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程-打提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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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是相同的,过程各有各的不同。不是每个人都是成熟的、淡定的,随着孩子的成长父母也在成长。生活中肯定有能启示你的东西,就看你愿不愿意发现,愿不愿意被启示。

    抱着“供到哪里念到哪里”的理论是轻松的,要与孩子共进退是枯燥、漫长甚至是痛苦的。刘同学对我启示很大,那次吵得尴尬,却让我终生受益;红生两口子还有王民也让我感动。我开始打提前量,凡事提前着手,不能到跟前匆忙凑合。到旅游局任职之后,工作确实轻松了,空余时间也多,从千头万绪和无时不在的压力中解脱出来的思想也有考虑儿子未来的空间。

    有一次和一个亲戚谈起车来。我对车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小时候有两个嗜好,一个是车,一个是枪。没有钱买玩具,我就动手自己做。家里厕所篱笆外面有一条我自己修的弯曲车道,我做的小木车跟随着线绳的牵引咔嗒咔嗒缓慢爬行,转弯的地方自己呜呜地鸣喇叭。枪是用自行车链条套在木柄上做的,可以打火柴也可以打火药,能把火柴棒打得老远,有一次还打死过麻雀。爸爸对我很严厉,却对自己无能力买玩具抱有默然的歉意,允许我折腾,必要的时候参与玩具的制作。工作之后,对车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我就说,什么时候有一辆车啊。

    我倒不忙着买车,要是西安有自己的房子多好。亲戚说。

    “在西安有自己的房子”,2006年这还是一个新鲜的命题,也是一个大胆的命题。我的脑子叭地亮了一百瓦的灯泡,照得整个头脑都在发热。心想儿子猷猷考到西安,要上六年学,如果在西安有房子多好啊。

    在洛川,2004年我才有了自己的房子。和洛川当地人比起来,我这个外地人总是慢半拍。别人结婚的时候,我还单干;别人孩子有了,房子也有了,我才结婚;等我住到高塬小区,别人从高塬小区那个交通不便、偏僻的地方搬走了,住到第二套房子里。

    哪来钱啊,西安的房子又贵。

    也不贵,亲戚拿出沉甸甸的钥匙摔得叭叭响。钥匙链里有两把又大又黑的钥匙,显露着省城钥匙的霸气。

    你是不是买了?亲戚示意我上车。我们从张家堡七拐八拐走了好长一段路,沿途全是城中村,道路破烂,尘土飞扬,塑料袋、纸屑如同五彩硕鼠随风窜跳,展现的是中国任何一个城市郊区都有的景致。穿过灞河,一汪宽阔的清水在阳光下涌动,清风袭来微澜层层远去,如同亿万颗钻石拢成一道道飘逸的水埂流光溢彩地滚动,灞水立刻有了湖海的气质。有人沿灞河边石砌的步道散步,悠闲得睡着了一般;有人静默地守着鱼竿,一副姜太公懒散而优雅的神情;有人并肩呢喃,已过了恋爱的季节仍固执地厮守那一份不老的情感……

    亲戚说这是西航花园。

    来到售楼部,曾给亲戚卖房的中年妇女两眼放光,指着规划的灞柳生态家园激情飞扬地介绍,唾沫星乱飞,溢美之词铺天盖地。一张很大的图版上楼栋排列有致,宛如森林,气势宏伟。好似再现了大唐辉煌的灞河烟波浩渺,水天相接,群鸟在空中展翅定格,点点白帆一动不动。

    这的确动人。我看了95平方米带楼顶花园的房子。客厅有一个圆孔,一架木施工梯通向楼顶。楼顶宽敞,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远处汽车卷起的黄色尘雾,也能看到灞河上空被阳光蒸发的团团水气。房子是两室两厅一卫,利用阁楼和阳台,可以改出三室甚至四室两厅两卫。售楼妇女还专门带我看了已改过的房子。

    房子如打火机的按柄,啪地点亮了我私藏心中很久的念头。我是湖北人,到贺家河上无立锥之地。先是借住队上将塌的土窑,裂缝宽大,如同一张随时吞噬的大口,壁虎和蜘蛛不时出入,冷不丁会掉到脖子上,吓得人半死;几天不在,地上、炕上落满灰尘和土粒,鼠脚密现,有战斗和戏谑痕迹。后来又借住大姐夫家闲置的土窑,缝隙密布,熏得漆黑,苍老得颤微,做饭烧炕呛得人泪水直流。我就想什么时候有自己安全的家啊。后来请人帮工打了两孔土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却由于手头拮据,土层切得不够深,窑背过浅早早裂缝,不得不打出好多椽撑。我们工作不久,不堪时间重负和风雨剥蚀的土窑在一个雨夜随着一声绝望的呻吟,坍塌成两摊松软的泥土,家随着腾起的雾尘再一次隐匿。对房子的渴望和热情渗进了血脉里。其实西航花园离市区很远,在三环以外,交通很不方便。而张家堡的房子当时已2800多元每平米,西航带楼顶花园的房子才1800元每平米。太过匆忙和激情冲动的决定一度使我稍有后悔,但我十分清楚这房子配我,只能也只敢牵手这样的房子,当时我手头只有一万元。

    我决定试一下自己的能力——借钱的能力。我算了一笔账,必须借10万元,10万是大头标志房子是自己的;按揭7.9万元,我勉强能负担7.9万元的月供。这是一个平衡点。我给在北京工作的同学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我们是初中同学,小考时我的语文成绩第一,他数学第一。入校后,他主动找我让我和他住在离学校很近的家里。我们一同参加高考,他考了本科,我考了中专。我两年后就业了,他因为不愿意当教师,在我们共同商讨下考了研。他家里孩子多也穷,上研究生时我还寄过钱。我觉得我应该能打起起。果然他给我借了5万元,这5万元一下子栽住了桩。我和老婆孟洁又共同借了4万元。一周之内,这套房子就到了我们名下。

    房子手续办好不久,高新一中通知去报名。我准备了3万元的择校费,交了2.6万元,儿子猷猷考了120名,分配在重点班里。现在回想起来,这表面上看只是个小考,而正是这个小考决定了儿子的一生。

    儿子猷猷报名后才知道我们买了房,就一直问借了多少钱,为什么要买房,负担重不重。觉得是自己让父母背负如此沉重的负担,有些担心。我和老婆孟洁心里暗暗高兴,能够站在父母角度思考问题,对于只有十二岁的孩子来说确实不易。我郑重地对儿子说,买房子是我们的决定,与你上学有关也无关,即使你不来西安上学,我们也有可能在西安买房。有不少下面的干部在西安买房,这是趋势。你的任务是学习,爸爸妈妈原来都是农民,在县上念书,而你到省城读书,出发点将来可能在省城,这是一个很高的平台你要珍惜。见我们谈得如此正式儿子重重地点了头。

    我和老婆孟洁、儿子猷猷从西航门口坐336路公交车到张家堡转207路去高新一中,总计需两个多小时,我们都被摇摆呻吟的公交车送进了梦乡。

    距离开学只有一个多月了,必须抓紧装修房子。每到周末坐公交车买材料,与瓦工、木工谈价钱,亲自到市场找工人。买房已使我们变为房奴,当然没有太多的钱请大公司装修。每个月领工资还过月供,我们留下必要的开支之后集中一点钱解决装修的所需费用,实在不行又分头去借。我带着儿子一起闯建材市场一起与工人谈劳务价格一起劳动一起憧憬。儿子饭量好,人长得已经有我高了,将来一定会改变“三等残废”的低矮个头。两人一起不只是有伴,还希望一起经历。晚上西安奇热,蚊虫又多,没有钱住宾馆,就睡在正施工的房子里,早晨起来被叮得一身红点。苦是苦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房子就要装潢好了,儿子将有一个安静舒适的学习环境。装潢也是陷阱很多,步步惊心,上过不少当,吃过许多亏,等弄明白已是尾声。不过还是让我学到不少,再要装潢就有底了。

    我买这个95平方的房子,除了结构合理,价格适中,更看中的是阁楼宽敞,可以改造成一室一厅。将太阳能、洗衣机放在楼顶,洗澡洗衣服一并解决,还可以在楼顶晾晒衣服。

    紧赶慢赶,房子终于在儿子猷猷开学前装好了。

    打提前量与笨鸟先飞不同。我不聪明,也不至于是笨鸟,打提前量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深切地理解了有备无患的好处。

    西航花园离学校很远,路上要费很多时间。我对儿子猷猷说可以上车睡觉,利用乘车的时间休息。儿子说大部分时间没有座,坐上了又要让座,睡不成。这两个小时很可惜。后来儿子明确提出来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我才觉得提前量还是没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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