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彩的人生-走上工作岗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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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赴北京

    1956年8月下旬,曹春晓要到北京报到了,临行的那一天,张琲联早早地来到曹春晓家帮他收拾行李。母亲为他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大家一起为他饯行。曹春晓在张琲联的陪同下,告别了父母、兄弟和妹妹,扛着行李来到上海火车站。张琲联紧紧握着他的手,嘱咐说:“一个人在外,要多加注意,不要只顾拼命工作,一定要保持健康。”曹春晓说:“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你要是考上了留苏生,就安心地去吧,不管多少年,我都会等着你的。”火车徐徐启动,曹春晓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挥手向她告别,张琲联目送着他,眼中不禁闪出依依不舍的泪花,直到火车在视线中消失。

    曹春晓揣着梦想,兴致勃勃地奔赴北京,来到北京航空材料研究所报到。

    北京航空材料研究所是专门从事航空材料研究的机构。1949年11月1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一个多月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正式成立。不久,朝鲜战争爆发,我志愿军和空军部队入朝参战。翌年5月,中共中央颁发了《关于航空工业建设问题的指示》,要求原有工厂恢复修理工作,并提出试制计划,改造工厂,以充实设备,同时还提出了“组织建设航空工业研究院”的任务。1951年4月26日,国家正式成立航空工业管理局。周恩来总理在此间的一次会议上说:“目前,我们甚至连绣花针和自行车都不能生产,但却必须先要学会制造飞机。”根据当时我国的实际情况,周总理提出了“先维修、后制造”的正确方针。

    1953年,第一个5年计划开始执行。航空工业的主要任务开始由维修转向制造,但在转型过程中,由于没有自己的设计及研究机构,没有自己的材料标准,在飞机研制过程中,不敢用国产材料,以至连极普通的材料如布带、油漆、棉布等都要向苏联订购。有一次,在订货谈判时,苏方人员看了货单后说:“苏联的阿立夫油就是从你们中国进口的桐油。你们还要向我们来订货吗?”从这样的尴尬中可以看出:一个国家如果没有自己的航空科研机构,航空工业的命运就不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1956年2月,中央政治局会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知识分子的指示》决议。根据会议精神,在周恩来总理和国家科学规划委员会负责人陈毅、李富春、聂荣臻的组织领导下,数百名科学家联合起来编制了《1956~1967年国家科学技术发展规划》。颜鸣皋教授(后为北京航空材料研究所钛合金实验室主任)也参与其中。12年的科学技术发展规划中,确定了572项重点科技任务,其中有72个重中之重的攻关项目,钛合金研究就是这72项之一,这无疑为钛合金的迅速发展开辟了一条康庄大道。1956年4月7日,中苏两国政府签订了关于苏联援助的补充协议书,将航空材料研究所列为苏联援建的156个项目之一。

    北京航空材料研究所及其钛合金实验室,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成立的。1956年5月26日在东皇城根的北京工业学院(旧址)礼堂召开了研究所成立大会。1956~1957年,先后有两批共13名苏联专家来到北京航空材料研究所。

    当时,生活条件极为艰苦,刚分来的大学生都住在非常简陋的原来是作粮仓用的一间大屋子里,苍蝇蚊子常常“轰炸”得他们睡不好觉。但曹春晓并未把这些困难当回事,相反,他为初步实现了自己的国防科研梦而高兴,为能够成为一个重要的国防科学研究所的建所先驱而自豪。

    参加筹建钛合金实验室

    1956年10月,冲破美国阻挠回到祖国的颜鸣皋教授从北京工业学院借调至北京航空材料研究所,负责筹建钛合金实验室。魏祖冶所长让曹春晓当他的助手,参加钛合金实验室的筹建。在既无设备又无钛合金专业人才的情况下,颜鸣皋决定将这些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分成两组:一是设备组,负责调研、采购或自制所需的设备,由傅作义当组长;二是科技资料组,负责钛合金技术资料的查阅、收集,由曹春晓当组长。几个年轻人在曹春晓的带领下,广泛地收集国内外的技术资料,做成了一大叠资料卡片,以便大家查阅学习。

    从此,曹春晓走进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朦胧而神秘的世界。钛合金——这种国际上20世纪50年代才开始走向工业化生产的新材料,以其比强度(强度与密度之比)高、热强性好、耐蚀性强而受到航空专家的青睐。也许正因为质坚体轻,钛合金的“性格”也更为倔犟、古怪,要摸透它的脾气并驯服它,其难度决不在驯狮驯虎之下。年轻的曹春晓并不只是具有向困难挑战的冲劲,他同时也知道这是一条长征之路,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知识、智慧和毅力,需要打好基础,积蓄力量,努力实践,循序渐进。于是他继续刻苦学习,沉入到书海之中,充分吸取知识营养,以便为今后的科研工作插上强健的翅膀。他庆幸自己能够成为刚刚筹建的钛合金实验室的成员,成为颜鸣皋教授的学生和助手,他下定决心在这块处女地上开辟出一片科研园地,并准备倾注毕生的心血使这片园地开出艳丽的花朵,结出丰硕的果实。

    当时,颜鸣皋教授还不是党员,在北京航空材料研究所党组织的教育和自身的努力下,颜鸣皋很快提高了对党的认识,并在实际行动上处处按党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研究所党委指派魏祖冶所长和曹春晓做颜鸣皋的入党介绍人。曹春晓起初觉得颜鸣皋是自己的领导、老师和长辈,而自己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当他的介绍人不太合适,但继而又想,在党内他们就是同志关系,不分职务高低,况且,介绍人也不能都是研究所领导,总得有一个基层的对他比较熟悉了解的人。因此,他就愉快地接受了组织的安排。此后,曹春晓负起介绍人的责任,和颜教授谈话、联系。1957年10月,颜鸣皋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由于东皇城根旧址太小,没有发展余地,经部里协调,决定把第四研究所让出来给北京航空材料研究所。1957年元月,北京航空材料研究所正式迁至海淀区温泉乡的冷泉村第四研究所旧址。

    冷泉村位于颐和园西北十余千米处。第四研究所有几栋科研楼和一些生产厂房,生活区也有9栋楼房和20余套平房。地方大了,房子多了,科研和生活条件都大为改善。但这里毕竟是农村,除一片庄稼地外,到处是乱坟岗和荆棘丛生、杂草遍地的荒丘坡地,夜深人静时,还能听到附近山上的狼嚎。当时交通极为落后,从研究所里到颐和园13千米的路程没有公交车,只有私营的又破又旧的小车,仅能坐15个人,坐满15人才开,一般需要等半小时左右。

    不过,曹春晓认为,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困难,随着国家经济建设的蓬勃发展,条件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况且,这里自然环境优越,远离城市的喧嚣,是适于科研和生活的好地方。这里有广阔湛蓝的天空,有清新溢香的空气,清碧的河流波光闪闪、涟漪绵绵,岸边的垂柳映入水中,那晃动迷离的倒影,勾起人们无限的遐想。举目四顾,青翠多姿的燕山山脉环绕研究所,使人心旷神怡。特别是春日桃花、秋日枫叶,层林尽染、分外妖娆。每当曙光初照,晨练的人们便三五成群、络绎不绝地爬上郁郁葱葱的峰峦。登高远眺,一片开阔的田原映入眼底,晨雾像柔曼的轻纱迷漫飘荡。一条绿色长龙蜿蜒向东而去,那是河流两岸的护河林。

    曹春晓深深地爱上了这山青水碧的秀丽风景,他决定要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把自己的青春乃至生命贡献给祖国的航空事业。

    1957年元月,钛合金实验室正式成立,这是我国第一个航空钛合金实验室,由颜鸣皋教授任实验室主任。

    钛合金实验室成立一周年之际,魏祖冶所长、荣科副所长与实验室全体人员曾在实验室门口合影留念,照片中有颜鸣皋、傅作义、曹春晓、王金友、薜志庠、熊应春、李春彦、陈野萍、李希立、耿兆琪、谢瀛珠……

    实验室和办公室虽然都在一个很简陋的旧房子里,但大家毫不嫌弃,而是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地继续做着筹建实验室的工作。

    为了让实验室全体成员学习、掌握好钛合金的基本知识,颜鸣皋教授作了《钛及钛合金》的系列讲座,共分6次,包括:引言介绍,钛的提炼——海绵钛,钛合金熔炼,钛合金工艺性能与加工,钛合金的物理、化学、机械性能,钛合金的金相检验与热处理。每一次讲座,曹春晓都去听,并做了详细的记录。

    有一次,颜教授讲到:“1895年,H.Moisson在电弧炉内用碳还原TiO2(矿石原生态)获得了纯度为98%的钛,但在那时,人们认为钛是不可加工的很脆的金属。1910年,M.Houter用钠还原法制得了纯度为99.5%的钛,可在高温下加工,但在常温下还是很脆的,不能加工。1925 年,A.E.Van Arkeld 用碘化钛分解法获得纯度达99.9%的钛,在室温下也可加工,但产量很小,无法工业化。1940年,W.Kroll用镁还原TiCl4获得了海绵钛,才使钛可用于工业生产……”听到这些时,曹春晓心里一阵激动:原来钛是这么“年轻”的一种金属啊!铜、铁都有几千年的历史了,而钛才有几十年的历史,这肯定是一种刚刚兴起、正在探索而又前途无量的金属家族的新成员,从事这种金属的研究一定大有可为!曹春晓从此对自己所从事的专业更加热爱了。

    在以后的学习中,曹春晓如饥似渴地吸吮、消化着知识乳汁,还开动脑筋,认真钻研,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说,为什么钛合金中大多要添加铝呢?颜教授喜欢这个求知欲强烈的小青年,耐心地回答说:“铝的添加不仅能通过固溶强化而显著提高钛合金的室温强度和高温强度,而且还可使钛合金变得更轻、更廉价。铝的添加还可显著提高钛合金的弹性模量,从而改善刚性。”

    颜教授的每一次答疑都使曹春晓感到无比满足和高兴,他从心底感谢这位把自己领进钛合金大门的启蒙老师。曹春晓认为,颜教授给予他的真知灼见,比任何物质礼物都要珍贵,他会永远铭记在心。

    改诗言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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