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透明的思念-2008年02月06日 火树银花的绚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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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卢时寒离去的背影,珊珊牵着我的手大叫:“天啊,好有型!”

    “你,你不觉得他眼熟吗?”

    “眼熟?”路珊珊疑惑地看着我。

    我咬了咬嘴唇,说:“和段青阳……”

    “段青阳?眼熟?”

    “你别说你已经不记得段青阳了!”

    “记得啊,高中和你关系比较好的那个,别说那时候你们在恋爱哦?地下恋情居然不告诉我,枉费我们这么好的关系!”

    “喂!”

    “但是话说回来,根本是两个人啊。”她认真地看着我。

    “两,两个人?”

    “完全长得不一样啊!”

    我的头像要裂开一样,好像破碎的玻璃扎进了我的血管。我望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所有的记忆再一次在头脑中回放了一遍,我好像看到卢时寒在教室门口等我,他一直站在那里,就在下课铃刚刚响起的时候,他终于推开了门。

    他走向我,表情严肃,这时候,他叫了我的名字,是的,我的名字,他叫“林涵”而不是“林主任”。

    但是我的眼睛突然模糊起来。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卢时寒。

    中场

    【卢时寒】

    记忆始终停留在白雪皑皑的那一天。透过满是雾气的窗口,看着穿红色呢子大衣的她弓身进入那辆银白色的宝马。他们俩都没有回头,但是,他们俩都应该知道我站在那里。

    几分钟前,她一面对着镜子化妆一面说:“云姨已经做好了早餐,你们记得早点起。”这种类似港台剧的对白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有那么一刻,我真想忘记我对她的称呼。汉语博大精深,比如现在这个“她”概括了她的性别,却忽略了她的年龄、身份、地位等等,但是我觉得已经足够了,她是我妈,仅此而已。

    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再过几分钟,我就会去楼上叫小寒起床,然后帮他整理好一切,送他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这天,也是我放寒假的第三天。

    “小寒。”我敲响了他房间的门,然后准备开门进去。可当我刚刚拉开那扇门,我可恶的“老朋友”来了。它来得非常不合时宜,这个词,对,就是被林主任常常放在我身上的一个词。我的这个“老朋友”总是来得不合时宜,因为我从来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不会像别人事先给我一个电话或者一个信号,它来得毫无目的,好像窗外突然放肆的风雪。

    “哥!”小寒很快下了床,“你怎么了?”

    他套了外衣把我扶到床上,然后冲出房门大叫:“云姨,你赶紧上来,哥哥的药放在哪里了?”

    这一幕和多年前非常相似,让我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曾经有一个孩子,还非常小,他看到这一幕,就冲出房门哇哇大哭起来,但是只有我知道,除了我,房间里没有别的人听见他的哭声。

    “哥!你疯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这该死的偏头痛总是让我失去原本的镇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办法控制,因为头痛让我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死掉。

    “哎呀,大少爷,你干吗要撞墙啊?头都磕破了,流血了啊!”这是云姨的声音,但是我已经看不清她的样子。

    “哥!”他就和多年前一样叫我。

    我没有力气说话,渐渐地,我听不清他们的声音。

    不知道我是不是做梦了,眼前的世界一片雪白,我听见有人在叫我,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但是她嘴里嘟囔的又不像是我的名字。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叫的人就是我呢?因为这广袤无垠的雪地上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我看不见她,只是听见她的声音。可惜那声音太远了,好像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过来,我试图靠近这个声音,我走了很远,也走了很久,那声音却越来越小了。如果声音消失了,这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当然,我并不是害怕,只是有些孤单罢了。

    “你认识我?”我对着天空淡淡地说了一句。

    然而,换来的只是一片沉默。

    “没关系。”这样就结束了吧。

    “我想,我可能认识你,又好像不是。”这句话我听清楚了,非常清楚,而这个声音,我知道。

    再接着,我就醒了。

    “小寒……”

    我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一定看得见小寒。我说过,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温热的手心放在我僵硬的手上,然后他说:“我知道你会醒的,你想林涵姐姐了对不对?”

    “胡说什么?”

    “刚才,你叫了一声‘林主任’。”

    【段青阳】

    好几天我都无法打起精神来,穿外套时扣错扣子,看着镜子里邋遢的自己,我直想骂脏话。

    头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呢?

    这样少女情怀的问题当然不是出自我的内心。前些日子,打开手机看到的第一条短信就是这个问题,发信人是兰兰。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姓什么,但是当我合上手机的时候,其实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当我看见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会莫名其妙地难受。

    九月的某个下午,我看见了她。那时候她穿着军装,和几个女生拿着饭盒从樟树下走过,摇曳的枝叶和她浅浅的笑非常合衬。她不会很张扬地笑,至少我从来没有看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叫林涵,直到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我听见她旁边的女生说:“涵涵,你要点什么?”我才开始留意到她的名字。

    很多人都说,缘分这种东西是靠上辈子来囤积的,总是会听到要擦多少次肩才能换来今生一次回眸这样的傻话,但是当你注意到一个人,发现某天她就那么靠近你的时候,你又会非常相信这样的傻话,至少我是的。

    我忘记了我是怎么和兰兰做了朋友,如果没错的话,某天下晚自习的时候,我收到兰兰给我发的第一条短信,她说:“段青阳,我要见你一面,现在就要。”

    和林涵非常不同的是,兰兰是一个很直接的女孩子。那时候我们在校门口的新街上走了一段路,她并没有一般女生故作的羞赧,她非常诚恳地对我说:“我知道,你喜欢林涵。”

    这不是我的秘密。寝室卧谈会上,男生都会讨论自己最近看上的谁谁谁,当然,我也提到过林涵。我看着兰兰,对着她简单地笑了笑,不记得是谁说,当你感觉气氛尴尬的时候,笑一笑,总是能够缓和一些的。

    我说:“林涵提过你,不过一开始,我以为是她虚构的。”

    “哈?”她侧过脸咧咧嘴,“所以,第一次看见我真实存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吧?”

    “没有啊,不好意思。”

    “从一开始,你就笃定林涵非常喜欢你,然后想接近你对不对?”兰兰突然停下脚步,非常认真地看着我。

    “也,没有,只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接着说下去。

    “只是像你这样的奶茶王子,早就习惯了被别人故意靠近了对不对?”

    和兰兰聊天其实是一件很畅快的事情,没有太多的负担,她能够一语中的,但是又不会让你陷入尴尬之中。我无奈地耸耸肩,然后说道:“是。”

    好几个夜晚我都在想,总该跟林涵说点话,哪怕发一条短信也好,可是,发过去的短信总是得不到答复。很快我就听到了四起的流言,直到那一天晚上。

    因为林涵的爽约,我正巧在咖啡厅附近遇见了兰兰。

    “真巧。”我朝她笑了笑,她却很淡然地说:“其实我跟了你很久了。”

    她说实话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喜欢。一杯摩卡和一杯卡布奇诺,兰兰就这样伸着懒腰,说:“不要总是那么失落啊。”

    “还好啊。”我最后勉强地“呵呵”笑了两声。

    “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有话想和你说。

    “不要那么紧张啊,傻蛋,不是和你表白啦!因为,林涵是我好姐妹,我才不会为了你和她怎么样呢。”她若无其事地看我一眼,然后用勺子搅着杯子里的白砂糖,“我是想说,其实林涵好像也喜欢你。”

    “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很早的时候,她就告诉我,她在找一个叫段青阳的人,但是到现在,除了你叫段青阳以外,根本没有别人。最初我也被林涵的坚持打动了,后来想想,或许是她一早就注意到你,才和我讲那样的故事。”

    “你说的,是真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涵涵是一个很难摸透的女生,表面上非常要强,但是内心其实比谁都脆弱,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的是什么,更不愿意用‘耍手段’三个字来形容她,而且我也不愿意让自己去相信她是那样的人。”

    在没有看见林涵和那个人一起走出咖啡店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之后那一幕我永远不会忘记。林涵推脱掉了我的邀请,用了非常烂的借口来欺骗我,我内心有一种被强力捏碎的感觉。

    兰兰说:“最近大家都说他们在一起了,其实我不相信。”

    “是吗?”

    “她说那个人像她前男友,又说她前男友和你名字一样,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相信她哪一句话了呢。”

    “是吗?”为什么我只会问这两个字呢?是不是连我也和兰兰一样,感觉林涵真的是那种“耍手段”的女人呢?

    兰兰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他叫卢时寒,是学生会主席。”

    “我知道,我们认识。”

    【卢时寒】

    在很多人眼中,我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甚至连我自己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喜欢自己。因为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所以吹毛求疵就成了我的弊病。当老师告诉我,学生工作在我的带领下蒸蒸日上的那一刻,我知道这一切来得并不容易。这些日子,我得感谢一个人——被我呼来唤去的林主任。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看见她的第一眼起就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或许,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吧。

    去洗手间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的创可贴触目惊心。这位“老朋友”已经很久没有来找我了,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认识十五年了。我用清水洗了洗脸,回想起第一次与它相遇的时刻,那时候小寒还没有出生,父母都在外地出差,云姨还在厨房做饭,我趴在窗台看城市到来的第一场雪,没错,所以我常常感觉回忆是白色的。

    按捺不住的疼痛侵袭而来,我扶着楼梯准备去叫云姨,但是还没有下楼,我就已经痛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父母也表现出过如释重负的感觉,然后生意上的催促让他们很快离开,他们所期获的结果,无非是我没死,那就行了。我的母亲从来不会像别家的母亲那样在我的额头落下一个吻,让我安心休息,甚至一句应该有的问候都没有,他们很忙,这是他们的借口。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不喜欢说话,也不愿意去结交太多的人,整个人生顿时处于一种极为被动的状态。无论别人愿意靠近我,还是极力排斥我,都好像与我无关,这样的个性非常不讨喜。

    曾经有一个喜欢过我的女生说:“卢时寒,你的性格不好,朋友特别少,人家会觉得你不热情,你孤芳自赏,你难以接触,如果你没有朋友,你的一生会非常孤独的。不管怎么样,你总会有心事的时候,你总是有需要倾诉的时候,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你自己是多么无助了。”

    事后我发现,她说的是真的。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可以将我的想法告诉一个人,这种下意识地倾诉让我自己都感觉到奇怪。但是当林主任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我的事情都告诉她。

    或许还是像我之前说的,我觉得她像是我的影子,我只是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话而已。

    坐上主席这个位置之前,我也在办公室待过。我当然知道这个部门需要做些什么,能够从什么方面锻炼到自己,其实大学里有才华的人太多,但想要往上攀登,必须懂得一点生存法则,其实关键是机遇、机会、人脉以及一点儿小小的手腕。在没有确定林主任有足够能力担当主任职位之前,我知道我的决定有些突兀甚至冒险,我的提议在主席团的会议上遭到各方反对,但是,能够在上千名新生中,一举让我留下印象的,她是第一个。我不管她当时的失态是真是假,但我可以把她当做懂一点手腕的人,我需要这样的人。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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