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子汉-泰迪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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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丹只能从床上移动到沙发上,这一周的时间既长,又难过,因为,那只受伤的脚有时疼痛得厉害,对于这个活跃的孩子来说,寂静的日子是极为乏味的,他渴望着出去享受夏日的天气,尤其难以做到的是保持耐心,不过丹竭力去做了。每个孩子都以不同方式帮助着他,于是日子就一天天过去了,最后他终于得到了回报,星期六的早上,他听到医生说,

    “这只脚恢复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今天下午给这孩子一把拐杖,让他扶着拐杖在屋里稍微走动走动。”

    “万岁!”纳特叫了起来,他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别的孩子们。

    每个人都很高兴,午饭后,大家齐聚在一起,看着丹拄着拐杖在大厅里来回走了几次,然后他坐在门廊上召开了一个招待会。大家对他表示出的关注和友好使他非常高兴,他的小脸逐渐泛起了幸福的光彩,因为男孩子们都过来表示敬意,小女孩们拿着板凳和垫子,在他身边忙得团团转,连小泰迪也注视着他,好像他是个虚弱的动物,什么事自己也做不了。他们在台阶四处坐着和站着,突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车里伸出一顶挥舞着的帽子。罗布高声叫着:“泰迪叔叔!泰迪叔叔!”一边以他两条短腿的最快速度冲了过去,除了丹,所有男孩子都随之跑去,争着看谁能第一个去开门。一会儿,马车进来了,车上挤满了男孩子们,而泰迪叔叔坐在中间笑着,他的小女儿坐在他的膝盖上。

    “停下这凯旋之车,让朱庇特下来。”他一边说,一边跳下车,跑到台阶去会巴尔太太。巴尔太太正站在那里,像个女孩似的笑着,拍着手。

    “过得怎么样,泰迪?”

    “一切都好,乔!”

    然后,他们握了握手,劳里先生把贝丝放进她姨妈的胳膊里,孩子紧紧地抱住她。他说:“金发姑娘非常想见你,我便带着她跑来了,因为我自己也渴望见到你。我们想和你的男孩子们玩上个把钟头,看看‘那个住在一只鞋子里,拥有那么多的孩子,不知该拿他们怎么办的老夫人’的情况怎样了。”

    “我太高兴了!去,你们都去玩吧,别搞恶作剧。”乔太太对围过来的孩子们说,他们围在这个漂亮女孩子的身边,赞赏着她那长长的金发,雅致的服饰以及傲慢的神态,因为,这个被他们称做“小公主”的女孩不让任何人吻她,只是在姨妈的怀抱里对着他们笑,一边用她那白净的小手友好地拍着他们的头。他们都崇拜她,特别是罗布,他把她看成是一个洋娃娃,不敢碰她,生怕她会破碎了,只是敬而远之地崇拜她,小公主偶尔说上一句爱听的话,便能使他幸福。由于她立即要去看黛西的厨房,乔太太便抱着她走开了,身后跟着一群小男孩子。其他的人,除了纳特和德米,都赶紧跑着去了动物园和菜园地,去把一切料理整齐,因为劳伦斯先生总是要来个大检查,如果情况不良好,他就会有一些失望。

    劳伦斯先生站在台阶上,转向丹,虽然以前只见过一两次,他却像个老熟人似的对他说道:

    “脚怎么样了?”

    “好多了。”

    “在屋子里待厌烦了,是不是?”

    “我想是的!”丹的目光已经移向了绿色的小山和树林,他渴望到那里去。

    “在孩子们没有回来之前,我们稍稍转一圈怎么样?那辆轻便大马车既安全又舒适,而且呼吸新鲜空气对你是有好处的。德米,去拿一个垫子和披肩来,我们把丹带走。”

    孩子们认为这是一件特高兴的事,丹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可是他良好的品行让人意想不到,他问,

    “巴尔太太会不会喜欢这样?”

    “噢,会的,我们在一分钟前就商量好了。”

    “你什么也没有说,我看不出你们是怎么商量的。”德米好奇地问。

    “我们有办法不用说话就可以互相交流看法,这比发电报还先进。”

    “我知道是用眼睛,我看见你扬起了眉毛,又朝马车点了点头,巴尔太太笑了,也向你点了头。”纳特叫道,现在他和亲切的劳伦斯先生在一起感到很自在。

    “说对了,好吧,我们走。”一会儿以后,丹就被安置在马车上了,他的脚放在座位对面的一个垫子上,很神奇的是,上面突然掉下来一条披肩,把他的脚盖得好好的。德米爬到了黑人马夫彼得的座位旁,纳特坐在丹的身旁,那是一个非常荣耀的位子,而泰迪叔叔坐在他们的对面,他说是要照顾丹的脚,可实际上他是想看他们的脸,两张脸都流露出了幸福的神采,又如此的不同。丹是方脸,黝黑,结实;纳特是长脸,白皙,有些虚弱;但是他的目光温和,前额宽阔,让人感到亲切。

    “顺便说一句,我这儿有一本书,也许你们喜欢看。”队伍中这位最大的男孩说,他一边弯腰从座位下拿出一本书来。丹惊叫了起来,“哦,天啊!这是一流的故事吗?”他翻开书页,看着整页漂亮的插图,那些蝴蝶、鸟、各种有趣的昆虫,色彩逼真。他被书迷住了,忘了道谢,不过劳伦斯并不介意,他十分满意地看着男孩子充满渴望又十分兴奋的神情,听着他看到书里某些老朋友时发出的惊叫。纳特靠着他的肩膀看,德米转过身来背朝着车夫,让脚悬在车厢里,这样他也可以加入谈话了。

    当他们看到甲虫这部分时,劳伦斯先生从他的背心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奇怪的小东西,把它放在自己的手掌上,他说:“这儿有一只几千岁的老甲壳虫。”然后,孩子们仔细查看这个古怪而又古老的灰色石头甲壳虫时,他告诉他们,这个甲壳虫是怎样在某个有名的坟墓里躺了多年后,从一个木乃伊的裹布里取出来的。他发现他们非常感兴趣,又接着讲起了埃及人以及他们身后留下的奇怪而壮观的遗迹,讲起了尼罗河,他又是怎样沿着某条大河逆流而上,让英俊的黑人们为他驾驶小船,讲到他如何猎射鳄鱼,还看到一些罕见的野兽和鸟类,后来又骑着骆驼穿越沙漠,他在骆驼背上颠簸,就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船。

    “泰迪叔叔讲的故事几乎和爷爷讲的一样。”德米赞许地说,等故事讲完了,孩子们的眼里还充满着渴望。

    “谢谢。”劳伦斯先生相当认真地说,因为他认为德米的赞扬是很有价值的,在这些事情上,孩子们是最好的评论家,能适合他们的口味是任何人都足以自豪的成就。

    “还有一二样小东西,是我在翻夹子时找到的,当时是想看看是否有让丹消磨时间的东西,我就把它们放进口袋里了。”泰迪叔叔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箭头和一串贝壳念珠。

    “噢,讲一讲印第安人吧。”德米叫了起来,他喜欢玩搭棚屋的游戏。

    “丹知道他们好多的事情。”纳特补充说。

    “比我知道的还要多,我敢这么说,那就给我们讲讲吧。”劳伦斯先生看起来和另外两个一样有兴趣。

    “海德先生告诉我的,他一直和印第安人在一起,能够说他们的话,也喜欢他们。”丹说,他们的专注让他感到十分荣幸,有一个成人听众,又让他感到局促不安。

    “贝壳念珠是干什么用的?”好奇的德米坐在那里问。

    其他的人也问起问题来,丹没等他们问完就滔滔不绝地把几个星期前,他们顺河航行时,海德先生告诉他的一切讲了出来。劳伦斯先生听得很认真,不过他发现这孩子比印第安人更有趣,因为乔姨给他讲过丹的事,他相当喜欢这个野孩子。这孩子就像他自己过去一样,经常渴望逃跑,不过努力和耐心正在慢慢地驯服他。

    “我一直在想,你们这些小家伙们可以为自己建一个博物馆,这是一个很好的计划,你们可以把自己找到的,或制作的,或别人给的,所有奇妙的和有趣的东西集中收起来放在一个地方。乔夫人太善良了,她不爱抱怨,可是房间被各种小玩意儿弄得乱七八糟的,让她难受!比如说,在她最好的花瓶里放上了半品脱的金龟子,后门钉着几只死蝙蝠,黄蜂窝掉下来落在人的头上,到处都放着足够铺路的石子儿!没有几个女人能忍受这种事情,是不是?”

    劳里先生说话时眼神很快乐,男孩子们笑着,相互你推我挤,因为,显然有人把这些事传出了学校,不然,他怎能知道有这些不方便摆放的珍宝呢!

    “那么,我们能把它们放在哪里呢?”德米问,他交叉起双腿,俯下身来争辩这个问题。

    “放在旧车库里。”

    “可是车库漏雨,而且没有窗户,也没有可放的地方,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纳特开口说。

    “等吉布斯和我把它稍微修补一下,再看看你们还喜欢不喜欢。他星期一过来做准备,我下个星期来,我们把它收拾好,开始办一个像样的博物馆!每个人都把东西拿来,都有一个放它们的地方,就让丹当负责人,因为他对这方面的事情懂得最多,现在他还不能四处走动,所以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无须走动而且很愉快的工作。”

    “这才叫棒!”纳特叫道。丹笑容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抱着书,看着劳里先生,好像他是最伟大的大众慈善家,永远赐福人间。

    “我再绕一圈吗,先生?”彼得问,他们在半里路长的三角地带慢慢地绕了一圈,这时他们来到了大门口。

    “不了,我们得慎重行事,不然就不能再来了。我得到房子里去,看看车库,走之前和乔夫人谈一会儿话。”泰迪叔叔将丹放到沙发上休息,让他欣赏他的书,然后离开了,去和那些四处发狂般地寻找他的孩子们嬉戏。巴尔夫人任小女孩们在楼上胡闹,自己在丹的身边坐下,听他热切地描述着驾车出游的情景。过了一阵,那一群孩子回来了,他们满身尘土,热烘烘的,对新的博物馆十分激动,每个人都认为那是这一时代最杰出的想法。

    “我总是想捐助某个机构,我打算从这个开始。”劳里先生说,他坐在乔姨前面的一条凳子上。

    “你已经捐助了一个了,你把这叫作什么?”乔姨指着满脸幸福的孩子们,孩子们就围在他的身旁。

    “我把它叫作很有前途的‘巴尔花园’,我很自豪能成为其中的一员,我过去就是这所学校里的孩子王,你知道吗?”他转向丹问道,巧妙地转换了话题,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慷慨行为受到别人的感激。

    “我还以为弗朗茨是孩子王!”丹回答,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意思。

    “哦,亲爱的,不!我是乔姨曾经照顾过的第一个男孩子。我是一个那样糟糕的孩子,至今她还在帮助我,虽然她为我做了许多年的工作。”

    “她一定很老了吧!”纳特天真地说。

    “要知道,她很早就开始了,可怜的人!她接收我时,只有十五岁。我让她遭了那么多的罪,可是她没有烦出皱纹来,头发没变得灰白,也没有完全筋疲力尽,这真是奇迹!”劳里先生抬起头笑着看她。

    “别这样,泰迪,我不许你这样贬低你。”巴尔夫人像以前一样慈爱地抚摩着他那一头黑色鬈发,因为无论如何,泰迪仍然还是他的男孩。

    “如果没有你,就不可能有梅园!先生,在你身上获得的成功,给了我勇气来实行我喜欢的计划。所以,孩子们可以为此感激你,把这新的机构命名为‘劳伦斯博物馆’,以纪念它的创始人,好不好,孩子们?”她看上去多么像从前那个活跃的乔啊!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男孩们高声地叫喊着,他们把帽子抛向空中,虽然进屋时他们按规矩脱下帽子,可是一直太匆忙,就没有把它们挂起来。

    “我饿得像只熊,能不能给我一块甜饼?”当叫声停息下来,劳伦斯先生潇洒地鞠躬致谢后问。

    “德米,跑去找阿西娅把姜饼拿来。两餐饭中间吃东西不合规矩,不过,在这个高兴的场合,我们就不管了,每人都吃两块吧!”乔姨说。盒子拿来后,她把饼分给大家,他们围成一圈,一边聊天,一边津津有味地吃起饼来。

    劳里先生正吃着饼时,突然叫起来:“我的天哪!我忘了奶奶的包裹!”他跑到外面的马车那儿,拿回一个有趣的白色包裹。包裹打开,是一堆各式各样的,用松脆的糖饼制成的动物啊,鸟儿啊,以及好多东西!它们都烘烤成了可爱的棕褐色。

    “每人一个,还有封信说明哪一个烘给谁的,是奶奶和罕娜做的。如果我忘了把它们留下,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呢,想到这我都要发抖。”

    在欢乐的笑声中,糖饼分给了每个人。给丹的是一条鱼;纳特的是一把小提琴;德米的是一本书;汤米的是一只猴子;黛西的是一枝花;南的是一个铁环,她曾两次滚着铁环不停歇地绕着那三角地带转圈;埃米尔的是一颗星,他可是研究天文学的,架子大着呢!最好的是给弗朗茨的,那是一辆车,他最大的乐趣便是开家用小车;阿呆得到了一头猪;而小家伙们得到的是鸟啊,猫啊,兔子啊,它们都有着醋栗做的黑眼睛。

    “现在我得走了,我的金发姑娘去哪里了?如果我不及早回去,妈妈会跑出来找她。”泰迪叔叔说,这时最后一点饼屑也消失了,它们消失的速度很快,你可以确信。

    小姑娘们去了花园,她们等着弗朗茨去找她们,这时,乔姨和劳里站在大门口说着话。

    “小疯丫头有什么长进?”他问,南的恶作剧让他觉得特别好玩,他从不厌烦地拿她和乔开玩笑。

    “很有进步,她越来越懂礼貌了,开始认识到举止粗野不好了。”

    “难道男孩子们不鼓励她撒野?”

    “哦,不过,我不断地说他们,最近她大有改进,你已经看到她多么优雅地和你握手,那么温柔地对待贝丝。黛西的榜样对她产生了影响,我完全相信几个月的时间就会产生奇迹。”

    这会儿乔姨的话被打断了,南拼命地奔跑着,飞快地绕过墙角,追赶着四个精神抖擞的男孩子,黛西在后面用小车推着贝丝跟着跑。帽子跑掉了,头发飘舞,鞭子啪啪地响着,推车砰砰地颠簸着,身后尘土飞扬,最疯的野丫头也不过如此了!

    “这些就是模范孩子,是吗?幸好我没有把柯蒂斯夫人带来看你这个讲道德、讲礼貌的学校。如果她看到这种轰动的场面会发晕的!”劳里先生说,他嘲笑乔姨对南的进步高兴得过早了。

    “你笑吧,我会成功的!正如你引用学院里的一些教授的话说,‘虽然试验失败了,但原理是同样的。’”巴尔夫人说,她也乐起来了。

    “我担心南正在影响着黛西,而不是相反。看看我的小公主吧!她完全忘了自己的尊严,正和其他孩子一样尖叫着。小姑娘们,这是什么意思?”劳里先生把他的小女儿从危险中救了出来,因为那四匹马正嚼着嚼子,在她的身边疯狂地跳跃着,而她坐在那里,双手拿着一个大鞭子,不停地挥舞着。

    “我们在进行比赛,我赢了。”南叫道。

    “我还能跑得更快,只是我害怕贝丝掉下车来。”黛西尖叫着。

    “嗨!走啊!”公主叫着,鞭子使劲一挥,马儿立即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我的宝贝孩子!离开这帮粗野的孩子们吧,不要学坏了。再见,乔!我下次再来,我期望看到孩子们做做缝补一类的事。”

    “这对他们无伤大雅,请注意,我是不会放弃的,因为我的试验总是要经历了几次失败才能获得成功。向艾米问好,向尊敬的妈咪问好!”马车开动时,乔姨喊道,最后劳里先生看见她竟然坐在独轮车里,以此安慰比赛失败的黛西,看上去她似乎喜欢这样。

    整个星期,修补车库的工作都让孩子们万分激动,尽管他们不停地提出问题和建议,甚至进行干涉,但是修补工作还是愉快地进行着。老吉布斯差一点被孩子们逼疯了,不过他仍然设法做好他的工作。到了星期五的晚上,车库修复得井井有条,屋顶修好了,架子搭起了,墙被粉刷了,车库的背后开了一面大窗户,充足的阳光可以照射到车库里,孩子们可以通过窗户看到外面美丽的景色,小溪、草坪和远方的山丘都看得很清楚,大门的上面用油漆写着几个红字“劳伦斯博物馆”。

    整个星期六早上,孩子们都在计划着怎样用他们收集起来的宝贝装饰车库,这时劳伦斯先生到了,带来了让艾米感到厌烦的金鱼缸,顿时,孩子们的情绪又高涨起来了。

    下午的时间就用来安排这些东西,等他们跑上跑下,来回搬运东西,钉钉子结束时,便邀请姑娘们来参观这个场馆。

    这当然是一个愉快的地方,通风、干净,而且明亮。在敞开的窗户四周,啤酒花藤摇曳着绿色的花冠,漂亮的金鱼缸放在屋子的中央,水上漂浮着优美的水生植物,金鱼在水里游来游去,闪耀着亮光。窗户的两边放着一排架子,准备存放今后发现的稀奇的东西。丹的大柜子就放在大门前,把门给堵住了,只能使用那道小门了。柜子的上面放着一个奇怪的印第安人偶像,非常难看,可是很有趣,这是老劳伦斯先生送来的;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艘漂亮的中国式帆船,船张满了风帆,摆放在屋中央长桌子上一个十分显眼的地方。屋子的上方吊着一个环,自然老死的波利被制作成了标本,挂在环上摇摆着,这只鸟看上去仿佛它仍然还活着一样,这是乔姨送的。墙上布满了各种装饰,一条蛇皮,一个大黄蜂巢,一条白桦树皮做的独木舟,一串鸟蛋,用南方的灰色地衣制作成的花环,还有一束棉桃。那些死蝙蝠也有存放的地方了。德米自豪地提供了一个大龟壳和一个鸵鸟蛋,只要客人们什么时候愿意听,他就主动地为他们介绍这些稀世珍宝。石子太多了,不可能全部展出来,所以只将几个最好的石子放在架子上的贝壳的中间,其余的石子都堆放在屋子的墙角,让丹在空闲时候挑选。

    每一个人都渴望着有所贡献,甚至塞拉斯也托人从家中带来了他年轻时猎杀填塞成标本的野猫。它被虫蛀得厉害,已经破破烂烂了,但是它被放在一个高高的支架上,位置显眼,角度最佳,产生了很好的效果。它瞪着黄色的玻璃眼睛,嘴巴做咆哮状,看起来如此逼真,以致泰迪一看见它便吓得直哆嗦。泰迪是来送他最珍贵的宝贝的,是一只蚕茧,他要把它放在科学的神龛上。

    “难道这不漂亮吗?连我都不知道我们会有这么多奇妙的东西,那是我拿来的,难道看上去不好吗?我们可以让人们来观看,收点什么,这样可以赚一大笔钱。”

    全家人一边观看,一边议论时,杰克补充说出了上面那条建议。

    “这是一个自由的博物馆,假如有什么交易的话,我会用油漆把门上的名字涂掉。”劳里先生说,他这么快就给予了反驳,杰克真希望刚才该管住自己的嘴。

    “说得对!说得对!”巴尔先生叫道。

    “继续讲!继续讲!”乔姨补充说。

    “不行,太不好意思,你给他们讲一讲吧,你经常都在做演讲。”劳里先生一边回答,一边退到了窗子边,打算逃跑了。可是乔姨紧紧地抓住了他,她看着身边十几双脏手,笑着说:

    “如果我来讲,只能讲肥皂的化学和清洁的性能。来吧,作为这个机构的创始人,你真的应该给我们讲几句有教育意义的话,我们热烈地鼓掌。”

    发现已经无路可逃了,劳里先生看着上方挂着的波利,他似乎从这只颜色鲜艳的老鸟身上找到了灵感,然后坐在桌子上,用愉快的口吻说:

    “男孩子们,我确实愿意给你们提一个建议,那就是,我想从这个博物馆里得到许多的快乐,也要获得收益。仅仅是把奇妙可爱的东西放在里面是得不到快乐和收益的,所以建议你们读一些有关它们的书,有人提出问题时,你们就回答得出来,也能了解这些事情。我自己过去也喜欢这些东西,现在也高兴听到这些,因为我已经忘了以前知道的东西。这很容易,是不是,乔?”“现在有了丹,他的脑袋瓜里装满了鸟儿、昆虫,以及其他东西的故事。让他管理博物馆,你们其余的人,每周一次,轮流读一篇作文,或讲讲某种动物、矿物质或蔬菜,那样我们都会喜欢,我想那还会把许多有用的知识装进我们的大脑里。教授,你说呢?”

    “我非常喜欢,我将尽我所能给孩子们帮助,不过,他们需要一些书来了解这些新课题,我担心我们没有那么多的书。”巴尔先生开口说,他满面微笑,计划着要开办许多有关地质学的精彩讲座,他喜欢地质学,“要达到这个特殊的目的,我们要办一所图书馆。”

    “那是不是一种有用的书,丹?”劳里先生指着柜子旁边打开的书问。

    “哦,是的!书中讲述了我要知道的有关甲壳虫的知识。我把它带来,是想看看怎样正确地固定蝴蝶,我把它包起来,这样,书就不会被弄坏了。”丹拿起了书,担心借书人认为他粗心。

    “把它拿过来。”劳里先生掏出了铅笔,在书上写下了丹的名字。他把书放在屋角的一个书架上,书架上除了一个没有尾巴的标本鸟,什么都没有。他说:“好啦,博物馆图书室从现在开始创建!我还要去找一些书来,德米来管理它们。乔,我们以前读的那些有趣的小人书在哪里?《昆虫建筑学》或一些此类书名的书,都讲的是蚂蚁打仗的故事啊;蜜蜂有王后啊;蟋蟀把我们的衣服咬出洞来,还偷喝牛奶啊,以及云雀啊,诸如此类的东西。”

    “在家里的阁楼上,我叫人去取来,我们将以极大的热情投入于自然历史之中。”乔姨说,她随时都是一副箭在弦上的架势。

    “要写出这些事情是不是太难了?”纳特问,他讨厌写作文。

    “开头也许难,不过你不久就会喜欢写的。如果你认为难,那么,给你出这样一个题目,这个题目曾经出给一个十三岁的女孩:狄米斯托克利、亚里斯泰迪斯、伯里克利三人都是古希腊具有重要影响的军事家和政治家,在希波战争中,及希腊战后重建中,都做出过重大贡献。三人谈,讨论提洛同盟希波战争期间,公元前478年以雅典为首的一些希腊城邦结成的军事同盟。因盟址及金库曾设在提洛岛,故称“提洛同盟”,也称“第一次雅典海上同盟”。同盟初期的宗旨是以集体力量解放遭受波斯奴役的希腊城邦和防御波斯再次入侵。拨发经费,为雅典城增光添彩的提案。你喜欢吗?”乔姨说。听到这一长串的名字,男孩子们便痛苦地呻吟起来,嘲笑着那课程的荒唐。

    “她写了吗?”德米语调中含有敬畏地问。

    “写了,可是你们能想象到写出了怎样一篇文章,尽管她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

    “要是能看到那篇文章就好了。”巴尔先生说。

    “也许我能替你找到,我和她一起上的学。”乔姨一脸的坏笑,于是每个人都知道那个小女孩是谁了。

    听到这个可怕的作文题,再想想他们要写的可都是熟悉的事情,孩子们的心里舒坦多了。星期三下午指定给了演讲者们,因为有些孩子选择了讲而不写,所以这样称呼他们。巴尔先生答应用一个公文包存放他们的作品,而巴尔太太说她将十分高兴地听这一课。

    然后,这群双手肮脏的家伙去洗手,教授也尾随而去,试图打消罗布的顾虑,因为汤米对他说,所有的水里全都是看不见的蝌蚪。

    “我非常欣赏你的计划,只是别太慷慨,泰迪,”巴尔夫人说,这时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你知道,大部分男孩子离开我们后,都得去划自己的独木舟,过分优越的环境会使他们不能适应未来。”

    “我会节制的,不过,一定要让我开开心心的。我有时对做生意厌恶透顶,除了和你的男孩子们能够好好嬉闹一场,什么也不能使我精神振作起来。乔,我非常喜欢那个丹,他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但是他有鹰一般的眼睛,只要你稍稍驯服了他,他会为你增光的。”

    “你这样想我太高兴了!非常感激你对他的好意,特别是这个博物馆,他腿不方便期间这会使他感到幸福的,也给了我一个机会来软化、安抚这个粗鲁可怜的孩子,让他学会爱我们。是什么使你产生这样一个美好而有教益的想法,泰迪?”巴尔夫人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愉快的屋子时,又回过头来问。

    劳里握住她的双手,他的回答和脸上的神情使她双眼充满了幸福的泪花。

    “亲爱的乔!”他说,“我知道做一个没妈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滋味!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些年来,你和你的家人为我做了多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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