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的女儿-偶遇娘舅,父辈仇怨成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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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他们来到了离荣昌县城二十里的螺灌山村。这个村子中央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宇,是荣昌县老百姓烧香拜佛的地方,香火还挺旺盛。在山脚下,有一条石板路将村子一分为二,这条路也是村里唯一的一条大路。村口那地方的路边有口井,方便过路的人喝水。敖苹看到井,也感到口渴,崔刚就到井旁边那户人家去借碗。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又有土匪来了,大伙儿操家伙哇——”“呼啦啦”一阵,附近几家人的男男女女拿着各种农具,很快将敖苹包围了。崔刚顾不得借碗了,高喊:“闪开!闪开!”就要冲过去。村民中的年轻男人个个虎着脸,乱纷纷地嚷道:“就是他——飞龙岗的土匪。”“错不了,昨天他也扮成个姑娘来村子里,结果祸害了老根媳妇。”“打死他!打死他!”

    原来就在昨天,离此三十里的飞龙岗上盘踞的一伙土匪来村子里肆虐抢劫了一番。当时也是先有个大姑娘到老根家借水喝,结果,老根媳妇就被那大姑娘按在堂屋里给糟蹋了。之后,冲进一伙凶神恶煞的家伙,见姑娘就施暴,见值钱东西就抢,好些女人被糟蹋,好些男人被打伤。

    敖苹虽然是匪女,但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被人围攻的场面,她无助地喊:“二叔。”崔刚想朝天鸣放一枪震慑那些人,转念一想,敖苹就是因为不要做匪女才逃婚下山的,如果他一开枪,那她就成了真正的土匪了。于是,崔刚拨开人群道:“各位老少爷们听我讲一句,我们叔侄是过路的,不是土匪,更不是飞龙岗上的土匪。这是我侄女,你们看看清楚,她是真正的姑娘。”

    敖苹也说:“我真是个姑娘——大嫂,你来摸摸我的手,男人的手会是这样的吗?”那大嫂壮着胆子摸了摸她的手,疑惑地对大家说:“是不像男人的手。”敖苹赶忙拉下衣领说:“你们再看看,我这喉咙,是男人吗?”

    崔刚对大家抱拳道:“请各位行个方便。多谢了。”村民们迷惑了好一阵子,最后相信了他们。崔刚说:“苹苹,咱们要尽快离开这个村子,还是跟我回山吧。”“不,我要找我和娘当年住过的房子。我决定住在这里不走了。”“可是,这里不太平呀。”“二叔,你都看见了,老百姓都被土匪害惨了,这一路上,我们看的还少吗?”“但是,我和你爹可从来没有祸害过普通老百姓。”“难道那些富人就不是人了?人家的钱财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崔刚拗不过她,只好陪着她在村子里找她当年和她娘一起住过的房子。敖苹和她娘十八年前在螺灌山村里居住过,过了这么多年,到哪里去找她们当年住过的房子?村子那么大,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房子恐怕早就不在了。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最后他们在山腰处的一个孤寡老人家住下了。

    不料,崔刚和敖苹在村子里到处转悠的事还是引起了村长的怀疑,他偷偷地去县城报告了保安团。保安团团长赖四海命令手下抓人,不管是什么人先抓起来再说。

    保安团是晚上来的,悄悄包围了孤寡老人的家。崔刚是什么人?在他们摸近时就发觉了,他对敖苹说要尽快冲出去。敖苹却说,她要做普通百姓,又没有犯法,就是被抓了也迟早会放了他们的。崔刚暗暗叹息,敖苹真是个单纯的女孩,她哪里知道世道的险恶呀。

    保安团的人冲进来,将崔刚和敖苹抓走了。

    第二天早上,赖四海让手下将昨天晚上抓的人带来。这赖四海四十几岁,模样长得倒不错,微微有些发胖,说话爱笑,但眼睛里老是带着一股邪气。他刚刚吃了早饭,靠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张凳子上,正剔着牙呢。

    崔刚和敖苹被带了进来,赖四海看到敖苹,一下子跳了起来,结巴地叫:“水、水香?”敖苹怒道:“不许你叫我娘的名字。”“你是水香的女儿?你是——铜鼓山敖世章的女儿!”

    敖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遇到了她的亲娘舅——赖四海。

    原来,敖苹的母亲名叫赖水香,是荣昌县北门外武城乡富商赖家的千金小姐。赖水香长得美貌,性情温柔,知书达礼,远近闻名。在她十八岁那年,刚订了婚,敖世章打劫了赖家的一批货,将赖水香也抢到了山上。别看敖世章是个性情凶暴的粗人,却是个多情种子,对赖水香几乎是一见钟情。按照规矩,他往往只截获财物,抓住的人只是“绑票”,让家里拿钱来赎。赖水香父亲赖老爷正要去赎人,可定亲的那家人却说女孩儿进了土匪窝就不会清白了,逼着退婚。赖老爷气得不行。这一耽搁,就给了敖世章机会。

    敖世章让崔刚去做媒,赖水香岂肯嫁一个土匪头子,死活不答应。敖世章是个急性子,好言好语不行,就来硬的,强行和赖水香拜堂成了亲。赖水香哭哇,闹哇,就算身子被敖世章占了,也吵着要离开铜鼓山,不让她下山就要自杀。敖世章是真的喜欢她,当然不会看着她真的死了,就将她送回了家。

    赖水香满以为回家后会得到家人的关爱,哪里想到她做了土匪婆的消息已经在武城乡传得沸沸扬扬。家人不容她,亲戚畏惧她嫌弃她,就连平日要好的几个闺阁姐妹也疏远她。赖水香痛苦极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她彷徨无助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她哭呀,恨呀,捶打着肚子想让孩子掉下来,没有成功。赖老爷知道她怀孕了,更加气得不得了,骂她伤风败俗,说她该死在铜鼓山,不该回来丢人现眼。

    赖水香正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时,她的哥哥赖四海来了。当时,赖四海刚刚巴结上县长,谋了个职位,县长要组建一支团丁,赖四海想当团丁的头儿。要当这个头儿,必须有公众承认的功劳,于是他想剿灭铜鼓山的土匪来个公报私仇一起了。那时,敖世章和崔刚在铜鼓山还没有多大势力,只要计划得好,剿灭他们是有把握的。

    赖四海到底见过世面,他从妹妹被土匪头子送回家这件事上断定,敖世章是真的喜欢赖水香,如果让赖水香到铜鼓山去做内应,敖世章必定不会防备。于是,赖四海在赖水香面前先将父亲责怪了一通,然后就带着她住到了别处。赖水香有些高兴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好歹亲人中还有一个关心她的人。接着,赖四海问赖水香恨不恨敖世章,她说恨。“那我们就联手灭了他。”赖四海说。

    赖水香这才明白哥哥对自己好的用意。不错,她恨敖世章,但是她怎么也不愿意再踏入铜鼓山半步。消灭土匪是公家的事,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赖水香不合作,赖四海恼羞成怒,将她狠狠地骂了顿,然后就不管她了。

    赖水香走投无路了,她觉得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虽然肚子里有一块肉,可绝对不能把他生下来,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做土匪。何况,这个孩子不是她想要的。赖水香跑到附近的狮子河边,哭了一场后,纵身跳了下去。

    但是,赖水香没有死,敖世章救了她。其实,敖世章在送她回来后,并没有马上回山,他很不放心,乔装改扮在赖家附近住了下来。当他看到她被赖四海带出赖家后,就一直跟着,尔后就听到了赖四海的阴谋。赖水香不肯帮她哥哥消灭他,他感动不已,认为是她舍不得他死,说明她对他还是有情的。

    敖世章将赖水香带回铜鼓山,才知道她怀孕了。他高兴得像个孩子,抱着她先猛笑一阵后,接着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但是,赖水香还是坚决要堕胎。敖世章一边严加看管,一边好言相劝。赖水香被他管得死死的,就恼怒地吼道:“我不要我的孩子——我的后代不做土匪。你打家劫舍,杀人越货,随时会遭天打雷劈,你有什么资格有儿女?”

    敖世章立即发誓:“如果我再对本本分分的老百姓动手,我就死无葬身之地,子子孙孙也都不得好死。”赖水香没有办法了,几个月后,敖苹出世了。

    敖苹的出世给赖水香带来了欢乐。敖苹越是可爱,她越是痛苦,为了不让女儿长大后成为人人憎恨的匪女,她坚持要离开铜鼓山。敖世章迫不得已,于是将她们母女送到螺灌山村北面一个幽静的地方,隐姓埋名住了下来。为了不让人起疑,敖世章每次去看望她们都化装成一个老头。

    敖苹两岁那年,赖四海已经是保安团的头头了,他带人到螺灌山村来抓人,碰到了赖水香。他又要她配合他抓住敖世章。赖水香还是不答应,因为敖世章对她是真好,又是敖苹的亲生父亲,更重要的是,在敖世章发誓以后,他真的改变了,不再对普通老百姓动手,而是将那些为富不仁的人的钱财抢劫来,除了山上人的开销,就是去周济那些穷人。在赖水香的心里,敖世章成了一个劫富济贫的英雄。

    赖四海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将她们母女骗回家,然后就抱着敖苹要把她卖到妓院去,说是要敖世章那个土匪永远地失去女儿。赖水香疯了一般地与赖四海急抢敖苹。当时赖四海刚刚得了一把新手枪,赖水香在抢夺中就抢到了手枪,逼着赖四海放了敖苹。赖四海见妹子敢用枪来威胁他,竟恼怒地将哇哇大哭的敖苹砸过去。赖水香扔了手枪去接孩子,赖四海就在这个时候开枪了,他要打死敖苹。结果赖水香抱着女儿转了个身,子弹射进她的后背。

    那一枪伤到了赖水香的坐骨神经,她再也没能站起来。敖世章得到消息,带着人冲进赖家。赖四海知道敖世章不是好惹的,闻风而逃。敖世章打死了好些保安团丁,混战中,赖老爷也不知道被谁给打死了。

    赖水香又回到了铜鼓山,从此郁郁寡欢,一门心思教导敖苹,期望她长大后能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敖苹十岁那年,赖水香病死了。

    敖苹做梦也不会想到,亲娘舅会把她往火炕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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