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歌谣曰：

    八路神勇，化整为零；

    深入敌后，灵活机动；

    文能宣传，武能进攻；

    人人孤胆，个个英雄；

    神出鬼没，出奇制胜；

    搅得敌人，胆颤心惊！

    一

    一天，八路军冀鲁豫军区第二军分区第八团团参谋长吴东，正在团部聚精会神的察看军事地图。这时，团部通讯员进来报告，说军分区司令部首长，让吴东马上到司令部开会。

    吴东自从在汶上杨集参加了自卫队以后，从白塔战斗到冠县整训；从戴庙合编到大峰山改编，他一直随队伍转战、行军、打仗。自卫队发展壮大成八路军山东纵队六支队一团时，吴东已经从班长、排长升任连职干部。后不久，一团第二批派干部到抗大学习，吴东同齐心刚、杜子建等人一起去了延安抗大。学习结束毕业后，齐心刚分回了鲁西军区第一军分区；杜子建分到了地方党政机关，吴东则被分到了鲁西军区第二军分区，担任了营职干部。鲁西军区与冀鲁豫军区合并后，吴东担任了冀鲁豫军区第二军分区第八团参谋长。经过多年的戎马生涯，他已经从一个年青学生，成长为八路军的一名团级干部。

    “是吴参谋吧，快进来！”第二军分区司令员兼政委刘启星在屋内说。

    吴东走进屋，见屋内坐着不少人，有部队首长，有万里等地委负责同志。令他想不到并且十分惊异的是，张学文老师也坐在这里！？

    “张老师！？”吴东几步跨到张学文跟前喊了一声。

    张学文有些诧异。他站起来打量着眼前这位飒爽英姿的年青军官：“你是……？”

    “张老师，不认识我啦！我叫吴东，我和周霞、郭光华等几个人，不是您介绍我们去杨集参加的自卫队吗！”吴东说。

    “啊！是吴东！我一时还真认不出来啦！当初你只是一个刚离校的文弱书生，可现在……！”说着两人十分亲热的握起手来。

    “司令员，张老师这是……？”与张学文握完手，吴东转脸疑惑的问刘启星。

    刘启星：“吴参谋，你只知道张老师介绍你们参加革命，可不知道他也是咱们汶上县人民抗日自卫队的老队员；更不知道他是咱们自卫队留在地方上的情报员。最近因叛徒出卖，敌人要逮捕他，他便跋山涉水，一路风尘，找到部队家里来啦！”

    吴东：“太好啦！太好啦，今后我们就一起战斗啦！”

    刘启星：“吴参谋我还告诉你，张学文老师已经被地委万书记等领导任命为汶上县的县委书记啦！”

    吴东一听，有些失望：“这么说张老师还要回去！？”

    刘启星：“要回去，而且你们要一起回去！”

    吴东：“这么说有新任务！”

    “对，有新任务！”刘启星让众人坐好以后说：“同志们，今天我和万里书记把大家召集来，有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同志们知道，为了粉碎日寇对抗日根据地的‘扫荡’、‘蚕食’，渡过抗日战争最艰难的时期，八路军总部首长提出了‘敌进我进’的战略方针和‘翻边战术’。就是说，敌人打进了我们根据地来，我们呢，就以毒攻毒，也打到敌人占领的地区里去！但是，由于敌占区回旋余地小，大部队在敌占区不便于作战，所以上级首长要求我们组织成灵活机动的游击小分队，由根据地边沿‘翻’到敌人后方去，像一把钢刀插入敌人的心脏，在敌人的心脏里‘兴风作浪’，打乱敌人的部署，粉碎敌人对抗日根据地的‘扫荡’‘蚕食’，这是当前我们八路军的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

    讲到这里，刘启星站了起来。他走到墙上挂着的军事地图跟前，指着地图继续说：“这一片原是我们建立的冀鲁豫抗日根据地，现在有相当大的区域已经成为敌占区。为了把被敌人侵占的根据地夺回来，冀鲁豫军区司令部决定组成二十余支游击支队，深入敌后，在敌人心脏里与敌人周旋。这一带是昆山、张秋、东平、汶上、郓城，我们称之为昆张地区，咱们军分区的任务就是组成一支昆张游击支队深入这一地区，到那里去开展游击战争。经分区党委、司令部研究，决定任命吴东担任昆张支队的队长，率领一支由军分区抽调的由二个加强连组成的精干小队，深入到昆张地区，通过游击战、运动战、麻雀战，把被敌人侵占的抗日根据地夺回来！”

    吴东一听十分激动。他站起来“啪”的一声向众人敬了个军礼：“坚决完成任务！请问我的搭档是谁？”

    刘启星：“搭档我们已经给你配备好，下面让万书记告诉你。”

    第二地委书记万里站了起来：“同志们，根据党中央党、政、军实行一元化领导的指示，这次昆张支队的领导是由地委、军分区共同研究抽调组成的。除吴东担任支队长外，政委由地委委员邵子言同志担任；党支部书记由田中先同志担任；地委和分区联合派出的特派员由张学文同志担任。你们几个人中，除邵子言同志外，其余都是汶上、东平人；我们抽调的战士，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起义时的老自卫队员。你们对那一带地形熟悉，有坚实的群众基础，组织上相信你们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一定能在昆张地区打出一个抗战的新局面！”

    吴东、邵子言、田中先、张学文一齐站起来：“坚决完成组织上和部队首长交给我们的任务！”

    刘启量又接着说：“你们的决心很好。但要完成任务，人人都必须树立进行英勇顽强、艰苦卓绝斗争的思想和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坚决走好一要跳进去、二要站住脚、三要扎下根这三步棋。然后再在此基础上，去开创抗日战争的新局面。当然，这三步棋，每一步都充满艰辛、战斗、甚至流血牺牲。这就要求你们：从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就是说：在思想上，树立我能跳进去、能站住脚、能扎下根和能开创抗战新局面的思想；但从战术上，从一个一个的具体行动、具体战斗上，要重视敌人。要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是强大的、凶残的、狡猾的，我们必须用智慧、用谋略、用机智、用顽强去战胜敌人！通过神出鬼没、灵活机动、避强击弱的战略战术与敌人周旋；通过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实行全民皆兵；用党中央、毛主席‘人民战争’的思想陷敌于汪洋大海！”

    吴东、邵子言、田中先、张学文：“是！”

    刘启星：“另外，为适应敌后开展游击战争的特殊需要，分区对被抽调的战士都配备了轻便的武器和行装，配备了电话、电台等通讯设备。要求战士们不仅要灵活机动，英勇顽强，而且要动作迅速，行动隐蔽，善于急行军、强行军、夜行军和连续行军；善于打夜战，打近战，打速决战和连续作战。你们回去后马上着手准备。对被抽调的二个连进行短期强化训练。待一切准备妥当，择日出发。到时候我和万书记去给你们送行！”

    吴东等：“是！”

    几天以后，军分区操场上。

    一队整装待发的武装小分队，军装严整，精神抖擞的站在那里，正等待着首长前来送行。

    真乃：

    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

    驱车远行役，受命念自忘。

    良弓挟乌号，明甲有金光，

    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

    岂为全躯士，效命争战场。

    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

    垂声谢后世，气节故有常。

    ——三国阮籍《咏怀》诗。

    军分区司令员兼政委刘启星和地委书记万里等党政军领导阔步向操场走来。

    “立正！”吴东一声令下，全队战士笔直的挺立在那里。

    吴东跑向首长，“啪”的一个立正：“报告首长，昆张支队全体指战员集合完毕，整装待发，请首长指示！”

    刘启星还了一个礼，喊了一声“稍息”后说：“同志们，今天我没什么指示，就是来给你们送行！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跳进去、站住脚、扎下根，在敌人心脏里搅得鬼子鬼哭狼嚎，顾此失彼！我等待着你们胜利的消息！待你们凯旋之日，我一定为你们接风洗尘！”

    一阵极其热烈的掌声！

    刘启星：“下面，请地委万书记讲话！”

    一阵极其热烈的掌声后，万里书记向大家挥了挥手说：“同志们，你们司令员没有指示，我同样没有什么指示！我只说一点，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许多是从永安寺起义走出来的老战士，进入昆张地区之后，我希望这些老战士的思想境界要高，看得要远，要跳出汶上、东平的地域概念，不仅要从敌人手里夺回汶上，夺回东平，而且要夺回昆张地区，夺回鲁西，夺回全国！只有这样，才不愧为东平、汶上出来的儿女。同样，当你们凯旋之日，我也要为你们庆功祝贺！”

    万里书记讲完话，刘启星对全体昆张支队队员说：“同志们，在你们出发前，我再指挥你们唱支歌好不好？”

    众战士：“好！”

    刘启星：“你们马上要深入敌后，到敌人后方去作战，咱们就唱《到敌人后方去》好不好？”

    众战士又一齐回答：“好！”

    “好，好来起个头，大家一起唱。”刘启星说着，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到敌人后方去！预备——唱！”

    全体指战员满怀激情的跟着唱了起来：

    到敌人后方去，把鬼子消灭净；

    到敌人后方去，把鬼子消灭净！

    八路军，打先锋，

    游击队，出奇兵，

    昨天歼灭他一个连，

    今天消灭他一个营，

    打得敌人心胆寒，

    打得日寇不安宁！

    到敌人后方去，把鬼子消灭净，

    深入敌后建立根据地，

    发动群众全民皆兵！

    ……

    一曲歌罢，吴东高声喊了一声“出发！”

    昆张支队全体指战员，踏着坚实的步伐，肩负着首长和敌后人民的殷切期望，迎着敌人的刀丛剑树，雄纠纠气昂昂的向东方走去！

    二

    抗日歌谣曰：

    五里一碉堡，处处敌兵营；

    行军必过路，天天有枪声。

    日伪对抗日根据地的反复“扫荡”和严密“封锁”，使冀鲁豫敌占区炮楼林立，碉堡成群，壕沟纵横，围墙高耸。为此，敌人曾十分嚣张的说：“八路军进入昆张，就等于进入蜘蛛网，定让他有来无回！”

    为了隔断昆、张地区与冀鲁豫中心区濮、观地区的联系，日军沿黄河堤，由郓城至昆山、张秋，挖了一条深七米、宽五米的最大最长的一条“长龙式”的封锁沟。并将挖出的土夯实后，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封锁墙。日伪军曾得意的说：“八路军要想越过这条封锁沟，简直比登天还难！”

    一九四二年十一月，一个深秋的夜晚。

    天黑咕隆冬！瑟瑟的秋风吹到人身上，使人感到凉气嗖嗖。

    在封锁沟一侧，潜伏待命的昆张支队全体战士，正仔细观察着敌人的动静。

    要翻过敌人的这条封锁沟，既不能走大路，也不能选择炮楼稠密的地段。只能在敌人防守相对薄弱的炮楼与炮楼之间的缝隙中伺机翻越。

    “梆！梆梆！”远处传来敌人巡逻队的梆声。

    “传下话去，注意隐蔽！”支队长吴东向后下达了传令。

    “传下话去，注意隐蔽！”战士把话一个传给一个。

    “提高警惕唠！防止八路过沟唠！”敌人巡逻队一边敲梆，一边吆喝着由远及近。手电筒的光柱到处乱晃。

    “梆！梆梆！”当敌人巡逻队的梆声由近及远以后，吴东果断、坚定的下达了命令“过！”战士们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沟边。

    同吴东一起参军的连长郭光华，迅速把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的一头抛下沟底，其它几个战士在上面拽住了绳子的另一头。

    一连一排排长杨铁柱首先走上前，他抓住绳子顺势下到沟底，站到了近半米深的水沟里。其它战士一个个鱼贯而下。当支队战士全部下到沟底时，敌人的巡逻队又返了回来。战士们迅速把身子贴到沟壁上，一支支张着机头的枪口对着上面，屏住呼吸，双眼直视沟顶。时空骤然紧张得似乎凝固啦！

    好在敌人的手电筒光只是在沟上面晃来晃去，没有直接朝沟底照射，否则，将是一场激战！

    敌人的巡逻队远去后，战士们涉水到壕沟另一侧。

    前面的战士蹲下扶着沟壁，后面的战士上来踩到他们的双肩上，一层一层往上摞，在沟壁上搭起了道道人梯。借助道道人梯，战士们跃上了沟顶。

    沟顶不远就是高高的封锁墙。郭光华、杨铁柱等首先搭成人梯，把两名战士送到封锁墙里侧，然后又把绳子的一端扔过墙去。等先过墙的战士紧紧抓住绳子后，墙外的战士们便抓住绳子攀上墙顶，然后再顺势下到墙里。

    越过了这条最大的封锁沟、封锁墙后，前面还有许多封锁沟、封锁墙要翻越。如果单靠绳索和人梯，翻越的速度太慢。这样时间一长万一被巡逻的敌人发现，那不但会造成人员伤亡，而且会给支队进入昆张地区带来极大的麻烦。

    怎样翻越的更快更安全，支队领导让大家想办法。

    这时，有的战士提出，如果有梯子，翻越速度一定很快。

    对，想办法造梯子！于是当队伍在一个偏僻的小村边停下来后，战士们便到村中老百姓家，花钱买来一些较长的树枝或竹杆带在身旁，遇到壕沟时，立即用捆被子的行军带捆绑成简易的梯子，竖在沟壁墙壁上，登梯翻墙越沟。这样，昆张支队很快从敌人巡逻队眼皮子底下，顺利进入了昆山、汶西和东平南部一带敌占区。

    三

    进入敌占区，情况远比预料的要复杂得多。

    一则，不少群众已被敌人的反动宣传吓住，认为“八路军已被消灭”。所以当支队战士走村串乡宣传群众时，有的群众根本不相信“八路军又回来啦！”

    二则，敌人据点林立，交通方便，部队每到一地，多则几个小时，少则几十分钟，敌人闻讯便会迅速赶来进行合围，部队又不能恋战。所以，队伍一时很难找到立足之地。

    怎么办？“既然进来啦，就一定要立住脚，扎下根！”这天吴东、邵子言、田中先、张学文等支队领导正准备开会研究一下立足问题，这时，担任警戒的战士进来报告，说他们捉住了一个奸细，问怎么办！

    吴东：“奸细？什么奸细？”

    战士：“我们正在放哨，忽然发现一个不像兵不像民的人，偷偷前来打听队伍的消息。我们就把他捉来啦！”

    吴东：“带进来！”

    “是！”战士出去后不一会，一个穿一身灰不溜秋衣服的大个子被带了进来。

    “张营长！”“张县长！”“张校长！”吴东、邵子言、张学文几乎同时叫了一声。

    “哎呀，是吴东、学文和邵主任啊！可盼到你们啦！”张文峰几步跑上去，紧紧抱住了几个人。

    “张营长，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吴东按张文峰在部队的职务称呼张文峰。

    张文峰：“一言难尽！”

    待大家坐定后，张文峰便向几个支队领导，详细谈了一个时期以来汶上、东平的对敌斗争情况。

    主力部队跳出外线作战以后，随着日寇“扫荡”的不断升级和斗争形势的不断恶化，在汶、东开展对敌斗争活动越来越困难。在这种恶劣的斗争环境下，汶上、东平两县县大队队员和抗日县政府工作人员，有的编入主力部队转至外线作战；有的以公开的身份隐蔽了起来；有的怕苦怕杀头当逃兵回了家；也有个别的投敌当了敌人的帮凶。后来就只剩下张文峰、唐伯克等队领导和部分队员、部分工作人员在坚持斗争。

    张凡平投敌叛变以后，自然不会放过同从六支队一团来地方工作的张文峰、等人。于是他与同是叛徒的原东平五区的组织委员韩复林一起，派人四处打探，想抓住张文峰、唐伯克等人。

    这时的张文峰，身边虽然只剩下少数人员。但他却凭着机智和勇敢，在广大群众的支持下，与敌人展开了巧妙的周旋。敌人东我就西；敌人南我就北；敌人来这村搜，我早已转到另一村；敌人要抓县长张文峰，我却变成了商人张大山……

    同样，东平的唐伯克等，也与敌人展开了巧妙的周旋……

    就这样旋来转去，敌人却始终找不到张文峰、唐伯克的下落。瞅准机会，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几个。

    前段时间，张文峰听说从黄河北开过来一支队伍。他一听，知道准是八路军的队伍。于是他就凭着地形熟、群众基础好的有利条件，到处打听，终于在汶西这个僻静的小地方，找到了昆张支队。

    听完张文峰的介绍，吴东高兴的一拍大腿：“太好啦，刚才我们的战士还误认为您是敌人的奸细把您捉了来，没想到捉来的竟是我们的抗日县长！这一下，汶上的党、政、军都到齐啦！”

    张文峰听后有些疑惑：“党组织可都被敌人破坏掉啦！”

    吴东：“不会！内部出几个蛀虫，永远不会吃掉我们党的组织。张学文同志已被地委任命为汶上的县委书记啦！”

    张文峰一听，高兴的像个小孩子似的看着张学文：“好！好！我们又战斗到一起啦！”

    吴东：“可眼下斗争形势仍十分残酷。我们过来后，甚至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我们正准备开会研究下步对敌斗争的策略问题。您这一来，我们心里就有底啦！”于是大家静下心来，开始分析研究敌情和如何开展对敌斗争的问题。

    吴东：“按照部队首长的指示，要有效的打击敌人，打开抗战新局面，必须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就这一问题，我们想听听张营长，噢，现在应该称张县长，我们想听听张县长的意见，因为您坚持敌后斗争的时间长，一定有亲身的经历和体验！”

    张文峰：“好！我谈谈！依靠群众坚持敌后斗争，我认为这一条太重要啦。拿我自己来说，敌人到处抓我，所以没抓到，就是因为我有群众的帮助和掩护，才使我多次转危为安，化险为夷！所以，咱们部队要站住脚、扎下根，必须发动和依靠群众！”

    张学文：“是呀，张凡平抓我时，我也是在石大娘、二哥等群众的掩护下脱险的！”

    张文峰：“怎样去发动群众？我看是否这样：咱们党、政、军共同组成许多武装宣传队，深入各村各户，通过召开群众大会、各种座谈会和个别走访，向群众宣传‘中国必胜，日军必败’的道理；宣传‘八路军又回来了！’以唤起和鼓舞群众的抗战信心。虽然经过敌人的反动宣传，使许多群众对抗战胜利产生了迷茫，但这一带毕竟是永安寺起义的地方，是115师杨勇旅长长期战斗的地方。原来群众基础好，经过我们积极动员、宣传，群众一定会很快发动起来！”

    邵子言等：“好，这个方法好！”

    吴东：“同时，因为我们是武装宣传队，如果遇到小股敌人，我们就打他个措手不及，用以鼓舞群众，震慑敌人！”

    张文峰：“对，在发动群众的同时，必须有效的打击敌人！不发动群众，就失去了打击敌人的社会基础；不打击敌人，发动群众就没有说服力，二者紧密联系，相辅相成。不过，在打击敌人的问题上，我们必须清醒的认识到，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毕竟是强大的，凶恶的；在打击敌人时，一定要避强击弱，一定要先打击坏中之坏！在这点上，我想应该先拿朱士清开刀！”

    吴东：“朱士清？”

    张文峰：“对，朱士清！朱士清原是一游手好闲之徒。投靠日本人后，为取得日本人的赏赐，他到处搜集我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向日本人提供；逮捕和杀害我抗日积极分子。后来被平田敏男任命为伪六区驻靳口的伪军中队长。日本人的信任使朱士清受宠若惊、感恩涕流，因而更加卖命的为主子效忠。他经常带着一队伪军，到处乱窜，替日本人催粮催税。群众稍一不满，他抓起来就吊打，甚至杀害。他的防区虽然在六区与东平交界处的靳口，但他仗着有日本人作靠山，像一只狼犬，到处乱闻，一嗅到什么气味，不管是防区内还是防区外，他都肆无忌惮的带人前往，对我抗战家属和老百姓，进行抓捕杀害。群众早就对他恨之入骨，我们也早就想除掉这只凶犬！”

    吴东：“罪大恶极！罪不容诛！立即派人侦察他的行踪，摸清情况后除掉他！”

    不久，在汶上、东平、昆山、张秋等县的许多村庄里，经常出现由十个、八个昆张支队战士组成的武装宣传队。进村后，他们有的通过召开群众大会宣传抗日；有的通过召开小型座谈会，告诉老百姓八路军又回来了；有的走家串户，边帮助群众挑水劈柴边作抗日宣传。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先让群众各自回家，然后，他们便迅速撤离出村。

    这天，支队长吴东带着七、八个战士，正在汶西的赵坝口村宣传抗日，突然接到派出去侦察朱士清情况的战士回来报告，说朱士清正带着一队伪军，朝四区的林庄赶去。听说他要到林庄去收拾那里的“抗粮不交”的老百姓。

    吴东一听，精神为之一振：“会会他！”于是，他立即让几个战士分头去通知在其它村里进行抗日宣传的政委邵子言和张文峰，田中先、张学文等人，让他们立即带着全体战士到大汶河边上的蛤蟆滩集合。

    人很快集合起来。吴东简单作了动员以后，带着队伍立即出发。战士们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听说有仗，一个个兴高采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在队伍朝林庄赶的路上，吴东告诉大家，此次战斗，一要打的准，打的狠，只许胜利，不准失败；二，打击对象主要是朱士清，只要击毙了朱士清，对其它伪军可不予追究；三要速战速决，不要恋战！战斗一结束，立即向大汶河边上的东、汶边界转移。

    当队伍赶到林庄村北时，朱士清早已带人进了村。为了不伤及群众，他们决定在村外先埋伏起来，等朱士清返回时，打他个措手不及。

    林庄村北有一大片坟地，坟地里长着密密的柏树。他们刚在坟地里埋伏好，就见朱士清押着几个“抗粮不交”的群众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朱士清蛮横惯了。自从八路跳出外线作战以后，他知道这一带早就没有了抗日的武装部队。所以他的一个伪军中队一个个都是吊儿浪荡。除几个押着“抗粮”群众的伪军端着枪外，其余伪军都把步枪斜背在肩上，一个个手里拿着从老百姓家抢来的东西，正喜笑颜开的朝这边走来。

    一看敌人有抓的老百姓，吴东心头一紧，他告诉战士们，开枪要稳、准、狠，把枪口主要对着押解老百姓的几个持枪的伪军，千万不要伤及老百姓！

    看着敌人进入了包围圈，吴东一声命令“打”，早就憋足了劲的战士们，一齐向敌人射出了愤怒的子弹。几个持枪押解老百姓的伪军，有的应声倒地，有的被吓得一时呆若木鸡！几个被抓来的老百姓趁机四散逃脱！

    朱士清的一中队伪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打蒙啦！他们不知道这里怎么突然冒出来一支队伍，更不清楚这是支什么队伍。待他们一个个想从肩上摘下枪来反抗时，许多人已经成了枪下之鬼。

    朱士清开始也是一头雾水。待他知道自己的中队遭到伏击后，他抽出手枪大声命令：“弟兄们，不要害怕，这是一支土八路，打！给我狠狠的打！”

    看到朱士清，张文峰两眼喷火：“狗东西，你不是到处抓我吗，今天老子送上门来啦！上来抓吧！”张文峰说着，对准朱士清举起了枪。

    “不用说这家伙就是朱士清唠！”吴东见状，问张文峰。

    张文峰点了点头。

    “交给我吧！”吴东说着，枪口一转，对着朱士清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在这同时，张文峰的枪也响了！两颗子弹同时射进了朱士清的脑袋。他一个趔趄，一头栽到地上。

    战士们“呼”的一声从坟地跃起，他们高喊着“缴枪不杀！”向伪军冲了过来！所有的伪军都一个个放下了武器，乖乖举起了双手。

    吴东过来，对已经被战士们围起来的伪军说：“我们是八路军昆张支队和汶上县抗日县政府的队伍，我是队长吴东，这是抗日县长张文峰，他是县委书记张学文。我们今天是专门来收拾作恶多端的朱士清的。现在，他已经被我们击毙。对你们，我们不杀不扣，全部放你们回去。但有一条，回去后除保证你们自己不再干坏事外，还要告诉其它伪军，就说八路军的昆张支队已经打回来啦，谁再干坏事，朱士清就是他们的下场！”

    吴东说完，让战士们捡起伪军丢在地上的武器，让开一条路放走伪军后，带着队伍，迅速向东、汶边境上的沙河站一带奔去。

    此时的东平，同样是形势险恶，敌特横行，白色恐怖笼罩全县。继县委书记被敌人逮捕杀害以后，抗日县长也被叛徒涂西元抓捕，投入日军大牢。

    涂西元原系东平五区抗日区长，形势恶化以后，他被敌人的嚣张气势吓破了胆，于是变节投敌，出卖了他所知道的东平县的地下党员。并亲自带人抓捕了我抗日县长等革命同志。

    “干掉涂西元！”吴东听说后恨得咬牙切齿。他把紧握的拳头朝一棵枯树上猛的一击说。

    涂西元叛变投敌以后，又被委任为日伪东平五区的区长。他自恃有日本人做靠山，鲁西的八路军已被赶走，所以他有恃无恐，狐假虎威，飞扬跋扈，根本不把我地方抗日人员放在眼里。为了显摆兜风，他以区公所的名义，托人在外地买来二辆崭新的自行车。每每到区公所去办公或有什么事外出，总是带着两名保镖，骑着新买来的自行车，一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了解到涂西元的这一情况后，吴东、邵子言、田中先等经过周密研究，决定派一连连长郭光华，带着杨铁柱等几名队员，事先埋伏在涂西元去五区区公所上班必经的大汶河堤口，以突然奇袭的方式将涂西元击毙。

    这天，涂西元又同往常一样，带着他的两名保镖，骑着自行车，一路春风得意，到五区区公所去办公。

    自行车刚骑过大汶河堤口，忽然从堤口两侧的土坡后面，同时射来了密集的子弹。涂西元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一头从自行车上栽了下来。身子被子弹穿得七窍流血。他头一歪。上了西天！骑着的自行车滚落在地上。

    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的两名保镖，还没从惊愕中缓过神来，骑着的自行车就撞到了前面涂西元滚落在地的自行车上。两人被重重的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三辆自行车压在了一起。

    “不许动！”两名保镖刚要爬起来，几只黑乎乎的枪口同时对准了两人的脑袋。“我们是八路军昆张支队，今天是专门来取叛徒涂西元的脑袋的！你们回去告诉一切汉奸卖国贼，谁再替日本鬼子干坏事，我们就要谁的脑袋！”郭光华说完，让几名战士收了涂西元和两名保镖的枪支，把一张历数涂西元罪行的布告放到他的尸体上，然后带着几名战士，迅速消失在大汶河边上的树林中。

    不久，昆张支队又用伏击奇袭的方法，击毙了死心踏地替日本鬼子卖命的候集和肖皮口两个据点里的伪军中队长“大洋马”和“薛扒皮”。接着挥师南下，通过声东击西，避强击弱，在汶西接连歼灭了四股下乡抢粮抢牛的汉奸队。

    昆张支队武装消灭汉奸的消息，在东、汶乃至整个昆张地区不胫而走。老百姓听了个个欢欣鼓舞，觉得真是大快人心。他们纷纷传说：

    “八路军像天兵天将，人人都会双手打枪，个个百步穿杨！”

    “八路军神通广大，个个会飞檐走壁，他们想打谁，谁就别想再活！”

    特别是在林庄外击毙朱士清时被救出的几个老百姓，他们回去后绘声绘色的对别人说：“八路军真神啦，大白天突然从地里钻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打死了朱士清。不是他们，我们几个人恐怕早就没命啦！”

    四

    有了广大群众的帮助、支持，昆张支队在鲁西的活动有了广阔的回旋余地。广大群众主动为昆张支队站岗送信提供情报。在很多情况下，当敌人妄图“清剿”“围歼”昆张支队时，不等他们来到，老百姓早已把得知的情况报告给了昆张支队，使敌人的“清剿”“围歼”计划落空。而昆张支队在运动中则瞅准机会，突然狠狠的咬敌人一口，或歼其一股，或断其一指，待敌人大部队赶到时，昆张支队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天傍晚，昆张支队一部刚在大汶河边上的一个村子里住下来，村外放哨的战士就押着一个捉来的伪军来到吴东面前。

    吴东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伪军后问：“你是哪个据点的？”

    伪军：“小安山据点的！”

    吴东：“到这里来干什么？”

    伪军：“找人！”

    吴东：“找谁？”

    伪军：“找张学文！”

    “找张学文？！”吴东一愣：“你认识他？”

    伪军：“认识！”

    吴东立即派人去把特派员张学文找来。

    “谁找我？”不一会，张学文便走了进来。

    吴东：“就是他！”吴东指了指这名伪军。

    “哎呀，是你，郑义！”张学文一扭头见是郑义，立即上前与他热烈握手！

    “吴队长，上次我去找组织，找部队，就是这位郑老弟把我送出敌占区的！”

    “噢！谢谢！真是太谢谢啦！”吴东边说边上前与郑义热烈握手。

    大家坐定以后，张学文问郑义：“听说你找我，有事吗？”

    郑义：“是这样，自从上次把您送走以后，据点里的伪军中队长便对我产生了怀疑。并报给了日本人。日本人为了试探我，便经常派我到老百姓家里催粮征税抢东西。你们打过来以后，他们又天天逼我带人与你们打仗。你说打吧，我怎么能打你们呢？！你说不打吧，他们一定会更加怀疑我，甚至会对我下毒手。在这种情况下，我还干伪军干什么！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当八路算啦！就这，我就一路打听，来找你们啦！”

    听了郑义的讲述，吴东、张学文等都认为，郑义是因为帮助共产党、八路军才引起敌人怀疑的，我们无论如何要帮助他。想到这里，吴东问：“他们现在有没有你私通八路的证据？”

    郑义：“还没有！只是怀疑。除了让我与你们打仗，其它什么都不信任我啦！”

    吴东与邵子言、张学文交换了一下意见后对郑义说：“你来当八路，我们真诚欢迎。但考虑到据点里其它伪军的工作，我们认为你暂时回据点会更好些。既然日本人想让你打我们，那好，你就来打呀！我们挺得住！”

    听吴东一说，郑义急忙说：“不行！不行！我就是死也不能带兵来打咱八路军！”

    吴东：“你可以假打啊！”

    郑义：“假打？”

    吴东：“对，假打！”接着，吴东便把昆张支队的想法说了出来。

    几天以后，有伪军来报告说，在小安山据点附近的小吴村里，发现了进行抗日宣传的八路军昆张支队。据点里的伪军中队长一听，急忙把郑义叫来。“八路军昆张支队，现在真是太嚣张啦，竟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进行反动宣传。刚才接到皇军的命令，让你带着据点里的大部分弟兄，立即去小吴村围歼他们！”郑义一个立正：“是，坚决完成任务！”说完，他便率领二个小队的伪军，火速向小吴村赶去。

    双方摆开阵势以后，郑义大声对伪军说：“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打了胜仗皇军有赏！”伪军便开始向八路军的阵地开枪射击！

    这边，由郭光华率领的一小队昆张支队战士，也进行了有节制的还击。但是，战士们的枪除射中个别伪军的非要害部位外，大多都是在放空枪！

    在双方交战中，一名战士的胳膊不幸被伪军击中，血洒了一地。

    双方打了一阵之后，郭光华命令：“撤！”战士们迅速撤离了小吴村。

    “弟兄们，八路军被打垮啦！快去追啊！”随着郑义一声呐喊，伪军向早已撤离的昆张支队的阵地上冲了过去！

    “队长，这里有很多血，八路军的人员一定受伤啦！”

    “队长，这里有丢的枪！”

    “队长，这里有一堆手榴弹！”

    “……”

    伪军纷纷向郑义报告。看着早已撤得无影无踪的昆张支队小分队，郑义对伪军大声说：“弟兄们，带着缴获的战利品，咱们回去请功！”

    经过这次战斗的“胜利”，日本人不但解除了对郑义的怀疑，而且对他比以前更信任啦。不久，小安山据点的伪军中队长调走，日本人让郑义当了这个据点的伪军中队长。并命令他抓紧时间为皇军征粮。同时派来二名“催粮委员”亲自坐阵督征。

    “催粮委员”以“钦差大臣”自居。他们不但对老百姓凶狠，而且对据点里的伪军，也处处摆出一副“太上皇”的架式，傲慢、狂妄、不可一世！他们一来，便天天督催郑义下乡征粮。这使郑义十分为难。

    当郑义把一情况转告给吴东以后，吴东略一思索后对邵子言等人说，“为了保护群众的利益和郑义的安全，我们干掉这两个家伙！”

    这天傍晚，小安山据点快要关围墙寨门时，据点里的一个伪军，带着二名神气十足的伪军向小安山据点走来。两名伪军腰中都插着手枪。他们来到寨门边后，那个带路的伪军便对站岗的伪军说：“这两位是东平城里的上司派来送信的，他们有要事要见咱们郑队长！”

    站岗的伪军一见来人的派头，心里就有了几分敬畏；又听说是上头派来找队长的，于是急忙说：“请进！”三个人走进了小安山据点。

    来人是昆张支队派来的郭光华和杨铁柱。他们在郑义的安排下，当夜住到了小安山据点里。

    当天夜里，据点外突然响起了枪声。伪军从梦中被惊醒以后，立即拿枪跑到了据点的炮楼里或围墙的垛口上。但是所有的伪军都没有向八路开枪。

    被惊醒的两个“催粮委员”跑上了炮楼。他们一见伪军没开枪射击，立即破口大骂：“他妈的个*，八路军就在墙外，你们为什么不开枪！？开枪！开枪！谁不开枪老子就崩了谁！”

    一见“催粮委员”上来叫骂，伪军被迫开了枪。但射出的子弹都在八路军战士头上几公分的地方飞过，没有一颗打在战士们的身上。

    外面的战士也佯装还击，向炮楼和围墙上空射来了子弹。

    趁双方混战，郭光华和杨铁柱两名“伪军”，手里提着手枪跑上了炮楼，悄悄向两名“催粮委员”靠近。

    “他妈的，不去打八路，到这边来干什么！？”“催粮委员”破口大骂。

    “两位委员，现在这么乱，队长让我们过来保护您！”两“伪军”回答。

    “混蛋！八路又攻不上来，我们还用你们保护吗？！”“催粮委员”仍骂。

    “你看，那边八路不是攻上来了吗！”两“伪军”通过观察孔向远处一指。

    两个“催粮委员”立即转头向两“伪军”指的方向看去。

    “叭！叭！”就在两“催粮委员”一转脸的一刹那，两个“伪军”同时向他俩的脑袋开了枪。

    两个“催粮委员”的脑袋同时开了花，“扑通！扑通”栽到了炮楼的地板上。

    击毙了“催粮委员”，杨铁柱向围墙外吹了几声口哨。

    战士们听到口哨，知道“催粮委员”已被击毙。于是他们带着胜利的微笑撤离了小安山据点。

    从一九四二年深秋到一九四三的初春，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昆张支队在鲁西昆张一带，大运动、大兜圈，大回旋，灵活机动，神出鬼没，通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和出生入死的战斗，赢得了广大群众的支持、拥护；争取瓦解了一大批伪军；击毙了少数作恶多端的汉奸卖国贼；多次歼灭了下乡抢粮抢东西的伪军。使自己不但在敌后站住了脚，在群众中深深扎下了根，而且搅得昆张地区的日伪军整天慌恐不安，坐卧不宁，在整个鲁西名声大作，声威大振！许多伪军都经常相互咒诅说：“你再干坏事，叫你出门就遇到八路军昆张支队！”

    群众则编歌谣赞扬他们说：

    驻军敌堡下，夜观敌营灯；

    穿越封锁线，来去无影踪。

    镇压坏中坏，瓦解伪官兵；

    开创新局面，解救老百姓；

    昆张游击队，鲁西建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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