道在紧要关头,用它们的智慧,做出“自割”。
有些野兽,被猎人的捕兽夹夹到腿之后,会一口口咬断自己的腿,强忍着痛,用那剩下的三条腿,一跛一跛地逃跑。
所以当猎人发现兽夹上只夹到一条血淋淋的断腿时,就知道他遇上了一只够聪明也够狠的动物。
但是,孩子!你知道吗,世界上最懂得“自割”的是什么动物?
不是狮子、老虎、豹子或山猪,而是人哪!
爸爸曾经在报上看过一则新闻——
一个伐木工人,在砍树时发生意外,被倒下的树干压到了一条腿。当时只有他一个人。
那条腿被压得很紧,树干又很重,他怎么都没办法把腿拔出来。
天渐渐暗了,树林里传来野兽的吼声。寒冷的山风冻得他发抖,他心想,这样下去,就算不被猛兽咬死,也得被冻死。
你猜,他会怎么做?
这位伐木工人,居然先撕裂衣服,绑住那条被压住的腿的上端,再拔出腰间的小刀,咬紧牙关,一刀刀切断那条腿。
然后他拖着断腿,爬上车子,开车冲下山,冲到了医院。
医院立刻派人带着起重机赶上山,抬起树干,拿出他的断腿,再送回医院,彻夜以显微手术,把断腿接了上去。
那位伐木工人不是用“自割”救了自己一命吗?
“自割”的种类很多——
当一个人因为糖尿病,腿部出现坏疽的情况,为了保命,他可能得把腿切除;当一个女人得了大肠癌,她可能得把大肠切除,并且把剩下的那段肠子接在肚皮上,做成“人工肛门”;当一个人得了乳癌,她可能得将整个乳房切掉,换上假的乳房。
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一天你坐车,车子里出了问题,冒出浓烟,或在家里,发生了火警。
你应该急着穿衣服,找你的宠物和宝贝,还是先跳出车子、跑出房子?
你当然应该牺牲你的宠物和宝贝,它们虽然珍贵,但更珍贵的是你的生命。
所以,你也要知道在紧要关头学会放弃,那“放弃”就是一种“自割”。
你甚至要学会,有一天碰到坏人绑架,当他们凌辱你、侵犯你,而你知道反抗没有用的时候,要忍耐。不要用言语、眼神激怒那些坏人,以便你能保住一条命。
因为只有你活着,才能把坏人指认出来;只有坏人被指认,才不会再有人受害。
孩子!“自割”是痛苦的,不到紧要关头,谁也不要自割。但是“自割”也是智慧的,只有衡量轻重,而且有大勇气的人,才能“自割”。
“自割”不是走向死亡,而是走向“重生”啊!
当家里失火的时候
当时不在家的父母,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熊熊的火光。做爸爸妈妈的想到孩子正在二楼睡觉,两个人发疯似的冲进去救,全死在了里面。
爸爸今天特别带你到前门,指着对面人家的石柱对你说:“如果咱们家失火,你一逃出来,就要到这个石柱等着,千万别乱跑,也千万不要因为没见到爸爸妈妈,又冲进失火的房子里找。”
爸爸也在晚餐时,对家里的每个人说了一遍。
爸爸为什么要特别指定一个地方,叫大家在失火时集合呢?
因为爸爸在昨天的报纸上看到有一家失火,当时不在家的父母,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熊熊的火光。做爸爸妈妈的想到孩子正在二楼睡觉,两个人发疯似的冲进去救,全死在了里面。
他们哪儿知道孩子早逃了出来,正躲在后面的街角呢!
这个悲剧就是因为,他们家在事先没有指定一个集合的地点。我们甚至可以猜想: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同样的原因,而造成同样的悲剧。
对火,爸爸特别敏感。
因为爸爸小时候家里失火,爸爸冲过一片烈焰逃出来,连头发眉毛都烧掉了。
当时,爸爸只见眼前一片红、一团热,跑到院子中间,喊“失火了”,却怎么喊也喊不出声音。
幸亏那天奶奶不在家,如果她在,又没约好“集合点”,她说不定也会冲回火场。
火场是很可怕的,因为火就像水,它会流动,它能偷偷沿着屋顶烧。当窗子被烧破,火苗得到了足够的氧气,则会突然爆炸。
所以失火的时候不能随便开门开窗,以免原来闷烧的小火苗一下子蹿大。
咱们家是平房,还好办,因为四处的窗子都能逃生。
但是当有一天,你在大楼里,发觉从门缝冒进浓烟,你就要小心了。在你开门察看之前,一定要先摸摸门把手,如果把手很烫,千万别开门,因为表示里面已经在闷烧,你一开门,就可能爆炸。
即使把手不烫,爸爸也建议你,蹲下来,慢慢打开门,免得有突然袭来的热气和黑烟。
当有浓烟时,你要把姿势放低,沿着墙边爬。因为烟轻,总在上方,你爬行的时候,比较不容易被呛着,到了没烟的地方则要飞奔。
但记住,不可坐电梯,因为“热感应”的电梯,常在失火的楼层开门,或由于停电而卡在半空。此外,如果你在一个有许多房间的大楼里,跑的时候,要一边跑,一边把背后的门关起来(不是锁起来,免得影响别人逃生)。因为这样能拖长火势的延烧,使你有较多的时间跑。
安全梯应该是最好逃生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旅行,爸爸一进旅馆房间,先会在门背后的“逃生地图”上找出“安全梯”位置的原因。
你总要设想:如果半夜失火了,完全没了电、没了灯,连安全梯的紧急灯都失灵了,我能不能靠摸的方法找到安全梯?
所以你要用最简单的方法,记住逃生的路线,譬如“出门左转,直走到底,左边就是安全门”。
但是安全梯也可能不安全,这是你必须知道的。
尤其当你到那些“寸土寸金”、法令又不周全的地方旅行,更要知道,他们为了利用空间,也可能因为人们没有“安全梯”的观念,常常不但在安全梯里堆东西,而且平时把安全梯的门开着。
如果你在一个大楼里,当更高的楼层失火,而且安全梯门开着,你还可以利用安全梯。但是当低楼层失火,那里的安全梯门又开着,你大概就不能走安全梯了。因为浓烟会由那里钻进去,往上蹿升,使上面每一层的人,都可能被熏死在里面。
所以进安全梯之前,一定要看看里面有没有浓烟。
浓烟是跑得很快的,而且地毯和塑料建材燃烧产生的烟有剧毒,你只要吸几口,就会晕倒。
除非你戴上防毒面具,或早早就准备了透明的塑料袋套在脸上,当然,用弄湿的毛巾、手帕,捂着鼻子,也有一点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爸爸每次住旅馆,晚上洗完澡,都不把浴缸水放掉的原因。不是爸爸没有好的生活习惯,而是由于那缸水很可能救命。
想想,先用毛毯泡进浴缸弄湿,再披在身上,不是可以挡一下火焰吗?
这世上有多少父母就是把孩子包在湿的毛巾、毛毯中冲出火场,那些父母常受了灼伤,甚至送了命,而他们的孩子却能毫发无伤。
当爸爸在旅馆,留下那缸水的时候,总想到那些伟大的父母。
当有一天真遇上失火,爸爸也会那么做。
所以,今天我特别叮嘱你:
“记得哟!逃出火场,立刻到对门人家的石柱下等着。免得爸爸妈妈以为你还在屋里,免得人间又发生一桩不该发生的悲剧……”
可怕的新老师
老师居然说就因为你们走得太近,总是黏在一块儿,所以不能分在一班。他还说每一年分班,都会特别把要好的孩子拆开来。
今天你从学校回来时神色不对,妈妈问你半天,你才支支吾吾地说,因为见到了下学期的新老师。
“她好凶,又好高。”你指了指厨房的门框,“比哥哥还高很多,差不多要碰到上面了。”停一下,又说,“但是我们不能问她多高哟!”
“为什么?”爸爸问。
“因为她会生气。凯莉的哥哥以前被她教过,说有个同学问她多高,她马上把脸板起来骂:‘怎么这么没礼貌?回去好好检讨一下。’她今天还吓我们,说她的班不好混,每个礼拜要写读书报告,要分组比赛拼字,还要看《儿童纽约时报》。今天已经发下一个单子。”你掏出一张印好的东西,上面写着下学期上课第一天要带的东西,果然密密麻麻一大堆。
“严一点好!”爸爸说。
“可是我好害怕。”你看了看爸爸和妈妈。
妈妈对你笑笑:“跟你哥哥小时候一样,一碰上重新分班和换新老师就害怕,可是上课没几天又好了。”
“是啊!”爸爸也想起来说,“那时候他上史蒂文森高中,第一天紧张得直拉肚子,说他一定跟不上。我们还要安慰他,先去读读看,如果实在难,就转回来,上附近的学校,但是没去几天,就适应了。”
爸爸可以再告诉你个秘密,你哥哥连去哈佛之前,都紧张得要命,还是由爸爸妈妈送去的。
但是没多久,他却打电话回来说:“哈佛不怎么样!”
那时候,爸爸妈妈就放心了。因为当他觉得别人不见得比他强,老师也不见得伟大的时候,就表示他已经能跟得上,而且已经有了自信心。
现在你的心情不是跟哥哥当年一样吗?老师突然换人了,原来要好的同学不见了,你好像一下子得独自面对新的挑战。
换成爸爸,爸爸也会紧张的啊!
要好的同学都被拆散了,当然也是令你伤心的原因之一。
但在幼稚园跟你最要好的玛丽奥,不是又跟你同一班了吗?
你记不记得,当小学一年级,她没跟你同班时,你还气得哭了呢!
后来妈妈特别去学校问老师,能不能把你们分在一起。老师居然说就因为你们走得太近,总黏在一块儿,所以不能分在一班。他还说每一年分班,都会特别把要好的孩子拆开来。
我们先不同意,后来才发现,你自从重新分班,英语就突然进步了。因为你不能再跟同一个女生,用你们习惯的那几句话交谈,而需要跟每一个新同学接触,适应大家的口音。
亲爱的孩子!你要知道,将来你进入的社会,有着黑白黄棕各个种族,有着来自世界各地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你可能不断换新工作,不断交新朋友,不断有新老板,不断有新环境。
这跟你们学校年年重新分班、换新教室和新老师的道理不是一样吗?
你也要知道,换新老师对某些同学是有很大帮助的。
你不是听见彦君姐姐说了吗?她因为在高中三年都是同一位导师,那位老师不喜欢她,使她一直很痛苦。想想,如果她的学校也能年年换导师,对她不是好得多吗?
你会发现有些原来没有好朋友,又不被导师疼爱的同学,很可能当他“重新来过”的时候,就一下子交到好多朋友,又因为得到新老师的喜爱而功课进步了。
当然,也可能有些是上一个导师的“宠物”(teacher’s pet),因为不懂得跟新老师相处,或自以为了不起,引起新老师反感,而不再是“班上的红人”。
这有什么错呢?本来我们就不可能得到每个人的掌声,将来你进入社会也是一样的,你不可能得到每位长官的青睐。
说实在的,当爸爸知道你们学校分班的方法之后,真觉得他们在为学生创造一个未来的社会。
他们预定四年级有五个班,就要每个三年级的老师在这学期把班上孩子分成五组,每一组都有成绩最好和最烂的学生,而且把那些死党,分在不同组。
接着由校长抽签——
抽一个四年级的导师,再由三年级各班的每个组中,抽一组出来。
于是,新老师的班上一定有成绩最好,也有成绩最差的学生,每个孩子也一定在班上只有五分之一(包括自己)的同学是上学年同班的,而那些人又不会是他(或她)的死党。
没有人能托人情,希望自己的孩子分到哪一班。除非家长知道下学期哪位老师跟自己有亲戚关系或业务往来,或是“已经教过自己的小孩,又不喜欢那个孩子”,才能向学校要求“不要分到那老师的班上”。
你班上的×××不就是因为她哥哥不喜欢某一位老师,而且家长跟那老师有过争执,而要求不把她分到那老师的班上吗?
这是因为学校怕家长和老师的成见影响到教学。
你说,学校不是什么都考虑到了吗?
孩子!人生好像探险和寻宝,如果你每年接触的,都是一样的事、一样的人、一样的环境,就没意思了。
想想!暑假之后——
新老师、新同学、新书本、新教室、新学年……
那么多“新”等着你,多有意思啊!
你是豌豆公主吗?
我们知道你将来可能出去住校,可能面对不同的环境,我们希望你能有最大的弹性,适应各种的状况。
最近我们家的人,一下子变多了。
除了离开一年半的公公婆婆回来团聚,二姨、三姨也分别由台北和新加坡来到纽约,加上小姨出去度假,把两个孩子送来,使我们一下子成为十四口之家。
这真是你最兴奋的时候,爸爸可以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少有的光彩。你和表弟在院子里玩空竹,和二姨夫在地下室打乒乓球,和小表姐在公园游泳,而且学会了照顾小奶娃,抱着三姨不到一岁的娃娃走来走去。
当然,你也因此耽误了不少事,总听你抱怨弹琴时表弟跑去乱敲琴键;做功课的时候,表姐又拉你出去玩。你好像很矛盾,既舍不得不玩,又怕误了功课。
昨天下午,大家要去游泳,你也显得很懊恼,要我们为你决定——去还是不去?
哥哥先说话了,说他小时候最痛恨的事,就是从窗户看出去,别的小朋友都在街上玩,自己却被逼着写中文。
“所以,妹妹应该去游泳。”哥哥说,“大家都去玩,她一个人做功课,多痛苦!”
妈妈想想,也说:“去吧!难得有个适合游泳的好天气,功课随时都可以做。”
于是,你去了游泳池。游了两个钟头才回来,直叫好过瘾。
只是,你晚上的脾气变得特别急,爸爸听得出来,你不论拉小提琴或弹钢琴,都显得有些浮躁,当爸爸问你:“真弹完了吗?”你却说:“都练好了,已经没的练了。”只是晚上睡觉,你又对爸爸抱怨人太多,使你不能安心练。
现在爸爸就要问你了,过去你的功课好、音乐好,是因为我们家特别安静、人特别少,还是因为你特别用功,特别聪明?
如果人一多,你就垮了,是不是证明你过去比人强,只是因为环境好,而不是因为你自己努力?
让爸爸说个故事给你听吧!
当爸爸小时候,就像你这个年纪,总代表学校出去参加演讲比赛。
训练爸爸的是一位姓裘的女老师,她不但教爸爸抑扬顿挫和各种手势,而且把爸爸带到一个特别的地方去练习。
你猜,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学校的福利社。好多小朋友在那里买东西、吃东西,又叫又笑,爸爸却得站在他们当中,正经八百地演讲。
那裘老师为什么这样做呢?因为她怕爸爸怯场,怕爸爸在演讲时有一点吵就分心、忘掉演讲稿,所以存心带爸爸到那个吵闹的环境练习。
爸爸前两年回台湾,还去民生小学找那位女老师呢!爸爸要谢谢她,用那个方法教爸爸,使爸爸后来能在最吵闹的环境,仍然保持冷静。
再说个故事。
爸爸以前当电视记者,采访完下午的新闻,常常和摄影记者冲回公司,已经接近播新闻的时候了。
办公室里一团乱,打电话的打电话,剪接影片的剪接影片,大家叫来叫去、跑来跑去。我却得马上摊开稿纸,写新闻稿。
爸爸能不写吗?爸爸又能叫大家静下来,让我写吗?
当然不能!
幸亏有小时候在福利社演讲的经验,爸爸居然很快就适应了。
如此说来,现在家里人多,不也正是你适应在喧闹环境工作的好机会吗?
好孩子!晚上当你睡觉时,爸爸和妈妈看电视,常故意把门打开,让你听得到外面的声音。
我们也偶尔在你卧室开盏小灯,偶尔开盏大灯,又偶尔让它一片漆黑。
我们这样做是有目的的——
我们希望你不是豌豆公主,只因为厚厚的床褥子下放了一颗豌豆,而睡不好觉。
我们知道你将来可能出去住校,可能面对不同的环境,我们希望你能有最大的弹性,适应各种的状况,才不会像哥哥小时候,代表学校出去参加演讲比赛,因为睡不好而表现失常。
写到这儿,爸爸听见你正演奏贝多芬的《给爱丽丝》。虽然表弟在地上爬,三姨和三姨夫在旁边逗小孩,奶奶和哥哥在高声说话,楼下又有乒乓球声传来,你却弹得好极了。
爸爸真高兴,因为今天在喧闹中,听到你宁静的情怀。
爸爸不能帮你
你要知道自己去想,自己去画。永远不要羡慕别人,看别人怎么做,就一下子放弃自己原有的点子。
爸爸从台湾回来,才进门,就听你抱怨自己参加的大颈区海报比赛不公平。
“好多同学都是哥哥姐姐帮忙画,还有爸爸妈妈帮忙的呢!”你气嘟嘟地跳坐到沙发上说。
“帮忙又怎么样?”我对你笑笑,“帮忙就会画得比较好吗?你不是很会画吗?”
“可是我不会设计颜色。同学有人帮忙的都画得好漂亮、好鲜艳哟!跟他们比,我怎么能得奖呢?”
“得奖又怎么样?”我再问你。
你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说:“得奖就有奖金。”
这时候你妈妈也过来说:“是啊!这次是自来水公司办的,叫小朋友以‘怎么省水’为题,设计海报,一共三个年级,每年级取两名,是有奖金的。”又安慰你,“你也画得很好啊!待在书房一下午,一点声音都没有,画了一张很不错的东西。”
“不好!不好!”你叫了起来,“妈妈都没认出来我画的洗澡盆,我一定不会得奖。”隔了好一阵,你又加了一句,“都怪爸爸不早几天回来。”
这下子我懂了,原来你发脾气,是怪爸爸没早几天回来,帮你画海报。
那么,让爸爸告诉你一个故事吧——
爸爸从小也很喜欢画画,画那种跟你画的很像的,先用笔勾出轮廓,再加上一点颜色的画。
每一次小朋友的画画比赛,爸爸都去参加,可是从幼稚园到初中三年级,十一年间,爸爸没得过一次奖。
到现在,爸爸都清楚地记得,每次比赛成绩公布,爸爸站在布告栏前面,看别人得奖作品的感觉。大家颜色都画得好重,涂得好满,爸爸那时想:我不会这么画,看样子永远得不了奖了。
高中,爸爸终于去找老师学了画。居然才学三个月,就参加全省学生美展,而且还获得了高中组的第二名,连大学美术系的学生都输给了爸爸。
但是爸爸很心虚,一点没觉得真赢了,因为参加比赛的那张画是照着老师的画稿画的。
接着,爸爸得了肺病,休学在家养病。那时候,爸爸已经能临摹得很像、很漂亮,奶奶常把画拿去送朋友。可是,爸爸不愿意只是临摹,宁愿自己想、自己画。
你奶奶有一天很不高兴地说:“你为什么不照老师的画?自己画得多难看!”
爸爸从来对奶奶都很有礼貌,那天却大声地顶撞她:“我不要,我要画我自己的。”
回想起来,那时候爸爸真是画得很丑,好几次想放弃,回头照着书稿临摹,可是每次想起得到的奖状是抄袭得来的,爸爸又决心坚持到底。
隔了一年,爸爸居然再一次得奖,同样拿了第二名。
爸爸把奖状框起来,挂在墙上,愈看愈得意。为什么?因为那是我真正的胜利!
现在,我要问你,你明明能自己画,却希望爸爸帮忙,就算帮你画好了,得了奖,你会觉得光荣吗?你不会跟爸爸那次一样心虚吗?而且,你要知道,真正的儿童画专家,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小朋友自己画的。
好比幼稚园的小孩,如果画车子里坐着人,他们一定会画一整个人坐在那儿,而不是先画好车子,再在车窗里加人;他们画游泳池,也会把每个游泳的人的身体画出来,再涂水。
连你,画树的时候,不是都先画树干,好像一截粗粗的木桩子,再在顶上加些细细的小树枝,然后才画叶子吗?
如果幼稚园的小朋友,在大人的帮助下,画了不是他年龄能画的东西,专家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怎么不想想,很可能那些找人帮忙的同学,原来明明自己有很好的构想,只因为别人帮忙加了几笔,反而露马脚,失去了得奖的机会呢?
最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去想,自己去画。永远不要羡慕别人,看别人怎么做,就一下子放弃自己原有的点子。
你也要知道,画得好、写得好,都不难。经过勤苦练习,多半的人都能达到。但是真正成功的画家、作家,必然因为他们画出了、写出了跟别人不同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他的作品,而且说出了他的心声,令人感动。
当然,我知道你早就不怪爸爸没帮忙了。
因为今天在大家的掌声和记者镁光灯的闪亮中,你从自来水公司总裁的手里接到了奖状和五十块钱的奖金。
你也看到每个得奖小朋友的作品,都那么稚拙、天真,没有一点点大人帮忙的痕迹。
恭喜你得了第二名。
那是你真正的成绩,一点都不假。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